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烯不得已只能跨坐在面前的木马上,边摇边转着嘴里的棒棒糖:“本来是想明天来的,但是想你了,就临时抢了今天的机票。”
“你想我?”董酥白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想都没想就反问了一句。
一声不吭地走了那么久,期间自己发出去的消息一条都没得到回复,现在凭空冒出的一个“想”字,只会让他觉得可笑又厌烦。
姜烯也意识到他的言外之意,霎时间收了声,良久后才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想啊。”
像是自言自语。
董酥白没察觉出他语气里转瞬即逝的情绪,不知道他话里有几分真假,他也不愿意去猜。
对着姜烯他向来说不出什么嘲讽难听的话,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曲清北老远就找到了他,赶在他走之前跑了过来,看到木马上的姜烯,眼底闪过一抹询问:“董哥,这位是?”
有外人在场,二人便各自收敛了表情。
“兴言的经纪人,刚刚才过来的。”董酥白道。
曲清北诧异地又打量了一眼,经纪人啊?他还以为是哪个刚出道的新人。心里不由默默感慨了一句,自己要是有这个长相高低都要混个顶流出来。
踌躇片刻,还是出于礼貌地鞠躬喊了一声:“前辈好,我叫曲清北,是董哥的助理。”
姜烯看他这幅憨态可掬的模样没忍住笑出声:“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你叫我姜烯就好了,叫前辈好奇怪啊。”
曲清北被他笑的也有些尴尬,打着哈哈点了点头。
董酥白看两人大有要继续聊下去的架势,适时插了一嘴:“你怎么过来了,导演还要补录什么吗?”
“那倒没有。”曲清北摇头道,“导演让我过来喊人,说差不多该回酒店了,其他人应该也都过去了。”
山庄里隐私什么的都不方便,所以他们晚上还是得回原先预定的酒店住,明天一早再回来录完剩下的半期。
冬日里太阳落得快,酒店离山庄不算很远,但等众人吃完饭回到房间时,外面还是擦了黑。
董酥白住在六楼,左边是曲清北的房间。至于右边,原本是空的,但后来被姜烯以刚好没来得及订房的“巧合”要了。
录综艺跑了一天,他现在是一分钟都不想站着。洗漱完躺在床上,照例翻着微博看看有没有没跟上的热点,手机却忽然弹出一条消息。
【无数男人的梦中情人邀请你进行视频通话】
每每看到这个“被迫”改的备注董酥白都觉得好笑,坐直身子接通,叹声道:“我说妈,你可真会挑时候,我刚准备睡觉。”
“十点多你睡什么觉?年轻人的作息怎么向我们老年人看齐啊。”
屏幕那边是一张保养精致的脸,不难看出年轻时也是个美人胚子。
“你跟爸又去哪儿潇洒了,这么吵。”董酥白拉长语调,“你换个安静点的地方讲话,我这里听不太清。”
屏幕那边黑了几秒,直等周围的声音逐渐离远,才又亮了起来。
“你爸还在那边跟人拼酒呢,我跑到小山坡上了,这里可以吧?”见人点了点头,董妈妈才又问道,“你在酒店吗?”
“是啊,刚录完综艺回来,你让爸少喝点酒,身体不行人还犟。”
“你爸说不听的,年纪大了你也少管他,能开心一天是一天。”
董妈妈话里话外一点也没有打扰了自家儿子休息的愧疚,反倒来了兴致,拉着他绘声绘影地讲起自己最近这段时间旅游的经历。
董酥白的父母都是公务员,是大部分人眼里的好岗位,铁饭碗。可人到中年难免觉得三点一线的生活无趣,儿子也长大有了自己的工作生活,老两口一合计,果断递了辞呈开始世界各地到处游玩。
手里有钱,身边有伴,这日子过起来谁不潇洒。
按董爸爸的话来说,累了半辈子也该享福了,如果不把这大好河山都走上一遍,那就真是白活了一趟。
于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们几乎三百六十四天都在外面玩,剩下的一天,就用来跟董酥白这个儿子叙叙感情。
平常家庭是父母想见忙碌的孩子一面难,董酥白家则是孩子想见逍遥的父母一面难。
不过董酥白对此也相当赞同,毕竟看着他们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董妈妈把镜头一转,对着好似近在咫尺的月亮激动道:“山上就是好啊,你快给妈也拍个月亮,一会儿我截个图跟你爸炫耀去。”
董酥白掀开窗帘看了看,视线不够,这个角度看不到月亮,便披了件大衣上了天台。
董妈妈心满意足地截了图,想起什么没说,转言提议道:“对了酥白,我跟你爸再玩两个地方就打算回池涴市住一阵子了,你到时候带小姜回来吃顿饭啊,我抽空也去问问他爸妈要不要一起来。”
猝不及防听见这话,董酥白沉默了一会儿,推脱道:“他……比较忙,我到时候问问吧。”
他跟姜烯的感情一直就没瞒过家长,但是眼下,他也确实不想让他们操心自己这些破事。
“你怎么回事,最近这段时间每次让你带他跟我打个视频你都说忙,再怎么忙也不能一天时间都抽不出来吧。”董妈妈话音一顿,突然质问道,“你是不是跟人家吵架了,啊?”
