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友非人类—— by一节藕
一节藕  发于:2023年07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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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席是没有开灯的,底下人挤人,黑压压的一片。
他们把“主角”江临“短暂性地抛在了脑后,江临孤零零地站在了台上,怔怔地看着观众席,等着事态平稳。
一个突兀的身影出现在观众席,站在最后排,其他人都是坐着的,只有部分激动的“辩手”站了起来和老师对战。
所以这个身影出现的时候,江临一眼就看见了,因为太明显,因为就在他的正前方。
是江鲫,江鲫又出现了。
江鲫穿着白色的毛衣,雪白的,和他的脸一样白,他像是站在阴霾里,鬼魅般的青白脸色和惨白的嘴唇。他的每一处,都在告诉江临,他不是人,他是鬼。
江临不知道江鲫在那里站了多久,江鲫消失的时候,他的身体跟着剧烈抖动了一下,他胆战心惊起来,江鲫呢?江鲫?
江鲫站在他的旁边,微微笑着看着他。
他脸色悠闲坦然的笑容,不卑不亢的姿态,就是江临刚刚想要表现给学弟学妹们看的嘛。
站在灯下,两个身高面容一模一样的人,可神态气质表情却都完全不同,
赏南静静地看着台上,他有些得意,得意他的江鲫优秀得无与伦比。也感到有些心酸,心酸他只能以这种状态站在本该属于他的主场之中。
江临口中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他忘记了自己手里还捏着话筒,惨叫声通过音响扩大,顿时让本还在辩论的老师学生都安静了下来。
太刺耳了。
但赏南只来得及听见很短暂的一个音调,接着他的两只耳朵都被捂住了,赏南抬头一看,是江鲫。
江鲫垂眼,“他们看不见我。”
“我知道。”赏南说。
童喜看得见,还模仿了江鲫的动作,捂住了倪婷的耳朵。
江临用手疯狂抓着自己的脸,话筒已经掉在地上。江临觉得江鲫还在这里,江鲫一定还在这里,江临一边喊救命一边惊慌失措地躲到了幕布后面。
惨叫声从幕布后面继续传到观众席,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为何。
主任沉着脸上台把地上的话筒捡了起来,“好了,今天的答疑会到此结束,大家先回教室吧。”
他说完,都没管礼堂的众人是否离开,就关了话筒跑去后台找江临去了。
大家都觉得这太奇怪了,江临学长为什么突然这么不正常?难道是觉得他们太吵了?还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想不通……
抱着满心好奇,大家陆陆续续走出了礼堂,走的时候都在讨论江临为什么要喊救命。
“礼堂好像没有吵得要他的命吧?”
“感觉他情绪有些不稳定,刚开始发言的时候就特别紧张,而且发言稿我认真听了,里边的句子颠三倒四的……”
“可这也太吓人了,喊救命啊!”
“可能是压力太大了吧。”
根本没人把江临突然喊救命往鬼事上联想。
[14:黑化值-20。]
礼堂的人已经慢慢要走完了,赏南抓着手里的毛绒挂件,表情惬意,他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吧,回教室。”
比起赏南,童喜的喜悦更加不掩饰。
倪婷满脸不解,看着两人,“你们看起来为什么这么开心啊?”
“因为答疑会圆满结束啊。”赏南笑着答道。
童喜疯狂点头附和:“是的是的是的。”
“我觉得不太圆满…..”倪婷一边跟着童喜走,一边回头担心地看了眼幕布,“不知道江临学长的情况怎么样?我觉得他可能是有什么应激症。”
童喜陪着她探讨了会儿,赏南则自己走自己的。
答疑会开始之前,天幕乌云密布,云层似乎都快挨到了教学楼楼顶,仿佛随时都可以从云中挤出一场暴雨。
而现在从礼堂走出来,光线比之前明亮许多,厚而蓬松的云比之前要分散,金粉似的阳光从云层裂缝中穿透而出。
黑化值已经没剩多少,很快,江鲫就是完整的江鲫了。
晚上放学回家的路上,童喜倒退着走,看着赏南和江鲫,兴奋异常,“听说主任去调监控了,什么也没有看见,活该,让他早上用花盆砸我们。”
赏南把14的通知告诉江鲫,“你小姨应该回来了。”
江鲫眨了眨眼睛,“你怎么知道?”
