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
连翩看着坐在谢清听身边的谢燕归,心绪复杂,亲眼看着小龙傲天长成,感慨的话说不出,只觉青年蜕变的当真快。
谢燕归感知到连翩的目光,抬眼深深凝视着他。
越往前走他越觉出连翩不论心智手段都犹如一座大山,还这样的年轻,让人心向往之之下难免生出自惭形秽之心。
好在再高的山并非不可攀援。
他不想攀援,他想和他并肩而立,犹如如今的江揖一般。
到那时候,连翩总会对他刮目相看的吧。
谢清听看着谢燕归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头疼之余又有些得意,再怎么如今谢燕归和连翩之间已经有了裂痕。
而这裂痕是他所造成,只有他知道真相。
这种将两个厉害人物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真是让人迷醉。
一个小时后,谢清听的得意变成了震惊。
他身边的谢燕归则游刃有余,再次追问:“董事长,我认为我的方案更适合这个项目,当然尤总的也不错,不如大家举手表决?”
谢燕归所说的尤总是连翩这一脉的人。
尤总已经从原来的胸有成竹变的冷汗涔涔,他的项目方案可是早就在董事长这里过了明路,还被纠正过的。
他自己都觉得简直完美无缺。
没想到谢燕归提出的方案居然各个方面都胜过他几分......
连翩神色冷峻。
在坐的高层们很少见这位年轻又从容的董事长这副样子,心道这是动了真怒。
不过该说不说,燕归少爷真是能力出众。
短短时间成长到现在这个模样,也实在是让人敬佩。
举手表决这种事在会议上常常出现,纵然连翩是董事长也没有反对的权利,失去风度是小事,难以服众是大事。
他只道:“既然这样,那就举手表决。”
这话说的有种傲然的姿态,平日里谁的人就是谁的人,就明眼人例如谢清听看,在坐倾向于连翩的人恰恰好多了那么一个。
哎,谢燕归这一下真是打草惊蛇了。
早知道他居然这么能耐,那他就是暗箱操作一下将自己的人再带进来一个......
念头到这里戛然而止。
谢清听回过神来,怎么演戏的还真入戏了,他只是利用谢燕归,不是真的想让他无休止的壮大下去。
早知道谢燕归这一番,他......
他可能反而会找点茬让谢燕归不能如愿以偿,否则谢燕归还不得上天,那时候对他这个二叔还会这么倚重?
思绪纷飞之际,举手表决已经开始。
不管心里怎么想,明面上谢清听都是将自己绑在谢燕归一方,毫无疑问的支持谢燕归。
举目一望,脸色便是一变。
那个姓唐的怎么......
他不是一直支持连翩,几乎是连翩的亲信么,怎么会投谢燕归一票?
谢清听哪里知道,这个姓唐的不久前还秘密约见了谢燕归,想将自己名下百分之五的谢氏集团股份相赠。
唐总心里一团乱麻比谢清听少不了多少,太混乱了,完全搞不清连翩到底在玩什么。
不过反正他不亏就是了。
那百分之五的股份的确算是天价,但连翩和他签约的合同里,在这天价上又加了很多东西,回报丰厚。
所以,听话干活就行了。
戏也要演起来。
在连翩“不可置信”的瞪视下,唐总垂着眼不敢看他,一副心虚至极的模样。
其他人也很不可置信。
这......唐总这是倒戈了?
谢燕归环顾众人,视线最后定格在连翩身上:“董事长,结果好像出来了,您要宣布一下吗?”
连翩样貌隽秀中带着几分浓艳,冷着脸时更有一种睥睨而骄傲的容色,极其的漂亮和高贵。
他盯视谢燕归良久。
蓦的笑了。
但眼中毫无笑意:“燕归,你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这样很好,这样才有意思。这个项目归谢副总经理了,你满意了吗?”
