哗啦一声,徐岭把窗帘给拉上了。
“很晒吗?”宁笙问。
徐岭:“晒化了。”
宁笙:“你真娇贵。”
徐岭指着自己:“你还能说我?”
“说都不能说,你真金贵。”宁笙问。
徐岭把脑袋砸在了桌子上,咣当一声。
宁笙咬着包子,在纸上画了几笔。
初中生徐岭,个子高长得帅,会点法语,小提琴十级,算是他们学校颜值领先的那一波,就是这气质,还是野劲儿大,不够斯文。
魔王养成计划,需要添砖加瓦了。
“你想学插花吗?”宁笙问。
徐岭:“不想。”
“太好了,那我今天回去就让外婆给我们找花艺老师!”宁笙开心地说。
徐岭:“所以你问我意见单纯就是为了听个响吧!”
“学花艺很有意思的。”宁笙说,“你连扶桑和木槿都分不清,丢脸。”
“你连苹果树和梨树都分不清,到底谁更丢脸啊?”徐岭问。
宁笙把书砸到了徐岭的脑袋上。
窗帘被掀起了一角,李皓月探出个脑袋。
“公主,忙家暴呢?”李皓月问,“那我过会儿再来。”
宁笙:“?”
“谁跟他一家了?”他说,“我只是……只是……”
徐岭:“只是什么?”
宁笙轻哼:“只是在管教我的狗。”
“你有什么事?”徐岭问。
李皓月脸一红,从兜里掏出个粉色信封还有一盒糖,递给宁笙:“有人让我给你……”
“对方给了你什么好处?”徐岭问。
“也就……也就两套初三的数学竞赛题。”李皓月扭扭捏捏地说。
徐岭:“我给你三套,带着你的信封滚。”
李皓月掉头就走:“得嘞。”
“你哪来的数学题?”宁笙问。
徐岭:“我把你那本高等数学撕点儿给他。”
宁笙:“……”
你借花献佛是一直很可以的。
“他看得懂高数吗?”他问。
徐岭:“没事,对于数学呆子来说,看得懂的都是垃圾,看不懂的才是宝藏。”
宁笙:“?”
到底什么东西啊,神神秘秘的。
不过他也懒得管。
小魔王拖着他疯玩了几年,疯到运动量充足,他现在跑跳自然,不泛懒的时候也乐意尝试些新的游戏。
比如,这天一放学,他就坐在篮球场边,看人打篮球。
徐岭做完值日,一路找到了篮球场,远远地看见了宁笙。
宁笙不爱穿校服,跟平日里一样,只是披着,里面是一件质地很轻的白衬衫,风有些大,吹拂着他的黑发。
他正侧过头,跟旁边坐着的几个女孩子聊天,手里还捧着一杯奶茶。
“徐狗,公主好受欢迎啊。”陆鹏用胳膊肘戳了戳徐岭。
徐岭:“我没瞎。”
陆鹏:“……”
陆鹏:“你就像那个刚摔地上的炮仗。”
“你在看什么?”徐岭在宁笙身边坐下,自然地抬起手,搭在宁笙的肩膀上。
以前走不好路的时候,宁笙都是乖乖地在教室门口等他做值日。
现在一下课人就跑没影了,还挺不习惯。
“你连值日都没做。”徐岭说。
“黑板是我擦的!”宁笙怒道。
徐岭:“累死你了是吧。”
“那倒没有。”宁笙说,“但我洗了好半天的手,累死我了。”
宁笙:“我们交了那么多学费,为什么要让学生扫地?让校长扫啊,拿钱不干事吗。”
徐岭:“……”
徐岭:“你下次值日什么都不要做了,求你。”
一只篮球横空冲着宁笙飞过来,宁笙一怔,球被徐岭接了。
“来玩吗?”扔球的人冲他喊。
“不。”宁笙说,“我才不想拍脏兮兮的球。”
对方:“?”
