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穿成倒霉昏君后—— by不吃姜糖
不吃姜糖  发于:2023年0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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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是秋君药还没消气,也还没有回过神来整治他这个臣媳,他不仅不安分守己,躲得远远的和秋景和撇清关系,还自个儿往前凑,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楚瑜哪能不知道其中厉害,但即使是如此,他还是坚定地要为秋景和求一求情,博那一点的希望:
“罪臣晓得。”
他双手放平交叠举过头顶,行了一个端正的大礼,声音渐低:
“但罪臣愿意,求公公成全。”
“.........”
来福极低极低地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在替谁叹息。
也许是秋景和,亦可能是楚瑜。
但他是秋君药的人,不便再劝,一甩拂尘,侧过身,道:
“那公子......这边请吧。”
楚瑜被来福引入披香殿时,秋君药才刚醒,眯着睡眼惺忪的眸子,任由引鸳给他梳头。
引鸳一开始也不会梳头,长久之后便也会了,知道秋君药不喜奢靡,也便尽量挑一些简单和他心意的发髻,只簪上玉簪就好。
楚瑜跟着来福,走到披香殿内殿,还未等秋君药回过头,他便隔着几米跪下了,端正行礼,
“罪臣见过陛下。”
说完,他伏身叩首,每一个动作都挑不出任何错处,每一个动作都没有任何的轻慢懈怠,即使秋君药从始至终,都没有用正眼看他。
直到引鸳将秋君药的最后一丝头发梳理顺,帝后两人对着镜子,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能瞬间明白对方的意思。
随即,秋君药站起身来,引鸳则后退一步,离他身后半步的地方不远不近地跟着。
秋君药没说话,楚瑜也没有说话,直到秋君药走到内殿的桌子前,楚瑜才换了个跪的方向,面对着秋君药,依旧跪的端正。
“........”
秋君药没有虐待人的习惯,就算他今天知道楚瑜心里没憋好屁,也不得不开了口,道:
“起来吧。”
他说:“来福,给楚瑜看座。”
“是。”
来福正想离开,楚瑜却开口了:
“多谢陛下隆恩。”
他说:“但近日罪臣是来请罪的,不方便坐下,希望陛下准允罪臣跪着。”
言罢,他又再度重重叩首。
“请罪?”秋君药闻言,余光斜过去看他一眼,明知故问道:
“你何罪之有?”
“臣作为贤王之妻,未能时时劝诫夫君谨言慎行,导致夫君冲动酿下大错,故如今的一切,均错在臣媳。”
楚瑜道。
“哦?”秋君药道:“听你这意思,是说秋景和没错,错在朕了?”
楚瑜抬起头,道:“罪臣绝无此意。我夫他心系皇弟,故一时盲目,行将踏错,致使遭遇牢狱之灾。罪臣不求陛下能宽宥他,只求陛下看罪臣和他夫妻一体的份上,让我和我夫共担罪责。”
楚瑜知道,现在的秋君药正在气头上,让他放了秋景和简直是天方夜谭。不仅如此,他要是敢提让秋君药原谅秋景和这种话,肯定也会被大发雷霆的秋君药治罪,到时候连唯一能护住秋景和的人都没有了,那他就更惨了。
楚瑜不是傻子,思来想去,索性以退为进,让秋君药也一同把自己打入监牢。
如果秋君药不准,那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退一步,提出一个更不过分的要求:让秋君药允许自己去探望秋景和;如果秋君药准了让自己入狱,那他就可以和秋景和一起关在牢里,到时候他就能在牢里照看秋景和,也可以让秋景和尽量免受牢狱之苦。
“........”
楚瑜那点小心思,秋君药那能看不透。
左右都是套,因此秋君药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默了几秒,放在桌面上的指尖点了点,像是在思考。
大殿内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要是换做其他人,面对沉默的秋君药,早就紧张的双腿直哆嗦了,但楚瑜毕竟在大端卧底了那么多年,即使是这样,依旧还稳得一批,跪在地上,不慌不忙地等待着秋君药的回答。
秋君药知道自己不管是准还是不准都会陷入楚瑜的圈套,因此选择模棱两可道:
“此事再议。”
他说:“你且先回去,等朕想好之后,再派人来回复你。”
说罢,挥手就想让来福送客。
“.......”
楚瑜没想到秋君药竟然既没有选择同意也没有选择不同意,这出乎他意料的回答令他难得地愣了一下,当下也稳不住冷静的面皮了,急的差点没膝行几步,赶紧求道:
“父皇.......”
