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她的精神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见她哭,大头五官都挤在一起,他蹲到赖茜身边,想抱抱她,手悬在空中半天,还是没搭上去,只是落到她后背,拍拍她,轻声说没事了,都解决了,这不有我……们陪着你吗。
他安慰声音越温柔,赖茜哭得越响,最后人一倒,埋进大头怀里尽情发泄。大头呆两秒,唉一声,抱住赖茜哄她,哭吧,眼泪鼻涕随便淌,都揩我衣服上。
丁昭见两人和小孩似的,忍不住笑了,他放松下来,刚要坐,屁股点地不到三秒,有人打来语音电话。
一看,是IT开发。
开发送来坏消息,说小程序有点不妥,用词微妙。
明天活动小程序配合上线,怎么在这个关头掉链子?丁昭大骇,即刻打车,和赖茜与大头说要赶回公司。赖茜停下不哭了,吸着鼻子问他要不要紧,需不需要帮忙。
不确定,要去公司看情况。他来不及多解释,让两人留在现场,有什么事再联系。
回恒光遇到上海晚高峰,车子塞在高架上动都不动。等推门进到办公室,已是深夜十点。IT一片低气压,几个开发挤在屏幕前抓耳挠腮。
丁昭路上得知,小程序有好几处报错,开发正在一个个排查,但最大问题是用户管理系统,注册后登陆不了,打开就是乱码。
“之前测验不都没问题?”
开发遗憾摇头,“有些bug就像爱情,想来就来,你挡不住的。”
丁昭问多久能修复。对方答,不好说。
活动明天上午十点开始,满打满算,最多十二个小时。丁昭做出决定,先修最重要的,用户系统必须按时上线。
他在内部群同步更新进展,庄晓朵认同他做法。程诺文没有任何回复,时间有点晚了,明早他还要赶机,估计已经睡下。
丁昭不想打扰,没发私信。他估计今晚陪IT加班是逃不掉了,自己不懂程序代码,只能做后勤,负责加油打气,于是主动给开发买了宵夜,又抽空回家,拿上洗漱用品和明天活动穿的衣服,伺候好叉烧之后,马不停蹄折返公司。
到凌晨,进展缓慢。看着时间分秒过去,丁昭心里没底,却不能在开发面前表现,跑去洗手间用冷水洗脸。
他有些恍惚,这两天跑来跑去,体力透支,现在眨一下眼都觉得累。
不行,丁昭重重拍一下脸,紧紧闭眼,再睁开,反复深呼吸告诉自己打起精神。
回办公室,IT那边气氛好转,丁昭听到几声说笑,有个熟悉身影站在那里。
他怀疑自己眼花,程诺文怎么突然出现?还带着随身行李,明显是刚下机。
对方见到丁昭,伸手招呼他过去。
“下午看到展台出事我就改签了,刚和Doris去过现场,进度还可以,我让她留下来负责收尾,结果又轮到你这里出问题。”
自己经手的环节出状况,让程诺文跑来操心,丁昭不免愧疚,便说我一个人盯着就行了,明天活动早,你先回去吧。
程诺文说算了,回去也会想着这件事。他在IT的工区找了个位置,和开发讨论什么算法嵌套,给对方提供思路,毫无隔阂。
聊过之后,开发投入工作,程诺文也是电脑一开,回邮件看方案,永远处理不完的事情。
开发前两天通宵,为保持效率,几人轮流交替工作,丁昭在桌边看他们干活,中间困得撑不住,头不小心磕到桌子上,吃痛差点叫出声,硬生生吞回去。
正准备开罐能量饮料,程诺文发话:“大会议室有个双人沙发,你去睡一会。”
“没事,我不困。”
“去睡。”两个字,非常严厉。
丁昭唯有从命,“那我先睡一个小时,之后和你换。”
会议室沙发长度有限,丁昭勉强躺下,他定了闹钟,原本打算眯一小会,抵不住太疲倦,眼一闭睡死过去。
再睁开,却不是闹钟闹醒,他一惊,摸出手机:四点四十,离躺下已经过去三个小时。
原定的闹钟被谁关了,程诺文也不知什么时候进来,坐在会议桌边上,正专注对着屏幕工作。
身上盖着一件外套,有程诺文的淡香水味。程诺文抽烟多,香水特意选了檀香调,可以遮掉一些烟味,两者中和,厚重沉稳,难分难解的缠绵,让人感到莫名安心。
这次程诺文做督导,实际不管执行,他要嫌烦,大可以装没看见,将问题全部推给下面,任其自生自灭,但程诺文不是这种人,事必躬亲,会为团队兜底。
他一现身,再难的事情似乎也能迎刃而解。程诺文的强大可以影响别人,连开发都说,见到Nate就有安全感,赶工也多出几分动力。
自己也是,见到程诺文第一反应是松口气,第二个念头才是不好意思。
不自觉依赖他人不是成熟的职场人。丁昭心生沮丧,躲在程诺文衣服下面翻来覆去。
“虫子都没你会扭,醒了就起来。”
被抓的丁昭钻出外套,“开发现在进度怎么样了?”