看着连翩几乎压抑不住的恼火,谢燕归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酸楚和怜惜,但这种时候正是他收买人心的好机会。
他神情端正而持重:“我会努力,争取将来更上一层楼。”
连翩再忍不住,骤然站起来。
不过他还保持着基本的教养和体面,下颌微抬,语气尽量云淡风轻,仿佛今天的失利不过是一点小事。
众人只听他道:“散会。”
之后会议室便陷入了一种可怕的寂静,这寂静让人心神不安恨不能抓耳挠腮。
谢清听也是这不安中的一员。
怎么就......怎么忽然之间狼崽子就变成头狼的感觉,这让他有种上了贼船还下不去的感觉。
连翩大步离开会议室,面上冷若冰霜,但心中却松快的多,暗道小龙傲天可以啊,和他叫板一套一套的。
他是演戏的高手。
这时候都不忘脊背笔挺,背影看上去孤傲至极,似乎凛然不可侵犯,但又带着几分强撑。
谢燕归看着那个挺直瘦削的背影。
心慌的很。
一时间也没什么理智的思绪,只本能的骤然起身追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回办公室的路上, 连翩脑海中还浮现谢燕归在会上的样子,小龙傲天成长的倒真是很快。
如果谢风泉看到了,大抵会很欣慰。
连翩自己则觉得轻松,还有一点点的骄傲, 毕竟辛苦一场。
心里这样想, 但在谢燕归追上来时脸色就很冷淡,略带讥嘲:“怎么, 谢副总经理还有事?”
他这样子可半点没有过去的风度和从容。
谢燕归站在门边。
尽管他知道连翩其实并未真心待他, 但至少从来没有明面上这样的不客气。
踌躇, 也委屈。
但软弱的情绪本能不会表现给防备着的人。
他平心静气的问:“哥,你不为我高兴吗?”
连翩不太明白谢燕归这种求认可的行为, 在谢燕归心里,现在的他应该是个大反派才对。
敷衍的笑了笑:“高兴。”
谢燕归想象过无数次连翩对他露出真面目的时候,但真到了这种时候,他却发现无数的预想都没有用。
心里克制不住的难受。
可是这一切, 并不是他的错。
是连翩辜负了父亲的嘱托, 也辜负了他的信任。
所以,连翩凭什么这么冷淡的对他?
谢燕归走到那张宽敞的办公桌前, 直视坐在桌后的连翩, 他长的高,又站着, 便有一种不容忽略的压迫感。
回以一笑:“既然这样,那么......现在的我有能力坐在你现在的位置上吗?哥, 父亲临终前将一切托付给你, 我是否能坐回父亲的位置, 也由你评判, 你的看法呢?”
连翩以手撑颌:“我的看法是, 为时尚早。”
谢燕归:“是吗?那我们拭目以待。”
心中懊恼。
明明追上来不是想说这些,他想要一点点夸奖,想要安慰连翩就算将谢氏收入囊中也不会将他怎么样。
甚至......
纵然两人走到今天这种地步,他心中还是深刻的喜欢这他。
但怎么能够轻易低头。
也许在连翩心中,只有他真正成为谢氏的掌权者才有资格说一些话,做一些事。
他绝不会比江揖差!
谢燕归转身离开,出门便看到好几个集团高层或远或近的站着。
这些人都是方才参加会议的成员。
他们看着他的目光不再像过去一样,像看一个晚辈,也不再带有唏嘘的情绪,反而谨慎又尊重。
面对连翩时的懊恼被谢燕归藏起来,今天打了漂亮的一仗,这时候决不能露怯。
他从容而冷峻的走过去:“我哥累了,有事的过半个小时再去找他,都散了吧。二叔,我们聊聊。”
其他人点头称是,不管心里怎么想都先离开了。
这种一言而决的感觉很奇特,沉稳如谢燕归,此刻亦有种脚下微浮的感觉。
也有种隐约的孤独。
他明白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位置,将来只能以强硬的姿态对外,任何的软弱和无措都要被按在躯体中,再不为第二人知。
谢清听的确有些事要问谢燕归,但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变了,全变了。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小狼崽子竟然骤然便有了头狼的姿态,至于他自己,好像干了一件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
谢燕归道:“二叔,换个地方?”
