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庭屿呆呆地叼着烟,半晌忘了吸。
不知道抽什么疯,胸腔里的血液忽然齐齐沸腾,刺激得他冲到贺灼面前,抽出他嘴里的烟,垫脚就吻了上去!
“唔。”
贺灼电话还没挂,嘴巴就被封住。
感觉到柔软的舌尖羞怯又主动地撩拨着自己,想要亲吻,却不得其法,只会像小动物似的贴贴碰碰。
他的喘息骤然加重,热流向下奔涌。
听筒里秘书听不到他的声音,试探着叫他:“贺总?您还在吗?”
“嘟。”一声电话被挂断。
贺灼握着季庭屿的腰,按上流理台。
一吻结束,面早就坨了。
季庭屿这时候知道不好意思了,扭头要跑,被贺灼抓住硬逼着喝了一碗面汤,又挑小青菜和猪尾巴给他吃。
青菜是早起飞机空运过来的,猪尾是中午放进砂锅里炖上的,现在吃刚刚好,软烂脱骨。
季庭屿捏着猪尾巴啃得挺香,跟贺灼说:“小时候我妈都不给我吃猪尾巴的,说我每次吃完都会把自己的尾巴翘起来瞎晃。”
那时候他刚四五岁,学会化成人形没多久,不会收尾巴,为了方便就穿个后开裆裤,在屁股上开个小圆洞专门用来放尾巴。
季庭屿小时候可高冷,即便穿着开裆裤也是个酷小孩儿。小毛尾巴矜持地垂在屁股上,走路都不怎么甩。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吃上猪尾巴就莫名兴奋,小毛尾巴高高翘起,像上了发条时晃个不停,还把两只手摆在腿边摇摇晃晃地学企鹅走路。
贺灼放下筷子,专心听他讲这些小事。
一想到他扭着屁股扮企鹅的样子就觉得可爱,后悔没多陪他两年。
多陪两年,或许他们前世再相遇时一眼就能认出彼此,那会不会走向不一样的结局?
贺灼思绪飘远,抬手摩挲脖子上的软绳。
绳上坠着那块和他一起重生的石头,前世小猫被大火焚身前含在嘴里的、他们所谓的定情信物。
“这是什么?”季庭屿好奇问。
贺灼垂下眼,艰难地组织好语言。
“我曾经失去过一个非常重要的人,我们曾有三年的相处时光,但这块石头和一团烧焦的毛发是他留给我的一切。”
“我一度认为自己活不下去了,我也确实活不下去了,直到遇见你。”
季庭屿动作一僵,手里的猪尾巴放下了。
“他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吧……”
能被你记这么久。
“当然,他很优秀,也很耀眼。”
贺灼说这话时一直看着他,静默的眼神就像一条古老的河流,流淌着数不尽的哀伤。
季庭屿并没发现异样,点了点头,继续吃东西。
他没有问贺灼那个人是谁,两人又是什么关系。
他尊重贺灼的过去,更不会怀疑贺灼在用自己缅怀或者思念着谁。
因为季庭屿知道,自己不像任何人,任何人也不可能取代他。
他和贺灼之所以相爱,只是因为被彼此身上某种独有的特质深深吸引。
而非荒谬的悼念、赎罪、忏悔、隐瞒……那太恶心了。
季庭屿胃口小,一根猪尾没吃完就饱了。
贺灼看他撑得发愁,拿过来帮他吃了。
“你不嫌我啊?”小猫问。
“我什么都吃过了还嫌什么。”
季庭屿一阵脸热,回忆起往事,有些记仇地说:“我记得小时候你就嫌我来着。”
“嗯,你小时候淘气,不爱洗脸,也不爱给自己舔毛,脏兮兮的,我不该嫌吗?”
季庭屿急了:“你少冤枉我!我那是不爱舔吗?”
我是根本舔不到!
