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两人闹得这么僵, 必定是了不得的大事。
谁知陆宵竟松口了:“去奶茶店说吧。”
几人来到北门边的奶茶店,心细的师静竹担心人多嘴杂, 特意用不多的社团经费订了包厢。
包厢按小时计费, 且面积逼仄, 平时没什么人会来,除了那些需要场地亲密的情侣。
当他们走到楼上包厢区,其中一个包间传来少儿不宜的声音,沾着液体的安全套扔至门边。
其他社团可能不好意思,漫画社全是老司机了,什么世面没见过。
社员们淡定经过那个包间,唐瑶瞥了眼地上的安全套,用发现新大陆的语气开口:“最小号的诶。”
包间里的人顿时偃旗息鼓。
他们走到最里面的包厢,关好门坐下,齐刷刷看着陆宵。
陆宵好笑地喝了口奶茶:“其实没什么大事,和一个叫婷婷的女生有关。”
“我知道了。”曹建脑补出故事,“是不是你俩爱上同一个女生,女生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决定远走他乡,你们把原因怪在对方头上,因此反目成仇?”
师静竹扶了扶眼镜:“会不会太狗血了,我猜陆峋喜欢那个女生,结果女生喜欢社长,偏偏社长还是个同性恋,一个想不开结下梁子。”
曹建不服气了:“你这个不狗血?”
顾朝年没有参与讨论,因为想的都不能说。
“你们想哪儿去了。”陆宵打断讨论,“我们以前的关系很好,他要什么给什么,如果陆峋需要做肾移植手术,我二话不说把肾捐出去,绝对不会为女生反目。”
“因为我喜欢男生。”
顾朝年舀着奶茶上的雪顶吃。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陆宵看了他一眼。
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边上的唐瑶为陆宵抱不平:“社长你也太好了,你觉得和他关系好,人家不一定这么认为,否则也不会为了外人反目成仇。”
其他人的目光露出赞同,包括舀雪顶吃的顾朝年,陆宵愿意做到这个地步,无论两人发生了什么,陆峋也不该苦苦相逼。
即便陆峋对漫画社穷追猛打,陆宵也没说过陆峋半个不是。
强烈怀疑陆宵被PUA了。
直到陆宵点了点头继续:“你们也这样认为吧,当时婷婷在学校卖资源,我只不过用陆峋的名义买了五百个G猛男视频,这白眼狼弟弟就和我恩断义绝了。”
包间一下子安静。
顾朝年不太确定地问:“你以前还冒充过他吗?”
青年眨了眨好看的桃花眼:“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比如哪次考试没考好,就说我是陆峋他是陆宵,他傻乎乎不知道解释,被爸妈连番骂。”
“……”
之前慷慨激昂的大家沉默了,有这么一个一言难尽的哥哥,上了大学才恩断义绝,被PUA的是陆峋吧!
尤其是唐瑶。
她一直以为是陆峋对不起社长,之前社长的话更加深了她的猜测,一万字小论文呼之欲出了。
哪知陆宵才是不当人那个。
她为自己骂过陆峋道歉,他们社长才是老狗逼。
顾朝年开始怜爱陆峋了,一个傻乎乎的小可爱被逼成冷面会长,风纪委抓他们是惩奸除恶。
邪恶势力头子敲了敲桌面:“闲话到此为止,说说下期社刊的事。”
“社团的情况你们看到了,现在你们就是骨干了,为了吸引新人加入,我们要做有史以来水平最高的社刊。”
忽然晋升骨干的顾朝年:汪汪???
曹建不敢置信地问:“就我们五个?”
一本社刊的工作量太大了,以往十个人还手忙脚乱,更别说五个人了,其中还包括新人顾朝年。
“就我们五个。”陆宵嗓音从容,“内容方面我来处理,师静竹做好预算,唐瑶负责排版,校对印刷交给曹建。”
陆宵的视线移到顾朝年脸上,嗓音极为温和:“小年还是新人,就做轻松的工作吧。”
顾朝年刚想吐槽小年像小狗的名字,下一秒青年懒洋洋补充:“约顾明鹤画封面。”
???!你管这叫轻松?