谢清听颔首,这一层是连翩的地盘,是不好说话。
叔侄两个一路无话,直到进了谢燕归的办公室。
谢清听心绪复杂:“想不到你还真的做成了,只是这样是不是太冒险,这么早就引起连翩的警觉......”
谢燕归淡淡道:“我心中有数,他现在不能已经不能再拿我怎么样。”
如今在谢氏,他和连翩势均力敌。
而他明显更有优势。
这毕竟是谢氏的产业,只要他争气,太多人天然就会偏向他,更不要说他暗中还有小叔......
谢清听感知到谢燕归的笃定和果决。
这让人恍惚。
明明昨天这个侄子还谦虚的问他一些集团的事,那种虽然面容镇定但细枝末节露出的稚嫩让人安心。
如今......
是脱胎换骨还是原本就是装的?
谢清听更倾向于谢燕归原本就在隐藏实力。
但即使认定谢燕归是扮猪吃老虎,即使有种被欺骗的感觉,现在的谢清听也不敢表现出来。
问出心中另一个疑惑:“那个姓唐的怎么忽然改弦更张......”
谢燕归曾用知无不言来取得谢清听的信任,但现在两人位置颠倒,谢清听只能算他其中一方势力,而且还是那种绝不会背叛的。
无法背叛。
投去连翩的阵营,谢清听除非疯了。
只道:“他良心发现,记起父亲对他的好,所以就主动投诚了。”
这是个骗人都不大有诚意的话。
谢清听忍不住了。
他也着实不是个能忍的性格,在谢风泉处都没忍过。
冷脸道:“燕归,是二叔有什么地方让你不高兴了?老唐跟着你这么大的事你瞒着我,万一他是骗你的......如今说这些话搪塞我,老唐那人精滑似鬼,如果不是有什么大利益,他这样首鼠两端,肯定有情况!”
在集团谢清听是个极有威严的人,上上下下很多人都怕他,更不要说发火的时候。
但谢燕归心头只是一晒。
他这个二叔看似粗犷直爽实则心机深沉,而且最会用情绪来压制别人,眼下发怒不过是一种逼问的手段。
如今情势颠倒,叔侄又并非真的同心,那便没什么抹不开情面的。
尤其随着历练以及和小叔的交流,谢燕归早今非昔比。
目光更长远,看人也更透彻。
已然明白谢清听当初鼎力支持他,那什么为了父亲,不过是个极小的原因,更重要是他和连翩闹翻,想要扶植他和连翩打擂台罢了。
当下便道:“二叔是在质疑我的判断吗?”
四目相对,
谢燕归眸光深不见底,自有一种稳如泰山无坚不摧之感。
谢清听最会审时度势,知道大势已去还要再次等待时机,哪里肯闹翻,只道:“你心里有数就好,我们是最亲的人,我总归和你一条心的。”
谢清听没有爆发,谢燕归反倒有些失望。
如果真是将他当做侄子对待,情感上蒙受了这等蒙骗,暴跳如雷是人之常情,除非心中杂念太多,所以才......
心中了然,却是软了态度:“二叔的好,我一直都记得。”
一场争执就此消弭于无形。
谢燕归站在窗前平复了心绪,这才给谢云起发信息:[小叔,我赢了]。
大概是一直等消息的缘故,那边回的很快:[正该如此,燕归,你不愧是大哥的孩子,谢氏在你手里一定会更进一步]。
谢燕归看着信息,有点迟疑的皱起眉。
小叔回消息一向言简意赅,而且从来都就事论事,这样说很长一段话而且带着明显情绪的,很少见。
而且小叔对谢家深恶痛绝,甚至不肯承认和海城谢家有丝毫关系,这次却说谢氏会更进一步。
这种话怎么也像是祝愿了......