这个问题都不用赏南回答,童喜抢答了,“肯定会回来啊,江临这个状态,主任肯定会通知他的家长,从首都到我们这里,飞机也就两个小时,现在这会儿,他们早就一家团聚了。”
江鲫听完后,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化,他的五官笼在或深或浅的树影当中,良久之后,他笑起来,梨涡使他的笑容看起来有几分孩子气。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小姨了,还真有点想她呢。”
赏南从对方黑漆漆的眸子和刻意弯起的嘴角上收回视线,忽略掉手臂上竖起来的汗毛,他信了江鲫的话都是有鬼了。
“明天周末,今天又收拾了江临一顿,我们点个丰盛的夜宵778~”童喜不是在询问谁的意见,他边说已经边掏出了手机,打开了外卖软件。
童喜沉迷于点外卖,走在前面,赏南和江鲫慢吞吞的,落后于他。
赏南问江鲫,“下午答疑会,你跑去吓江临的时候,在想什么?”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你本不用跑到演讲台上,却跑了上去,站在那上面,看着底下的喧嚣,你在想什么?”,但赏南觉得这样发问,对江鲫未免有些残忍。
江鲫牵住了赏南的手,“我在想,如果一切都没发生的话,我应该比如今的江临要更厉害一些。”
赏南认同江鲫所说的,江临一家只拿走了好的方面,留下了他们所认为的“垃圾”“没必要的”“坏的东西”。殊不知,残缺不全的江鲫,不论正反好坏,都不可能发挥出原有的实力。
最好的江鲫,就是完整的江鲫。
“但是,”江鲫露出真实的笑容,也是真的孩子气,路灯时不时从树冠之中照过来,所以他的眸子时不时也变得亮晶晶的,“我当时想的更多的是,如果一切都没发生的话,我可能就遇不到你了。”
“如果遇不到你了,那我想,还是让这一切都发生吧。”
赏南看着江鲫,望着对方眼中如星云般璀璨却不刺目的光芒,心脏某处变得无比酸胀。
江鲫勾着赏南的手指晃了晃,他没有错过赏南的表情,“你很感动很喜欢我的话,可以做一件事情让我也开心开心。”
别说是一件了,五件也可以,但赏南不会真这么说,因为江鲫乖巧的外表底下其实隐藏着非常恶劣的本质,所以赏南只是很简短地回答:“你说吧,我尽量办到。”
夜色中,江鲫的手中出现了一封情书。
赏南神色突变。
——是中午收到的那封情书,也是江鲫已经看过的那一封。
江鲫将这封情书郑重其事地放到了赏南的手心,说道:“我牵着你的手回家,你呢,就在这段路程上念这封情书给我听。”
这不是什么难事,赏南想。
但江鲫还没说完,他接着说:“如果我们到家的时候,你念完了这封情书,那我就亲亲你,如果到家的时候,情书还未念完,那就…..”
赏南茫然抬眼,“那就怎样?”
江鲫拽着赏南的胳膊,凑到他耳边说了句话,赏南身体一僵,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江鲫,“你认真的?”
江鲫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说:“我觉得这挺公平的,你的胜算其实很大,不是吗?”
赏南低头细想,胜算的确大,因为没有要求语速要求吐词清晰,他囫囵着念也是念。
“行。”赏南答应了。
赏南站在原地,拆开了情书,在手中展开,整体扫了一眼,还好字数不是很多,回家可能还要走五六分钟,加上开门的时间、等电梯的时间……完全够了。
“来吧。”赏南面朝回家的路,时刻准备着开始念情书的第一行。
江鲫牵着赏南的手,捏了捏他的小拇指,“怎么这么好骗啊宝宝?”
他的侧脸完全浸在夜色的光影中,弯起嘴角的时候,诡异感渐生。
不对劲!
