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每隔几年会派人暗中探望,确保谢云起平安。
这件事还是原著中提起的。
那时候谢燕归已经掌了谢氏大权,得知谢清听是害死谢风泉的凶手,索性一查到底,阴差阳错查到了谢云起这里。
叔侄二人见过一面。
谢燕归很高兴这世上还有一个亲小叔,但谢云起待他冷淡,得知谢风泉的死讯也半点波动都没有,谢燕归失望之下一去不回头。
其实谢云起只是怕了谢家,他私下为谢风泉设了衣冠冢,里面埋的谢风泉过去送他的一些东西,时常祭拜。
谢燕归一生都不曾再和谢云起见面。
谢云起孤独一生。
临终前将自己的所有东西委托律师赠送给了谢燕归,没有留下只字片语,骨灰则撒向大海。
连翩想起有谢云起这么个人,就用一用。
但这些书中的东西没法对岁安说,索性就都假托在了谢风泉的头上。
飞机落地海城,天气晴好,
连翩在出口看到谢燕归。
男孩长成男人好像就是几天的事,一身休闲装的青年桃花眼明亮又漂亮,大步迎上来:“哥!”
说着话顺手接过连翩手里的外套,一如往常。
岁安对连翩和谢燕归之间的事知之甚深。
见谢燕归居然没事人一样,浑然看不出暗中已经纠结势力想要篡权,纵然不喜,但也难免敬佩。
果然有钱人家出来的孩子,面具扣脸上跟真的一样。
再看他家少爷眉目如画神情温和,和一脸信赖的谢燕归端的是般配,外貌和情谊都很般配。
心中踏实中又有几分昂然,一山还有一山高。
总之少爷心中有数就成。
谢燕归看着阳光洒脱,其实在等待的时候心中极其忐忑。
既担心连翩对自己爱答不理,现在见连翩犹如过去那般待他,那些只是拿钱办事的话好像从未存在过,心中又是另一重不好受。
是了,他在连翩心中从来都不重要,所以连翩才能这般半点不在意。
连翩不知谢燕归在想什么,但谢燕归愿意粉饰太平,他便也配合着。
距离近了看到谢燕归眼底青影,眼角眉梢亦有倦意,便知道这几日小龙傲天也未曾有丝毫松懈。
开车的是韦幸。
岁安坐在副驾驶,后座留给连翩和谢燕归。
机场到市区有些距离。
一时无话,连翩才发现谢燕归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红灯前,车子缓缓停滞,
韦幸偏头对连翩道:“少爷这些日子很用功,看得出来他很想得到董事长您的认可。”
他是集团的老人,深耕其中,许多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耳目。
虽然不清楚个中情由,但总觉得谢燕归和连翩之中已有裂痕,只是不知是利益相关,还是单纯连翩太过严苛导致。
韦幸更愿意是后者。
就像家里的孩子到学业关键期,家长不得不施加高压,说到底不过一句“爱之深责之切”。
岁安听出韦幸的话有试探的意味。
他和韦幸一直以来关系不错,但成年人总有各自的选择,像他无论无何都会选择自家少爷,韦幸则是铁杆的谢家亲信。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心里总归不那么熨帖就是了。
连翩浑然未觉,轻描淡写道:“他还差得远。”
红灯变绿,
韦幸专心开车,不敢再往后看上一眼。
他也算阅人无数风浪平渡,但这会儿连翩这句话到底是个什么意味,却是不敢揣测。
只是心中难免不安。
连翩到底是个怎样的厉害角色,韦幸在见他处理老董事长丧事时就看的分明,那时只觉心安。
如今......总不能是开门迎了虎狼吧......