他现在的本体也就贺灼的手掌大,四五岁时比现在还要小一半,胖乎乎的小毛球,放床上不仔细看都能被一屁股坐扁。
小猫球侧卧在地上,想要舔后腿的毛毛。
可他的腿就那么一小点儿,不管怎么用力往前伸都够不到,后来急眼了使劲一蹬把自己蹬翻过去了,额头磕了一个包,从那之后就恨上了舔毛。
年少时的心酸血泪史又被扒出来,季庭屿气得想揍他,被贺灼抓住手腕:“小白眼狼,上来就打?”
他眼神促狭,看得季庭屿隐隐心虚。
慢半拍地想起来,其实小时候贺灼并没有嫌弃过他。
那天他把自己蹬翻之后去找贺灼哭鼻子,是贺灼变回大狼把他两条后腿给舔干净的。
那是第一个给他舔毛的人。
小猫球特别害羞,板鸭趴趴在地上,被舔的哼哼直叫,还把毛乎乎的小脸往小爪子里藏。
藏也藏不住,他那时的手小的就像个巧克力球,肉垫上的梅花印都不清晰呢。
贺灼吓唬他:“你这爪子我一口能吃四个。”
吓得小猫赶紧把爪子藏到屁股底下:“哥哥不吃我的手,没有肉,吃不饱的。”边说边投降似的举起两只小爪子:看吧,确实是没有肉的。
贺灼哭笑不得,捉住他的爪子把肉垫上的灰尘都舔掉。舔完再把他一颗小猫球顶在鼻尖上,驮着去晒太阳。
季庭屿慢慢回忆着这些往事,心脏变得酸涩软绵,抬眼看向贺灼,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
仿佛从他出现的第一天起,就在守护自己。
季庭屿搓搓脸,有些难为情道:“哥,我准备了礼物给你。”
“礼物?给我的?怎么突然想起送我东西了?”
因为我也想要宠爱你啊。
但这话他打死都不会讲出口,只说:“还没弄好呢,估计还要四五天。”
“很麻烦吗,要不要我帮你?”
“哎呀你别问了!我要保留神秘感的。”
贺灼笑了笑:“抱歉,我有些激动。这是你第一次送礼物给我。不管是什么,我都会很喜欢。”
真是拿你没办法。季庭屿心道。
吃完饭就离出发时间差不多了。
贺灼检查装备,季庭屿在衣柜里翻能乔装的东西。
“今晚是化妆舞会,气氛不会太剑拔弩张,我们的任务是进去给C区B座安排点好东西,但那地方我熟人太多了,怎么装能让他们认不出来呢?”
他拿出两颗大痦子:“贴成媒婆?”
贺灼摇头。
翻出一条酒红色长裙和黑色面纱,解开季庭屿的浴袍,放到他胸前比量:“猫女郎?”
季庭屿哼了一声。
“假公济私。”
贺灼也不反驳,衣冠楚楚地拉开长裙的拉链:“我帮你穿。”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镜子前,贺灼解下自己的石头挂坠,让季庭屿帮忙放到桌上,出任务不能带着,怕弄丢了。
季庭屿伸手去接,指尖却被长裙上的别针划破一道口子,血珠登时就滚了出来。
他没当回事,随便抹了,将石头拿在手里。
血珠沾在石头上,在红裙的遮挡下,闪过一丝微弱的红光,很快就消失不见。
第45章 今夜我是你的舞伴
酒红长裙遮住脚踝,高开叉到大腿中段,走动间若隐若现地露出滑腻的白。
双臀饱满,纤腰款款。
季庭屿的工作不止深入各大战区,声色犬马的名利场也并不少去,乔装成另一个人能省去许多麻烦。
“会不会太细?”