“没有的事,瞎想什么呢。”董酥白无耐糊弄道,“是真的很忙,我到时候……到时候找个时间,一定让你们见一面行吧。”
“这还差不多,小姜多好啊,你们俩可不准吵架,听见没?”
“知道了妈,你也改改你这看脸认人的毛病,别见个好看的都觉得是好人,以后早晚给人家骗。”
“没大没小,还管起你妈了。”
董妈妈那边有人在催,她又说了几句就挂了视频。
董酥白脸上的笑意逐渐淡下来,盯着已经息屏的手机看了许久,紧接着是沉沉的一声叹息。
他拢紧了大衣往回走,拐进楼梯口的时候,却意外地在天台另一边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姜烯。
这个点他不睡觉跑来天台干什么?
董酥白脚步来回犹豫,停了有五六分钟,到底还是走了过去,站在离他三四个身位的地方。
瞥见他夹在指尖刚抽完的烟,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但他不想去究明这种烦闷的原因。
姜烯懒散地靠在围栏上,刺骨的冷风撩起他散在颈后的长发,落寞,也疏离。
天太黑了,董酥白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咳嗽一声引起点动静。
“哥哥?”
姜烯侧身看见他,脸上颇为惊疑,条件反射地扔掉了烟头:“怎么还没休息?”
董酥白没在意他这个像做错事情被抓包的动作,淡淡道:“睡不着,我妈想看月亮,上来给她拍了张照。”
姜烯眼皮动了动,听罢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很快就被他收了回来。
“……阿姨跟叔叔,身体都还好吧?”
“都好。”
“那就好。”姜烯点了点头。
董酥白注视着面前汇成一片星海的万家灯火发呆,姜烯则看着他发呆,两人一时间谁也没再说话。
过了良久,姜烯半是严肃半是冷静的声音响了起来,有些突兀。
“哥哥,你觉得唐兴言人怎么样?”
“你的艺人你问我?”董酥白睨他一眼,“挺好的。”
“你跟他说了我们以前认识的事。”
“提了一嘴而已。”董酥白道,“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他今晚问我了。”姜烯勾了勾嘴角,“问我如果跟你以前就很熟,能不能告诉他你的喜好。”
他边说还边慢慢挪动着离董酥白近了些,董酥白看见了,也默许了。
“我没告诉他。”姜烯望着地面,声音隐在风中,不是很大,“哥哥,你喜欢他吗?”
董酥白一个“不”字刚到嘴边,又听见姜烯在旁边轻笑了一声:“不要喜欢他。”
“理由?”
“哥哥你别忘了,我是他经纪人。”姜烯不紧不慢地开口,眼底意味不明,“我要是想搞点小动作让他资源一次比一次差,也不是不可能。”
这段不痛不痒的威胁显然没激起多大波澜,董酥白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轻描淡写又不失笃定。
“是吗,你不会的。”
第8章 “你变成什么样了?”