“楚瑜。”秋君药难得的肃了脸,表情冷凝,警告道:
“你该知道,朕为何让景和入狱。”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轻描淡写,却如同惊雷一般在楚瑜的耳边炸响:“他不该在朕面前玩心眼,你,一样。”
“..........”
楚瑜当下心中凉了一半,跪着的身姿也微微歪了,半倒在一旁,垂下眼睑,看着秋君药走到自己身边,蹲下身和自己平时:
“你是朕的臣媳,也是灵族的族长,要给朕帮忙,不要给朕添堵。”
“........”楚瑜抬起头,眼睛里已经浸了水,但还是忍着,垂手道:
“........是。”
“回去吧。”
秋君药站起身,负手离开,一边走一边说:
“今天这事,不可再有第二次,你可明白?”
“.........罪臣明白。”
楚瑜不仅能明白秋君药的话外之音,还能明白,要不是秋君药看在他灵族族长的份上,早就打包让自己一起滚蛋了,哪里会有那么好的口气,和自己多费口舌。
见心愿落空,即使心中再不情愿,楚瑜还是缓缓退出披香殿,眼睁睁地看着殿门在自己的面前阖上。
他心有不甘,又不知该如何解救秋景和,只能失魂落魄地走在出宫路上,整个人好像被抽了灵魂般,远远看去,竟然没有一丝人气。
他自己满腹心事,一想到秋景和尚在牢狱中受苦,刹那间把七情俱已昧尽,以至于到心酸处,差点泪湿衣襟。
这边三魂没有了七魄,楚瑜也就没有在意拐角处一个抱着香炉匆匆跑过来的小宫女,一时不查,任由对方撞上了自己。
小宫女明显是新来的,看上去才十岁左右,手里的东西被撞得飞了出去,整个人还因为作用力一屁股坐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
楚瑜先是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之后,忙蹲下身,给她捡起地上的东西。
小宫女看见楚瑜穿着简朴,还以为对方和他身份差不多,一边捡还一边碎碎念道:
“谢谢姐姐。”
“.........”楚瑜一愣,旋即道:“我是男子。”
“.......啊?”
小宫女闻言动作慢了半拍,抬起头,直愣愣地盯着楚瑜看了一会儿,片刻后方笑了,眼睛像个月牙似的:
“姐姐.......不,哥哥你长的真好看。”
她一边捡一边轻快道:“和皇后娘娘一样好看。”
听着少女活泼的语调,楚瑜的郁结的心情也有所缓解,忍不住勾了勾唇,道:
“你见过皇后娘娘?”
“当然了。”宫女很得意,差点没叉腰了:
“皇后娘娘长的像仙女似的,人也很好,我们都很喜欢她。”
“仙女?”楚瑜说:“可他也是男的啊。”
“..........”小宫女闻言,如遭重击,灵魂差点出窍,嗓音里弱弱地挤出一个气音:“啊?”
“你新来的吧。”楚瑜拉着呆滞的小宫女起来,笑:
“看来你不知道这事。”
“我不知道啊。”小宫女摇了摇头,咬着大拇指,嘀嘀咕咕道:
“如果皇后娘娘是男的,那怎么能生出定王殿下呢?”
“........”楚瑜正想说话,但将小宫女的话在心中过了一遍之后,他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脸色一变,瞪大眼睛,神情显得有些骇人:
“定王殿下?”
他顿时急了,抓住小宫女的手,力气大的好像要将对方的手腕捏碎一般:
“你在说谁?!谁是定王?陛下封谁做定王了?!”
面对楚瑜连珠炮般的问题,小宫女吃痛地叫出声,用力想要将自己的手腕从楚瑜的掌心里抽开。
但她年纪小,又是女性,力气没有楚瑜大,挣脱不开,只能忍着疼,一边嘶嘶吸着冷气,一边委屈嘟囔道:
“还能有谁,当然是皇后娘娘的亲子,当朝的七皇子殿下了。”
她嘴快道:“陛下今日刚封了七殿下为定王,诏书都下发了,姐姐你不知道吗?”