看来得找机会和燕归少爷开诚布公的聊一聊。
岁安闭目养神。
连翩看向窗外,车流如织,不知那些车里又有怎样的恩怨爱恨。
没有人注意到,原本该睡着的眉目桀骜的青年,眉心几不可查的皱起几条细细纹路。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驶入谢家老宅。
虽然一直清醒的知道这里并非自家,但毕竟住的久了,连翩下车顿时便觉出一种踏实又放松的情绪。
他给岁安放了假,只想着洗澡换身熨帖的衣服,好好休息一下午。
卧室内有单独的洗漱间。
推开卧室门便见落地窗边休闲区,雅致的花瓶里一枝桃花灼灼生辉,让人有种恍惚感。
但也只是一刹那。
他记得江揖送的那枝桃花早已经开败,光秃秃的枝干被他插在了花园,大概是活不了的。
连翩是个和气的人。
但他自有自己的生活习惯,没有他的允许宅子里的人只负责打扫卫生,却绝不会随意添什么东西。
所以有这个胆子,还这么巧合的也放桃花,几乎不做第二人选。
花很好看,花也没错。
连翩站在小几前看了几秒,单纯赏花的话,心情还算不错。
洗澡出来,小几上不止有花,还多了个毛茸茸的大脑袋。
小龙傲天趴在花前睡着了。
头发短而浓密,脊背修长宽阔,完全是个不容小觑的成熟男人的样子。
连翩还穿着浴袍,转身去换了衣服,顺带从衣帽间拿了一条毯子出来。
室温虽然可以,但人在睡着的时候会觉得冷,如果没个披盖容易着凉,尤其是疲累至极的时候。
虽然心中有很多犹疑,但让谢燕归难以抗拒的是只要连翩在的地方,他就能舒展神经。
这次也是一样。
而且在连翩出差的这几天,他都偷偷溜进来在连翩的卧室睡的。
说是偷偷,却瞒不过白管家。
不过白管家也不会说什么就是了,小情侣之间同床共枕那么久,串个房一解相思没什么大不了。
话说回来,也许是车上小憩过的缘故,尽管连翩给谢燕归盖毯子的动作很轻,但谢燕归还是立即就醒了。
骤然睁眼,眼睛里红血丝很明显。
连翩道:“既然这么累,就该好好睡一觉,磨刀不误砍柴工。”
说罢便要走开。
袖口被拽住。
自从不是情侣的话说开,尤其两人似有若无的隔阂,谢燕归就不敢再对连翩做出逾距的亲近。
他个高腿长,手掌也生的大,手指修长。
小心翼翼的拽住一点袖口布料时就显的既可怜又委屈:“哥,我想和你说说话。”
连翩看他:“说什么?”
窗外阳光照进来,落在绽放的桃花上,粉光致致。
两人一坐一站。
谢燕归仰面看着眼前的青年:“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查探你的行踪,不应该说那么绝情的话,不管我们怎么到了一起,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哥,是老头子去后对我来说最亲近的人。”
他不想单纯的用金钱利益去定义两人的关系。
哪怕现在有利益冲突。
谢燕归觉得自己很贪心,既想要谢家,又想让连翩毫无芥蒂的对待他,但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连翩以为他只把他当做一个合作者。
连翩下意识的抬了下手。
按了按谢燕归的肩膀,笑了下:“我知道。”
真心从来是相互的。
当初他能从觉得接下了一个麻烦事到养弟弟一样,何尝不是因为谢燕归那时的依赖和濡慕。
又叮嘱了一句:“去睡觉,不到晚饭不准起来。”
这话有命令的意味,但谢燕归却只觉精神一振:“好!”
答应的快,人没动。
连翩:“怎么?”
谢燕归握着半盖在身上的小毯子:“我可以在这里睡吗?”
这间房既然能被连翩和谢燕归选做卧室,各方面都是整个谢宅数一数二,但谢燕归的那间房也很不错。
就在隔壁,大差不差。
连翩:“不能。”
谢燕归有些失望,但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去,到底好受了些,乖乖抱着小毯子出去了。
连翩坐在窗边看书,花放在那儿没动。
这种小心思,谢燕归没提,他也没问,总有些情形说出来就不是那么个事,放着也就放着了。
过了一会儿有敲门声。
谢燕归从来不敲门,都是在门口喊一句:“哥——”
连翩道:“进。”
进来的是白管家。
连翩见他神色踌躇但并没有慌张之色,知道不是什么大事,随意问:“白叔,有事?”
白管家迟疑了一会儿道:“前几天您不在,我看到少爷来这间房睡。”
连翩:“......”
