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叫起来:“呀!哥,你咋在地上呢?”
白乔瑞手忙脚乱地扶起贺琢,期间还偷偷往床的方向看来一眼——
床上空无一人。
贺琢坐在椅子上看着他,表情简直想吃人,“你又有什么事?”白乔瑞终于意识到他哥好像心情不好了,怯生生地问道:“哥,我想问一下你的美人鱼是在哪儿捡的?”
贺琢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你也想捡一条?”
白乔瑞看着他,期待地点点头。贺琢还没说话,卫生间突然响起一声水花激起的声音。
白乔瑞赶紧抻着脖子往卫生间的方向看去,恨不得自己能走进去看个究竟。
贺琢把他的脖子拽回来,他的表情有点紧张:“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白乔瑞终于问出了那个他从刚才就想问的问题:“哥,嫂子去哪儿了?”贺琢的表情更加不自然,“在床上放一会儿脱水了,我给他放进浴缸里了……”
纪翎警惕性很高,所以在白乔瑞推门进来前光速变成鹦鹉飞进浴室躲了起来,只不过没想到飞得太猛直接扎进了里面灌满水的浴缸。眼看浴室里又响起“哗啦”一声,比刚才的声音还要大,水声之下还有几声鸟类特有的叽喳声,听起来有几分惊慌,贺琢终于按捺不住了,赶在白乔瑞起疑心之前把他拽了起来,“你妈刚才在楼下叫你了。”
白乔瑞一脸懵:“我咋没听见呢?”
贺琢不依不饶地把他往门外塞:“没听见?看来你耳朵不怎么好使,我都听见了,你妈刚才又叫了你一声,不信你听?”
白乔瑞听话地闭上嘴,屏气细听。
然后听到了一声鸟叫。
贺琢的脸色已经几乎像死人一样难看了,他用拳头抵住白乔瑞的肩膀,咬牙问:“你他妈分化之后是小强啊?我就问你,你是走?还是不走?”“不是,哥,”白乔瑞死死抱住门框,从实木门后面探出一个脑袋:“我怎么听见鸟叫了呢?你不是说嫂子在卫生间吗?”
“那是你嫂子唱歌呢,不知道美人鱼都爱唱歌吗,他们都这样,遇到水就兴奋,不用太在意,听话啊,走吧走吧!”“哥,那美人鱼唱歌我咋听着像鸟叫声啊?”
贺琢把门在他眼前重重关上,深沉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因为他在对我求偶。”
“你太孤陋寡闻了,弟弟。”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到这里了,小狗小鸟均已成年,又有独处机会
可算能细说“求偶”了……
第67章 动物世界
当夜,别墅内的几人全都没睡好,贺琢和纪翎自不必说,一个因为感觉被小狗戏耍而气得睡不着觉,另一个则是受伤却没有老婆哄而委屈得失眠。
但他们不知道,和他们一墙之隔的白乔瑞的房间,他也在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翻来覆去只为思考一个问题——
“美人鱼究竟是怎么发出鸟叫的?”
次日清早,一家人围坐在餐厅的圆桌前。
钟素商看着正在喝汤的贺琢,关切问道:“儿子,你昨晚休息得怎么样,身体还是不舒服么?”
贺琢从碗里抬起一张神采奕奕的脸,“特别好,胳膊一点也不疼。”
白乔瑞抬头看了他哥一眼,眼神在羡慕中夹杂着嫉妒。贺琢在夹菜的间隙中觑了对方一眼,他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这个表弟脑子里又在琢磨些什么弯弯绕绕。
想到这个不安定因素,他顿时更加挂念还呆在别墅楼上的老婆,一顿饭吃得如风卷残云,直接把坐在他对面的人骇得一愣一愣的。
钟素商刚想问他要不要再添一碗汤,转眼贺琢已经把筷子往碗上一搭,顺势推开椅子起身,“我吃饱了。”
钟素商的妹妹钟素美就坐在他旁边,闻言登时用诧异的眼神看了眼贺琢,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你这孩子今天怎么食欲这么差?是不是还难受啊?”
她转头用担忧的眼神看向钟素商,“姐,用不用请个医生过来再看看小琢啊?”