“有方向了,debug估计还要点时间。”
看起来还算顺利,丁昭稍微放下心,“你怎么不叫醒我?”
“一进来就听见你打呼,比叉烧还响。”
“……你睡吧,我替你一会。”
“不需要,明天活动rundown都对过了吗?”
“对过了,下午邮件有cc你,更新部分都标了高亮。”
程诺文嗯一声,丁昭看他聚精会神的表情,比不上,都三十二了,还能挺住熬夜,程诺文精力也太好了点。
来CO2一年,每天都在努力为自己浇筑一具更坚实的躯体,可惜目前仍是半成品,比不上程诺文无懈可击,一堆破绽经常漏风。
他轻声叹气,被程诺文抓住:“你又在哼什么?”
丁昭老实交代:“这次做丹斐的项目总是遇到各种麻烦,每天不是东墙塌了就是西墙倒了,所以常常想,是不是因为自己能力不够才会有那么多问题。”
程诺文听完,停下手头工作,对上他眼睛。
“恭喜你,摸到阿康的门槛了。”
“做阿康,每天睡醒第一件事就是预设今天会发生什么麻烦。问题永远解决不完,只会多,不会少,能做的就是做好准备,及时反应。广告行业压力大,但也很有挑战性,不会让人轻易厌倦。”
不会厌吗?工作,香烟,或许还有狗,程诺文的长情到底基于哪种标准?
丁昭苦思冥想,程诺文点点手机,示意他看庄晓朵在沟通群里发的新照片:通宵搭建结束了,赖茜两只眼睛肿成桃子,情绪却好很多,和大头笑着对镜头比耶。
“今天在场地你反应很快,如果换成我,可能也是一样的处理。”
丁昭还在看照片,程诺文忽然抬起手,在他头上停留两秒。
“做得很好。”
等反应过来,程诺文早恢复原样,背对他,侧脸露出三分之一。
哪怕只有这么三分之一,从这个不常有的角度看,都让丁昭感到新奇。
从什么开始,观察程诺文不再仅仅是为了学习,更是习惯,是兴趣,是想停也停不了的自然反应。
每次发现多一点的程诺文,都让人雀跃不已,那是一只真的麻雀在心头蹦跳,现在也是,踩过心尖,颤一颤,振荡好似涟漪。
丁昭悄悄摸胸口。咚咚,哐哐。
声音剧烈,会议室外,顶着鸡窝头的开发正双手兴奋地拍打玻璃。
“Mission accomplished!!!*”
他们借到一点幸运,所有bug及时修复,检查完,一切正常。
死线前完成任务,成就感更甚,获得解脱的IT众人抱成一团,嗷呜乱叫,这混乱的快乐氛围感染丁昭,他也激动起来,心跳得极快,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想也没想就抱住离自己最近的程诺文,不停晃他肩膀,“赶上了赶上了!”