“..........”话音刚落,楚瑜的脸色刷的一下褪去,简直比刚才还要白。
一个念头闪电般出现在他脑海里,让他在瞬间就已然明白,秋君药另立新王,这不仅是他要扶秋景秀上位的信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代表着他已经打算放弃秋景和——他的夫君,这颗棋子。
一山岂能容二虎,这个道理,秋君药懂,楚瑜也懂。
一想到秋景和已经被彻底放弃,楚瑜一双眼睛无神地看着嘴巴还在开开合合,自顾自说着什么的宫女,片刻后,他后背靠着宫墙,缓缓地倒了下去。

楚瑜是在一片黑暗中睁开眼睛的。
头顶不是贤王府厢房才会有的熟悉的玉烟罗, 而是单薄的薄纱,很普通很粗糙的环境, 甚至有些粗劣。
四周只简单地摆着几样花盆, 并没有名贵的花瓶和屏风,榆木桌面上倒放着的杯沿还有缺口,裂纹从发黄的底部蔓延到杯口, 显然质量一般,而且年头也有些久了。
楚瑜的头忽然有些疼, 像是一只大手用力拉扯着他的神经,连头皮都开始泛起痛来。
他轻嘶一声,用掌心撑在晃动的床板上, 勉力直起身,面前的床帏却忽然被人掀开了:
“族长。”
一个红发的少女在楚瑜呆愣的视线中,熟练地将床帏卷至床顶。她脖子上挂着襻膊, 将粗布衣服的长袖搂起来, 手臂和身体间还夹着一个盆,语气轻松:
“族长,您醒了。”
“已经到饭点了,您不在,大家都不敢动筷, 不如英儿扶您出去用餐吧。”
“..........”
楚瑜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恍然明白自己已经不是贤王妃了,此处,也不是什么贤王府,而是灵族人聚集的小院。
“.......不用了。”
等意识到这一点后, 楚瑜摆了摆手,缓缓地下床, 坐在床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冷透了的淡茶,一饮而尽:
“让他们不用等我,自己先吃吧。”
“........是。”英儿是个不过二十的年轻女性,也很聪明,当下也不再劝。
只是,当她走出门口,从关上的门缝里看见楚瑜憔悴的神情时,犹豫了片刻,还是道:
“族长。”
她说:“若此路不通,不如另寻一路。天底下没有永远的绝境,却有千变万化的道。”
言罢,她不顾楚瑜陡然抬起头的动作,缓缓阖上了门。
房间内彻底安静下来,楚瑜只能听见自己急促紊乱的呼吸声。
他的手开始发起抖来,最后失手打翻了指尖的水杯,尖锐的瓷片划破了他的指腹,鲜血迸溅,在一片血和水交融的水镜中,他似乎看见了自己的脸,还有秋景和的脸。
在一片交错的人脸中,最后出现在那片水泊中的,竟然是秋景秀的脸。
对,秋景秀!
楚瑜猛然从错综复杂的思绪中理出一条线,他像是穷途末路的劫匪,紧紧地抓着这条救命的金子不放。
秋景秀现在虽然已经是定王了,但在此之前,秋景和对秋景秀还有救命之恩。
秋景秀现在又正得圣宠,说不定去求一求他,秋景秀就会顾念着当初的救命之恩,去在秋君药面前吹一吹风,可以让自己见上秋景秀一面呢?
思及此,楚瑜停止了拾碎瓷片的动作,连滚带爬地起来,从柜子里找出笔墨纸砚,岂料甫一落笔,眉头又倏然一凝,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放下了笔。
如今秋景秀和秋君药都住在宫里,他要是给秋景秀写信,说不定会被秋君药发现,让秋君药知道他贼心不死,一怒之下又给秋景和加上一条罪名。
思及此,楚瑜捂着额头,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将想要见秋景秀的消息传递进宫。
不过,很快,楚瑜就想到了办法。
第二天,他先是让灵族人惊了秋景秀太傅的马,让秋景秀的太傅从马车上摔下来,不小心摔断了一条腿。
因这一遭,作为他学生的秋景秀便顺理成章地得了准允出宫,去太傅府看望太傅。
族人在京城中耳目众多,不过一日,就有人通过秘密渠道告诉楚瑜,秋景秀已经看望完毕,正在回宫的路上了。
得到这个消息过后,楚瑜又让人放冷箭伤了秋景秀的马,因为马受了伤,要更换马匹需要一定的时间,秋景秀无奈之下,只能先行去不远处的醉春楼落脚。
而楚瑜早就在醉春楼等他了。
在被人引进包厢、却看见坐在下首的楚瑜时,秋景秀还明显愣了一下。
短暂的失态过后,秋景秀垂下头,给了身后的随从一个眼神,随从顿时听话退下,将门关上。
包厢内一时只剩下了秋景秀和楚瑜。
秋景秀现在虽然是定王,但名义上来说也算是楚瑜的小辈,于是他便率先拱手行礼:
“皇嫂。”
“景秀,坐。”楚瑜抬手让秋景秀坐在上位,秋景秀推辞不能,只能坐了上去。
他已经明显比两年前高了一些,已经不需要秋君药把他抱到腿上才能够得着碗筷了。
礼节性地尝了几口之后,秋景秀放下筷子,看向楚瑜:
“皇嫂处心积虑惊了太傅的马,又引我来此,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话从何说起。”楚瑜装傻不知:
“我只是刚好在此用餐,不知你今日会来此。”
秋景秀笑了笑,道:
“皇兄这几日一直在禁牢,我听说皇嫂连日来一直茶不思饭不想,人都瘦了一圈。但怎的今日我出宫,皇嫂就恰好一改常态,突然有了胃口,能与我在此会面?”