也许毕竟是谢家人的缘故。
而且小叔虽然冷淡但却不遗余力的帮他,明显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这般想着,谢燕归那点本能生出的怀疑之心便淡去了,回复道:[我会努力,绝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同一时间。
连翩看着谢燕归的回复,简单的回复了一个[嗯]。
有点烦恼。
在集团要想不见面,一人一层楼做什么都自然。
而且人多,公事上的交接也不会尴尬。
但今天和谢燕归已经有了图穷匕见之感,回家却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岁安来汇报工作,便见连翩眉心微拧。
今天集团内人心浮动,很多人都在传董事长和谢副总经理掐了起来,将来谢家花落谁家还不知道。
但这种人心惶惶中并不包括知道连翩是“谢云起”的岁安。
所以,他不太明白一切都在掌握中,连翩为什么会烦恼。
作为下属,有责任替上司分忧,而且他还不仅仅是连翩的下属,更是从安市时就跟随的亲信。
便问:“少爷,您在担忧什么?”
连翩在工作上样样周全说一不二,但生活上其实很能放得下脸面,当下就将烦恼的事说了。
岁安就笑:“既然住的不舒服,那就搬出来。”
连翩眉梢微挑。
岁安道:“普通情侣吵架了还能拉黑删除一条龙,您和谢燕归闹了矛盾,搬走或者不联系一段时间,也很正常。”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大家也都能理解。”
连翩知道他说的是会议上的事已经流露出去,用不了多久集团上下就知道他和谢燕归已经闹翻。
情绪上的闹翻还能缓和,利益之争多要分个成败胜负。
既然闹开,粉饰太平就显的可笑了。
连翩顿时豁然开朗,笑道:“是我着相了,一直想着老谢总将他托付给我,便认定了他坐不上董事长的位置,我这责任就没卸下来,就不能离开谢宅。”
如今的谢燕归不单已经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已经能和他抗衡,便是谢清听都要避其锋芒,他还担心什么呢。
当下就吩咐岁安去收拾个合适的房子,不用太大,温馨安静点就行。
岁安应了,见连翩举止俨然一派轻松自然,既敬佩又困惑。
犹豫了一下问道:“少爷,谢燕归怀疑你误会你,你......你都不生气吗?”
便是父母对子女,但有不如意的,也时常会被气的三尸神暴跳。
会议之后连翩进入短暂的无事一身轻阶段,也愿意和岁安拉扯些有的没的。
闻言道:“当然会生气,但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变幻莫测,好坏长短都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我做好了自己那份,别人的,随缘吧。再说了,他也不容易。”
见岁安一脸受教的样子,连翩不由好笑。
其实他能看得开更多得益于重活一世,比起生命,任何事任何人的分量都要相形见绌。
而谢燕归十八岁遭逢剧变,能够掩人耳目下振作和争夺,已经胜过了太多太多的人。
有时候连翩也会想,如果他是谢燕归......
想象不出来。
但要说肯定能比谢燕归做的更好,那就真是大话了。
这天连翩提前下班,去了新的住所。
他在谢家宅子里有很多吃穿用品,但那些都是可替代品,岁安分分钟就置办起来差不多的,所以也没收拾。
在新家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挑了个心仪的电影看。
看电影这个念头起来时自己都有些恍惚,他好像的确很久都没有自己的生活了。
期间白管家来过电话。
连翩没接。
对这位管家他还是挺喜欢的,但对人家解释怎么和谢燕归闹矛盾,怎么不回去了,实在尴尬。
他在谢氏这里,如今名声大抵是坏的很了。
所以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
没有打通电话的白管家对谢燕归道:“少爷,连总不接,也许......也许是没听到,连总多好的人,你怎么惹他生气了?”
生气到连家都不回,可见是动了大怒。
谢燕归拧着眉:“没什么,我会解决。”
下班后他没敢上楼去接连翩回家,但回家后好一会儿都等不到连翩回来,心里着急,只是到底憋着一口气也没问。
直到等来一句消息:[换地方住,不用等]。
打电话过去,不被接听。
想到让白管家问问,他知道连翩一向对白管家很亲近,没想到白管家也打不通电话。
第二天上班,谢燕归守在连翩办公室门口。
连翩只当没有昨天那场争执,问他:“有事?”
谢燕归:“哥......”