其实严格追究起来,这间房是谢燕归从小到大的卧室。
整个谢宅也都是谢燕归的。
而对外,包括白管家等等和谢家有关联的人都知道,他和谢燕归是伴侣,还是感情甚笃的那种。
他只道:“没事。”
白管家道:“嗯......连总,少爷他是睡在这个房间,但我看到他睡在沙发上,你们......”
连翩这下才真是诧异了,就谢燕归那个体格,睡沙发上?
话说到这里,白管家索性道:“少爷他年纪不算大,脾气又不好,但我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欢您,我们都盼着你们一直恩恩爱爱,如果他惹您生气的话,我替他道歉,还请您原谅......”
说罢不好意思的看着连翩,既恳求又慌张。
连翩笑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我们很好,只是谢家担子重,燕归又血气方刚,人的精力就那么多......是我忽略了他的情绪,晚上就让他搬回来。”
话说的含混,但足够让人听懂了。
白管家松了一口气。
又听连翩道:“这毕竟是私事,白叔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往外说。”
白管家连连点头答应,高高兴兴的出去了。
连翩看着桌上的桃花,轻轻叹了口气。
偷偷进来了居然还又睡沙发,这画面真是让人想象不出来,但总归也很不容易。
是怕孤单吗?
想起小龙傲天那句老头子不在他就是最亲的人。
真假不论,但未免人心浮动......
先这么着吧。
当天晚上,谢燕归抱着枕头来了连翩这里,头发湿漉漉,皮肤白净眼珠乌黑,明显是洗的溜光水滑。
如果不是连翩神智清醒,都要以为他是又进了个什么小龙傲天侍寝的剧本。
国外谢云起的事敲定,他的精神状态就更松弛。
看了眼身边的位置道:“进来吧,从今天开始我盯着你睡觉,养好身体,其他的事才能做好。”
谢燕归有些赧然的应道:“嗯。”
重新回到了原本的轨迹,哪怕只是一部分,谢燕归也焕发出不一样的生机。
那是他前段时间浓眉重目忙活工作所没有的神采。
谢清听见他这样就皱眉,尤其联系到连翩出差归来,心道这么久了竟也不见腻,果真是见的世面少。
难免提点:“不要怪二叔提醒你,燕归,温柔乡英雄冢。”
谢燕归肃容颔首:“我知道。”
谢清听见他如今竟再没有因为连翩把权的怨愤,不由心惊,总不会又被连翩洗脑了什么。
问道:“将来......你准备怎么处理他?”
这一点谢燕归早就想好了,他已经认定了连翩,怎么样都撂不开手,当然要将人留在身边。
谢氏他要,人——他也要。
心中如是想,眸光却平静无波:“他生出不该有的心,我不会手软,如今不过是念着旧情逢场作戏而已。”
谢清听见他如此,心道狼崽子就是狼崽子,怀疑便又沉淀下来。
心知有了实力才有资格对连翩表白,谢燕归更加努力。
只是还是不够。
即使他有刘达、陈玉章还有谢清听的支持,但当初老头子许给连翩的权利实在是太大了。
而连翩度过新官上任的不稳期,如今地位稳如磐石。
纵使对他严苛,纵使半点都不放权,只要连翩带领谢氏所有人走的是越过越好的路子,连董事会都拿他没办法。
到底还有什么办法能增加自己的力量?