“哥哥这么肯定?”姜烯饶有兴致地望着他,“人不可能永远都跟以前一样。”
“那你变成什么样了?”董酥白用指尖习惯性地敲击围栏,抬头看他,不以为意。
他太了解面前这人,公事私事永远都不会混为一谈,或者说是不屑于混为一谈。哪怕是今天因为什么跟艺人拳脚相向,明天也会重新捡起经纪人的职责,尽可能为其争取最好的资源。
当然,卸下这层身份后,也并不妨碍他继续冷嘲热讽。
姜烯闻言薄唇微弯,朝他扬起一抹蛊惑似的轻笑,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变成什么样了,哥哥想知道的话,以后自己感受感受啊。”
天台的风吹得很冷,一到晚上就开始紧急速冻,催着赶着把人往温室里轰。
他显然是临时上来的,身上穿的还是睡衣。趁着讲话的功夫成功自以为隐蔽地蹭到董酥白身边,两人仅仅只隔了一根手指不到的距离,要碰不碰的。
这是他们以前时常会发生的举动,姜烯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说这样很有氛围,很暧昧,很像电影里的情节。
董酥白虽说觉得幼稚又麻烦,但也总是由着他隔自己大老远打声招呼,然后慢慢平移到身边,再续上一个轻吻。
身旁缓缓袭来的暖意让他一时怔愣片刻,勉强扯起嘴角,说不上心底是什么感觉。
靠时间堆叠释怀的人,经不起见面,也经不起接触。
更何况他也知道自己从没释怀过,所有的肯定都是自欺欺人。
围栏的墙面被风得冷冽,他将双掌按了上去,寒气顿时顺着十指窜入身体。借着这股寒意加持,他半低下头,认真地思考起什么。
姜烯试探了几番,见人没有躲闪的意思,胆子逐渐大了起来。想伸手挨着他,却在行动前忽然停住。
“哥哥。”
“姜烯。”
两人异口同声,董酥白对上姜烯询问的目光,稍一停顿,扬了扬下巴:“你要说什么?”
姜烯将头转了回去,语气不徐不缓,就跟平常讲话一般,但多了几分试探。
“哥哥,你现在讨厌我吗?”
董酥白来回捏着自己的手,缓声道:“你想听实话吗?”
姜烯点了点头。
“不讨厌。”董酥白道。
只是没等姜烯眼底的不可置信全然涌现,他又补充了一句:“因为我不能否认我真的喜欢过你,我对所有真心实意付出过感情的人都做不到真正意义上的讨厌,总会留那么一点能再次见面的机会,哪怕是只见面不讲话。”
“所以姜烯,你不是例外。”
话音落地,周遭安静了有大半天,董酥白的声音又突兀地响了起来。
“那你愿意跟我解释点什么吗?”
他这话说得毫无征兆,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姜烯也被问楞了,抿紧了唇,没往下接。
董酥白注视着他,心里没来由地往下一沉。
感情是个很复杂且不受本体控制的东西,有些人会因为一点矛盾就忘了之前所有的好,但董酥白明显不在这个范围内。
即便对方再怎么令人憎恶,可只要想到之前在一起的场景,那些触碰真实的喜悦还是会让他留有余地,不会徇私也不会做绝。
他对姜烯的那些冷言冷语全是为了掩饰自己心里的委屈跟愠怒,好装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可越是伪装出来的东西,越容易漏洞百出。
他以为自己能坚持久一点,但现实反手就是一巴掌,连一周都撑不到。
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董酥白摇了摇头:“看来是不愿意了,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话音刚落他便要回去,姜烯却一口喊住他:“以后。”
“什么以后?”董酥白纳闷道。
姜烯仰头把大半身力气搭在台面上,跟他比了个OK的手势:“哥哥别急嘛,你给我点时间,以后我一定告诉你。”
董酥白皱眉掂量着话里的真假,随口“嗯”了声。想着下楼回房间,走了两步见他没有要跟上来的意思,又转身催促道:“大晚上的在天台发什么呆,回屋睡觉。”
姜烯闻言,伸了个懒腰小跑过来:“就来了,哥哥等等我。”
第9章 1014
第二天的内容要分开录制,由抽签决定组员,董酥白跟唐兴言抽中对立签,一个留在前庄,一个去了后庄,直到中午那阵才集合休息。
他跟曲清北坐在边上解决午饭,顺带翻翻微信检查有没有遗漏的消息,抬眼间却刚好看到姜烯跟着后山的大部队一起回来。
这还是两人自昨晚天台下来后第一次碰面,他视线多停了几秒,就见姜烯一路低头看着手机,时不时跟旁边工作人员说笑几句。
许是察觉到这边的视线,他转头看了过来,别有深意地冲他扬起手机挥了挥手。
没等董酥白搞明白他在干什么,一旁的曲清北便“诶”了一声,撞着他道:“董哥,你消息。”
董酥白手里还抓着鸭脖,油滋滋的,周围看了圈一时也找不到纸,横竖手机没息屏,就让曲清北帮忙看看。
“有人加你好友。”曲清北转过屏幕给他看。
一个顶着海绵宝宝头像的人出现在申请列表里,备注是一串数字——1014。
“董哥,这谁啊?”