连翩进了办公室,对跟着进来的谢燕归道:“是为我搬出去的事?人生在世,每一个人都是为了让自己活得舒服一点努力,现在我觉得搬出去一个人住更舒服,我不会改变主意,其他的,照旧。就这样。”
见小龙傲天执拗的站在那里,连翩头疼,索性问他:“或者,你给我个我必须搬回去的理由。”
那什么蹩脚的情侣关系等等,可太容易驳了。
现在至少集团那些高层都知道他们掐了起来,秀恩爱大可不必。
谢燕归迎着坐在那里的青年平静如水的视线,手指微蜷。
连翩作出略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好了,出去吧。你现在刚有点成绩,正是奔事业的时候,不是要做给我看?”
说罢便看岁安提前送进来的文件,大有将谢燕归当隐形人的意味。
短暂的寂静后,
连翩忽而听到僵硬又大声的一句:“因为我喜欢你!喜欢你,所以想让你待在我能看到的地方,行了吧!”
话中带足了破罐子破摔的劲儿。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感谢在2023-05-01 20:00:48~2023-05-02 17:15: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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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谢燕归冷不丁声音太大, 连翩想,所以他才会吓一跳。
抬眼看去,见谢燕归神色复杂,倔强、羞窘、恼恨、希冀, 复杂的让人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应对。
在连翩的打量下, 谢燕归不自觉抬了下颌挺了腰身。
这种情形对连翩来说有些骑虎难下。
难在如何判断真假。
如果谢燕归说的是真的,又该怎么拒绝才能将一切拉回正轨?
连翩对谢燕归没那什么旖旎心思, 只想让谢燕归顺利毕业在海城挺身而站, 对得起谢风泉的托付。
搞事业就搞事业, 掺和进其他,让人头疼。
如果谢燕归说的是假的?
这个可能性也不小。
毕竟小龙傲天也是演戏的一把好手, 在原著中将谢清听这样一个心性凶残的老狐狸耍的团团转。
而且恢复记忆后对他演戏,演的也极好。
如果不是那面镜子,连翩怕是也不会那么快就发现他在骗自己。
须臾中连翩想了很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私人感情不论真假此刻都要扼杀。
他问谢燕归:“你喜欢我?”
面对连翩时, 谢燕归总是不太能控制得住情绪。
但说明心意这件事他不后悔,甚至还后悔说迟了, 少了多少能亲近的时光, 当下便道:“是!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你,我对你才是真正的一见钟情。”
可是你现在却还惦记着江揖。
当然这种煞风景的话, 就是傻子都知道此刻不该提。
所以,连翩会答应吗?
谢燕归不知道, 也许不会, 但他以后可以正大光明的缠着他。
也许会......
即使答应了, 恐怕也是骗他吧。
谢燕归想, 不管怎么样, 只要连翩答应就好,至于连翩答应是不是要图谋些什么,他会注意不被他欺骗。
大概最近和集团的那些高层虚与委蛇的多了,神智像一台计算周密的仪器,本能的分析利弊。
不过到底情盛于智。
他看着连翩的目光愈发炙热:“哥,我一直喜欢你,从来没变过。”
连翩问:“很喜欢?”
谢燕归答的认真:“很喜欢!”
连翩往后仰靠在宽大的沙发椅上,有种占据了上风似的漫不经心:“既然这样......”
谢燕归屏住呼吸。
连翩道:“之前会上的事我就不计较了。不过喜欢一个人,即使上山下海,不管他想要什么,对方都会竭尽全力。今天也不为难你,告诉我老唐为什么忽然就对你俯首帖耳,还有,放弃星辉计划。”
越说到后面,他越有一种笃定而又理所当然的情态。
这真是可恨,但这样神采飞扬傲气天然的漂亮模样,也让人着迷。
谢燕归:“哥,你不信我?”
如果是别的事也就算了,可连翩说的两件事却是精准踩在谢燕归的命脉上。
既要提老唐,应付谢清听的理由便半点都没有意义,只能牵扯出小叔,这是献出底牌,也辜负了小叔的心意。
小叔早说了不想和谢氏有一星半点的牵扯......