“他不会打。”球在徐岭指尖上转了两圈,被抛了回去,“你们玩吧。”
“可以学啊。”对方没放弃,“上手很快的。”
宁笙还没有学到打球,徐岭最近在教他打架。
他不太懂为什么他非得要学这个,只能理解为这是魔王亲友圈子的准入门票。
“以后吧。”宁笙说,“看我心情。”
“我来试试。”徐岭站起来。
宁笙坐在看台上,看徐岭打球。
这人天生运动细胞强大,跳起来扣篮帅得周围一阵阵尖叫。
宁笙不屑于叫,他就轻轻点头以示认同,没想到徐岭居然还看见了,跳起来冲他摇摇手,看着挺傻。
“公主,你刚刚跟她们聊啥呢?”陆鹏好奇。
“贿赂,懂不?”宁笙说,“一人一杯奶茶,我让她们把你徐哥投成校草。”
虚名而已,他不要,但徐岭得有。
以后当大魔王,这些过往光辉历史都是加分点,会很讨喜的。
用钱能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事。
陆鹏:“咦?大冤种,你不贿赂他也会是校草的。”
宁笙:“这不是有个最大的对手我吗?”我这么好看。
陆鹏:“不啊,我们都是投你当校花。”
宁笙:“???”
徐岭又一个扣篮,再转头,陆鹏被宁笙按在地上打。
徐岭:“啧。”
“宁宁,手臂抬高一点,握个拳头,别用巴掌,不是都教你了吗。”徐岭指指点点,“陆鹏放水,不要放海!”
宁笙:“……”
“我讨厌你们!”他大声说。
宁笙的外婆,年轻的时候,是位有名的精算师,办事效率高,雷厉风行。
这种良好的习惯一直保持到了现在。
宁笙说要学插花,隔天外婆就把老师请到了家里,排好了花艺课。
宁笙当晚轰了二十几个电话,把徐岭叫了过来。
“腿都振麻了。”徐岭一脸无语,“你能别打那么密吗?”
“你在干什么?”宁笙质问,“为什么现在才来?”
“在洗车城帮忙。”徐岭说。
宁笙由衷地感叹:“你们家还挺能洗的,都从洗车店变洗车城了。”
徐岭:“……”
徐岭:“只是扩了一个店。”
“不用谦虚。”宁笙说,“我相信徐阿姨。”
“你对我什么时候能像对我妈那么好……”徐岭嘀咕。
“等你学会插花。”宁笙说。
徐岭:“就对我好吗?”
宁笙:“就让你帮我补衣服。”
“别废话了!”宁笙把人往房间里推,“老师,人我绑……带来了。”
书房里摆满了外婆托人提前买好的鲜花,花瓣上还沾着水珠,很新鲜。
宁笙在桌边坐好,拿了朵玫瑰,嗅了嗅花香。
花艺还是有必要学一学的,重生前有次公开的剪彩活动,徐岭就拿错过花束,还被宁笙狠狠嘲笑了一通。
作为曾经的死对头,宁笙是最了解徐岭弱点的人。
查漏补缺,一个不留,要养完美的大魔王。
“先教你们修剪花枝。”老师把剪刀递给他们,“这样,侧着剪。”
宁笙咔哒一刀,剪掉了多余的枝叶。
徐岭咔哒一刀,把花给掰折了。
“笨蛋呀你。”宁笙重新抽了一枝递过去,“这样剪,动作温柔一点。”
他让徐岭抓着花,自己贴近过去,用剪刀缓慢地修了一圈,“你有没有看会?”
他教人做什么的时候,总是温声细语,不同于平日里的骄横跋扈。
不过通常只有短暂的一会儿。
徐岭:“简单。”
“你耐心一点。”宁笙打落了徐岭拿花的手,“这是艺术,你别跟择菜似的。”
正要徒手揪叶子的徐岭手一抖,撤回来了。
“对。”花艺老师笑着说,“我们要静心,慢慢地去感受一朵花。”
徐岭:“……”
一小时后,老师走了,徐岭瘫倒在沙发上,双眼无神地望天。
“这就不行了?”宁笙无情地问。
徐岭:“我择菜的时候,如果用心慢慢地感受一棵菜,是不是就叫菜艺?”
“你不许玷污艺术!”宁笙怒道,“让你学就学。”
外婆:“噗。”
“人家小铃铛不想学。”外婆说,“宁宁你强人所难。”
宁笙:“我没有,他很乐意学。”
徐岭:“我愿意。”
徐岭:“别掐我手背了!”
外婆:“……宁宁!宁笙!”