这是赏南的第一感觉。
可惜赏南还没来得及发问,江鲫就消失在了眼前,转而附在了赏南的身上。
意识清醒却毫无办法的赏南:“……”
[14:一个字都没念出来,你运气不好。]
江鲫没有立刻往家的方向走,他站在原地不紧不慢地把情书撕碎捏在手里,然后才迈步往前走。路过垃圾箱的时候,他顺手便把情书碎片丢了进去。
还念,念什么念?想得美。
江鲫路过童喜的时候,童喜把手机递过来,“南啊,你看看你和江鲫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哎,江鲫呢?”童喜四处张望。
“在这里。”江鲫把童喜的手机推了回去,从兜里掏出挂件给童喜看,“回家吧,外面太冷了。”说完,江鲫便把童喜丢在原地,独自往前走去。
江鲫在童喜前面到家,坐电梯都没等童喜一起。
一进家门,江鲫就从赏南的身体里出来了,他站在赏南面前,笑容满面,“我赢了。”
赏南看着眼前笑盈盈的江鲫,完全看不出刚刚诓自己的样子,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情书早没了。
迎着江鲫热切灼烈甚至可以说是垂涎欲滴的眼神,赏南下意识觉得紧张,还有点害怕,“我觉得……比赛的规则好像不太完善,下次再说吧。”
江鲫脸上的笑淡了些,他微微歪头,定定地看了赏南一会儿,而后俯下身,缓缓道:“你害羞的话,我可以自己来。”
江鲫还没忘,上次他附在赏南身体上的时候,只是舔了舔手指伤口,赏南都产生了那样奇妙热情的反应。
那做其他的,应该也可以像上次一样让赏南喜欢和开心。

第71章 恶灵变奏曲
赏南继续往后退,后背贴在了玄关的挂画上,“你不觉得,你这是耍赖?”并且还耍得这么理直气壮。
“但是规则没有表明哪些行为是耍赖,”江鲫步步逼近,“你平时都不耍赖的吗?”
“……”
江鲫俯下身,在无可奈何的赏南的脸上落下一吻,“好啦,等堂哥离开了这里之后,我们再说。”他想到,童喜现在也住在次卧,他和赏南不管做什么,好像不太方便。
他倒无所谓,只是赏南应该会害羞吧。
江鲫一本正经探讨商量的令赏南一时之间找不出回复的话来,只能问道:“你知道江临会离开?”
“我猜的,”江鲫说,他说完,用手背贴了贴赏南的脸,“你看,体温是不是比之前高一点了?”
赏南眼睛一亮。
虽然还远远赶不上人类的体温,可作为一只恶灵,能有温度就已经十分难得。
“说不定等江临彻底不正常以后,江鲫,你就可以恢复正常了。”赏南打开灯,看见江鲫的脸色比最开始要温润许多,只是仍旧过白,白得像白颜料和白油漆,“恢复正常后,你想做什么?”
“和你一起上大学。”
江鲫闪去了水桶旁边,给赏南接了杯水,“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怪物嘛,一爱即满分。
门口传来钥匙插进钥匙孔后转动锁眼的动静,这不用看,也不用猜,是被丢在后面的童喜。
童喜带上门,冷得瑟瑟发抖,“你俩怎么提前回来也不开空调,站门口干嘛?”他放了钥匙,开了空调,继续碎碎念,“我点了送上门的火锅,这天气没法点烧烤,等送来的时候估计要凉了硬了。”
江鲫看了眼童喜,“我没吃过火锅。”
“这回你有口福了,我特会调味碟,”童喜没露出惊讶的神色,他觉得江鲫还活着的时候肯定吃过特别多的苦,“你喜欢酸的还是辣的?”
江鲫答:“甜的。”
赏南:“?”
童喜:“?”
空气凝固了几秒钟,童喜反应极大地喊:“火锅吃甜味碟,我要把你拖出去斩首示众!”
江鲫笑起来。
赏南放下书包,“我先去洗澡,江鲫,你要陪童喜做题吗?”
童喜面露痛苦,江鲫教人做题会动手,太可怕了,但是对喜欢东张西望不专心的童喜来说,这种方法的效率又的确是高。
“不要,他太笨了。”还没等童喜答应,江鲫已经出声拒绝了。
“?”童喜不可置信道,“没你聪明就是笨,那这世界上的笨蛋未免也太多了。”
他俩争论起来,赏南已经从次卧翻出睡衣跑进浴室了。浴室里的暖风要提前开,不然洗的时候,连热水都感觉是冷的。
拧开热水等水温上去后,赏南才开始脱衣服,而不管准备工作做得再完备,身体一接触空气,鸡皮疙瘩和汗毛立马群体起立。
等赏南好不容易适应之后,他身体突然一顿,赏南的神识被入侵者从身体内挤了出去。
除了江鲫,不会再有别人了。
赏南看着江鲫用自己的身体熟练地去挤沐浴露,沉默片刻,和14说:“他想做什么?”