“我知道。”
程诺文没有推开,他一只手扶住丁昭的腰,“行了,别晃我了。”
所有人都在庆祝,那么他与他的拥抱放入其中也算合理。哪怕他们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上升,但没人说,没人动,有意延长这个动作可以存在的时间,直到有什么刺痛丁昭的眼睛。
是天光。恒光28层的日出,他们一同分享,以从未有过的距离。
庆祝不会持续很久。他痴痴看,偷靠在程诺文的肩膀。
昭昭,如果你有想要的东西,不要害怕,一定紧紧抓在手里。
想拥有。
他握紧手。好想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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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碟中谍捏他。
谢谢海星谢谢打赏,工作结束了,是时候谈谈恋爱了。
第45章 旧借口(2)
alb的热门泡泡大致分为两类,一是各式小道消息流窜,二是同行们的案例分析,后者近期集中讨论丹斐新系列的线下活动,这场伦敦与上海的双城联动通过装置艺术探索时间本源,对于腕表品牌来说很切题,佩服做得好的有,骂过分装逼的也有,总体赞多踩少,话题度拉满。
业内反响热烈,丹斐客户也发来贺电,说小程序配合活动上线,用户数量激增,他们很满意,顺便问乔蓓CO2下个季度的档期,希望能再有合作。
人逢喜事精神爽,刚过年中,公司业务量抵上去年全年,还有不少大项目排队等着赚钱,老总对此满意至极,手一挥,豪气说要组织全公司搞团建。
这决定忙坏了行政的几位同事,天天找地方订位,最后靠着一些私人关系,在巨富长包了一家意大利餐厅,上中下三层,足够塞下CO2百来号人。
团建定在周四晚上,司内众人到点下班,结伴打车,说今晚要不醉不归。丁昭手头事情还剩个尾巴,没跟随大部队过去。他忙到八点,终于关上电脑,问隔壁同样留下赶工的赖茜做得怎么样了,差不多的话两人可以一辆车过去。
女孩沉默半晌,对他说:“今晚TB我不去了。”
以为她是工作做不完,丁昭问要不要我帮你,两个人一起速度快点。
赖茜说不用,那是自己的事情,丹斐的结案报告还有几页要写,她想多花时间检查思考,不想再出错。
丁昭觉得可惜,他和赖茜都在丹斐这个项目上吃了很多苦头,本想趁今晚庆祝一下,可见赖茜坚持,勉强也没意义,于是背上包,叮嘱她不要忘记吃饭。
临走前,赖茜叫住他。近来她瘦了很多,下巴尖了,少掉几分刚来时的锐气。
“小昭,这次你做得真的很好,不仅是自己的部分,还帮了我很多。”
话是真心实意,语气间却有一丝苦涩,“所以不用管我了,快点去吧,今天好好玩,你应得的。”
餐厅门口立了块牌子,写明今日包场。丁昭推门进去,一楼人满为患。合理放飞的夜晚,广告人当然尽情把握,不少同事挤在开放吧台前面点酒,调酒师手里的摇壶上上下下,动作飞快,所有人都在碰杯、欢笑、大声说话,氛围极其活跃。
丁昭挤着人群走去楼梯,路上大头给他发消息,说客户组都在二楼,让他到了上来。中途碰到好几个创意,还没入夜就已喝得晕陶陶,看到丁昭抓住他,让他留下陪着喝一杯。丁昭不留痕迹抽出手,遗憾说楼上有人找,等结束了再下来陪他们干杯。
他上二楼,人刚冒头,大头就站起来,对着以杰西卡为首的实习生们做个手势,随后高唱:
“——Ding Zhao is our king!Ding Zhao is our king!”
活动前一天,丁昭连平两坑的光荣事迹不胫而走,组里那群实习生听说后,这段时间看他眼里冒星星,大头拿他打趣,老在办公室唱“丁昭是我们的王”,今天配合两轮伏特加,演唱时中气十足,众人笑得东倒西歪。
被编进歌里,丁昭不好意思,假装一拳打在大头身上,让他快别唱了。
大头哼着曲子,一边给他递酒,一边往他身后看,“Ceci呢?她没和你一起来?”
“说有点事,今天不来了。”
兴致正好的大头一听,僵住笑容,他将shot杯塞进丁昭手里,歌不唱了,也没再跑去和实习生打闹,找个没人的位置坐下,用力抓毛线帽,不停用手机打字。
“小昭,来这边坐。”
有人喊他,庄晓朵向他招手,她和董遐迩一起。丹斐项目结束,两队人恢复邦交,气氛还算友好。
丁昭依言坐到她身边,董遐迩手下的小姑娘立即将他团团围起,拉住他甜言蜜语,挨个碰杯,丁昭推不过,连喝三个shot,他喝酒容易上脸,很快变得面红耳赤,女孩们逗他,说他脸蛋似苹果,胆大的还伸手去戳一戳。
最后庄晓朵解围,说好了呀,小昭才来十分钟就要被你们放倒了,过会Nate看见,又要说我们没轻重,只会搞自己人。
小姑娘们明白过来,跑去B组那里抓人,被捉到的个个高喊姐姐饶命。丁昭得到喘息,悄声给庄晓朵道谢,顺便问程诺文在哪里,刚才上来的时候他四处看过,都没见到人。
“管理层和老总在三楼包房,”她笑一笑,“怎么了,一过来就要见他?”