“你站那儿我看看。”宁笙上下打量着徐岭。
不错,花艺有用,这才上了一节课,徐岭的气质似乎就变得更好了。
“该写作业了。”宁笙说。
“作业不写先插花,舍本逐末啊。”徐岭嘀嘀咕咕。
初中的作业量比小学大得多,日子不好混了,宁笙每晚都要腾出点时间来写当天的作业。
为了不把徐岭带歪,他也不抄答案了,该自己写的,都认真地写掉。
没写几个字,宁笙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是他们四个人的群聊——
[AAA优质猪仔批发]:公主你又买猪了?
[宁]:外婆喜欢。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我家也想要2.7斤包饺子。
[AAA优质猪仔批发]:今天的猪我感觉一般,明天放学了我骑车给你们送。
[宁]:好,要完美的猪。
“猪也看学历是吗?”徐岭在一旁插嘴,“读过书的那种嚼起来更香。”
“再学点花艺就更香了。”宁笙头也不回。
徐岭:“……”
宁笙:“写你的作业去。”
“早写完了。”徐岭把作业摊开给他看。
宁笙:“嗯?”
“下午上课的时候我就在写了。”徐岭说,“那会儿看你睡挺香。”
“数学课就是很无聊啊。”宁笙说,“谁把数学课排下午的!”
宁笙:“学这些有什么用,你洗车城算钱用几何吗?”
徐岭:“……”
“抄,赶紧抄。”徐岭把作业推了过去。
“我自己会写,你看不起谁!”宁笙说。
徐岭把书拍到了脸上,深吸了一口气。
“拍什么?”宁笙问,“我烦着你了?”
徐岭:“不敢。”
宁笙:“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我就要烦你,你忍着。”
我还指望你带飞呢。
“快写,写完了教你打架。”徐岭说。
“我们文明人不学打架。”宁笙矜贵地说。
徐岭:“你们文明人下午光天化日在篮球场把陆鹏按地上打。”
“那还不是你们山顶洞人的错!”宁笙说。
他懒得动,但徐岭在这方面上显然很执着,以前是铆足了劲教他走路,现在则是下定了决心要让他学打架。
“我不学。”他被徐岭两下撂倒在柔软的地毯上,被按得动弹不得,“少爷我招招手,就有一个团的保镖来护着我。”
“那要是保镖有疏漏呢?”徐岭问。
“这种人会被我开除。”宁笙说。
重生前他就开过一个。
“你保护我呗。”宁笙说,“不是说给我当狗吗,别人家的狗是会护着主人的。”
徐岭一顿,说:“也行。”
宁笙舒展四肢,躺在地毯上,气还没喘匀,人又被徐岭从地上拎了起来。
徐岭:“再来。”
宁笙:“?不是你保护我吗?”
“那是两回事。”徐岭抬腿冲他扫过来。
夜晚,洗漱完的宁笙躺在床上发呆,感觉他跟徐岭互相把对方掏空了。
“你根本不是想教我打架。”他说,“你是想趁机发泄对我的不满。”
徐岭:“我要真发泄,你就无了,你看你身上有伤口吗?”
宁笙:“不知道,我得找找。”
徐岭:“……”
宁笙站在镜子前,掀起睡衣,露出一段窄而清瘦的腰,他一点点检查自己的身体,终于在腰上找到了一个很小的指印。
宁笙:“有。”
徐岭没动静,只是看着他。
宁笙:“我说有,你听不见吗!”
“我在等。”徐岭说。
宁笙:“你等什么?”
徐岭:“我感觉再等半分钟,它就消失了。”
“滚吧你。”宁笙把枕头砸了过去。
徐岭乐呵呵地接住。
“明明是你自己刚才快摔了,我捞了一下。”徐岭说,“恩将仇报啊你。”
“你不要恩将仇报就行。”宁笙特地叮嘱。
“我回去了。”徐岭看了看时间,收拾桌上的作业。
“为什么要回?”宁笙奇怪,“你不是和我一起睡吗?”
“初一了,还一起睡,你没断奶吗?”徐岭问。
宁笙:“你断奶了,你以后酸奶都别喝了。”
徐岭:“……”
“吵什么啊?”外婆敲敲门,“从外面走就听见你们嚷嚷。”
宁笙:“是他嚷嚷。”
徐岭:“你看我张嘴了吗?”
“小铃铛,不用担心。”外婆说,“我今天刚让人把宁宁的床给换了,现在的床很大,你不用怕晚上挤到他。”
徐岭雀跃:“行哎,那我去洗澡了。”
宁笙:“嗯?”