董酥白看着那串数字,好不容易找了包纸巾擦手:“加吧,兴言的经纪人。”
曲清北舔着嘴唇上的辣椒油,嘟囔道:“姜烯啊,我加的怎么不是他这个微信。”
“还不能让人家有两个微信啊。”
董酥白好笑地揶揄他一句,神情自然地拿过手机,但嘴角略显生硬的弧度还是藏匿不住他内心的波动。
这个号是姜烯以前的微信号,里面有两人从学生时代就开始的聊天记录,只是最后都被他亲手删掉了。
曲清北忙着回消息,没留意到他的反常,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打字。看他打打删删,动不动还要停下来想想的样子,屏幕对面应该是他很重要的人。
倒扣在大腿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董酥白拿起一看,果然是海绵宝宝的头像跟前亮了个小红点。由于没给备注,顶上的黑字还是他原本的网名。
什么时候吃火锅:「哥哥要过来看看吗,刚刚才发现的一个好地方。」
后面还附了条位置信息,董酥白点开一看,就在附近不远处。
他想了想,跟曲清北说了声,端着没喝完的咖啡找了过去。
那是一座藏在丰草长林里的竹亭,老旧的木材像是刻意挑选的,空气中散发的淡淡木质香混着环山建筑独有的气味,总能让人莫名觉得心安。
分明过来只走了几分钟,却感觉接触的是两个世界。
董酥白是个特别喜静的人,这里倒正中他下怀。
姜烯手上拿了根竹竿,点着面前的小溪等人。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也不回头,挑起一涟水珠扬声道:“怎么样,这里舒服吧?”
“还行。”董酥白找了个敞亮的地方坐着,“叫我过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啊,你跟言哥都是下午的飞机回池涴。”姜烯放下竹竿拍干净手,“看你录节目绷了一天,带你过来放松放松。”
“真要放松这个点我应该在房车里午休。”
董酥白横了他一眼,反正来都来了,就起身想在四处走走。口袋里的纸巾随着他的动作滚落在地,他弯腰捡起来。就这么一低头的功夫,脖子上的细绳滑了出来,银制的对戒露出一条边,被阳光照射的亮了些许。
姜烯心下一动,在他抬头的瞬间伸手将其勾了出来,脸上的笑意在看清手上的东西后愈发浓烈。
“哥哥不是说扔了吗?”
他往前走了两小步,双手越过董酥白的腰按在身后的木柱上,把人虚虚地圈在身前,是一个微妙又有点压迫的距离。两人都没碰到彼此,却又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相互蔓延的温度跟呼出的气息。
董酥白短暂地愣了一下,这个位置还是刚刚他自己挑的,后背顶着木柱,退无可退。
他站定几秒,索性解开绳子,拎到姜烯眼前停住:“忘记了,现在扔。”
他嘴上平静不饶人,姜烯却闷声笑着给了台阶,举起自己手腕上挂着的对戒跟他的碰了碰,随后帮他重新戴回脖子上。
“还留着就别扔了,那家手工店年前刚关门,扔了就没地方再做一样的了。”
说着他退开身子,朝周围看了一圈,指着竹亭尽头的假山让董酥白过去:“哥哥过去,帮你拍几张照发微博,你工作室拍的那些可没有我拍的好看。”
这可是句实话,姜烯在摄影上的天赋身边人都有目共睹,可惜他只是业余爱好没想过往职业发展,不然现在应该也是个小有名气的摄影师。
他推着董酥白往前走,横过手机指挥他的位置:“哥哥再侧过来点,别看镜头,看别的什么都行。”
密布天空的云层被风割开条小缝,漏出来的阳光不偏不倚正好洒在董酥白身上。他很是上镜,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就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也不需要太过刻意地找什么角度,定格在镜头里的每一张照片都极具故事感。
姜烯又换了几个视角多拍了几张,才满意地点点头,董酥白也走回来朝他伸出手。
“怎么了?”姜烯不明就以。
董酥白示意他把手机给自己:“你不拍?”