还好本身足够脸红,丁昭拿起酒杯,避过这个话题。庄晓朵说我刚救你,怎么又喝上了。她将小食拼盘推到丁昭面前,“多吃点东西,别空腹喝酒,老总只是和他们谈点事情,很快会放Nate下来。”
两人闲聊,庄晓朵听说赖茜的事情,轻轻叹一声,并无多言。
丁昭来得晚,之前数轮大酒,客户组有一半已经喝得上头。AB组平时竞争,几杯下去,都成了革命战友,要么手拉手大骂客户难伺候,要么抱头痛哭比谁过得更惨,画面之悲怆,看得丁昭哭笑不得。
半小时过去,老总放行,程诺文从三楼下来。他今天没穿西装,一身休闲衣服,显得人很高挑。下楼梯,第一眼便与丁昭的视线碰上,穿过人群精准对焦,两人彼此望了几秒,同时默契移开。
与他同行的还有边晔,从后面推程诺文,笑着对众人说快来排队啊,今晚能不能喝挂Nate就看你们的了。
喝高的阿康欢呼一声。CO2的团建向来自由。做广告的日常绷紧神经,一旦放松,基本是无法无天。他们往常看程诺文犯怵,借着酒精,胆飞到天上,将几种烈酒混在一起端给程诺文,美其名曰潘趣,请他一口闷。
上司酒量有多深,丁昭没有具体概念,但程诺文喝酒容易偏头痛这点他清楚,于是和庄晓朵换了个座位,趁着阿康们起哄没注意的时候,将那杯特调换成颜色相近的乌龙茶。
程诺文接过杯子,一口尝出味道,心领神会,故意皱眉装难喝。
众人以为得逞,兴奋拍手。丁昭暗自舒气,有人坐到他身边,“手脚还挺利索。”
一对桃花眼笑得招摇,丁昭心知边晔看穿了自己的小动作,咳嗽一声,举杯和他碰了碰。
边晔也不客气,他将程诺文当成挡箭牌推出去应付众人,正得清闲,抓住丁昭聊天,说老总刚还在楼上感慨丹斐的项目做得很不错,点名表扬程诺文的手下,丁昭也在列。
丁昭听,心里高兴,面上却不搭腔。这段时间他也习惯了边晔的路数,偶尔试探两句,就是想看自己反应,不如什么都不表示。
这让边晔有些意外,打趣说哎唷,跟着Nate进步很大啊,现在都能沉住气了,你这么听话,我看他是不舍得放你跑了。
两人你讲我听,B组的阿康发现边晔在这里偷懒,一群人呼啦啦过来,将他拉走,边晔立马做出投降状,笑说手下留情,我今天还有重要约会呢。
那边程诺文也被众人堵住,不让走。今天从家到公司,丁昭还没来得及和程诺文说上半句话,现在明明就差几步远,却也找不到机会,只能隔着人群看。
手机突然震一震,微信跳出对话框。
郝思加:人?
丁昭不解,怎么发这种没头没脑的信息过来?于是耐着性子解释今天公司团建,大家都在餐厅,自己也是。
对方很快回复:知道,你几楼?
二楼,丁昭回。半分钟后,一个淡金色头发飘上楼梯。
客户组喝得眼发花,以为看错了,直到有人尖叫一声,才纷纷回过神,交头接耳说今天什么日子,郝思加怎么来TB,他不老说公司活动狗都不去?
见到丁昭,郝思加头一点,示意他过来。
“你不是前天开始休假了吗?”
丁昭惊讶问,郝思加眯起眼,“干嘛,放假的人不能来?”