14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知道呢?
风铃花味道的沐浴露在手中的泡沫越来越多,江鲫搓得很认真,他将一捧泡沫在身体上抹开时,成功地引起了该身体的战栗。
赏南的皮肤本来就白,健康又通透的白,沐浴露的泡沫像奶油抹遍了全身。
江鲫将自己平时的认真仔细也沿用到了给赏南洗澡这件事情上面,各处他都认认真真地擦洗。
赏南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直在嗡嗡响,“江鲫恢复正常后,还会这样?”
[14:他是恶灵,当然啦。]
浴室内热雾弥漫,赏南的工作被江鲫抢走了,他只能和14呆在一块儿,“你平时看外面的世界,看到的景象和我现在看见的,是一样的吗?”
[14:差不多,但如果别人帮我洗澡的话,我不会有反应。]
“……”
“14,你为什么会干系统这份工作?不做任务的时候,你是人还是什么?”赏南好奇道。
[14:我哪知道,我们一旦接了任务开始工作以后,就变成了机器人一样的系统,我也不知道我不工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不过我想,我应该很有钱吧,难度越高危险系数越高的任务,奖励的积分就越多,但不会有宿主多,因为我们不用直面危险。]
“你辅助过多少宿主?”赏南问道。
[14:二十多个,死了一半,还有两个留在火葬场世界里被挖了心肝脾肺肾,爱情可真害人。]
[14:不过南南你的运气还挺好的,怪物居然没杀掉你,我听同事说,非人类是最难以捉摸和攻略的,喜欢做一些令人感到自出其不意的行为。]
赏南面无表情,“看出来了,江鲫不就是这样吗?”
花洒里的热水将身上的泡沫冲洗干净,江鲫低着头,发丝微湿,手指来回抚摸着自己平坦的腹部。
颈项上的水珠粒粒滚落,途径薄白却健康的胸肌,又顺着不太明显的人鱼线一直往下滑,身体被水光氤氲得像是在发光一般。
江鲫很是认真地观赏了半天,然后手指持续往下。
他用另外一只手抹掉了镜子上的雾气,极为短暂和迅速地瞥了眼镜子当中艳丽如晚霞的瑰丽容颜。
十多分钟之后,江鲫离开浴室,留下了赏南。
赏南身体软得像是被抽走了骨头,差点摔倒,幸好及时扶住了门才站稳。他看着自己身上的红色指印,一时半会儿估计不会消失,他只能一边穿衣服一边在心底骂江鲫不要脸。
刚刚还和自己商量着等江临离开后后再说,紧接着就附了他的身,合着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赏南觉得自己可以算得上是清心寡欲,他对这些事情向来不热衷,但身体和精神显然是背道而驰的,不过这也要归结于江鲫的脸皮实在是太厚。
赏南一边扣着睡衣的扣子,一边拉开了浴室的门,一根干燥的毛巾兜头罩下来,江鲫的声音在面前响起,“我帮你擦头发。”
就额前的碎发被打湿了几绺,随便擦擦就干了,但江鲫却不停地用毛巾在赏南头发上搓。
“你这是想发电……”赏南的质疑没有完全说出口,就被江鲫吻住了唇,微凉的舌尖舔了舔赏南湿润柔软的唇面,考虑到童喜还在餐厅,江鲫只是和赏南贴了贴。
“我觉得,这样的感觉比附你的身要好。”面对面,才会有互动,虽然附赏南身过后,赏南任他为所欲为的感觉也不错。
赏南把毛巾扯下来丢到江鲫怀里,叫着童喜,“洗澡了。”
“好嘞。”童喜迫不及待。
童喜洗完澡之后,外卖刚好到,店家听说有客人要吃甜味碟附赠了奶油和蜂蜜,赏南看着江鲫把一小碗蜂蜜全部都用上了,“甜食吃多了会坏牙。”
“我不是人类。”江鲫说道,他把生肥牛按在蜂蜜当中滚了一圈,金黄色的蜂蜜拉出长长的细丝,“你们吃吗?”