贺琢有些哭笑不得:“不用,小姨,我真没事儿了。”
说完他却刚好想起自己本来要干什么,站起来径直走进厨房。
而他转身出来的时候,所有人再度被小小地震撼了一下。钟素美看着他手上端着的硕大无朋的托盘迟疑道:“你不是吃饱了吗,怎么拿这么多东西……”
贺琢面不改色气不喘地撒着谎:“刚吃完又饿了,再说了,你不是刚才还嫌我吃的少吗?”话音刚落他就迫不及待地拿着托盘三步两步走上楼,走进自己的房间落上锁,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早餐放在一边的矮几上。
昨天的长途跋涉本就耗尽了纪翎的体力,更遑论巨大的情绪波动也让他倍感疲惫。他又倦又累地倒在床铺之间,甚至在贺琢走进来的时候都没醒。
贺琢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前的椅子坐下,然后有些心疼地凝视着纪翎眼下的乌青。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翎终于从睡梦中醒来,他睁开眼睛小小地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在对上贺琢的眼睛时一愣。
他花了三秒钟理清楚自己的眼前为什么会出现贺琢,然后花了另外三秒想起来自己现在应该生气。于是在小声说了句“早上好”后,他迅速把脸扭向了和贺琢相反的方向。
小狗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老婆,所以当他刚注意到纪翎准备翻身下床的时候就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对方,“别动,你就在床上好好躺着。”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个能在床上支起来的小桌子,撑开四只脚把它立在了纪翎面前,然后按着纪翎的喜好把托盘里面的食物由近及远地摆好。
纪翎的嘴唇张开又合上,他的心中本来余火未消,可眼睁睁看着一个胳膊上打着石膏的人为自己忙前忙后又实在令他感到愧疚。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自己的小男朋友。
几秒之后,纪翎终于心软了,他接过贺琢递给自己的吐司,“你早上吃饭了吗?”
贺琢刚想回答他,转念一想却故意叹了口气:“没有。”
纪翎扬起一边眉毛向他询问,而贺琢的表情委屈又无辜,“肩膀疼,吃不下饭。”
纪翎只一眼就看出来他在撒谎,但是毕竟刚享受完人家的服务,用完就扔也不太好,于是只能再度叹口气,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上来吧,我喂你。”
贺琢满脸娇羞,仿佛纪翎对他提出的是某种不可言说的邀请。
他颠颠蹦上床,然后紧紧贴在了纪翎胸口的位置,睁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
现在正是盛夏时分,即便卧室里开着空调也架不住两个男高中生靠在一起散发出来的源源热度。
纪翎面无表情地瞪了眼依偎在自己旁边的贺琢,“靠这么近你不觉得热吗?“
贺琢则毫无心理负担地把头靠在纪翎的胳膊上,“当然不热,我很舒服。”
纪翎好说歹说才把贺琢赶到了自己对面,他看了眼贺琢眨巴个不停的眼睛,提醒道:“张嘴,我要开始了。”
贺琢听话地张开嘴“啊”了一声,把一张深渊巨口露在他面前。
手上的勺子一抖,纪翎委婉规劝道:“嘴可以不用张这么大的。”
贺琢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把嘴合上了一点。纪翎怕某只心思敏感的小狗又要哼哼唧唧,于是主动开口解释道:“提前说好,我没有嫌弃的意思,只是怕你呛到而已。”
贺琢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我看电视上都是这么喂的,我怎么就不行?”
纪翎咽下嘴里的鸡丝粥,递给他一个无语的眼神,“少看点偶像剧行不行?”
贺琢理直气壮道:“谁说我看的是偶像剧了?”
“那你看的是什么?”
“动物世界啊!”
纪翎夹枣糕的动作一顿,“动物世界?”
“对啊,我看动物世界里雏鸟吃饭的时候嘴不也张那么大么?给他喂饭的也没嫌弃他,怎么到你这儿就这样不行那也不行了呢?”