不是,没想到而已,丁昭老实答。TB人多,照理来说是对方最讨厌的环境。不过作为一位闯入者,郝思加没有丝毫尴尬,他挑个位置坐下,眼睛一瞥,沙发另一角的两名小AE吓得一哆嗦,双双跑了。
等丁昭拿来酒杯,见郝思加大爷似的坐在那里,长腿叠起,对他指了指身旁的位置,“我今天过来喝酒,你还欠我人情,坐下陪我喝,快点。”
大哥你特意过来不会是为了找我陪喝吧!丁昭不明所以,但念着郝思嘉之前帮忙救火,没有拒绝。郝思加也不多废话,直接两个shot杯满上,丁昭才抿一口,他已经一杯下去,手还不停,继续倒,转眼桌上shot杯就转了五六轮。
他当喝酒是喝水,完全不计量,颇有点送命的架势。丁昭跟不上,说你慢点喝,很容易醉的,试图阻止他倒酒的动作,结果不小心碰到郝思加的手,被对方条件反射挥开,杯子摔在地上,玻璃脆弱,立刻便成碎片。
郝思加不喜欢与别人有肢体接触,丁昭赶忙道声歉。对方没太大反应,安静片刻,从裤兜掏出一个团成球的东西,展开看一眼,又团起,攥进手心用力捏。
室内太热,郝思加仍穿长袖长裤,喝了几杯浑身冒汗,硬是不肯卷起袖子。整个人汗津津的,仔细看,双眼也是。
他对人向来不冷不热,难得会如此外露情绪。丁昭拿纸巾将碎玻璃包好,见郝思加仰起头,用力吸一吸鼻子,将那团东西扔了,恶狠狠说:“操,喝死拉倒。”
以极快速度干完一排shot,郝思加还嫌不够,抄起伏特加倒进丁昭杯中,警告他不许逃,快喝。
丁昭拦不住,郝思加是真来找自己生死局了。他越喝越晕,眼看实在喝不动,有位好心人从天而降,先他一步夺过酒杯,扔回桌上。
程诺文拦在两人中间,对郝思加说:“这里是客户组,创意都在一楼,上来没看见?”
“又不是你包的场,”听出他在赶人,郝思加冷笑,“我让丁昭陪我喝酒,干你屁事。”
“他归我管,跨部门借人要走流程,想他陪你,下次提前发邮件向我申请。”
郝思加白眼送上:“有病啊你,现在下班时间,他爱干嘛干嘛,你有空管他,怎么不去管你们组其他人?”
他一指,A组数人喝得醉醺醺,正将酒瓶顶在头上载歌载舞。
别吵别吵,丁昭仿佛置身甲乙方互掐前线,他头疼,正准备起身,被郝思加一把按住。
“没有陪一半的道理。”对方厉声道。
丁昭愣了愣,低头看郝思加拉住自己的手,又看看程诺文,眼睛眨一下,传递:他碰我!
原意是想表达郝思加竟然不排斥自己,然而程诺文理解成另一种意思,面色沉下去,手一伸,将丁昭拎到一边。
“你要是今天喝多了自己走回去,别指望我。”
他们说上的第一句话,不是碰杯也不是赞扬,但丁昭不在乎,程诺文在自己眼前,没有隔着谁。他心底软,化开成一片,说还行,没喝多,就是有点头晕。
程诺文不信,脸色却有缓和,让他多喝点水,不行就提早回家,CO2一群人来疯,喝上头什么事情都会干。
说什么悄悄话呢!阿康们不跳舞了,两只眼睛变成探照灯扫视现场,没两下就抓到程诺文站那里和丁昭小声开会,立即结成网围过来。
程诺文原是出逃,无奈又被捕回中心。丁昭运气好,一弯腰,逃出去。他想找郝思加,沙发早空了,不知人跑去哪里。
地上躺着一团纸,郝思加扔的,丁昭捡起,打开发现是封结婚请柬,日期是今天。
前女友结婚,新郎不是我——剧情老套些,却能解释今晚的反常行为。丁昭被灌了几杯,终究不太放心,他下楼,二层的洗手间排队,看了一圈,还是不见郝思加。
再往下走,一楼热闹不在,吧台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或趴或倒,都不是那头浅金头发。
丁昭打出两个语音电话,无人接听。已经走了吗?他望向餐厅门口,有人在外面抽烟:难怪阿康们要去抓程诺文,边晔早就偷溜下来,正与谁聊天。
对方背对自己,看不清长相。丁昭位置特殊,不易被发现,只听陌生人对边晔道:“抱歉,Ryan,今天不能送你了。”
“我无所谓,麻烦的是你,早知道会碰上这种事,蛮好不叫你过来的。”
“不,还好来了,真是意外惊喜。”
“吐你身上也叫惊喜?别见到一张好皮就昏头了,明天记得问他收干洗费。”
陌生人笑声传来,“是先抱着我哭,再吐的。”
“喔,可怜可怜,下雨天碰到流浪小猫,你大发善心,没法放着不管——多少次了,Reid,不嫌老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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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加班,改晚了,大家见谅。
郝思加的副线会穿插在主剧情里,不会写大篇的单独视角,理想是正文完结后再出番外来写这条线的故事。
有打火机声音,陌生人回答:“也没很多次吧。”
“好意思?那些漂亮的男孩子但凡在你面前掉两滴眼泪,你就没辙了,但这个不一样,Reid,你找死,他是疯子,一匹野马,你驯不服的。”
“没说驯,养不行吗?”