贺灼坐在沙发上,握着他的腿,看那比钢笔还细的高跟鞋,担心他走起路来会像刚化成人形的小蛇一样摇摇晃晃。
“稳着呢。”
季庭屿自顾自对着镜子戴耳坠。
耳坠是一对黑钻猫咪,尾巴的部分用极小的珍珠点缀。
这本来是贺灼珍藏的一对袖扣,看到他这一身长裙后就拿了出来,把固定针别弯,给他戴在耳朵上作配。
“改天要联系设计师做几套首饰。”
“做来干嘛?”
“打扮你啊。”
季庭屿哼他一声,拿出钻石脚链递给他。钻是绿色大方钻,纯手工玻璃种。
贺灼的嫌弃就差摆在脸上了:“考虑换成宝石吗,这个颜色的我有一大把。”
“换个屁呀,那里面是窃听器。”
小猫一副“看山炮”的眼神看他:“赶紧给我戴上。”
贺灼弯下腰,握住他的脚,暗暗决定送一瓶宝石给窃听器的设计师。
串钻石的链子估计是铜丝镀的银,又细又软还黏连,打了七八个结,贺灼废了好大劲儿才全都解开,给季庭屿戴上。
昏黄的夜灯下,omega饱满的大腿肉透出一股性感的蜜色,上面零星分布着几枚殷红的吻痕,贺灼握在掌心,一寸一寸向上游移把玩。
“回来给我腿交吧。”
他说得突然,好像在讲晚上喝个鸡汤一样寻常。
季庭屿手里的口红“嘎”一下就画出了嘴角,气得当场炸毛:“你个色情狂给我注意一下场合!我们要去执行任务!”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放你好好坐在这儿?”言下之意如果不是你要执行任务我们现在早就在床上颠鸾倒凤了。
这话一出季庭屿多少有些心虚,心道他想要就给他吧,别真给憋坏了以后都不能用了。
“只要任务顺利完成,你想干什么都行。”说着话音一转:“但要是失败了,检讨你来写!挨批你去听!”
“没问题,我替你受罚。”贺灼答应得痛快,伸手想帮他抹掉嘴角的口红。
这玩意儿实在不怎么好抹,用指腹沾水蹭了两下,结果越抹越多,鲜红欲滴的一团晕染在季庭屿被咬肿的唇上,显出一股淫靡的烂红色。
猫咪伸出舌尖舔了一下,霎时变得水光潋滟:“能擦掉吗?”
“不太行。”
“啧,你去给我拿张湿巾,我蹭蹭。”
“不用。”贺灼身体前倾靠近他嘴角,将柔软的唇碾开。
“我帮你吻掉吧。”
就这样胡闹一通,出门时间还是比预计得早了一刻钟。
去老虎滩可不能开牧马人,那还不如把“我是记者部的奸细”写在脸上。
贺灼从车库里挑了一辆红色迈凯伦,正好配季庭屿的长裙。
贺灼是新面孔,不需要乔装,只简单穿了一套深蓝色的高定西装。面料挺括,腰部收紧,正当中垂着一条真丝领带,愈发称出他两侧饱满的胸肌轮廓。
左胸前别着一枚熠熠流光的猫咪胸针,和季庭屿的耳钉是一套。
他们没急着进去,把车停在宴会厅外五十米处,暗中观察来往的宾客。
季庭屿给他介绍:“这些是依云和阿加雪城的自卫队,还有几个我也没见过应该是从别处过来的。喏,刚才进去那个穿得像孔雀的骚包A,就是流窜在尼威尔的军火贩子,要钱不要命,战地猎人在他面前都是小弟弟了,遇到他一定要小心。”
骚包A就是他们今晚的目标,季庭屿要潜入他的包厢,将那条夹带窃听器的钻石脚链放进去,危险系数不高,但问题是怎么确定他今晚在哪个包厢。
“只要有气味就能找到。”
贺灼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开门下车,绕到他这一侧帮忙打开门,俯身递出绅士手:“请吧,猫咪小姐,今晚我是您的舞伴。”
“我的荣幸,先生。”