曹建同情地向顾朝年看去,社长的风格就这样,平时不忙的时候笑眯眯,忙的时候把老人当狗用,把新人当老人用。
以前没见过顾明鹤还好,挺多大牛不正经的,画黄图练人体,见过顾明鹤后表示,约顾明鹤画色情封面的难度,已经远远超出老人的范畴,如果非要举个例子。
不亚于人类登月。
新晋骨干想也不想地拒绝,不料陆宵诱惑:“如果下期的社刊顺利完成,我就带大家去啤酒屋。”
顾朝年立马同意了。
啤酒屋听起来是个酒馆的名字,其实是学校的情报根据地,聚集着各个专业的人,可以在酒馆买到你想要的任何情报。
然而只允许少部分人的进入,至少对于他这种低年级生,完全没有进入的希望。
不过比起憧憬听八卦的众人,他心里想的是——
又可以解锁新地图了。
他们在奶茶店讨论了一下午,讨论完毕顾朝年才想起,顾尘夜是不是催过自己回家?
系统乖乖蹲在门口等他。
他抱起小猫咪打车回家。
广播里依然是熟悉的男音:“本市正在积极开展文明城市建设,以城市为基地,强调各领域全面协调发展,推动城市文明度提升。”
主播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即便不笑自带三分笑意。
顾朝年听着内容头疼,疑惑主播怎么能天天读这些。
他抽空看了下任务本。
完成双子的过去奖励16000积分,目前积分29000,离下次抽卡还早,不过想起今天的经历——
谁抽卡谁是小狗!
顾朝年下车后走进家,本来不明白顾尘夜为什么催他,看到沙发上的人瞬间懂了。
一个卷发的中年女人坐在沙发上,穿着花花绿绿的连衣裙,拉着佣人叽叽喳喳:“我跟你说啊,我们老孟家的基因就是好,明鹤年纪轻轻就拿了奖。”
“基因这东西你不信不行,不是有钱就基因好,我们老孟家以前出过状元的呀,你说后天培养吧,顾朝年回来这么久了,也没见出什么成绩,看着就是个憨脑壳呀。”
???拳头硬了。
第31章
有这么一种角色, 他们雷打不动出现在狗血文里,说着最气人的话,承受着读者最猛烈的火力攻击。
他们就是恶毒配角, 哦不, 奇葩亲戚。
坐在沙发上的孟姑妈,就是这么一位奇葩亲戚。
孟家三代务农, 顾朝年的养父母是老实的乡下人, 靠着自己的努力在城里买了房,这本来和孟姑妈没什么关系。
但不要以正常人的想法去揣测奇葩亲戚。
自从养父母买了套小居室,在孟姑妈眼里, 就成了金贵的城里人, 并且抹除他养母的功劳, 看作是他养父自己买的房,四舍五入就是老孟家的!
即这个房子她也有份。
在顾朝年还没被带回来, 还叫孟朝年的时候,孟姑妈便常来他家转悠,频频插手他家的事。
包括不限于劝他养父离婚, 找个身体好能生养的女人,给老孟家生五六个嫡孙,要求把房子办理抵押贷款,抵押来的钱给她儿子创业。
好几次把他养母气得回娘家。
即便对于他这个侄子, 也是横挑眉毛竖挑眼。
动不动说他长得太瘦弱了, 皮肤白得像死人, 完全不像老孟家的种,劝他养父母别供他读书了, 趁着模样还行找人嫁了。
嫁还能收笔彩礼。
为什么发现他和顾明鹤抱错了, 也是孟姑妈和他争执, 偷偷拿他的头发做亲子鉴定。
没人比孟姑妈更懂没事找事了。
当他被带回顾家后,孟姑妈三天两头找他要钱,因为担心惹顾家厌烦,每每也是给了。
这并没有换来想要的结果。
孟姑妈尝到便宜后,来得更勤了,并且由于儿子创业失败欠下赌债,要求一次性给二十万,不给就把他做的那些事说出去。
你以为孟姑妈是厚此薄彼吗?
孟姑妈平等地攻击每一个人。
即便嘴上夸着顾明鹤多厉害,讨要好处的时候丝毫没手软,甚至因为顾明鹤不理会她,就去电视台哭诉顾明鹤嫌贫爱富,只认富爸爸不认穷亲戚。
民众很容易被情绪煽动,即便没人骂顾明鹤,也有人劝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闹出好大一阵风波。
此时孟姑妈坐在沙发上,听到开门声回过头,一见他嘴巴咧到天上去。
能不咧到天上去吗?
送财童子来了。
顾朝年放下系统。
送积分的来了。
孟姑妈全然没被撞见说坏话的羞愧,热情地围上来:“哎呀朝年,你可回来了,有个人说你去图书馆了,知不知道姑妈等你多久了!”