谢燕归每天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直到这天,有人约他见面,用一张老旧的照片。
一张合照,看照片材质以及拍摄手法,老旧的很,十年二十年都说不准。
照片上是两个男孩,大些的大概十七八岁,小些的七八岁。
大的可称之为少年,样貌让谢燕归感到十分熟悉。
是了,年长时的儒雅潇洒回溯岁月便是温润如玉,这是他父亲谢风泉年轻的时候。
照片太老了,但谢燕归隐约记得,家里的老相册中似乎也有这么一张。
这种东西,不可能流落在外。
照片背面是一行字:“赠弟云起,盼弟安享余岁。兄风泉。”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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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见谢燕归的是谢云起的亲信, 将谢云起的大致情形告诉谢燕归。
像谢家很多年前的那场大火,谢家上一代人的恩怨纠缠,谢风泉对谢云起的资助,还有谢云起被大火毁容和毁了声带。
话都是真的, 但有些细节模糊处理了。
谢燕归听在耳中, 便以为谢云起完全不能开口说话。
来人留下了照片还有联系方式:“谢先生不愿管谢家的事,但他表示老谢总不是别人, 父债子偿, 恩情也是, 谢先生愿意为你倾尽全力。”
这样柳暗花明的事让谢燕归不禁激动起来。
不止为自己的力量更加壮大,更因为他在这世上原来还有这么亲近的亲人,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谢云起是他的亲小叔。
而且,这件事八成是真的。
谢燕归听老头子说起过谢家大火的事。
而且年幼时他曾去家里珍藏一些老东西的房间探险,那里有些东西的确有被火烧的痕迹。
谢燕归心情复杂, 既欢喜又唏嘘。
什么样的大火才能让一个人肢体残疾面目全非, 连声音都失去......
回到家他心情尚不能平复,这种时候太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了, 分享这种多了亲人的欢喜以及岁月水火无情的感慨。
脑海里最先冒出来的连翩的脸, 但这一本能却让人又低沉下来。
低沉之后是踌躇满志。
第二天谢燕归去万泽上班,早上谢云起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两人可以直接对线联系。
第一句该说什么,真是让人踌躇。
便是叙旧情也需小心翼翼避开过去的伤痛, 他字斟句酌的道:[小叔, 我很想念父亲, 我一眼就认出那张照片上的人是年轻时的父亲, 你和父亲有五分像]
照片中的谢云起年纪尚小, 但亦能看出眉目俊秀。
谢家的基因很好。
谢云起:[我想看看你,视频,方便吗?]
谢燕归反锁办公室的门,拨通视频通话,几秒钟后那边接通。
屏幕中出现一个男人的脸,戴着口罩,眉眼沧桑中略带沉郁,口罩边缘的部分还能看到一些烧伤愈合的痕迹。
在看到男人眉眼的一瞬间,谢燕归眼眶就湿了。
太像了!
大概是亲兄弟的缘故,也幸亏谢云起的眼睛眉毛这一块还算完好,几乎和谢风泉有五六分像。
只是谢风泉更儒雅温文,谢云起则偏忧郁一些。
谢云起对谢燕归点点头,本能的想要说话,但他不愿意坏连翩的事,便又忍住了。
谢燕归再不迟疑:“小叔......见到你真高兴。”
谢云起又点点头,双眼微狭,显然是带了笑意。
叔侄两个就这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静默无声几分钟后才挂断视频。
继续聊天。
谢云起:[你更像你的祖父。]
谢燕归:[父亲也这么说。]
提起祖父时父亲总是濡慕又敬佩,谢家虽然累世大族,内部倾轧严重又碰上局势动荡,当时多少家族顷刻间灰飞烟灭。
那时祖父并非长子,却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才有如今谢氏的繁华延续。
谢云起:[过段时间我会回国]
谢燕归:[我去接您]
谢云起:[少年时我曾发誓,除了你父亲,永不见其他谢家人,不要找我,现代联系的方式这样多,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这样就行了]
谢云起继续道:[自新闻得知你父亲的死讯,我便一直关注谢氏,你现在很不错,谢清听可用不可信,连翩......他阻拦不了你,放手去做吧]
谢燕归:[二叔他......]
谢云起:[该告诉你时我自然会告诉你,目前你心中有数就好,不要告诉别人我的存在,就这样]
短暂的聊天中谢燕归已然见识到小叔是个行止果决的人,既然确定人是真的,关系也是真的,他便由然生出一种安心。
谢云起这里,出镜取信于人的任务结束,他便将联系过谢燕归的这个账号的账号、密码都发送给了连翩。
犹豫了几秒钟后又加了一句:[多谢]。
几天后,谢氏集团的一名高层私下约见谢燕归,这人手中有谢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是拥护连翩的人。
见面却开门见山表示手中股份随谢燕归调用,连股份转让合同都带来了。
谢燕归原本想着这人不是要投靠他就是要两面下注,没想到......