徐岭是怕挤到他,所以才说要走吗?他前几天半夜好像是被徐岭踢过一脚,差点摔下床。
家养的就是比野生的贴心。
“我要把你家的床也换成大的。”宁笙大方地说。
隔天,徐岭后爸正提着高压水枪洗车,一辆大卡车停在了他家门口。
他后退一步,人和水枪一起愣住:“不洗这么大的卡车!”
卡车的货舱缓缓打开,卸下来一张包得结结实实的新床。
徐岭后爸:“?”
此时此刻,学校里,刚好到了这帮初中学生的课间操时间。
也是宁笙最讨厌的环节。
幼儿园和小学,因为他都是坐着轮椅入学的,没人让他做这玩意儿。
但初中,新生报到那天,他是被左手螳螂右手蚂蚱的徐岭一路吓进教室的,蹿得很高。
自此宁笙痛失了课间操的豁免权。
活泼欢快的音乐里,宁笙站得很僵。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后面的徐岭相当认真,甚至还推了他一把,“做啊,对身体好。”
宁笙:“对身体好,那你站这儿做一晚上,我看你能不能进化成迪迦。”
徐岭动作一僵。
“徐狗你站好前面啊。”隔壁班队伍里陆鹏说,“你贴着公主,后面人都被你挡了。”
“你是在说我矮吗?”宁笙恶狠狠地转头。
陆鹏:“我没直说啊。”
宁笙:“你还想直说?!”
“你捅马蜂窝了。”徐岭压低了声音。
陆鹏:“……”
“我不是矮,我比数学呆子高好大一截,是你们两个长得太着急。”
“我以后会很高的。”
“长那么高,衣服换得快,你妈养你就像养吞金兽。”
马蜂嗡嗡地没完没了,嗡了整场课间操。
“下次说话之前过过脑子。”徐岭跟陆鹏说。
陆鹏:“还要过一遍吗?”
陆鹏:“其实数学呆子不比他矮……”
徐岭:“你把嘴缝上也行。”
学生食堂里,徐岭拧开了一瓶牛奶递给宁笙。
“不好喝。”宁笙尝了一口,嫌弃地推开,“没有奶味。”
“还好啊?”徐岭顺手捞过来,自己两口灌了,“不是奶味是什么味?”
“馊饭加泔水。”宁笙说。
刚喝完的徐岭:“……”
“你尝过这俩?”徐岭问。
宁笙:“没,我故意膈应你的。”
李皓月抱着一摞书过来的时候,徐岭刚把宁笙单手压在椅子上。
“你用力啊。”徐岭咧嘴笑,“打我啊,抓我啊。”
“你听起来像那个什么变态。”李皓月在桌边的空位上坐下。
“我跟他玩呢。”徐岭解释。
李皓月:“听起来更像变态了。”
“谁……要跟你玩了?!”宁笙艰难挣扎出来往徐岭脑袋上呼了两巴掌,又被徐岭抓着双手按了回去。
“公主,咬他手。”陆鹏提建议。
“别把我……跟你们野蛮人……混为一谈。”桌子下面传来宁笙的声音。
几秒后。
徐岭:“嗷,啊啊啊啊嗷。”
李皓月:“啧。”
“你把这些抱来食堂做什么?”宁笙用纸巾抹了抹嘴角,慢条斯理把弄乱的衣服整理好,转向李皓月,“终于发现你的精神食粮能拌饭吃了?”
“这是给你们的。”李皓月说,“新版梦中情题,写起来有种恋爱般的感觉。”
宁笙:“焦头烂额?”
陆鹏:“如鲠在喉?”
徐岭:“这恋爱非得谈吗?”
李皓月:“只要你们能把这本写完,数学成绩绝对嘎嘎提升……回来!你们跑什么!怂货!”
“我竟然被数学呆子骂怂货了?”出了食堂,陆鹏难以置信地说。
宁笙:“那你回去写数学题。”
“我是这世界上最大的怂包。”陆鹏说,“我去买瓶水回班上了,放学见啊公主。”
课间快结束了,宁笙和徐岭一起往回走。
他们班教室在五楼,略远。
镇里初中条件一般,无电梯。
“你可以背我吗?”爬到二楼,宁笙犯懒了。
徐岭:“可以。”
宁笙:“?”
宁笙:“真的吗?”
宁笙:“你今天疯了吗?”
