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穿成倒霉昏君后—— by不吃姜糖
不吃姜糖  发于:2023年0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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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君药温言细语地安抚:“但生病了就要吃药,如果你一直好不起来,你就一直不能出门,那爹爹给你种的冰莲种子就要凋谢了,你就看不了了。”
“......”一听到爹爹给自己种的冰莲花要凋谢了,拢共没看几次的秋景秀顿时紧张起来,表情由痛苦和抗拒变成了犹豫。
“爹爹知道景秀最乖......这是雪花酥,”
秋君药眼看着秋景秀动摇了,招了招手,示意太监端着一盒自己亲自做的雪花酥过来:
“很甜的,等你喝完药,父皇就奖励你吃几颗雪花酥,好不好?”
秋景秀不知道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比米糕更好吃的东西,一开始还不屑一顾,但当秋景和捻起一颗雪花酥放进他嘴里时,他嚼了几下,顿时眼睛一亮,挣扎着从桌上站起来,要去够来福手里的一整盒雪花酥。
“来福,把雪花酥撤下去。”秋君药眼疾手快地按住秋景秀不安分的手,捏了捏他的小爪子,像是狐狸般眯起眼,藏住了里头的狡黠,轻声哄道:
“喝完药才能吃这个,好不好?”
“......”秋景秀皱了皱眉,有些不开心,揣着小手手不吭声,但在秋君药的“软硬兼施”下,还是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见秋景秀点头同意了,秋君药弯了弯眉,说了一声真乖。
秋景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像是在说“当然”。
见此,秋君药眉眼里的笑意更甚。
他没再哄,而是抬手示意来福将药碗给他。
来福赶紧照做。
“把今天这一碗喝完,明天就不用喝药了。”
秋君药知道今天这是最后一服药,吃完秋景秀就能完全痊愈,端起滚烫的药,用勺子搅了搅,随即看了紧张的秋景秀一眼,笑着喝了一口被秋景秀视为洪水猛兽的苦药汁。
这个动作刚做完,秋景秀紧张的眼珠子顿时瞪得溜圆,像是有些不可思议,紧张地咬着小手手。
“......陛下!”
眼看着秋君药喝了不属于自己的药,引鸳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您怎么......”
“没事,就是试试这药有没有毒。”
前几日秋君药也是趁人不注意喝了秋景秀的药,今日也不例外。他仔细感受了一下,确认没什么事,这才端起汤勺,一口一口地给秋景秀喂药。
见父皇都喝了药,秋景秀也没有再挣扎,皱着黛青色的眉毛,忍着恶心把药喝完了。
药一喝完,秋景秀就急急地爬进秋君药的怀里,闹着要吃雪花酥。
秋君药不是不守信用的人,笑着按住闹腾的崽子,叫来来福,依了他。
“这雪花酥是用何物做的?”引鸳虽然也是高门出身,见过不少奇珍异物,但还真没见过这种松软香甜的小吃,见秋景秀在吃,也忍不住自己尝了一口:
“陛下怎么会做这些?”
“是用麦芽做的。”
秋君药捏了捏秋景秀鼓起的脸蛋,正想再往下说,却见秋景秀的眉头一皱,忽然顿住了吃雪花酥的动作,僵着身体,不出声了。
“怎么了?!”
一看到秋景秀不同于往常的表现,秋君药顿时紧张起来,生怕是自己没有看顾好,秋景秀还是不慎中了毒。
他赶紧拍了拍秋景秀的背,示意秋景秀将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在他的动作之下,秋景秀弯下腰,果然将呛进嗓子里的雪花酥全是吐进了秋君药的掌心里。
而随着雪花酥的粉末掉落的,同时还有——
一颗白白的小门牙。
“这是.......”
牙齿?!
秋君药看着掌心里的牙齿,和因为少了一颗牙而有些不适应,不断伸出舌头轻舔压根的秋景秀,忍不住乐:
“景秀。”
他笑眯眯地拨了拨那颗小奶牙,声音温柔:“你要换牙了。”
“吓死我了。”看到秋景秀吐出的是牙而不是血,引鸳刚刚悬起的心也放下了一半,凑过去,正笑着想说些什么。
然而,下一秒,却变故陡生——
不知何时,秋景秀的表情开始变的愈发痛苦,他不能说话,只能皱紧眉头和鼻子,直到鼻腔里和嘴角开始淌下了细细的血丝,刺目鲜红。紧接着,在秋君药骤变的脸色里,秋景秀忽然弯腰,捂着肚子,猛然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血像是不要钱似的从秋景秀的口中呕出,溅了一地,秋君药捂着他的唇,却无法阻止越来越多的血从秋景秀的身体里流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秋景秀吐了近一分钟的血,甚至还来不及叫太医,秋景秀就有气无力地停止了吐血的动作,闭上眼睛,脸色煞白地倒下,彻底昏迷了过去。
“——景秀!!!”