楚瑜被戳穿,差点没绷住,嘴角的笑僵住,半晌才勉强道:
“人是铁饭是钢,我虽然担忧你皇兄的处境,总不能一直不吃饭。”
秋景秀就笑笑不说话。
他不再问,楚瑜自然也不会说哦,两人各怀心思,装模作样酒过三巡,直到见秋景秀有些醉了,楚瑜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试探了几下之后,确认秋景秀真的放松了警惕,楚瑜方按住他继续喝清酒的手,低声道:
“皇弟。”
“........嗯?”秋景秀动作有些迟缓,迷蒙地抬起头,睁着泛着水光的眼睛,轻声道:
“皇嫂?”
“是,我是你皇嫂。”楚瑜抓着秋景秀的手,像是落水的旅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父母,又往秋景秀身边坐近了一点,循循善诱道:
“景秀,你还记得吗,当初在皇宫,你落水的时候,是谁把你从莲池里救出来的?”
“........”秋景秀闻言愣了一下,看似带着醉意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但很快又被掩盖下去,只醉醺醺道:
“........二,二哥哥?”
“是,是你二哥哥。”楚瑜一提到秋景和,眼睛都亮了,瞬间直奔主题道:
“景秀,皇嫂不求你能将你二哥哥救出来,但你能不能看在他曾经救过你一命的份上,让皇嫂见他一面?”
“........见他?”秋景秀下意识重复了一句:
“皇嫂你想见皇兄吗?
“是。”楚瑜的眼泪夺眶而出。
他再也绷不住,抓着秋景秀的衣角,轻轻晃了晃,低声祈求道:
“景秀,我知道你父皇最宠你.......你能不能帮我劝一劝他,让我见我夫君一面?”
“..........”
秋景秀盯着楚瑜低头哭泣时漆黑的发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慢慢放下了酒杯。
他眼底早已没有醉意,也许是那清酒几杯根本不能醉人,又或许是他一开始就没有醉。
秋景秀扶起楚瑜的肩膀,让他抬起头来。
他看着楚瑜浸着水光的眼睛,想了片刻,低声道:
“皇嫂。”
他说:“对不起,我不能帮你。”
楚瑜一愣,随即似乎有些绝望地捂住了眼睛,颤着身躯道:
“可是,你皇兄他救过你一条命啊,你就不能看在这条命的份上,让我见一见他吗?”
“正是因为皇兄救过我,所以,我才想救他。”
秋景秀道:“可是如果我向父皇提出,让你见他一面,父皇会怎么想你和二哥哥?”
他反问道:“他会觉得你们冥顽不灵,不思悔改。”
“夜闯禁牢不是什么重罪。”
楚瑜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嗓子里挤出这样一句话:
“烧府邸的人不是他,杀人的人,也不是他。”
楚瑜咬着牙道:“你父皇他,未免也太无情了些。”
“.........”秋景秀闻言愣了一下,几秒钟之后,忽然笑了起来,笑的几乎有些前仰后合。
“.........你笑什么?”楚瑜这几天精神一直处在崩溃边缘,稍有风吹草动,都能引起他的警惕:
“你在笑我?”
“不。”秋景秀说:“皇嫂,其实我是在笑父皇。”
楚瑜:“.......笑你父皇?”
他说:“他有什么可笑的?”