纪翎心平气和地用吃的堵上他的嘴,“行,那你叫我一声爸吧。”
贺琢成功哑口无言,对话到此结束。
一顿饭喂完,纪翎的胳膊几乎要酸得抬不起来,饶是他昨夜休息得太好也架不住贺少实在太难伺候,他在心里默默感慨着,搬张桌子换一顿饭,贺琢这也算得上是强制消费了。
第68章 人鱼之泪
早饭结束后,沈钺和祝若旸照例过来探望贺琢,后者本想拒绝,但纠结再三还是同意了,毕竟长时间呆在自己的房间也比较可疑。不过他还是完全放心不下,对纪翎千叮咛万嘱咐后才不情愿地走出房间,甚至临走之前还不忘拿出钥匙反锁房门。
“谁敲门你都不用开,手机我就带在身上,有任何问题马上给我打电话,我争取一会儿就回来。”
纪翎无奈地看着他,“知道了,啰嗦。”
房间门被轻轻关上,纪翎有些头痛地揉了揉眉心,然后给温阳发了条询问情况的短信。昨天他先和纪凉燕交代了自己的去向,她虽然当时大吃一惊,但冷静下来后也表示了理解,反复叮嘱他要照顾好自己。
胡思乱想间温阳的回复也过来了,纪翎知道没什么事后稍稍放下心,然后顺手点开了娱乐新闻。
钟素商本人和她的经纪公司都已经报了平安,同时还针对那些恶意散播谣言的人发出了律师函。纪翎笑笑,又浏览了几条别的新闻,但是都是一些他不认识的明星的花边新闻,几条新闻看下来他兴致缺缺,索性退出界面给手机锁了屏压在枕头下面。
平时他很少有闲暇的机会,不是要起早学习就是去做兼职,这样轻松的清晨实在是太过难得。松软的床铺看起来格外具有吸引力,纪翎仔细拍了拍枕头,然后重新在上面躺了下来。
他的本意是放松下自己的神经,没想这一舒服的姿势却让他的眼皮越来越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翎在半梦半醒间恍惚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他并未把声音放在心上,毕竟贺琢在离开前再三保证只有自己手里有钥匙。
门口的白乔瑞对着门口的小缝踌躇良久,最后悄悄收起钥匙,犹犹豫豫地闪进了卧室。
他的掌心攥着个小瓶,在看见床上的鼓包时很惊喜,忍不住呼叫出声:“嫂子!”
纪翎睡眼惺忪,明显没睡醒,望着白乔瑞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白乔瑞慢慢蹭过去,满脸欲言又止,最后憋出来一句话:“嫂子,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纪翎:“……”
他最后还是没忍心破坏白乔瑞一个中二少年的梦,轻轻点了点头:“能。”
白乔瑞既钦羡又不可思议,“我的天……嫂子你真的好聪明。”
纪翎差点笑场,赶紧拿手轻轻掩了下快要溢出来的笑意,然后正色问道:“你怎么开门进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啊,对、对的。”
白乔瑞满脸期待地向纪翎展示自己手心的小瓶,“嫂子,你能……给我哭一下吗?”
纪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不是,你们这贺家兄弟怎么回事啊?他妈的怎么一个赛一个的变态啊?
白乔瑞看小人鱼一脸复杂的表情还以为他没听懂自己的意思,赶紧补充道:“嫂子,那什么,你们这个族类……眼泪不会变成珍珠吗?“
纪翎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贺琢,你死了。
正当白乔瑞被他看得有些发毛的时候,纪翎突然张口说话了,眼神格外锐利,“你哥小时候也像你这样……充满探求欲吗?”
“我哥啊,”白乔瑞冥思苦想了半天:“他小时候……和我差不多吧,但是他可能想象力比我还要丰富一点。”
纪翎挑挑眉,“想象力比你还要丰富?”
“对啊,听说我表妹,也就是他妹刚分化的时候,被他当成了妖怪呢!”
纪翎轻轻吐出一口气:“怪不得。”
走廊里响起一阵脚步声,像是有人经过,白乔瑞顿时神情一紧,“嫂子,你答不答应我啊?我这可是冒着巨大的生命危险,我哥要是知道肯定会活活撕了我的!”
纪翎看着白乔瑞那一张和贺琢有四五分相似的小脸,上面的渴望之情已经溢于言表。他叹了口气:“可是我的眼泪……不会变成珍珠。”
眼看怀疑逐渐在白乔瑞的眼底酝酿,纪翎忍着羞耻补上了原因,“因为我已经退化了。”
白乔瑞看着纪翎和普通人类别无二致的长相,心中愈发对他的话坚信不疑,“原来如此。”“不过嫂子,”白乔瑞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表情变得有些惊恐:“你是从早上起就躺在这里吗?”
纪翎还没从尴尬中走出来,纳闷反问:“对啊,怎么了?”
白乔瑞盯着纪翎的倦容,表情登时惨白起来,“天啊,你是不是快脱水了?!”
贺琢好不容易把沈钺和祝若旸两个人连说带劝地送出去,还没等那两个人影从自家门口消失就飞速转身飞奔去找自己心心念念的纪翎。
他三步并两步地跨上台阶,目标直奔走廊尽头的卧房。贺琢走到房间前掏出钥匙,没成想却看见房门已经露出来了一条小缝,他大脑一片空白,刚要推门冲进去就听见门缝里飘出来一句话——
“需要我抱你去浴缸吗?”