在秋景秀闭上眼的那一瞬间, 整个披香殿都炸开了锅。
所有的宫女太监齐齐变了脸色,蜂拥而上, 似乎是想去看看宫内最受宠的小殿下此刻的安危如何。
其中, 有真心爱重关心秋景秀的人,也就不免有浑水摸鱼想要做点手脚的奴才,所有人各怀心思, 但表面上的神情,却都是却都是如出一辙的惊慌和担忧。
整个披香殿内乱成了一团, 乱七八糟嘈杂的声音像是杂乱的水波,乌央乌央的,好似被强行糅杂在一起, 齐齐灌入秋君药的耳朵里,摧残着耳膜和太阳穴同时刺痛起来,如同被针扎般, 泛着凌迟的隐疼。
秋君药本就喜静, 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加上忧心昏迷的秋景秀,极度的情绪交杂之下,最终演变成了盛怒。他直接抓起一个茶盏,用力摔在了地上。
茶盏顿时摔成千万片, 发出砰的一声炸响,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哗啦啦的跪倒一片,伏在地上,声音战战兢兢:
“陛下息怒!”
秋君药没理他们, 直接拔高声音,高声道:“十一!”
话音刚落, 一个黑色的身影飘然落地,不到一秒便跪倒在了秋君药的面前:
“陛下,臣在。”
秋君药捂着额头,语气缓沉,指尖沾着的血液透出些许渗人的阴冷,如他的神色一般沉郁:
“从现在起,披香殿一众人等禁止离开原地半步,在景秀醒过来之前,若有人敢违令妄动......”
秋君药顿了顿,随即扫视了跪倒一片的众人,声音低低,传入人耳朵里时,却让人忍不住两股战战:
“......就地格杀。”
话音刚落,整个披香殿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几乎在霎时,所有人都管住了自己的嘴巴和身体,没有人敢再发出一丝秋君药不喜的声音,近乎同步地低下了头,最低程度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引鸳也跪在秋君药脚边,听见秋君药下了令,但他始终神情未变,依旧是那副安安静静的模样。
待秋君药说完之后,他才动了动。
引鸳抬起手,握住了秋君药沾血的手,与秋君药十指相扣。
秋君药反射性地想要躲,却被引鸳握的更紧,直到指节与指缝严严实实地扣在一起,再无一丝缝隙。
在掌心相贴的瞬间,引鸳依稀能感受到秋君药微颤的身躯,但他并未做声,也未因秋君药的盛怒而改变神情,只温声道:
“陛下......许臣妾去叫太医吧。”
“........”秋君药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握住了引鸳的手,似乎想要从对方身上汲取些许温暖:
“你别走,阿鸯。”
他说:“你,你让.......让来福去吧。”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吹开了披香殿的窗户,吱呀的一声响后,倾盆大雨顿时顺着风斜斜打进来,远处的天幕漆黑一片,好似一台方砚被打翻,翻滚着发出轰隆的声响,偶尔几道炸雷沉闷地落在人的心上,震的让人心里沉甸甸,连心也如同坠下了无尽深渊。
大雨落个不停,沾湿了齐刷刷跪在披香殿外的几个太医的衣角,阴凉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连牙齿也忍不住打着战。
但即使是这样,还是有胆小的人担心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太大,惹怒秋君药,给自己平白找来杀身之祸。
殿内静悄悄的,只有蜡烛哔啵和小声交谈的声音。
小齐太医跟着父亲齐太医跪在殿外,跪的膝盖发麻,冰凉攀着骨髓往上蔓延,逼的年轻小齐太医不得不缩紧了脖子。他虽不敢喊疼,但还是膝行几步,小心翼翼地挪了位置凑过去,附在父亲的耳边,低声问:
“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各位院首和其余几位副院首都来了?”