增强体质的时间还没过去,顾朝年火速拉开距离。
孟姑妈的热情没有因此减退,不以为意缩回手:“孩子长大认生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刚买的新袄子,你就在上面吐奶。”
孟姑妈的嗓门比锣鼓还大,吵得整栋房子都震了震,怪不得顾尘夜催他回来。
他直接开门见山:“长话短说吧,你来干什么?”
孟姑妈遣散周围的佣人:“你表哥不是创业吗,开了个店卖创意男装,刚起步嘛生意不好,想找你借钱周转。”
“多少?”
孟姑妈拨了拨头发:“我们不像顾家家大业大,你表哥做小本生意的,借的钱也不多,也就二十万吧。”
嚯,原来要二十万就在今天!
顾朝年挑眉:“什么叫就二十万,钱是捡来的还是大风刮来的?”
孟姑妈眼里稍稍诧异,向来息事宁人的顾朝年怎么敢怼她了。
她当即就在客厅闹起来:“我的命苦哟!辛辛苦苦带大侄子,连自己的儿子都顾不上,遇到难处想借点钱,被当成打秋风的穷亲戚,人穷就活该被人看不起?”
顾朝年不习惯和女性斗嘴:“要我借二十万可以,自己骂自己不要脸。”
孟姑妈听了话想笑,本来担心顾朝年变了,没想到还是个憨脑壳子。
她一向没脸没皮惯了,别说骂自己不要脸,边打耳光边骂自己也干得出来,只有年纪小的学生才以为是羞辱。
孟姑妈立马扇自己耳光:“我不要脸行了吧?”
顾朝年倒也没食言:“我出去取钱,你在这儿等一会儿。”
孟姑妈想说不用这么麻烦,微信转账就可以了。
不过顾朝年一溜烟跑出去了,她只好按捺住性子,坐在沙发上等。
冥冥中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像被阴冷的蝰蛇盯上了,孟姑妈抬头望向楼上。
一个容色出众的男人站在楼上,手上戴了串乌木佛珠,一看就很有钱的样子,要是能当自己女婿就好了。
她美滋滋进行盘算,冷不丁对上冰冷的视线。
孟姑妈想想还是算了。
她不是卖女儿那种人,再有钱性格不好也白搭。
正当孟姑妈想东想西的时候,顾朝年拎了个黑色塑料袋回来,大方对她说:“不用还了。”
尽管她就没想过还,听到顾朝年这句话,嘴角依然扬到天上去。
孟姑妈此刻怎么看顾朝年怎么顺眼,甚至想过顾朝年当女婿,没什么能力但有钱啊!
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个呢?
孟姑妈埋怨地拍了下头,忽然意识到袋子不太对。
好像太轻了。
孟姑妈把顾朝年当半个女婿了,察觉不对也没恼怒,轻声细语问:“朝年啊,这袋子怎么这么轻?”
顾朝年噢了一声:“因为是冥币!”
他对这个姑妈真的很孝顺,明明可以什么都不给,特地跑出去买了袋冥币。
这么孝顺的侄子已经不多见了,快把他温我哭打在公屏上。
孟姑妈:???!
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孟姑妈猛然打开袋子,里面堆满天地银行的钞票。
他个仙人板板全是冥币!
孟姑妈怒火中烧,将袋子摔在地上:“你个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妈卖批敢骗老子,当初就该叫你爸妈把你丢出去!”
“我哪有骗你,袋子里就是二十万啊。”小狗认真解释,“还有我妈不卖批,你想卖要倒给钱吧?”
什么叫她还要倒给钱?
孟姑妈被刺激得差点晕过去,这小兔崽子以前不声不响的,嘴皮怎么这么厉害了。
她扶着沙发站稳,恼羞成怒抬手,准备扇顾朝年耳光,下一秒便被安保按住了。
男人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家人还轮不到你说。”
“拖出去。”
孟姑妈被安保架起来,边挣扎边说:“我是两位少爷的姑妈,对顾家有恩的,我看谁敢拖我!”