秋景秀笑完了,恢复了平静,指尖碾过杯沿,盯着不远处的衣角,虚虚看着:
“我笑他用心良苦,但一腔苦心,却始终无人领会,平白付诸东流罢了。”
说完,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一饮而尽。
听着秋景秀不明所以的话,楚瑜混乱的大脑根本没有余地去思考,只下意识追问道:
“你........什么意思?”
“皇嫂。”秋景秀这下,终于正眼看向楚瑜,轻声道:
“你到底知不知道,为什么父皇要将几个哥哥下狱?”
楚瑜人都糊涂了:“难道不是因为他们夜闯禁牢,犯下错误........”
秋景秀毫不留情地打断他:“你自己刚刚也说了,夜闯禁牢,根本犯不上什么大罪。就算是景月哥哥杀人,被杀的人自己都不在意了,父皇他为什么要重罚,一连将几个皇子下狱呢?”
“是父皇他老糊涂了吗?还是他失心疯了?”
“还是他........根本一如既往地,心如明镜呢?”
秋景秀说:“所以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问题根本就不在这里吗?”
秋景秀这一番话,直接将楚瑜说愣了。
他嗫嚅这惨白的唇,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话,但最终没能发出一个字。
这几天,这个问题确实一直困扰着他,但他关心则乱,即使是有这个疑问,他也不得不短暂地抛之脑后,或者是直接将它忽略了。
.......殊不知,这个问题,才是解救秋景和的关键所在。
眼见楚瑜似乎是有些懂了,秋景秀也懒得和他打哑谜,直接道:
“皇嫂,你要明白,父皇他是个君父,但他更是个君王。”
“他不可能一辈子跟在哥哥们后面擦屁股。他给过他们机会,是他们悟性太差........不,或许可以说,是父知子,但子从来不知父。”
“他们从来没有去想过父皇的难处,没有去体察父皇的心思。景和哥哥今日下狱了,还有你为他奔走呼号,但父皇他身为主君,他受了委屈,他心中的苦楚,又能像谁倾诉呢?”
“君王喜怒轻易不形于色,所以景和哥哥他们会害怕父皇,但从来没有关心过父皇。他们不知道父皇究竟为什么生气,只会耍小聪明,用自己的理解去忤逆父皇,还以为是为父皇好,殊不知,他们的做法,和父皇的想法背道而驰。”
秋景秀站起身,没有再喝楚瑜的酒,而是走到窗边,向外凝视了一会儿,方道:
“所以皇嫂,你让我做的事情,我可能没有办法替你做到。”
他说:“因为我不会背叛父皇,永远不会。我不想让他失望,也绝对不会让他失望,这是我作为他的儿子,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
说完,秋景秀拱起手,对着久久不发一言的楚瑜道:
“皇嫂,你.........好自为之吧。”
言罢,秋景秀抬起脚,真想离开,身后却又再度传来了楚瑜急促的呼唤声:
“景秀。”
他的声音在发抖,但仍然强撑着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你父皇是曾经杀了你双生胞兄的刽子手,你也会坚定地站在他身边吗?”
“........”
在楚瑜发飘的视线中,秋景秀果然脚步一顿。
他缓缓回过头,但视线里却没有楚瑜想象的震怒,而是带着一种冷淡的似笑非笑。
秋景秀揣着手,站在门边看向楚瑜,漆黑的眼睛里,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乎是能看透一切的冷静。
许久,楚瑜才听见他若有所思地说:
“也许吧。”
他道:“我是恨那个杀了我双生胞兄的人........但时间会证明一切,起码现在,我还会一直站在父皇身后。”
“皇嫂,你与其在这里离间我和父皇,不如好好想一想我的话。”
秋景秀笑了笑,逐渐出落的少年眉眼里已经隐约有了秋君药的底色,是熟悉的、包裹在温柔下的锋锐和一怔见血:
“好好想一想,父皇想要什么。只有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二哥哥他,才有出来的机会,你......明白吗?”

“父皇, 父皇我回来啦!”
铁画银钩的清晰笔锋被这带着兴奋的软糯嗓音打的一歪,秋君药瞬间就报废了一张宣纸。
然而他心中却并未感到不悦, 将沾了一团浓墨的宣纸丢到一边, 下意识抬起头,看着兴冲冲冲进来的秋景秀,忍不住放下笔, 弯起眉眼笑:
“我们景秀回来啦?”