季庭屿将手搭在他掌心,下车时发丝倾动,滑过贺灼的指尖,溢出丝丝缕缕的恬淡酒香,让人想不顾一切地把他禁锢在身边,不给任何人瞧见。
“我后悔拿这条裙子给你了。”
季庭屿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狡黠地眨眨眼:“再漂亮还不是你的omega,如果喜欢,我回去再穿别的给你看。”
他温温柔柔地将大波浪假发一撩,裙摆一提,还偷摸挤了挤自己垫出来的假胸,暗暗感慨这玩意儿好影响行动,性感女郎真不是说当就当的。
“你这不会掉吧。”贺灼伸出手臂。
“不会。”季庭屿揽住他:“如果掉了我就捡起来说是你的眼罩。”
贺灼:“……”
两人手挽手走进大门,拿着拟造的请柬混在排成长队的来宾里。
季庭屿穿上高跟鞋有模有样,摆臀扭腰的十分娇俏,本就挺翘的臀部在长裙的包裹下更显浑圆饱满,因为站得近,时不时就会蹭到贺灼大腿上。
身后传来一个omega的窃窃私语,貌似是在和同伴猜他是什么本体,季庭屿心下疑惑:我耳朵都露出来了,这不明显是猫吗?
“这明显不是猫啊!”
季庭屿:?那你说我是啥?
他竖起耳朵,认真倾听。
小o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信誓旦旦又羞答答道:“他屁股翘翘又嘴巴小小,扭得像电动小马达一样,一看就是像专吸alpha精气的蛇啊!”
“听说一晚上能吸干十个alpha呢!”
同伴毫无感情地配合:“真的吗,好厉害。”
莫名被夸的季庭屿:“……”
假的,一个都没吸上呢!
猫咪气得够呛,决定一会儿把这个信口雌黄的小omega拖到角落里揍一顿,年纪不大的小屁孩来这种地方作什么死,和呜呜一样不让人省心。
说起呜呜……
他莫名觉得这小孩儿的声音好耳熟,和贺灼对视一眼,齐齐向后转头,看到沈上将带着自己的小狗站在他们身后。
“又见面啦!牛仔哥哥。”
萨摩耶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色西装,摆出招牌天使笑,惨被季庭屿揪住耳朵:“好你个小狗崽子,还敢打趣我了!”
沈听不管他,朝贺灼叫了声哥。
“你们怎么来了?”
“情况有变,将军派我来支援。”
“好,一会儿分开行动。”
贺灼揽过季庭屿的腰先进去了,刚走出三步就被蹭了两下大腿,哭笑不得:“床上怎么不见你这么会扭呢?”
“哈,我怕把贺总吸干。”
后面呜呜望着他们登对的背影,羡慕地摇起尾巴。
沈上将这才有空问他:“刚才说的那么了解,你吸过几个?”
小笨狗脑袋里登时响起一阵:警报!警报!
吓得狗怂狗怂地贴过去讨好:“就你一个么……”
第46章 嫁妆太少我不娶
上面给他们这次乔装安排的身份是痴迷军事武器的饭桶伯爵,以及他性格热辣的拜金未婚妻。
总结就是人傻钱多容易骗组合。
“这哪个神人想出来的?”
贺灼揽着季庭屿站在门口,让侍应为自己脱下外套。
“笨蛋好办事我知道,但一会儿为了不崩人设我签几张上千万的单子谁来付钱?”
“没事,老将军说今晚单子随便签。”
“他这么大方?”
贺灼一听这话难免手痒,商人的本质暴露无疑,眼神像探针似的一一逡巡过场内众人,摩拳擦掌道:“让我看看谁是真笨蛋,好久没做坑人的买卖了。”
季庭屿噗嗤一声笑出来。
“老将军还说,今晚消费从你嫁妆里扣,让你看着办。”
屁股一扭就在和贺灼大腿上撞了一下:“先说好啊,嫁妆太少我可不娶,你太难养了。”
“我还难养?”