她知道这种豪门都是要面子的,害怕被人戳脊梁骨。
顾尘夜垂下丹凤眼:“说得也是。”
孟姑妈瞪向安保,示意放开自己,紧接着听到一句。
“抬出去。”
孟姑妈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两个保安抬着出了顾家,像扔垃圾般扔到门口。
孟姑妈痛得哎哟一声,骂骂咧咧站起来。
顾朝年留在原地回收道具,毕竟花了二十五块八毛。
忽然顾尘夜走到他面前,一手拽起他脖颈后的衣领,逼着他仰头看向自己。
他以为顾尘夜会干什么,可对方只是盯着他而已。
过了不知多久对方松开手,一言不发走上楼。
顾朝年慢半拍意识到,对方好像想问他难不难过?
因为这个插曲,顾朝年回到房间休息,下午在店里买的乌龙雪顶很好喝,次日又点了杯外卖。
离心愿卡作用过去还有十分钟。
他担心顾明鹤提前出门,喝完奶茶走到顾明鹤房门前,打算探探封面的口风。
他太想去啤酒屋了。
人真的有第六感,在他准备敲门那一刻,有阵视线在他后背徘徊,紧接着捏住他后颈。
他的大脑飞速转动,正准备解释的时候,顾尘夜手伸到衣服下,颇有兴致眯了眯眼。
“怎么流水了?”
作用怎么还没过去???!
被摸摸手就很刺激了, 如今被顾尘夜一手抱在怀里,另一只手不停搅弄,大脑刺激到一片空白。
可能担心有人看到, 不过更大的可能是不方便亲。
顾尘夜将他抱到窗帘后的栏杆上, 抓着他的腰亲吻。
栏杆只是细细的装饰栏杆,根本坐不住一个成年人, 隔着衣服勒出印子, 顾朝年不得不搂住顾尘夜的脖子,完全是个上对下的姿势。
对方轻易撬开他舌齿,侵占他残存的空气。
缺氧的感觉越来越严重, 像是被拖入暗沉沉的深渊, 耳边还能听到涌出的风声, 身体敏感地颤栗,控制不住咬上男人的肩头。
比起顾尘夜, 他的力气实在太小了。
加上男人穿着温莎领衬衫,咬上去根本没作用,倒是他窄细的腰被抓出道道红痕, 偶尔往后退得狠了,抵在冰冷的玻璃窗上,还会被拍两下屁股。
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刺激了。
他死死地咬住唇,不想让声音泄露, 可再怎么压抑, 依然发出小狗哼哼唧唧的叫声。
而房间里的顾明鹤正在窗边作画, 初夏的风吹开纸张。
明亮的阳光勾出他的轮廓,身姿挺直得像鹤, 拿起笔便成了佚名的宋画, 历经千年筑成风骨。
湿润的笔尖在纸上游走, 墨汁渗入纸面,用黑白描摹寂寂山水。
门外传来少年微弱的声音,像是被人亲得狠了,他握着的红枝笔顿住了,风将画作吹得阵阵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下。
大概是他的错觉吧。
顾朝年在床上荒废了一天,还好心愿卡只剩十分钟,不然要荒废一周。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他体力的嘲讽,顾尘夜送来个玉石雕成的博美犬摆件,白色的毛发根根分明,哈着气瘫坐在地上。
玩家不可能接受这种侮辱。
在丢掉傻逼博美前,他顺手去微博问了下。
【此生不能和博美和解】狗男人送了只博美,丢掉应该没关系吧?
微博的推荐机制是个谜,即便这个号刚注册不久,底下评论依然不少,而且还有上热门的趋势。
【没人能拒绝螺蛳粉】没看图之前想骂,看了图发现是玉做的博美,有没有行家估个价?
【过气顶流酸辣粉】估价???像这种极品玻璃种翡翠,动辄千万起,根本不是我等能估价的
【或许有人看看羊肉粉?】这种叫狗男人的话,我前男友可以扔垃圾桶了
贫穷小狗看着千万两个字,欣然接受这种羞辱。
他躺在床上回复体力值,系统欢快叼来任务卡。
顾朝年再一次看着任务卡沉默了。
赶走孟姑妈(已完成)
武力教训反派(已完成)
女装大佬的另一面(未完成)
拯救漫画社(未完成)
啤酒屋初见(未完成)
赶走孟姑妈他可以理解,轻咬顾尘夜肩膀也叫武力教训反派?
那他要是把顾尘夜勾得精尽人亡,算不算正义消灭反派?
顾朝年缓缓看向舔毛毛的猫咪,怀疑这系统不太聪明的样子,可怎么能说一只小猫咪笨呢?