齐太医被自己儿子胆大妄为的动作吓得一声冷汗,还没等他一个眼刀甩过去,警告自己儿子莫要轻举妄动,下一秒,一个冰冷的刀锋就抵在了小齐太医的脖子上,直接割出淡淡的血丝。
感受到皮肤上骤然出现的疼痛,小齐太医动作一僵,顿时吓的脸色煞白,连头也不敢抬,嘴唇不受控地直哆嗦,直到听见头顶上飘来一阵淡淡的男声,沉稳冷漠,让他的心也凉了一半:
“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喧哗,不得离开原地,否则格杀勿论。”
十一在警告完小齐太医之后,对着跪伏在地上不敢出声的齐太医,再度开了口,意味不明道:
“为了你儿子的小命,和下官走一趟吧,齐太医。”
齐太医哪敢不从,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走的时候还隐晦又恨铁不成钢地踢了小齐太医一脚,警告他安分些。
十一装作没看见齐太医的小动作,引着他走入披香殿。
披香殿没有点香,到处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血腥味,齐太医不敢乱看,被引着走到秋君药面前,撩起衣袍跪下,声音恭敬安顺:
“陛下。”
“你来了,齐太医。”秋君药坐在昏迷的秋景秀的床头,握着秋景秀的小手,回过头,招手示意他过来:
“刚刚邱太医已经来看过了,你再来看看,我儿究竟是何病症。”
“是。”齐太医拱手应是,随即上前,凑过去,给秋景秀细细把了脉,随即指尖沾了一点秋景秀唇边的血,对着光看了看,然后又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蘸取了一点血液,查看银针的变化。
在做完一系列的观察步骤后,齐太医沉思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眼角的余光不自觉看了邱太医一眼。
邱太医也在看他,但两人相接的视线并没有持续很久,齐太医便跪下,道:
“正如邱太医所言,七皇子他.......是中毒了。”
“是吗?”秋君药意味不明地提高音调,随即挥了挥手。
来福立即会意,派人送来了一堆东西,摆放在了邱太医和齐太医的面前。
“这是小七他这几日所服的药的药渣、用过的药碗和药壶,还有吃过的餐盘、食物,穿过的衣服和戴过的配饰,你们逐一给朕检查一遍,看是否有带毒,或者是否有两种食材食用后会催损肝脏。给朕细细排查,不许遗漏。”
“是。”
很快,几位副院首和年长有经验的太医都鱼贯而入,开始分辨检查秋景秀曾经用过的东西,试图从其中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没有人敢有丝毫的马虎,小命悬在十一剑鞘上的紧迫感让他们每个人都陷入了极度的紧张里,几乎都到了惊弓之鸟的地步。
看着太医们战战兢兢却又不乏严谨认真的举动,秋君药不知为何,头又开始疼了起来,指尖按着太阳穴,闭目一言不发。
一旁的引鸳比来福还要及时地察觉秋君药神情的变化,他担心地看了一眼强忍急躁的秋君药,正想开口,却被再度睁眼的秋君药抬手压下,示意他不用说话安慰自己,也不用担心。
“朕没事。”秋君药说:“阿鸯,只要你在,朕就不会有事。”
半个时辰之后,检查终于全部结束。
秋君药看着面色各异的太医们,缓声道:
“是否发现异常?”
“回陛下,没有。”
太医们一一禀报着自己的发现:
“药渣无毒。”
“器具无毒。”
“衣物无毒。”
“小殿下连日所吃的食物中并无相克之物。”
“........”
听着越来越多的相同答案,引鸳眉心紧蹙,最后勃然大怒,拂袖站起身呵斥道:
“一群废物,连小小的毒物源头都不能发现,陛下养你们有何用!”
见引鸳动了怒,太医们齐刷刷地伏地请罪:
“臣办事不力,请娘娘息怒!”
“.........你们先起来吧。”
看着引鸳生了气,秋君药按下心中的焦躁,将引鸳拉回自己身边,低低道:
“没事的,阿鸯。”
引鸳知道秋君药身体弱,不宜动怒,所以直接先他一步朝太医发了火:
“陛下.......”
“没事。”秋君药摸了摸引鸳的担忧的脸庞,勉强笑了笑,随即转过头,对几个太医道:
“既然无法查出毒物的来源,可否能分辨我儿身中何毒?”