贺灼一脸冤枉,接过外套横挂在小臂上,借着布料的遮挡将手伸向他被红裙包裹的屁股,收拢掌心猛然掐住。
“大半年才吃上一回,这还不好打发?”
“嘿!”季庭屿吓得一把拧住他胳膊,看看左右没人看他们后拿那对小猫眼凶狠地瞪着他:“你个混蛋你是不是想死!本来就被你掐肿了,还掐!”
贺灼哎呦哎呦喊痛,眼底笑意却如涟漪般散开。
他看着一束斑驳的灯光打在猫咪覆着黑纱的脸上,遮出一半暧昧的阴影,娇艳的红唇因此半明半暗,有种十九世纪东方舞娘的魅惑风情。
“小屿,你今晚真的很漂亮。”
贺灼无时无刻不在为他心醉,痴迷到无可救药的地步,炸毛的、活泼的、安静的、坚韧的,什么样子都喜欢。
季庭屿半眯着眼觑他:“詹妮弗先生,虽然这样调情确实刺激,但我们今晚有任务在身。”
他叫的是贺灼今晚的假名。
贺灼从善如流地回答:“知道了,爱莎小姐,我想你该去吃些小蛋糕了。”
冷餐台那边围着一圈女郎,都是来宾的女伴,他们刚才亲眼看着其中一位女士和那个军火贩子搭过讪。
季庭屿看准目标,示意他分头行动。
“小姐,我帮您脱下大衣吧。”
侍应生殷勤地伸手搭上季庭屿的肩。
贺灼余光注意到什么,抬臂挡住:“不用,我自己来。”
他从后靠近,双手捏住猫咪的肩膀,仿佛在拥抱一样,提醒他仔细分辨女人身上有没有军火贩子的气味。
场内众人见状纷纷侧目看向他们。
两张出众的生面孔,举止亲密又高调,再加上贺灼身上自带的贵族气场,还没进去就已经吸引了半场的焦点。
“别太张扬了。”季庭屿警告他。
这种场合太引人注目可不是好事。
“是你太紧张了。”
贺灼挑起他一缕长发,放在鼻尖嗅闻。
“这种场合,人傻钱多的纨绔子弟太低调了才是真有问题,他们恨不得把我很有钱写在脸上来弥补少得可怜的智力,愚蠢得让人怜爱。”
季庭屿忽然语塞:“……”
“我一分钟内都不想和你说话了。”
原来我小时候陪父亲出席酒会时,为了不露怯特意对着镜子学了很久的大摇大摆眼高于顶的姿态,在真正的有钱人眼里是愚蠢得让人怜爱!
怜爱个头!烦都烦死!
贺灼不明白这无妄之灾从何而来,但看到小猫垮起臭脸一副“好汉不提当年勇”的羞耻样,瞬间心领神会。
“当然,这种事也得分人。”
“那种天生就长张笨脸的再怎么装都是一副傻气,让人连欺骗的欲望都没有。”
猫咪面上毫无兴趣,头顶耳朵狂抖:但是呢?后半句呢?快说啊!
贺灼慢悠悠道:“但那些长了张漂亮脸蛋的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猫咪自豪地扬起下巴,一副快夸我的得意表情:不一样在哪呢?
贺灼:“他们蠢得更精致些,有一种娇憨的可爱,让人一看就很想骗回家,而且成功的几率非常大。”
季庭屿:“…………??”
“说来说去你就是说我好骗!”
“你完了贺灼。你今晚别想上我床!”