高层直接道:“我是老董事长留给谢先生的人,我的所有其实都是谢先生的,燕归少爷,谢先生说这是给您的见面礼。”
对谢氏这样的大集团来说,百分之一的股份都是天价,更何况百分之五,这已经足以影响纪谢氏的一些动向。
谢燕归心中感动,当下就联系谢云起。
谢云起:[我年纪大了,有时候消息难免不灵通,你有什么需要就明说,人力物力还有生意上的事,都可以,行了,忙去吧]
他一向这样干脆利落,谢燕归便只回了一句:[谢谢小叔]
同一时间,谢氏集团总部董事长办公室,
连翩看着手机聊天界面上那一句[谢谢小叔],想了想没回,继续忙自己的事。
之后的日子,他以谢云起的名义时常和谢燕归聊天。
谢燕归以为谢云起不能说话,又因为面部毁容,所以再没有打过视频,都是文字叙述,有时候是聊聊谢风泉,有时候是问工作上的事。
连翩知无不言,也时常输送资源,只当对关门弟子一般,几乎倾囊相授。
那头的谢燕归受益良多压力顿轻。
也敏锐的察觉他这个看似冷淡的小叔几乎是将他当自己的孩子对待,给他的支持在谢氏来说,竟不亚于谢清听给他的支撑。
而谢清听可是谢氏的总经理......
谢清听平常对谢燕归也时有教导,但他毕竟没有到过连翩那个位置,又心怀鬼胎,哪里肯全心全意。
两相对比,谢燕归如今进步神速。
越来越多的谢氏高层感知到这一点,包括谢燕归在和连翩别苗头,开始站队,而连翩的漫不经心又十分赶客,一时间谢燕归不论是能力还是势力都增长飞快。
谢清听看的胆战心惊。
急中生智。
隐晦提醒谢燕归,也许可以用些别的方法让连翩提前失去集团的掌控力。
这种事他是不敢对连翩做的,连翩身后的连家,还有虎视眈眈的江揖......
但谢燕归獠牙渐利,没准一个没忍住就做了,毕竟这世上权势富贵胜过任何东西,不管是情感还是别的什么。
等连翩有了不测,后续麻烦不小,到时候就够谢燕归头疼的。
那时候便又是另一种渔翁得利的好景象。
谢燕归本就天赋出众,在历练下成长飞速,年纪虽然轻,但偶尔一眼瞥过去居然也有了让人胆战心惊的气场。
此刻这一眼便定定的落在了谢清听身上。
谢清听恍惚面对的是连翩,过去他是谢风泉最喜欢的弟弟,还不曾这般被盯视过,倒是在连翩和江揖身上感受过这种压力。
强自镇定着道:“连翩背信弃义,燕归,你应该知道谁是真的对你好!”
谢燕归不理会这些,只问道:“二叔,你还记得上次我哥身体不舒服的事吗?春季海城商会那次。”
谢清听怎么不记得。
印象深刻。
那时谢承安因此失踪了两天,他找人的时候真感觉老了十岁。
谢燕归道:“那时我对二叔说了一句话,二叔还记得吗?”
谢清听神情怔忡,最近和谢燕归相处的时间太多了,两人说过的话多了去,以前说了什么,记不太清了。
谢燕归道:“那我把话说明白些,二叔帮我我很感激,也绝不会辜负你,但我哥要是有什么损伤,别人怎么样再说,但谢承安必定会付出十倍的代价。”
有些话说起来并不需疾言厉色,但言语中是真有此意还是别的什么,很容易分辨。
尤其谢燕归自小便是个说做就做的性子,很少信口开河。
谢清听铁青着脸,再一次感觉如今真是养虎为患。
拿儿子冒险?