“回陛下,这是接骨木花毒。”
“?”秋君药凝眉:“会致死吗?”
邱太医摇摇头:
“木花产自北疆,有奇香,所以经常被北疆人当做香料使用,如果在生长期用接骨水浇灌,木花才会催生毒性,但即使是大量使用也不会致人死亡,何况小殿下所食并不多.......”
“那小七怎么会吐那么多血?”秋君药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用尽:
“到底怎么才能救他?”
“回陛下,接骨木花毒无解。”邱太医说:“接骨木花能害人,也能救人,常用在五息全催的将死之人身上,来催动那人全身仅存的精气,以达到回天返照的效果。”
“但用在正常人身上,中毒之人刚开始会与往常无异,甚至越来越健康,但到了一个临界点,就会忽然吐血晕倒,浑身高烧,进而毒性蔓延至大脑心肺,致人痴傻.......但不会损害正常人的生命。”
“不会死,只会变傻?”秋君药愣了一下:
“还无药可解?”
“无药可解。”邱太医再次禀告:“臣只能开方,尽量减少小殿下在高烧过程中产生的疼痛,剩余的.......只能等小殿下自行醒来,以观后效。”
究竟会发烧多久,退烧后又会傻到什么程度,邱太医自己也说不准。
每个人体质都不同,严重点可能是从此之后大小便失禁,难以自控自己的行为;但好一点,也许仅仅是智商倒退,永远如同稚儿般单纯,且再也认不出旁人——
也不会再记得秋君药和引鸳。
既然已经知道不会死人,秋君药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了一半。
太医们都退了出去,整晚候在殿外,秋君药也坐在秋景秀的身边,紧紧地盯着秋景秀烧的通红的脸,一边又一边地用毛巾过冷水,覆在秋景秀的身上,换到手指皮肤发皱,指尖也拧的通红,也不停歇。
现在的他,不信任任何人,所有的事情,秋君药都由自己经手。
熬了一天一夜,熬到几乎24个小时没睡的秋君药眼睛都红了,直到第二天天光破晓的时候,秋景秀的烧才退了。
在知道秋景秀的烧退,暂时无大碍的时候,秋君药被引鸳扶起来,还差点不小心栽倒。
“陛下,您洗漱一下,臣妾喂您吃点东西吧。”
秋君药一夜没睡,而引鸳好歹还小憩了一会儿,精神状态明显要比秋君药好点:
“有太医和来福他们照看着,一定没事的。”
“朕也没事。”秋君药脸色很差,明显是强撑着:
“叫人过来给朕梳头,朕要去上朝。”
别的官员有事可以请假,但君王不能不早朝:
“虽然你父亲叔父他们都能干,但事关庙堂社稷,宫中一日无主,总归会乱套。”
“陛下.......”
引鸳心疼地看了秋君药苍白的神情,有些犹豫,但心里也知道秋君药是对的。
他此刻只恨没有绝世的医术,不能替秋君药多分担些,心中愧疚无比。
引鸳抬起头,看着秋君药挺拔玉立的身躯,片刻后,轻声道:
“臣妾叫来福他们去准备膳食......至于服侍陛下梳头和换衣,便由臣妾来吧。”
秋君药正想拒绝,就听引鸳紧跟着道:
“陛下,允了臣妾吧。”
引鸳声音很低,带着些许难过:
“让臣妾为您做一些事情,心里也能好受些。”
“.......”秋君药垂下眼睑,看着引鸳乖顺的面庞,睫毛轻轻颤了颤,片刻后,他才听见自己轻声说道:
“好,都依你。”
秋君药说依引鸳,就是真的依他,二话不说,直接坐在了铜镜之前,由着引鸳折腾。
他的头发很长,也很厚,引鸳慢慢地从头梳到尾,间或从铜镜里看着秋君药闭目养神时的俊秀脸庞。
不知为何,现在的引鸳,多看秋君药一眼,心头都会不由自主地忽然一热。察觉到这样的变化,引鸳赶紧垂下头,连动作也有了明显的迟滞。
“怎么了?”秋君药一直很关注引鸳,睁眼问:
“手酸?”