“那就在浴室吧。”
贺灼脱下他的大衣交给侍应,众目睽睽之下捏住他的下巴,俯身就吻了上去。
“唔——”
季庭屿猝不及防,傻眼了。
压根没想到他会这么大胆,慌乱地伸手推他胸膛。
可后腰却猝然攀上来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将他两只手牢牢压在身后。
“领导,这时候你应该浪一点。”
贺灼摁着他的后脑加深这个吻,探出舌尖描摹他唇瓣的轮廓,熟悉的湿滑安抚着猫咪的情绪。
让他放下心来,将动物本能发挥到极致,感受到四周围正在千变万化的风吹草动——
比如宴厅内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口哨,有人操着一口晦涩的西方口音说:这妞儿真辣。
另一人回:撤吧,就是一对没分寸的野鸳鸯。
话音落下,花厅西侧的阴影处,距离他们只有两米不到的出口,登时响起四五道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季庭屿这才恍然大悟,惊魂未定地和贺灼对视:有人盯上我们了?
贺灼不作声,退出舌尖,伸手碾过小猫嘴巴上晶亮的水光,在香槟塔上拿了杯冰酒递给他。
“喝一点儿。”
爱莎小姐的人设是享受在酒会上任何一次引人注目的放浪形骸,而非像季庭屿一样被啃两口就双颊通红。
他需要迅速给脸降温。
贺灼引着他,走到花厅后阴暗的出口,鼻尖翕动着嗅闻那些人留下的味道。
“狮子、森蚺、鲸鱼……等级都在2S以上,这不是西方的待客之道吧。”
如果不是他刚才那一出将宾客的视线全都吸引到两人身上,这些人一齐出动,他们不死也得伤。
“什么时候盯上我们的?”
“下车开始。”
“目的呢?”
“要看今晚是谁的场子。”
贺灼端给他一块小蛋糕,指尖轻轻在台面上敲击了两下,抬起视线看向军火商。
“你们这次是想办他?”
“八九不离十。”
那就是不够确定。
贺灼思忖两秒,说:“如果他足够谨慎,就理应熟悉来参加宴会的每一个人,并把身份对上脸,所以我们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有问题。”
饭桶伯爵和拜金女郎,看似蠢笨的人设,实则包含着很多细节:恃才傲物的做派,眼里对金钱的渴望,珠光宝气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钱的打扮。
光是最后一点,就与季庭屿脚腕上那块玻璃窃听器搭不上边儿,明摆着要让人起疑。
“靠……”
季庭屿脑袋里闪过一个荒谬的猜测:“不是吧,又来?”
猴子尸骨都没凉,新的卧底已经上位了?
“别太悲观,或许并不是原则性错误,就算是也和你记者部无关,这是霍华德需要发愁的事了。”
贺灼捏着酒杯,谈笑自若,即便刚刚死里逃生也没有半分慌乱,甚至还能和投来视线的宾客隔空碰杯。
这让季庭屿也冷静下来,将脑子里的猜测挥爪赶走,两口将香草蛋糕打扫完,放盘子时故意将餐叉弄掉,矫揉造作地一声:“哎呀,弄掉了呢。”
贺灼:“噗。”
他忍着笑俯下身,假意帮忙捡叉子,实则将季庭屿的脚链解开,这大玻璃说什么都不能戴了。
接下来两人分工合作。
贺灼绕到二楼,在一排包厢门口挨个辨认有没有那四只狮蛇虎鲸的气味,如果他们是军火贩子聘请的保镖,那应该不会距离他太远。
季庭屿则打入女郎团内部,发现和军火商亲密过的女郎也是一只猫咪。
他立刻自然地撩起脸侧的头发,露出耳朵上那只猫咪耳钉。
尼威尔的富家小姐之间一直有交换耳饰的风俗,以示她们相交甚笃。
果然,猫咪耳饰一露出来,女郎就欣然同意交换,季庭屿温柔地接过帮她摘耳饰的活儿。
等女郎撩开头发时顺势侧过去,闻到她颈间的龙舌兰香味——刚才军火商亲吻过她的脖颈。
这时贺灼的初步勘探也已完成,锁定三个可疑包厢。他信步走到二楼围栏前,居高临下地看向季庭屿。
猫咪抬起头,耳朵一左一右地摇摆起来,像只骄傲地仰起脑袋的猫崽儿。
这是他们约定好的任务完成的信号。
之后两人在二楼汇合,先提醒沈听不要轻举妄动,再兵分两路在场内穿梭,寻找身上有龙舌兰味的侍应。
——像这种私密度较高的宴会,都会单独指定一位可靠的侍应生服务,来去频繁且不会让人怀疑。
两人很快在后厨门口找到了目标,一只美洲豹Alpha,腿长腰细模样俊朗。
“你知道有一种鸡尾酒的颜色是祖母绿吗?而且因为加入了可食用色素粉,即便沾到冰上也不会随着融化将颜色冲掉。”季庭屿拿着那块玻璃窃听器晃了晃。
贺灼只需一个眼神就读懂他的计划:“我不仅知道,我还会调,它防水吗?”