在他印象里,姜烯以前就很注重形象,去哪都要拍照留念,连平常出门吃个宵夜都得选件能搭配的衣服,以至于董酥白时常觉得自己身边跟了只开屏的大花孔雀。
但出乎意外,姜烯摇了摇头:“不拍。”
“为什么?”
“这里的景搭我这身衣服不好看。”姜烯郁闷地叹了声气,想把刚刚的照片发给他,手指一顿,又道,“晚点再发给你,帮你调几个参数。”
“随便你。”
专业的事就该听专业人的话,董酥白不懂这些,一口喝完剩下的咖啡,找了个垃圾桶扔掉。看着时间还有富余,准备回去休息一会儿。
姜烯也跟在他身后,埋头修图难得闭嘴了一路,直等能看到休息区的众人时,他才问道:“哥哥,你知道我加你微信备注的那串数字的意思吗?”
“记得。”董酥白脚步没停。
他回的不是“知道”,而是“记得”。
1014,是他们大学正式在一起的日子。其实这天按理来说应该再早两个月,但姜烯当时说什么都不肯,硬是想着办法都要拖到10月14。
他没告诉董酥白这么做的原因,但董酥白知道,他就是喜欢卡一些有特殊含义的时间点。
包括但不限于,两人各自的出生日期。
第10章 “我去哪你都顺路?”
下午的进度因为些意外耽搁了,比原定的时间晚了一个多小时。姜烯跟曲清北提前回酒店替二人收拾东西,紧赶慢赶地在检票停止前到了机场。
vip候机室里开了暖气,跟外面的寒风侵肌有着天壤之别。工作人员端来了热饮餐食果腹,让众人边吃边聊打发剩余的等候时间。
半杯热牛奶下肚,暖流涌过五脏六腑驱逐了周身不少寒气,层层叠加的衣物就显得有些累赘。董酥白脱下外套搭在扶手上,撑头听着身后曲清北拉着姜烯骈谈的声音。
虽说他跟曲清北才认识没两天,且对他的初印象还是个腼腆害羞的男生。但接触下来也不难发现,许是跟他学的心理专业有关,这人就是个典型的自来熟,看门的大爷都能拉着聊上两句,完全可以跟自己那位颜控老妈分到同一个阵营。
他像是给姜烯看了什么东西,随即而来的是后者一声带有诧异地询问:“你也看他的直播?”
“是啊,我可喜欢他了。”曲清北双掌交替地拍,眼睛亮亮的,瞬间提起了劲,找到知音一般讲个不停。
董酥白听了一会儿,大致是说他喜欢一位不露脸的电台主播,每天晚上一有空就会点进他的直播间以此舒缓心情。里面或是唱歌或是讲书,总之都是些能带人忘却一天疲顿,徐步迈入轻松氛围的事物。
这个他倒是深有体会,有时候压力太大,即便白天累到精神恍惚,晚上沾了枕头还是没法完全入睡。他不喜欢依赖药物助眠,所以也会将信将疑地学着网友的方子找些“助眠”途径充当夜间摇篮曲。
说来也神奇,这招卓有成效。
他从曲清北兴高采烈的话语里抓出了那位主播的名字——Inaction。
亮开屏幕刚准备搜索,腿边的沙发向下陷了些弧度,唐兴言轻坐在他身旁,问道:“酥白,明天有行程吗?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个饭?”
董酥白能感受到随着话落,斜后方递来一道状似不经意的视线,他知道是谁,摇着头笑笑:“工作倒是没有,但正巧有点私事,只能下次有空再约了,抱歉啊兴言。”
“很紧急的事?”唐兴言问。
“紧急也称不上。”董酥白揉捻着指腹,“但想着以后没什么空闲时间了,就算是有,背后藏着的镜头也弄得不自在,明天就刚好。”
“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只能下次了,再邀请下去岂不是有点强人所难的意思。”唐兴言惋惜地长叹一声,顿了片刻,又开玩笑地问上一句,“酥白,你是真的有事,不是为了跟我避嫌吧?”