他宠爱地递去猫条。
系统嗅到猫条的气味,顾不上舔毛抬起头,啧啧啧吃起少年手里的猫条。
顾朝年看了眼自己的积分。
由于完成的任务都是支线任务,只给了20000积分,目前积分49000,离下次抽卡差10000。
他留意到多了个啤酒屋初见的任务,可能因为那天陆宵提到啤酒屋,看来多套近乎,可以解锁更多支线任务。
不过想到嗷嗷待哺的社刊,还是先完成漫画社任务吧。
虽然陆宵的要求很离谱,让他哥画色情封面,但社团少于五个人就会自动解散。
对岌岌可危的漫画社来说,无异于六十岁老头吃伟哥(删掉),无异于六十岁老头打了针强心剂。
想到这儿他走到顾明鹤房间,想问问封面的事。
这次没有狗男人的干扰,他顺利走进房间。
走进房间时顾明鹤在画画,对他的到来毫不在意。
那是张空明寂寥的山水画,明明已经初夏了,画上依然是秋景,枯枝跌在江水中,岸上的一半映出影子。
顾明鹤一笔一笔在纸上描绘,瘦削的手指也在纸上映出影子,房间内流淌着松月生夜凉的气息。
在这样的气氛下,约色情封面的事真说不出口,感觉玷污了艺术。
顾朝年正要灰溜溜离开,顾明鹤叫住他:“有事?”
他飞快否认:“也没什么事,昨天孟姑妈找我要钱我没理,担心她来找你要,过来提个醒。”
顾明鹤抿了抿淡色的唇。
明明自己过得不算容易,却还要提醒他长个心眼,正如那天在地下通道一样。
他不关心绘画以外的事,但生在顾家这个名利场,自然清楚青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对亲生父母不算亲近。
更别说从未见面的姑妈了。
然而望着少年亮晶晶的眼睛,他放下画笔,认真答了句。
“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有课,顾朝年早早来到学校。
刚到教学楼就被周炀堵住了,他不耐烦问:“你又想干什么?”
“年年,我不是故意打扰你。”寸头的男生无措地摆了摆手,“我是来道别的。”
顾朝年的眼里划过疑惑。
周炀一眨不眨望着他说:“以前的我配不上你的喜欢,所以我打算去参军,等变得配得上你再回来。”
说实话顾朝年有些懵,剧情里周炀不该对顾明鹤死心塌地吗?
他想过剧情会有偏差,偏差的程度顶多是从今天吃三明治变为吃芒果千层,顺便说一句,芒果千层可太好吃了。
万万没想到作为顾明鹤忠实追求者的周炀会去参军!
被拒绝的挫败感这么强?
顾朝年依然没有改变这个观点,挫败感不是喜欢,如果他同意和周炀在一起,周炀过不了多久便会厌烦。
周炀说完话便看着他,如同期待他说什么。
他还能说什么?
顾朝年干巴巴说了句:“挺好的。”
周炀仿佛受到莫大的鼓励,浅色的眼睛炽热得像太阳,鼓起勇气问:“你会等我吗?”
顾朝年无比快速答:“不会。”
王宝钏挖了十八年野菜,玩家怎么可能傻乎乎挖野菜?
采蘑菇还差不多。
别说是牛牛不大的周炀了,就算周炀能缠到腰上去,他必不可能等周炀回来,玩十个八个多爽。
后宫他不香吗?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大约是怕他不耐烦,周炀想说什么又止住了,变亮的眼睛暗下去,所有不舍化为一句:“年年再见。”
顾朝年没要周炀的临别礼物,走到教室上财务会计课,为什么玩游戏还要学会计?
他开始思考换专业了。
宋思甜提前替他占好了位置,他坐到椅子上摊开课本。
宋思甜状似不经意说:“听说周炀要去参军了,说是厌倦了学校的人。”
顾朝年翻书的手顿了顿。
他发现宋思甜是真不喜欢周炀,见缝插针上眼药,要不是他刚见过周炀,说不定就信了。
大概担心自己恋爱脑吧。
他对此倒没什么感觉,下课后给冯远打了个电话:“有没有推荐的酒吧?”
昨天约封面没有气氛,没有比酒吧更有气氛的地方了,冯远这么骚,一看就是酒吧常客。
冯远快速接通顾朝年的电话,心虚地左右环顾,确定周炀不在后才问:“想去什么类型的酒吧?”