“当然。”
“走吧。”
两人一拍即合,手挽手向后厨走去。
季庭屿撩起头发一托胸脯,二话不说就要往上冲。
“等等,你干什么?”贺灼拦住他。
“嗯?我去搞定那只美洲豹啊。”
“怎么搞定?”
“呃……”
大意了,怎么把这个醋精给忘了。
他支支吾吾地心虚道:“我要是说聊聊人生聊聊理想,你信吗?”
贺灼:“你看我头上绿吗?”
季庭屿:“……”
“就是要色诱是吧?”贺灼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季庭屿嘴硬:“那我这么厉害,又不会吃亏。”
下一秒就听贺灼说:“我去。”
小猫咪当场惊掉下巴:“你去?你确定?”
那可是一个Alpha!
和你一样又硬又挺的Alpha!
你进去真的不会和他打起来吗?
“不要在心里腹诽我了。”
贺灼的眼神剥开他的表皮直窥心脏,那样的锐利又强大:“如果我在这还需要你干那些牺牲色相的勾当,那这个伴侣的身份我也不用拿了。”
他夺过窃听器就走向后厨,速度快到小猫无从阻拦。
季庭屿躲在门口,听不到他和美洲豹交涉什么,只在半分钟后看到贺灼将外套放到一边。
然后,抬手解开马甲上唯的纽扣。
季庭屿:“???”
卧槽!怎么脱衣服了!
解扣子干什么!
为什么要把领带尖塞进衬衫里啊!
开始解领口扣子了!
不会真的想献身吧?!
季庭屿急了。
尾巴火急火燎地顶着后臀的长裙拼命想钻出体外,心里咆哮过一万句:我还没尝过呢!活菩萨!
然而就在他想一不做二不休,撕开裙摆,冲进去将那只美洲豹撂倒时,只见贺灼站在岛台中央,拿过一只红方酒瓶,在掌心掂量过后,看都不看就往身后一抛。
“卧槽——”
季庭屿“撕拉”一声将裙子撕成高开叉。
怎么回事?
人家不同意你献身就砸厨房吗?
可下一秒贺灼的手又随意往背后一递,细长的红方瓶安安稳稳地落回他掌心,在左手与右手之间乖顺地游动,最后拇指撬开瓶盖。
“唰啦”一声,里面的酒液垂直落入下方酒杯中。
杯中早已准备好的淡蓝色基底和色素粉翻滚出一层层白色烟雾,岛台瞬间雾气缭绕。
侍应生伸手想要挥打烟雾时,贺灼又拿出一只火机“咔咔”两声,汹涌的烈焰瞬间在杯中燃烧起来,顺着下流的酒柱往上攀升成一条张牙舞爪的火龙。
“Oh fuck!”
火龙差点燎到侍应生的眉毛。
贺灼:“抱歉。”
“You are so cool!”对方早已眼花缭乱,欢呼着和他分享拍下的视频。
毫不知情贺灼刚才趁着烟雾升起时将绿色玻璃窃听器扔入冰着红酒的冰块桶里,又借查看视频时把酒杯磕到冰桶边缘打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