他下意识站起身,冲秋景秀张开双臂, 轻轻招手道:“快来,到父皇这里来。”
“我来啦!”秋景秀像是阵小旋风似的,一下子就跑上阶梯, 瞬间扑进秋君药的怀里,被秋君药掐着咯吱窝抱了起来:
“父皇!”
“真重了,父皇都快抱不起你了。”秋君药半真半假地点了点秋景秀的体重, 随即将他放下, 边笑边咳嗽道:
“长的真快。”
“父皇,快坐着!”
秋景秀看到秋君药咳嗽,整个人顿时都不好了,满脸写着紧张,踮起脚扶着秋君药的手臂, 将秋君药扶到龙椅上坐下:
“父皇,坐。”
他爬上龙椅,跪坐在秋君药的身侧,轻轻拍着秋君药的肩膀,又攥起拳头轻轻给秋君药捶背顺气, 担忧地看着秋君药咳嗽的动作,就差没愧疚的眼泪汪汪了:
“都怪儿臣不好。”
他揪着衣摆, 看上去有些可怜巴巴:
“是儿臣得意忘形,才不小心撞到父皇,害父皇咳嗽不止。”
“咳咳咳.........”秋君药用手帕捂着唇,用力咳嗽了几下,压下嗓子里那点腥甜,随即趁所有人都不注意,不着痕迹地擦了擦唇,这才抬起头,做出一副笑脸安抚着秋景秀:
“你哪里就害了朕了。”
他摸了摸秋景秀的脑袋,像是在摸一条眼巴巴的小狗崽:
“你又没做错什么,是朕自己身体不好,怪不得你。”
“父皇.........”
秋景秀凑过去,抱住秋君药的脖颈,依恋般蹭了蹭。苦恼道:
“儿臣要怎么才能救父皇呢?”
“......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
秋君药拍了拍秋景秀抱着自己脖颈的手臂,以示安抚:
“别什么事情都往你自己身上揽。”
“可是儿臣是真的想帮父皇。”秋景秀蹙起秀气的眉头,将下巴搁在秋君药的肩膀上,像是个眼睛水汪汪的小狗,吐出的气息也是软软和和的:
“儿臣可以为父皇做任何事。”
“......你好好帮我做抚恤灾民那件事,就算帮朕了。”
秋君药强行转移话题,捏了捏秋景秀肉肉的脸颊,左手则将擦过唇尚还沾着血的手帕放在身后,偷偷藏起:
“我听你母妃说,你这几日一直都在翻阅书籍,还常和太傅以及几个中正官讨论政事,是不是?”
“嗯。”秋景秀老老实实点头,道:“儿臣经验不足,应当多请教几位夫子和老师,多听他们的意见,日后处理类似的事情时,才能有所进益。”
“你能这样想,很好。”秋君药像逗小狗似的勾了勾秋景秀的下巴,换来秋景秀眯着眼睛蹭了蹭他的指尖:
“肯用功是好事,但是还是要注意休息,夜深了,还是该放下书简休息,以免累坏了。”
“儿臣不累。”秋景秀回答的很快:
“儿臣力弱,且自知天资愚钝,远不如父皇那般聪慧,只愿自己能多努力一分,让父皇肩膀上的重担轻一分。”
秋君药闻言一顿,随即垂下头,看着秋景秀干净清澈的大眼睛,道:
“你真是这么想的?”
“当然。”秋景秀凑过去,抓住每一分每一秒,依赖地和父皇贴贴:
“父皇给我饭食,授我诗书,我该为父皇分忧,这是为人臣为人子该做的事情。”
“........”秋君药看着秋景秀不似作伪的脸庞,一颗心忍不住放下,若有所思般笑道:
“你母妃把你教的真好。”
“孩儿自幼便追随母妃,养在他膝下,自然是听他教导。”
秋景秀说:“母妃是天底下最好的母妃,父皇也是天底下最好的父皇。”
“就你嘴甜。”秋君药忍不住笑,指尖点了点秋景秀的鼻尖,道:
“不过,嘴甜阿谀奉承,朕可不会赏你,得事儿办得好才能得赏。”
他又问:“前去抚恤灾民这件事,你可定好人选了?”
“定好了。”秋景秀道:“执金吾统管京城消防与安保,那日火灾之事也与他监守不当有关,他必须去道歉;巡防营的前路统领也参与了好几次救火和后续的安抚工作,经验比我足,都会随我一同前去,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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