尽管周炀参军前威胁过他,但他更担心秘密曝光,自然不敢不接顾朝年电话。
由于当着宋思甜的面,顾朝年含蓄表示:“比较正规那种。”
冯远推荐了一个酒吧:“凤凰路上的小浣熊酒吧,位置有点难找,你要去我带你去。”
小浣熊酒吧?
这个名字够可爱的。
顾朝年说了声谢谢挂断电话,翘课去美院找他哥。
顾明鹤刚好上完课,收起笔往外走。
顾朝年立马围上去:“哥哥上课太辛苦了,我知道家酒吧,环境特别好,打算和同学去玩,你要不要也去?”
他以为顾明鹤会拒绝,对方听到同学轻轻眨了眨睫毛,不知想到什么同意了。
顾朝年不由得松了口气,给冯远打了个电话,在校门口恰好遇到宋思甜,便一起叫了过去。
事情顺利得不可思议。
一行人坐冯远的车到了酒吧门口,冯远鬼鬼祟祟带他们进去。
顾朝年本来怀疑冯远口中的正规,毕竟冯远这个人吧,全身上下就写满了不正规,万一带他们去奇奇怪怪的地方——
进入酒吧那刻他放心了。
因为小浣熊酒吧真的是很可爱的酒吧,到处可见毛茸茸的浣熊玩偶,白色的木质桌椅像北欧童话风格,空中飘荡果酒的气味。
冯远驾轻就熟带他们来到二楼包厢:“这个地方视野最好了,你们要喝什么我去点。”
宋思甜盯着一身腱子肉的冯远,示威般拿出棕色小熊钱包:“我有钱。”
冯远一看小熊钱包乐了。
这小弟弟太纯了,顾朝年可不喜欢这种。
包厢里有些闷热,冯远扯开衬衣前两粒扣子,起伏的胸大肌若隐若现。
即便是可爱风的酒吧,灯光依然乱得像光污染,为包厢洒上迷醉气息。
顾朝年特意坐在顾明鹤身边,刚要问封面的事,冯远殷勤地坐过来:“小年哥,我给你准备了欢迎礼物。”
欢迎礼物?
顾朝年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楼下的舞台忽然亮了!
五个打扮成浣熊的肌肉男走上台,伴着童真的音乐,开始可可爱爱的舞蹈。
只是跳着跳着吧,就开始脱衣服,壮硕的肌肉一览无遗,朝着观众散发荷尔蒙。
衣服一件件抛下舞台,最后只剩条内裤,背对着观众依次排开,显露出屁股蛋上的文字。
欢—迎—顾—朝—年!
(*`へ'*)(有些怀疑地进酒吧)(*`へ`*)(不确定再看看)(* ̄︶ ̄)(放心地坐上卡座)
(⊙x⊙;)(这是什么鬼东西)_(:3」∠)__(内裤上是我名字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顾朝年进入酒吧后脑子发生的一系列变化, 别人是名垂青史,他是名垂内裤,不要问他内裤什么牌子, 不接广告谢谢。
他死死盯着动感电臀, 试图用目光将自己的名字剜下来,绝对不是因为五只屁股挺翘肉实有弹性!
其他人投来一言难尽的视线, 尤其是宋思甜, 清纯的眼里写满震惊,还有一丝难以描述,仿佛在质问你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其实解释清楚就好了, 又不是他要来的。
可被这么看着实在太尴尬, 连翘臀都不能拯救自己。
他表面无所谓开口:“这种表演在国外很常见啊, 调动气氛热场子,没想到国内也有, 反正我没什么感觉,你们怎么这么看我?”
内心实则狂问改名还来得及吗,安慰自己只要他不尴尬, 尴尬的就是别人。
上一秒顾朝年是这么想的,下一秒傻眼了。
如果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要把嘴硬的自己淦死!
冯远生怕他玩得不尽兴,生动诠释了什么叫骄奢淫逸, 朝楼下拍了拍手:“把Yuuko老师叫上来。”
Yuuko听着像岛国名字, 上来的也是位打扮成花魁的男性。
来人梳着横兵库发髻, 从正面看是扇形,从后面看是蝴蝶, 珊瑚簪随着动作缓缓摆动, 在红金色的和服上落下阴影, 衣袍如盛开的曼珠沙华。
美丽又致命。
比起华丽的服饰,男人的脸更过目难忘。
一双上挑的狐狸眼,眼尾抹着红色眼影,鼻梁骨高而挺拔,有种雌雄莫辨的美感,比之陆宵多了分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