宁笙:“那你背我。”
徐岭把他背回了一楼,扔下他,狂笑着转头蹿上楼梯,跑得没影了。
“你疯了!”宁笙气死。
他从一楼重新往上爬,边爬边在心里骂。
亏大了,这样算下来是爬了七层楼。
“宁笙?”一个声音在旁边叫他。
宁笙:“嗯?”
有点眼熟。
“你是那个……”宁笙有点想起来了。
“对。”对方鼓励地点头。
宁笙:“昨天校门口被罚站的!”
对方:“……”
“我是那个,篮球场那边,上次喊你打球的。”对方笑了笑,“我叫方桦,跟李学神一个班。”
李学神?哦,数学呆子的雅称。
宁笙记起来了。
“下次要不要来和我们打球?”方桦说,“特别简单,玩一下就会了。”
宁笙:“我……”
“你是龟吗?”楼梯上方探出个脑袋,“才爬到这儿?”
“你是王八,探头探脑。”宁笙怒道。
“快上来,马上要上课了。”徐岭伸手。
宁笙抓住徐岭的手腕,被往上拉了好几步。
“有空的时候我会去的。”临走前,他纡尊降贵地给方桦说。
“去干什么?”徐岭问他。
宁笙:“去告诉全世界徐岭小时候尿床。”
徐岭:“……”
“背两步?”徐岭问。
宁笙:“真的?”
“真的,下不为例。”徐岭背着他蹿了几楼。
宁笙满意了,揉了两把小魔王的头发:“早这么乖不就好了。”
“等放学了,我就给你买芝士饼干。”他说,“今天买两包。”
“今天上花艺课吗?”宁笙问。
“今天回洗车城帮忙。”徐岭说。
宁笙:“那我也去。”
徐岭:“你洗洗车?”
“我洗洗睡。”宁笙说,“试试新床。”
徐岭:“……”
这两年,徐岭家的洗车店扩建了不少,连着徐岭的房间也升级了——
搬到了二楼。
宁笙趴在徐岭的护眼书桌前写作业,时不时看一眼他们的群聊。
[四个金太阳](4)
[AAA优质猪仔批发]:公主,你家猪我给送过去了。你外婆给了我一个特好吃的雪糕。
[AAA优质猪仔批发]:好东西多拿出来分享啊,徐狗天天吃独食。
[AAA优质猪仔批发]:你不在家?
[岭]:在我屋里呢。
[数学真好,我爱数学]:我周末想去市里图书馆找本书,一起吗?
[AAA优质猪仔批发]:公主晕车。
[AAA优质猪仔批发]:要不骑车?
[岭]:?想刀我可以直接说。
[宁]:少爷我可以让自家车载我们去,我不晕自家的。
[AAA优质猪仔批发]:少爷,我早就想坐你家的百万豪车了。
一颗小石子从窗外蹦进来,砸在了宁笙的桌上。
“你想砸死我吗?”宁笙对着楼下喊。
徐岭:“我以为窗户关着呢,没事吧?”
宁笙:“有事。”
徐岭:“哪儿有事?”
“你作业有事。”宁笙说,“你把我水杯砸翻了。”
“草草草。”徐岭一路狂奔上楼,“不早说。”
阳台上多了个晾衣架,徐岭把作业夹上去晾。
“重新买一本吧。”宁笙说,“到时候交上去都是皱的。”
徐岭:“没事,老师什么样的作业没见过啊。”
“你刚刚叫我干什么?”宁笙问,“你忙完了?”
“给你看个宝贝。”徐岭翻箱倒柜。
宁笙:“银行卡?”
徐岭找了个篮球,牵着他下楼了。
树上挂了个捕虫网,暂时算篮板。
“这里,投进去,两分球。”球回到徐岭的手里拍了两下,他后退几步,“这里,投进去,三分球。”
“你试试。”徐岭跳来跳去,花样投篮,最后把球扔过来。
宁笙瞪着徐岭:“你在炫耀你的身高吗?”
徐岭:“砸我头上是负分球。”
“我就喜欢这种扣大分的感觉。”宁笙把球砸到了徐岭脑袋上。
“我什么时候说我想打篮球了?”他恶狠狠地问。
徐岭一愣:“那你干嘛跟方槐聊天。”
宁笙:“?人家叫方桦!”
徐岭:“不都是树!”
“那你怎么不叫徐大山!”宁笙说,“徐大山!”