当他是死人吗?!
贺琢怒不可遏地踹开门,大步流星冲了进去,表情看上去像一个被扣了大绿帽子的丈夫。而刚走进房间,他就看见窗前杵着一个瑟瑟发抖的熟悉人影。
他就知道!
房门突然打开的声响就足以将白乔瑞吓得肝胆俱裂了,更不用说猛然一紧的后脖颈,差点把他送去归西。抬头恰好和贺琢怒火中烧的眸子对上,白乔瑞的嘴唇哆嗦了两下,结巴着问道:“哥、哥哥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贺琢冷笑一声:“我还没问你来干嘛的?说,从哪整到的钥匙?”
他在表弟的屁股上踢了一脚,白乔瑞赶紧吭吭哧哧地解释:“从我妈那找到的,就这一个多余的钥匙,多了没有。”
“钥匙给我。”
白乔瑞那敢说不,当即乖乖地把钥匙放在贺琢摊开的手心上。
脖颈被松开,但贺琢的脸色却依然不算好看,“你这儿干什么?”
事到如今,白乔瑞也不敢撒谎了,他含含糊糊道:“来……找嫂子求点眼泪?”
贺琢的动作一僵:“你说什么?”
他迟疑地看向一直在抱臂在好戏的纪翎,后者对他挑挑眉,像是在说“看看你弟弟干的什么好事”。
白乔瑞看到他哥愣神了,脚底抹油就直接开溜。房门阖上的声音换回了贺琢的理智,他满脸震惊和不甘心:“你真给他了?”
纪翎斜睨他一眼,在贺琢面前他的羞耻心直接降到地平线之下,当即挑衅地点点头,“百分百纯净的人鱼之泪。”
贺琢:“……”
晚饭时分,一家人整齐地坐在餐桌旁,唯独贺琢的位置还空着。
钟素商在一楼喊了好几声贺琢的名字才看见他的身影慢悠悠的出现在楼梯口的位置。
钟素美正好从外面回来,见状没忍住打趣了一句:“呦,稀客啊。”
贺琢罕见没有张口反驳,只是脸红了红,一言不发地拉开椅子坐下。
沈钺和祝若旸也被邀请过来吃饭,两人坐在贺琢的对面,不约而同地对贺琢脸上的表情表示奇怪,当即狐疑地对视了一眼。
祝若旸怀里抱着贺竺喂饭,沈钺则转向钟素商,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惊讶表情:“阿姨,贺琢今天一天都没下楼啊?”
贺琢对沈钺这个表情再熟悉不过了,一眼就看出来沈钺在装模做样,他冷冷地觑了对方一眼:你又想干嘛?
钟素商点点头:“是啊。”她看了贺琢一眼,语气里有淡淡的不悦:“虽然说是静养,但是也不能一整天也不出来啊,哪怕去沙滩上晒晒太阳呢?天天躲在屋子里,伤口能愈合吗?”
贺琢一声不吭,只顾大口往嘴里扒饭。
贺绶霆在旁边打圆场:“行了行了,你老说他干嘛啊?让儿子好好吃饭吧,本来就剩一只手了,这两天儿子都瘦了。”
白乔瑞悄悄地看了贺琢一眼。
贺琢面无表情,拒绝和任何人进行眼神接触。白乔瑞不知道贺琢现在正在提心吊胆,还以为贺琢仍在为下午的事情生气。
白乔瑞努力想要缓和两人的关系,于是壮着胆子打算要帮贺琢解围。他环视四周,然后放下筷子,清清嗓子:“我哥他是因为有事,他在沙滩上捡了一个……”
话说出来他就想咬了自己的舌头,因为大家都已经停下筷子向他看去。
“捡了一个,呃,”白乔瑞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十多年没用的智商在这一刻全被调度起来了,电光火石间,他想起了浴室里的那声鸟叫,眼睛顿时一亮:“鸟!对,我哥在沙滩上捡了一只鸟!我昨天见过,我哥要留在卧室里照顾它。”
天道好轮回,万万没想到白乔瑞歪打正着正好说出了正确答案,他还以为自己立了大功,对贺琢俏皮地眨了下眼睛。
沈钺从一开始听到“鸟”这个字的时候,表情就开始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目露凶光的贺琢,旁边的祝若旸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伸手拽拽他的袖子想问个明白。
黄花梨的餐桌被保姆擦得一尘不染,明净的桌面如同一面圆镜,映出了每个人的脸。大家大眼瞪小眼,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
傻狗骄傲,恶犬沉默,狐狸微笑,小羊疑惑。
好一出伊索寓言。
于是一家人把怀疑的目光又移到了贺琢身上。好巧不巧,钟素美就是从事动物研究的,她尤其喜爱研究鸟类,登时对贺琢的发现来了兴趣,“小琢捡到个鸟?是海鸥吗?受伤了吗?用不用我帮忙联系动物救助站啊?”