赏南和童喜异口同声地拒绝,“不用了,你自己吃吧。”
赏南和童喜都是辣口党,吃火锅蘸蜂蜜完全就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尤其江鲫大部分都是吃的生肉。
“会有寄生虫。”童喜吃得满脸热汗。
赏南又开了一盒嫩牛肉片推到江鲫面前,“他是鬼,怕什么寄生虫。”
“现在还是鬼吗?”童喜一愣。
江鲫把蜂蜜倒在一盒子牛肉里,搅了搅,“就算所有东西我都拿回来了,我也还是鬼。”他说完停顿了很久,笑起来,“不过好歹完整了。”
童喜:“没事没事,反正你现在活动自由,只要你不在别人面前玩闪现什么的,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到时候我们想办法给你重新搞个身份。”
赏南点点头,“他说得对,是不是人不要紧,看起来像就行了。”
“那江临会死吗?”童喜的心情有点复杂,要论关系,他肯定是和江鲫关系好,江鲫还是受害者,他本不该可怜江临,可还是觉得活生生一个人如果就这么死了,有点……感慨?
“不清楚,说不定他会变回自己最真实的样子。”赏南说道。
“那岂不是生不如死?”童喜放下筷子,深沉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朝从天才变成笨蛋,他肯定会受不了。”
江鲫慢条斯理地吃着生牛肉,“不知道堂哥现在怎么样了?”
“肯定在医院。”童喜说。
吃火锅要等生食煮熟,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零点,想到周末可以睡懒觉,他们吃完迅速把桌子收拾了干净,漱口后飞快跑到床上。
但江鲫突然出现在赏南背后抱住他的时候,赏南还是被吓了一跳。
江鲫把脸埋在赏南的后颈,“睡吧。”
江鲫的身体已经没之前那么冰凉,加上屋子里的空调,赏南现在勉强可以接受江鲫的靠近,他很快睡着。
一大早,天都还没亮,客厅就出现了连续不断的低语声。
再加上拖拽椅子,低声的呵斥,安静的屋子突然变得嘈杂得很。
赏南觉浅,他在有人推门进洗手间然后冲水的时候,本来浓浓的睡意很快便消失得一干二净。他有些呆滞地看着次卧门,猜想,应该是江临和江临的父母回来了。
虽然没有大吵大闹,可窃窃私语也挺烦人的。
赏南翻了个身,用被子盖住头,江鲫也在被子里,只是看不清对方,赏南心跳被吓得都漏了一拍,“早?”
“还不到五点,你可以再睡会儿。”江鲫的拇指摩挲着赏南的嘴唇,说完后,距离拉近到都快贴着赏南的唇说话了。
“睡不着,你小姨他们回来了。”赏南掀开被子,借着路灯,发现江鲫的脸色和眼神明显和昨天晚上不同了,又是那样鬼魅才有的青白脸色,又是要笑不笑的微冷眼神,连语气都变成了装模作样的善解人意。
赏南知道,江鲫针对的是外面的人,而不是自己。
江鲫可能,有些失控。
“回来了,我已经去看过他们,小姨还是那样漂亮,小姨夫的话还是不多,”江鲫微微笑着说道,“他们正在训斥堂哥,堂哥真可怜。”
赏南:“……”别装了,你语气听起来挺兴奋的。
“我出去看看,顺便和他们打个招呼。”能对自己外甥做出这种事情的小姨和小姨夫,赏南真的还挺好奇的。
江鲫没有阻止赏南,他消失在了赏南眼前。
童喜裹着被子睡得跟死猪一样,他一旦睡着,普通的动静就很难吵醒他,外边的动静其实已经不算小了,但童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赏南绕过童喜,拉开了卧室的门。
客厅开着灯,猛然进入这种明亮的环境,赏南有些短暂地不适应,直到眼睛适应过后,眼前的场景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美艳却不张扬的妇人仪态优雅地坐在米白皮沙发上,抹着淡粉色的口红,和江鲫很相像的眼型使她看起来没什么心机。她穿着长款的白色毛衣裙,长发披在脑后,像一枝气质淡雅的兰花。
而她旁边那个男人,应该就是江鲫的小姨夫,也就是江临的父亲。他的外表比起李兰要差了不止两个档,挑不出什么可以夸赞的部位,看着甚至还有些老实。
“是房东阿姨吗?”赏南拉上门,问道。
李兰立刻站了起来,她笑容温婉,拉着赏南的手在沙发上坐下,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她的本性,那赏南肯定会觉得对对方好感大增。
“我和江临爸爸接到了学校的电话,听说阿临出了事,我和他爸爸马不停蹄地就赶了回来,一时间也忘了告诉你,”李兰看了看次卧的房间,“我是吵到你们了吗?真实抱歉啊。”
赏南窑头,“没事,我觉浅,家里只要有人在走动我就会醒。”他模仿着李兰的笑容,“阿姨,你们什么时候走啊?”