“得了吧,岁数大了想修身养性?”
“我认为以我的年纪追求稳定的感情生活无可厚非。”
好笑,边晔乐了,“你什么时候把你家那个房间拆了再来和我说这话吧。”
“稳定关系和我的娱乐室又不冲突,况且我有信心,他不会讨厌的。”
陌生人言语间有条不紊,语气缓急都似经过计算,透出极强的掌控力。边晔停顿几秒,“反正我提醒到位了,怎么做是你的事,就一点,以后要是没人给迈赫厘写文案,别来找我,我不负责。”
对方笑笑,说不谈工作,两人又聊几句,声音渐轻。过两分钟,等到丁昭探头再望,外面只剩下边晔一个,打着火机迎风抽烟。
他眼尖,瞧见丁昭,笑吟吟问怎么下来。丁昭说在找郝思加,边晔听后,指指马路尽头的方向,说刚走。
去哪里了?丁昭追问,和谁一起?边晔弹掉烟灰,说放心吧,我朋友开车送他走的,不是什么坏人。
这很难说,丁昭眼神怀疑,拿手机给郝思加发信息,让他清醒之后记得回复自己。
“不信我啊?”边晔歪头打量他,“我看你陪郝思加喝了不少,难受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家,路上可以和你详细介绍下我的朋友。”
“不用了,我没喝多。”
说完,伏特加后劲上来,身体自动发出攻击,丁昭一阵晕眩,扶住墙才站稳。
“Nate在楼上,不会知道你偷偷走的。”
“和这没关系,没事的话我先上去了。”
“反正你们在家会碰到,早回晚回不都一样?”
怎么又来?公司到底还有谁知道这件事?丁昭猛地回头,速度太快,脑子又晕了。
“喔,我猜对了,”边晔从他的反应中读出答案,嘴角噙笑,“你的表情管理还需要再练练,不过和刚来的时候比,已经好很多了。”
边晔下套功夫一流,一不留神还是中计,丁昭正懊恼,又听对方说二十四小时贴身学习,难怪进步飞速,我认识Nate也有快十年了,他带阿康,很少做到对你这样的。
但不是没有。这点丁昭明白,他不说话,边晔继续道:“Nate有能力,头脑聪明,懂变通,以前在我手下做AE的时候,我看他面相,就知道这人以后不简单。”
程诺文在T&H跟过边晔吗?第一次知道。
本来打算走人,但听到程诺文的故事,丁昭稍许迟疑,看出他有兴趣,边晔故意慢悠悠说:“但是呢,物极必反,我给Nate算过一卦,丕卦,大凶也,万事万物,盛极必衰,Nate现在事事顺心,爬到最高峰,就需要多加注意。他站得越高,越容易碰上悬崖峭壁,万一摔下来,会摔得很惨。”
丁昭皱眉:“你懂身体语言学,还会卜卦看相?”
“做阿康,技多不压身,我会的可不止这些,想学吗?”
“……我在A组挺好的。”
还是太老实,边晔哈哈两声,“我和Nate做事方式不同,体会过才有比较。广告这行跳槽很平常,跟不同的老板学习是一件有益的事情,甚至把握对机会,鲤跃龙门不是没可能,这点Nate也是深有体会。”
“至于其他的,”边晔在吸烟柱上灭掉烟,低声说:“如果你想了解Nate以前的事情,欢迎找我,一定知无不言。”
他握住丁昭肩膀,将其调个方向,对上身后某人:
“Nate,小昭喝多了,你送送他吧,顺路嘛。”
程诺文应付社交酒局有自己的一套方式,逃酒是必修课,别人喝酒他养鱼。团建尾声,A组阿康喝得七倒八歪,他毛事没有,嘱咐几个AM各自安排好手下,该送的送,明天晚点来公司也无妨。
唯独那个自己管的不见了,三层楼找一圈,在门口抓到人,正和边晔在那里咬耳朵。背后看过去,丁昭脑袋耷拉,一副虚心受教的态度。
“Ryan刚和你说什么了?”
回去路上,他问丁昭,对方低着头,闷声说没什么,一些迷信言论罢了。
看出他有所保留,程诺文不再问。两人往前走,丁昭有意落后几步,和他拉开距离,估计是觉得离餐厅还有些近,怕被熟人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