他就这么一根独苗,如今自己都是知天命的年纪,实在不敢折腾。
只得道:“二叔也只是开个玩笑,连翩再怎么也对你好过一段日子,这点二叔感激他,就是这人啊,到底重利轻义。”
谢燕归不信谢清听这什么玩笑的话。
他这个二叔一向有些心思不正,总想走捷径,那时候他不喜欢他也有这么方面的原因。
而且小叔都提醒他了,谢清听可用不可信。
不过如今不到撕破脸的时候,确认自己的威胁有效,他便也松快了语气:“我也不过是和二叔开个玩笑罢了。”
连翩并不知道谢清听对他起了加害的心,却又被谢燕归态度坚决的顶了回去。
他以谢云起的身份几乎和谢燕归聊透了谢氏的事,便知道以谢燕归现在的实力,过几个月便足以和他分庭抗礼。
既然实力到了,总要展示出来以更加壮大。
让谢燕归和自己分庭抗礼昭示实力的时机,是连翩替谢燕归选的。
六月,谢氏有一项和政府的重要合作,只是这个项目交给谁去做,怎么做,都还在商榷之中。
树大根深的谢氏势力驳杂,各方都铆足了劲竞争。
如今在谢氏,连翩也有自己的一批人,他早放出风去说不管会上商量的结果如何,这个项目他心中已有人选。
而以谢云起的身份,他鼓励谢燕归争取这个项目,两人还讨论过具体方案,直做到完美无缺。
七月中旬,针对这个项目的角逐在谢氏内部展开。
谢燕归表现极其亮眼,但连翩依旧秉承对他的严厉态度,说不上打压,但绝对不掩吹毛求疵的手段。
这天开会决定这件事。
两人如今又同床共枕,几乎同一时间站在阔大的穿衣镜前整理仪容。
连翩对谢燕归道:“燕归,这段日子你操心的事够多了,今天的会议最好不要参加,毕竟贪多嚼不烂。”
如今谢燕归已经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在重要项目的决策会议上有一席之地。
谢燕归看着镜子里极其登对的两人,心头一沉,但他毕竟成长迅速,如今已经有了泰山崩于前不改其色的城府。
脸上甚至还带着柔色:“哥,你操心那么多事都游刃有余,我总不能给你丢脸,你就让我争取争取,若是不成,那就算了。你这么优秀,我们如今还是一对,要想在人前配得上你,我总不能混吃等死。”
连翩看着镜中影像。
比他高几乎一个头的青年眉目天生的桀骜,但短短几个月生出的深沉和稳重,已经将这桀骜收敛成一种让人不容小觑的气势。
他眸光冷淡:“既然你有这个上进心,那就加油吧,不过集团的事是为大家谋利益,我不能为了你徇私,到时候要是不成,你可不准闹脾气。”
桃花眼深不见底,谢燕归唇角微弯:“当然。”
会议定在早上十点半,在这之前连翩还处理了许多公事。
如今的谢燕归已经在谢氏总部有了自己的办公室,介于他的特殊身份,连翩大方的给了他副总经理的职位。
当然,这个职位并不和职责挂钩,也就面上光鲜。
谢副总经理办公室和谢燕归的总经理办公室在同一层。
谢燕归整理完会上要的资料,至于人员联系早已经办妥,不过这些事他都瞒着谢清听,免得谢清听追问或者忌惮。
不过今天之后,这些东西就能摆在台面上了。
这也象征着他度过了小儿怀抱珍宝过闹市的窘境,真正的拥有自己的,不会被谁轻易摧毁的力量。
手机有消息进来。
谢燕归点开。
信息是谢云起发来的:[万无一失,马到功成]。
谢燕归:[谢谢小叔,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玻璃门外,西装革履身材高大的谢清听站在那里,他整个人精神健旺,看上去有种很压人的气势。
这种气势是岁月的沉淀也是背后实力带来的,当然也有他本人性格就十分凌厉的缘故。
要客观说起来,谢燕归和谢清听也有相似之处,他们都是那种体格健旺精力充沛,眉目之间天然便有不好惹颜色的人。
谢燕归知道谢清听是来叫他去开会,拿着资料走出去。
谢清听见谢燕归还煞有介事的拿着厚厚一沓资料,心中暗嘲,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连翩早放了话出来,这是很少见的事,就是他都懒得争,免得白费功夫。
低声道:“估计今天的会大概率没咱们什么事,放宽心,来日方长么。”
谢燕归道:“只要二叔一如既往的支持我,别的事都不是问题。”
谢清听有一种矛盾的心理,他既忌惮谢燕归,又十分享受谢燕归对他的看重和尊重,当下便道:“这个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