“不是。”引鸳摇头:“只是盯着陛下看的久了一些,所以有些愣神。”
“看朕做什么。”秋君药闻言忍不住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
“大早上,澡也没洗,头发也乱糟糟的,胡子拉碴臭烘烘,难看死了。”
“不难看啊。”引鸳摇头,随即弯下腰,圈住秋君药的脖子,像小狗似的用力在秋君药的脖子上闻了一下,好像感觉不到两个人此刻的动作有多亲昵:
“也不臭,还有股香味。”
“是吗?”秋君药只觉得引鸳在胡说八道,笑道:“朕从来不用香的,披香殿也不点香,怎么会有香味.......”
话音忽然戛然而止。
引鸳正蹭着秋君药的脖颈,认真听着秋君药说话,却没想到秋君药话只说了一半。他动作一顿,疑惑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了铜镜里秋君药惊疑不定的眼睛:
“陛下,您怎么了?”
秋君药没有理会引鸳的困惑,兀自呆坐在椅子上,喃喃道:
“我知道了.......”
他的眼睛从黑沉中一点一点聚集起光彩,衬的他整个人忽然精神起来:
“朕知道了!”
“陛下知道什么了?”引鸳歪头,靠在秋君药的肩膀上,犹豫要不要继续给秋君药束发冠。
但此刻的秋君药却完全不在意自己是否是披头散发,转过身,看向引鸳,声音透着极其强烈的肯定:
“阿鸯,我知道毒被下在哪里了.......”
他看向引鸳,声音很缓,字句清晰无比:“毒害景秀的凶手,此刻,一定还在这披香殿里。”

第28章 逆子【一更】
当皇宫琉璃瓦折射的第一缕的天光照进披香殿大门的那一刻, 一直紧闭的大门内忽然传来了几串脚步声,紧接着, 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那一刻, 披香殿的殿门倏然发出嘎吱一声响,从里面被人打开了,露出一张颇有些冷峻严肃的脸庞。
这张脸的主人, 正是当今君王秋君药身边的暗卫首领十一。
一直跪在外面不敢动弹的宫女太监们敏锐地竖起耳朵,立刻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恭敬安顺地跪伏在地上。他们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悄悄抬起头,用眼神的余光去打量陛下身边暗卫十一的脸色, 想要知道一夜过去,殿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十一什么话也没有说,锐利的眼神如有实质地在众人身上扫过, 像是凶猛的鹰紧紧锁住了猎物, 让人心里发毛,一群人迅速噤若寒蝉,连呼吸声都尽量压低,不敢有所动作。
也许过了半刻,也许只是几秒钟, 紧接着十一手指一指,指向的方向刚好是跪在一处红色柱子底下、尚还在颤抖的绿衣宫女。
身边的手下看到这样的手势,如同得到了命令,瞬间像是影子般闪现到绿衣宫女身边,紧接着, 他像是拎小鸡仔似的,不顾绿衣宫女的尖叫, 将绿衣宫女拖行到十一的身边,抱拳复命:
“老大,就是她?”
“嗯。”十一又身后的属下使了一个眼色,声音依旧沉冷,
“将这个宫女带到陛下面前,陛下有话要问她。”
“是。”
属下抱拳,毫不费力地再度抓起宫女的后衣领,一路大踏步地将宫女拖行至秋君药面前,像丢垃圾似的,将那宫女丢到秋君药面前,随即跪下复命:
“陛下。”
他说:“属下将人带来了。”
“嗯。”秋君药闻言,放下手中喝粥的勺子,应了一声,随意抬眼看想脚底下跪着的宫女。
他本想要说些什么,但在说之前,却看见了宫女被抓的衣衫凌乱、头发披散的模样,愣了片刻,不由自主地皱眉:
“怎么弄成这样?”
“这.......”
还没等暗卫回话,秋君药就忽然想到,这暗卫毕竟是个男人,力气大,对于疑犯自然也没多少耐心,加上宫女一直在挣扎,拖行的过程中难免发生冲突,免不了撕扯衣服的情况出现。
宫女的衣服布料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的,被这么一扯,她的袖子直接裂了一大截,露出了白皙细嫩的手臂。她后衣领的衣服也被扯开了,从秋君药这个角度看,甚至还能看到宫女颤抖单薄的后背肩胛骨,连上面的几颗痣也未能幸免于视线下。
“.......”秋君药的眉头蹙的更紧了,声音加重,语气冷凝:“朕让你们去带她过来问话,却没让你们欺辱于她。”
暗卫十九愣了一下,正想跪下认错,却见秋君药挥了挥手,对他道:
“行了,你先下去吧。”
紧接着,秋君药移开了视线,没再看那个宫女,对浣尘道:
“去给她找件外袍披上,穿好了再来见朕。”
“是。”
浣尘动作很快,马上给宫女找来了一件外袍,那宫女似乎是被暗卫的动作吓坏了,整个人还在抖抖索索,外袍一披到她身上就被她迅速裹紧,将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没有半点皮肤露在外面,像是害怕到了极致,难以控制自己的行为。
直到宫女重新将自己收拾好,秋君药才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他放下喝粥的手,勺子在碗沿发出“叮”的一声响,声音不咸不淡:
“知道朕今日为什么要召你到御前问话吗?”