星辉计划就是之前谢燕归亮出实力,在会议上几乎算艳惊四座的从连翩手里抢的,和政府合作的项目。
这个项目奠定了他在集团的地位,表明他的势力已经能和连翩能够平分秋色。
一旦倒戈,那些观望的股东们恐怕再不会靠近他。
而连翩也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让他再有成长的余地。
谢燕归想的明白,便知道连翩的要求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更懊丧连翩果真对他半点情谊也没有。
否则怎么会在面对他的表白时,竟是转手为自己谋好处。
一时间又极是忌惮。
这就是连翩,明明只比他大三岁,但手段却这样的老辣和迅疾。
思绪飞转,谢燕归此刻已经没了方才的那份羞涩的期待。
连翩大致能猜到小龙傲天在想什么,看他眼神渐渐又坚定和冷硬起来,显然已经恢复了理智,不由暗松一口气。
只道:“信不信不在嘴上,燕归,你最近做的太过了。”
谢燕归道:“哥,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确喜欢你。不过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原因你心知肚明。既然已经说到这里,我们便开诚布公的聊一聊。”
连翩:“聊什么?”
谢燕归从容走过去坐到沙发上。
沙发很熟悉,在他失忆时时常坐在这里看连翩忙碌,一看就是一整天,从来不觉得无聊。
如今想起来却只觉心酸。
他只道:“哥,集团是父亲留给我的东西,如今我也证明了我的能力,你给我或者我迟早拿回去。我不想我们反目,所以,将来何去何从,你好好考虑。”
连翩:“你想起来了?”
这时候已经没必要隐瞒,谢燕归道:“是,我都想起来了。”
连翩:“什么时候?”
谢燕归轻吐了口气:“在山庄,江揖想要带走你的时候。”
他是为连翩恢复的记忆。
但想来可笑,恢复记忆的第一时间,防备的也是连翩。
连翩没想到谢燕归恢复记忆的节点在这,那时候的谢小狗一定很害怕也很愤怒,所以才......
他诚恳道:“谢谢。”
谢燕归摇头:“我是为了我自己。”
连翩道:“想起来挺好的,人死不能复生,谢叔叔九泉之下肯定希望你能过的好。至于集团,该到我觉得能交给你的时候,我自然会交给你,现在,不可能。”
谢燕归半点都不相信连翩会主动交付权利。
话题到这里,无论无和都进行不下去。
想提录音的事,还想问连翩,江揖到底有什么好,让他这么的念念不忘。
但他的尊严让他什么都没有问。
只是站起来:“将来的事......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谢燕归离开的很快,但比来时更平静更深沉。
原本一直竖着耳朵想着里面不会在吵架的员工们,在谢燕归出来时纷纷眼观鼻鼻观心的进入忙碌模式。
他们只是普通的打工人,什么也做不了,也不想做。
反正老谢总在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就在,连总上任他们还在,只要做好本职工作,也许将来董事长的位置换人或者不换人,他们还在。
办公室内,连翩站起来慢慢的走了两圈。
默默的复盘方才那场冗长的谈话,心道应对的还算得当,应当不会出什么纰漏影响小龙傲天的事业发展。
至于喜欢......
失去记忆的谢小狗就如同破壳的小动物,第一眼看到的是他,又被一见钟情误导,难免将濡慕和喜欢混淆。
就是这样。
而谢燕归即使什么都记起来,但他谢小狗时期的记忆又不会散,所以.....
这样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将自己的情绪捋顺,连翩禁不住松了口气。
只是他不着急,有人替他急。
江揖约他见面:“翩翩,我们见一面,我有很要紧的事。”
在连翩看来江揖从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能让他说出“紧急”两个字,那事情怕真是有点棘手。
朋友之间力所能及便该守望相助。
江揖说来找他,连翩便和人约了时间。
做老板的好处就在这里,时间相对自由,做什么事见什么人,更是不需和任何人报备。
到见面的时候,连翩见江揖还拿着一份文件,心道看来事情有点严重。
到江揖这地位,说话不说丁是丁卯是卯那也差不离,做一件事要用文件来表达,肯定慎之又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