贺琢的心都在滴血,联系吧,把我这条废狗和白乔瑞这条疯狗一起带走吧。
但此时此刻他只能深深地看着白乔瑞,“不用麻烦了,我已经……放生了。”
好在大家都没有多想,但是沈钺在餐桌下悄悄拉了一把懵懵懂懂的祝若旸,“一会儿吃完饭,我数到三,咱俩就溜进贺琢的卧室。”
祝若旸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为什么呀?”
沈钺摸摸他的头,“不用问为什么,一会儿按我说的做就行。”
一顿饭吃得心神不宁,贺琢在饭后迅速起身,而在走向厨房的时候却又停下了脚步。
他本来在犹豫要不要去厨房拿点吃的,毕竟纪翎还没有吃晚饭,但是早上拿着餐盘的动作也已经足够引人注意了,思来想去,他还是准备直接上楼,等一会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再行动。
于是他复又回到楼梯口,余光却突然看到沈钺和祝若旸两个人的座位空了,心中顿时感觉不妙,他拉着贺竺问道:“你沈钺哥哥呢?”
贺竺眨巴眨巴眼睛,“和另一个哥哥上楼啦,说是要去看看你的卧室。”
贺琢暗道一声糟糕,沈钺这个人精肯定是从刚才的话中猜出了什么。想到这茬,他三步并两步地跑上楼,穿过道道走廊来到自己的房间。
果然沈钺和祝若旸正站在他房间门口窃窃私语着什么。
小羊脸上的表情是肉眼可见的心虚,两只眼睛像是被抓住的兔子,不住地窜来窜去,惶恐不安。俗话说怕什么来什么,祝若旸拼命地左顾右盼,就是生怕和赶来的贺琢碰上,然而,当他和贺琢黑沉沉的眸子对上的那一刻,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啊,贺……贺琢,你好。”
“这么客气干什么,咱们不是刚见面吗?”贺琢眯起眼睛扫了两人一眼。
沈钺走上前不动声色地把祝若旸揽在怀里,笑眯眯地碰了一下贺琢的肩膀,“怎么兄弟?这么紧张做什么?”他不动声色地把目光移向卧室门口,果然看到了贺琢腮边的肌肉一下子绷紧了。
他冲着卧室的方向点点下巴,笑容意味不明,“还是说……你在里面金屋藏娇了?”
贺琢一下子攥紧了拳头,“别胡说!谁……”
说完这话,他先没忍住脸红了,因为他一下子想到了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看到的纪翎的睡颜,对方纤长的睫毛和雪白面孔上的红润在那瞬间闪过脑海。
这话说的没错,贺琢耳朵红红,一时间无法反驳,纪翎确实是娇啊。
沈钺一直观察着贺琢脸上的表情,看着他那一张俊脸由白转黑,由黑转红,又在看到自己揶揄的眼神时由红转绿。他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贺琢,你和我有什么好隐瞒的?再说了—— ”
他压低声音靠近贺琢,“你就没想过纪翎是从哪知道的你的病房号吗?”
贺琢瞬间睁大眼睛,“是你!”
沈钺瞥了贺琢一眼,“不然还能是谁?但是——”他话锋一转:“我怎么着也算是你俩半个媒人了,把媒人关门外面,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沈钺的语气万分笃定定,仿佛他所说的话句句属实。贺琢反复思量后一咬牙,“那你得保证不许往外说!”
沈钺赶紧拉着祝若旸一起点头,两人异口同声地保证:“那是当然。”
贺琢心一横,把门推开一条缝,“进来吧。”
祝若旸茫然地跟在两人身后走进房间,他至今仍是被蒙在鼓里的状态,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干什么,大脑和空荡荡的卧室一样茫然。
房间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他终于没忍住问了一句:“咱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沈钺但笑不语,贺琢慌了神,“纪翎,纪翎,是我,你去哪儿了?”
祝若旸纳闷地瞅瞅他,拽拽沈钺的袖子小声问道:“贺琢是不是撒癔症呢?纪翎不是在外面参加竞赛吗?”