“回陛下,奴婢不知。”宫女名叫凝梵,此时不过十七岁,尚还是一个女子最美好的年龄段之一,一张俏脸此刻煞白煞白的,眼底包着一泡清泪,成串落下,可谓是我见犹怜,声声带泣:
“奴婢尽心侍奉陛下,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求陛下饶恕!”
“?你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秋君药不知道为什么,甚至还笑了一下,好似听到了一件极其荒唐且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如此聪慧,都知道怎么给我儿下毒,竟然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他说这话时,语气轻描淡写,但眼神确实极其凌厉的,让人不敢直视天颜。
所有人都因为秋君药的愤怒而伏地不动,生怕引来祸端,唯有引鸳在听到秋君药在夸宫女聪慧时,抬起头看了秋君药一眼,绞紧了手中的帕子,神情意味不明。
“陛下!”
而凝梵显然也感受到了秋君药语气里的其他意思,表情比刚才还更害怕和无辜,几乎是到了诚惶诚恐的地步,跪伏在地,拼命摇头:
“奴婢饱受陛下和娘娘恩泽,心中感激不尽,怎敢谋害皇子?!奴婢冤枉啊!”
“.........你嘴还挺硬。”秋君药也不吃饭了,实在是也气的吃不下,但面上却依旧冷静:
“若朕搜出证物,你还敢抵赖吗?”
“奴婢真的没有!”
“行了。”
秋君药从来不怀疑自己的判断,他打断凝梵的话,一挥手,就想叫十一拖她下去搜身,片刻后又不知道想到什么,到嘴的话拐了一个弯,变成了:
“浣尘,你带她下去。”
秋君药道:“找几个宫女搜了她的身,无论她随身携带着什么,只管拿来见朕。”
“是。”
浣尘看了身后的宫女一眼,顿时有识眼色的宫女跟了上去,直接将宫女拖走了。
在宫女走之后,秋君药这才想起刚才的粥还没喝完,又端起碗想要继续,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看见引鸳一直端坐在椅子上,许久没有出声,也没有动筷。
秋君药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阿鸯,你也累了一天了,怎么不吃?”
“臣妾不饿。”引鸳看也不看秋君药一眼,硬邦邦地回了一句。
秋君药:“?”
他喝粥的动作慢半拍地一顿,看了引鸳面无表情的脸,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引鸳刚才给他梳头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这会子又是怎么了?
秋君药有心想问,但无奈浣尘动作很快,马上就带着被搜完身的宫女回来:
“陛下,奴婢搜到了这些。”
“嗯。”秋君药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粗粗看了一眼那些被浣尘搜出来的东西,问她:
“你发现了什么?”
“都是一些帕子啊首饰什么的,还有梳子、银两,以及几封家书。”浣尘诚实道。
“没了?”秋君药问。
浣尘仔细想了想,摇头:“......没了。”
她说:“奴婢并未在凝梵的身上寻到毒物。”
一旁的凝梵听到这句话,立刻激动起来。她膝行爬到秋君药的脚边,抓住秋君药的衣摆,眼泪糊了满脸,语气带着泣音道:
“陛下,您要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没有投毒伤害小殿下!”
“你没有吗?”秋君药攥住凝梵的手腕,将她推开,不让她抓住自己的衣摆,没注意到引鸳愈发森冷的视线:
“那这个是什么?”
秋君药抓起梳子,将它掷到凝梵面前,恨声道:
“朕问你这是什么?!”
“陛下......”凝梵被吓的哭腔都中断了,小脸煞白,嘴唇都在哆嗦,连脸上肌肉因为恐惧颤动的动作都清晰可见,强撑道:
“这只是奴婢的一把木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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