董酥白闻言一时语塞,两个原因五五开半。
似是意识到自己问的不太妥当,唐兴言用手上装着牛奶的杯子跟他放在桌上的碰了碰,没再追问下去:“是也好,不是也好,都没关系。但是酥白,我在山庄里跟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我是真的想跟你——”
“言哥。”
他话没说完就猝不及防被人打断,不得不望向这声音的源头:“怎么了?”
姜烯公事公办地递上iPad,漫不经意站在董酥白身前,声音没什么起伏:“这些是近期找上来的剧本,我挑了几个好的留下,这两部档期撞了,而且角色类型跨度也比较大,看看言哥有没有更想尝试的。”
唐兴言随意划拉两下屏幕:“怎么不回去再说?”
“那边着急等答复。”姜烯平静应道。
被他这么一打岔,唐兴言也只好把刚才的话题放下,先处理手上的本子。
候机室的门没关,外面一声清晰可见的玻璃破碎声,伴随着一个男人稍带惊慌的道歉声传了进来。
姜烯动作一顿,这声音他熟悉,视线追了过去,刚好与同时看过来的人对上。
男人带着墨镜染了头红发,零下几度的冬天丝毫没对他产生影响,即将拖地的风衣里面只有件带着蕾丝网格的黑色深V内搭。
看得曲清北多少有点目瞪口呆。
这人董酥白认识,叫于修明,是近段时间才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记者。因为长相性格都过于“招蜂引蝶”,因此热度不小,还有一大批自己的粉丝。
看到姜烯,他摘下墨镜眯眼笑了笑,自动忽略剩下三人打量的眼光,径直朝他走过去:“呦吼,这里都能碰上你啊,你在这干嘛啊?”
“来机场不坐飞机我能干嘛。”姜烯看着他的打扮都替他冷,“你不是回南青市了吗?”
“本来是要回的,这不是又被领导派去外地出差了吗。”于修明佯装抱怨了两声,用肩膀顶着他,语调上扬,“没办法啊朋友,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谁让哥厉害呢,整个公司无人可取代。”
他说着说着还把自己说得意了,叉腰大笑几声,又问道:“你现在是准备回池涴吧?”
姜烯点头应道。
“那就好。”于修明转着手上的墨镜,“等我那边事情处理完了就来池涴找你喝酒,本来想着下飞机微信里给你说的,谁想到竟然现在碰上了。”
姜烯早就习惯了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也没当回事。只见他目光一转,总算肯分点眼神给其余人。
在董酥白跟唐兴言脸上不断徘徊盘算了片刻,他一本正经地用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凑在姜烯耳边说:“你这每天接触那么多明星,以后有什么私家信息提前跟我说说呗,有偿,有偿。”
“你们社会记者也要报道娱乐圈的事?”董酥白好笑道。
“那不至于。”于修明搓着手,不带避讳地承认道,“我就是单纯八卦,吃不到第一口瓜就浑身难受。”
如愿以偿看见董酥白明显僵住的表情,他得逞地笑出声,要不是他这阵正准备登机,怕是能留下来再多闹腾一会儿。
看他们交谈熟络的样子,唐兴言等人走后才继续翻看着手上的ipad,头也不抬:“小姜,你怎么会跟记者认识的?”
董酥白也有些好奇,又是小陈又是于修明,他怎么总能和一些自己觉得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有关系。
“之前帮过他一点小忙,后面就一直有联系了。”
姜烯不想说这些,随口糊弄了句,正好工作人员敲门进来安排他们登机,几人也就收拾东西跟了上去。
飞机落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可他们还是在门口看到了举着牌子来接机的粉丝,脸上都没有长时间等待的浮躁,看得见的情绪只有激动跟欢喜。
董酥白出道至今,机场的路从来都是他跟经纪人两个人走,有时甚至只有他自己。第一回面对眼前这些漫天倾洒的喜爱,他一时有些受宠若惊,连连鞠躬上了车,临走前不忘摇下玻璃,叮嘱那些姑娘们早点回去,注意安全。
唐兴言那边的情况跟他差不多,姜烯挡开人群拉上车门,安全送回自家艺人后才又叫了辆出租回望山居。
望山居安静归安静,但小区里的传统特色自然也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