沈钺把祝若旸的小手轻轻从袖子上拿下来,攥到自己的手心里:“再等一会。”
等?等什么?祝若旸更加茫然了。
贺琢已经彻底妖魔化了,掀起被子一角:“纪翎,你在这儿吗?”
被子里空无一人,贺琢转而拿起桌子的黄色罐子往下倒倒,“你在里面吗?纪翎?”
祝若旸看得心惊肉跳,小声对沈钺悄悄话:“当时也没听说他伤到脑子啊?咱们用不用给他叫个救护车啊?”
突然,卫生间里传来一声异响,贺琢光速转身就要往卫生间的方向赶去。门把手从里面打开,纪翎走出来,头发有点乱,耳朵有点红,“不用找了,我在这儿。”
他走出卫生间,目光从彻底呆住的祝若旸和看起来毫不意外的沈钺身上扫过,绕过两人,对他们小幅度摆摆手。
祝若旸已经彻底惊呆了,他缓缓上前,“纪翎?!是你?你怎么来了?”
纪翎看着他一脸懵逼的小脸,难得说出一句玩笑话:“我拍拍翅膀飞过来的。”
大家都笑了,气氛骤然松动不少。祝若旸这时终于已经想起那条新闻,望着翎迟疑地问道:“你是看到那条出车祸的新闻了吗?”
纪翎笑了下,“是,”后半句话没说完就被贺琢抢了过去,“他看见我出车祸之后急坏了,非要亲自过来看看我出没出事情才肯放心。”
纪翎斜睨他一眼,“是谁在电话里哭哭啼啼说自己命不久矣了?”
沈钺忍俊不禁,然后突然看向纪翎问道:“那你怎么办呢?一直在这里呆到他们回去吗?”纪翎想了两秒,然后点点头又摇摇头,表情有点犹豫。
贺琢在旁边开口:“我妈估计也着急处理她的工作,我们估计不会在这里呆太久,到时候我争取说服他们先离开,然后我再单独和纪翎回去。”
祝若旸和热心肠地在旁边补充了一句:“那我和沈钺也可以留下来陪你们,正好也没什么事。”
说完话他才发现贺琢看向他的眼神有点幽怨,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话:“谢谢。”
祝若旸和沈钺呆了很久,等他们离开时已经接近晚上十点。
纪翎和贺琢简单洗漱后也关掉的卧室的灯,只留出了床头一盏小灯准备上床睡觉。
柔和的光线将气氛渲染得温馨而美好,纪翎躺在贺琢的怀抱中,不多时便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而在半睡半醒之际,他突然感觉有人摇了摇自己,睁眼一眼,是贺琢。
“干什么?”纪翎睁开惺忪的睡眼,有点不开心。
贺琢的脸上是怎么也抑制不住的兴奋,“我刚想起来要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纪翎复又闭上眼睛,准备重新酝酿睡意。
“看,我的鸟。”
纪翎“唰”地睁开眼睛,“哪?”
贺琢尚未察觉到他的异常,兀自兴奋地曲起一条膝盖碰碰他,“看这儿!”
纪翎这才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墙上,原来是贺琢弯起几根手指,利用光线在墙上呈现了个鸟的样式。他后知后觉为自己糟糕的联想能力感到羞耻,好在贺琢宽厚的肩膀挡去了大部分光线,他爆红的脸色在晚上并不那么明显。
没想到这短暂的几秒错愕反倒被贺琢钻了空子,他迅速放下手指,一脸怀疑地转向纪翎,“你刚才在想些什么?”
小鹦鹉的两腮红得诡异,头也摇得像拨浪鼓,“什么也没想。”
贺琢笑眯眯地捧着纪翎的脸让他看向自己,“那你为什么……往下看?”
纪翎罕见地恼羞成怒,拨开他的手,一个打挺差点当场钻进床底,恨不得这辈子都不用再看见贺琢。
没想到贺琢这厮是个不要脸的,当即揽着腰把纪翎重新拽回自己怀里,“哎哎哎,你害羞个什么劲啊?想看就直说啊,你老公又不是多小气的人,来来——看!”
纪翎转过头正好对上,然后呆若木鸡。
落日的余晖已经降至海平面,晚风微凉,沙滩上空无一人,但却零零散散分布着许多退潮后留下来的海洋生物。
而在其中某处散落着一只巨大的象拔蚌,它蚌如其名,虽然刚刚成年不过几天,但真的很棒,无论是两扇壳的硬度还是整体的重量都足以吸引路过的海鸟驻足在它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