李兰得体的笑容在脸上僵了好一会儿,看来阿临说得没错,眼前这长相挑不出任何瑕疵的少年就是一个仗着成绩好而一点都不尊重他人的刺头。
难怪阿临近段时间这样不正常,她甚至怀疑,就是眼前这少年刺激的——因为他专拣不好听的话说。
见李兰面露尴尬,赏南也表现得有些为难,“当初租房子的时候我和我朋友就说过,我们不太喜欢和太多人生活在一起,现在你回来得这么突然,我和我朋友其实……”
“房子已经租给你们了,怎么使用自然是你们说了算,”李兰虽然有点生气,可也仍旧维持着得体的笑容,“我和阿临爸爸准备出去住酒店,让阿临还是住在这里,也能省下一些住酒店的费用。”
她的语气已经非常好,换做其他人一准就会点头,甚至还会对江临表达关心,但赏南却是继续为难道:“可是下午的时候,江临在大礼堂突然发疯喊救命,我害怕他会伤害我和我的朋友。”
江临坐在餐厅的椅子上,他一直都低着头,哪怕知道赏南从房间里出来了,他也没有抬起头,半点反应都没有。
只在赏南说他发疯的时候,他才猛地把头抬了起来,用一双满怀恨意的眼睛盯着赏南。
赏南只随意瞥了江临一眼,就看见了对方脸上鲜红的巴掌印,半边脸都是肿的。
想必是挨揍了,只不过不知道是李兰打的还是江临他爸打的。
[14:发现了件事情耶,江临他爸不姓江,而姓国。江鲫的父亲才姓江,他们居然为了换命把姓氏都改成了一样的。]
赏南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虽然在14告诉他之前,他也不知道,可现如今知道后,他也没有任何震惊的情绪。有可能,这也是能成功换命的一个要求。
赏南的话,让李兰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任何一个母亲都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被人说是疯子,她说:“同学,阿临好歹也是你们的学长,他心态不好所以在答疑会上失了控,你说他发疯伤害人,是否有些太过了?”
“我和江临又不熟,”赏南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对夫妻,“人都会怕死,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不过既然阿姨把房租已经退给了我们一半,江临自然是可以住这里的,我只是说出了我的担忧,”赏南礼貌一笑,“阿姨,我们签个字据如何,如果江临伤害了我和我的朋友,你们需要按十倍赔偿医药费。”
他明显是找茬,给人添堵,李兰深呼吸了一大口,觉得现在的孩子可真是缺乏最基本的家教。
李兰尚且忍得住,江临的父亲国丙却已经完全忍不住了,他用力拍了一巴掌茶几,指着赏南的鼻子,“你的父母就是这么教你和长辈说话的?!”
赏南总算知道江临为什么又笨脾气又差了,完全是遗传的他父亲嘛。
“我回去睡觉了,”赏南打了个哈欠,“希望在我醒来的时候,阿姨你和叔叔已经离开,你们在这里,我真的睡不着。”
他说完后,懒得看国丙气成了猪肝色的脸,踩着拖鞋,懒洋洋地回去了卧室。
在赏南走后,客厅的气氛十分微妙,李兰端起茶几上的水杯饮了几小口,而国丙则是气不过,直接冲到餐厅,甩了江临一巴掌。
江临偏着头,一声不吭。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他压着嗓子,瞪着江临,“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在学校出那么大的丑?你看看你哪点有江鲫的样子?换成是江鲫,这种答疑会还不是小菜一碟,你居然在会上发疯?”国丙怒不可遏。
他们在学校里看了监控,看着江临捏着话筒参加的样子,以及他惊慌失措地逃跑,国丙只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尽了。
李兰静静地看着江临,一言不发。
江临放在膝盖上的慢慢紧握成拳,他压着声音,痛苦万分,“我说我看见了江鲫,你们为什么不信我?”
“江鲫死了三年了,”国丙提醒他,对自己儿子找出来的这个理由感到好笑,“如果他真的出现了,我和你妈怎么还好好的?你怎么还好好的?监控也没拍到江鲫的身影。阿临,我希望你不要再为自己的错误找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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