徐岭:“……”
徐岭:“因为我外公叫这个。”
“你们家跟山联名了吗?”宁笙的注意力被转移了。
徐岭趁机端了盘糖糕来,逃出生天。
陆鹏送货路过,递给徐岭一小袋排骨。
“你家今晚煲排骨汤吗?”陆鹏要流口水了。
“我想试试。”徐岭说,“据说这玩意儿对骨头好。”
陆鹏:“你很热吗?怎么还擦汗呢?”
“我刚也捅着马蜂窝了。”徐岭说。
陆鹏:“……”
傍晚的树下,宁笙坐在秋千吊床上,晃悠着双腿,捧着一块糖糕慢悠悠地吃,大概是没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转过头来冲徐岭笑了下,嘴角还沾了点糖霜。
“徐狗。”陆鹏用胳膊肘捅了捅徐岭。
“你听我说话了吗?”陆鹏问。
“随便,都行。”徐岭敷衍说。
于是,晚饭时间,徐岭家厨房里多了俩人。
陆鹏和李皓月敲着碗等汤。
徐岭:“……”
“你们自家是没饭吗?”徐岭问。
陆鹏:“不是你同意的吗?你说随便来,吃多少都行。”
李皓月:“请给我盛475ml。”
徐岭端着锅就跑。
“你在干什么?!”迎面走来的宁笙吓了一跳,追着问。
徐岭:“护食。”
“好喝。”陆鹏叼着碗,“神清气爽,境界加固。”
“好喝。”李皓月咬着筷子,“感觉老夫的数学又精进了许多。”
宁笙:“……”
宁笙:“这是汤罐,不是丹炉。”
“宁宁,怎么样?”小魔王期待地看着他,“好不好吃?”
宁笙咬了一小口排骨,好软好鲜。
宁笙:“勉强能吃得下。”一整头。
“不用勉强。”徐岭端走碗低头就是一口,“我还饿着。”
宁笙:“放下!”
真好喝,小魔王竟然还会这个,没白养。
“宁笙,你多喝喝,肯定能长高。”李皓月灌完了一碗,微醺了。
宁笙:“?”
徐岭抬手一个馒头就塞进了数学呆子的嘴里。
“他没说话,你听错了。”徐岭说。
陆鹏:“他张嘴了吗,我没看见。”
宁笙:“……”
“我矮就矮呗。”他摔筷子,“你们在这儿演什么皇帝的新衣呢?”
陆鹏挠头:“不是皇帝,是公主。”
宁笙:“滚!”
喝完汤,徐岭发话了。
徐岭:“别白吃白喝,家里不养闲人。”
陆鹏自觉去洗碗,李皓月自觉去帮徐岭后爸算钱。
宁笙不自觉地眨眨眼睛。
徐岭:“你坐着就好了哈。”
宁笙:“坐?对号入座?你骂我白吃白喝!”
徐岭噼啪一声掰断了一根筷子。
“陆鹏,给他留一个碗。”徐岭冲水池那边喊,“今天不洗完我把他绑水池边上。””
陆鹏碗都洗完了,想了想,拿了一只小的新碗,往里面倒了点酱油,再倒掉,双手递过来。
宁笙:“……”
“看得起你,你快洗。”徐岭推他,找了根绳子,狞笑,“会洗吗?”
宁笙憋屈地冲完了一只破碗。
“你就像那个灰姑娘的后妈。”算完钱的李皓月说。
“是吗?”徐岭说,“公主,把地也扫了,快点!”
宁笙把破碗扣到了徐岭的头上。
夜深人静,陆鹏跟李皓月骑车回家了。
宁笙冲完澡,趴在徐岭的新床上,玩一套水彩笔。
“插花的色彩搭配,你再画一遍我看看。”宁笙画了一瓶花的线稿,让徐岭上色,“要有耐心。”
“我为什么一定要学这种东西?”徐岭问。
宁笙:“因为你必须要学。”
徐岭耐着性子涂完了一整张图,转过身时,宁笙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
十二三岁的小少年,睡得比平时在家里随性,睡衣的一角卷到了腰上,侧压着的脸颊恬静,长睫毛投下一片温和的阴影。
醒着的时候像个蜂窝精,碰一下就能几百个马蜂全军出击,睡着了倒是很乖,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事,嘴角还藏着笑。
“喝不喝甜瓜牛奶?”徐岭妈妈轻轻敲门,随后压轻了声音,“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