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师兄荀钰站在一旁,忽地瞪大了眼睛。
扶溪点点头,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笑着看了六师兄和白孔雀一眼:“既然如此,倒是我们打搅你们的好事了,虽然一些俗礼可以免去,但你们还要选一个良辰吉日结为道侣才是。”
六师兄荀钰仍然有些茫然,一旁的白孔雀已经和扶溪开始挑选良辰吉日了。
五师兄把六师兄拽了过去,神色疑惑地问道:“六师弟,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若看中人家也该和我说一声,我也好替你准备一些厚礼同人家表明诚意才是,你怎可如此冒昧,在酒席上就要人家的羽毛。”
于洲听了一会,转头问翟昙:“要羽毛有什么不对吗?”
翟昙说道:“在妖界,向鸟族讨要羽毛就是求偶的意思,鸟族最重排场,像鸟足求偶时应该沐浴焚香,备足厚礼,你六师兄此举确实有些唐突了,还好那白孔雀没有生气。”
于洲沉默了。
缘分来了可真是挡都挡不住,六师兄一见面就要人家羽毛,真是将命运主动握在自己手里。
七师兄和八师兄叹为观止,围着六师兄转了一圈,啧啧感叹:“六师兄啊六师兄,山门里最纯白的茉莉花现在可就剩下两朵半了呀!”
于洲疑惑问道:“七师兄是一朵,八师兄是一朵,为何我是半朵?”
大师兄拍着于洲的肩膀,看了翟昙一眼,微笑道:“因为你修无情道,不举,所以勉勉强强算是半朵。”
于洲:“......”
晚上众人又回到了扶溪的洞府,二师兄问六师兄:“六师弟,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六师兄回来后一直神色恍惚,听到二师兄问他心里怎么想,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也不知心里怎么想,但是并不讨厌。”
说着说着,六师兄的神色突然变得郑重起来:“也不怕各位师兄师弟笑话,虽然与那白孔雀认识不足一日,我心里却有些欢喜,才刚刚分开,脑海中便又想起了他。”
二师兄和五师兄同时松了口气,五师兄说道:“这就好,一见钟情心生欢喜,便少了许多波折,那白孔雀可是半只脚踏入了渡劫期,他先前一直闭关修炼也是最近才出关。”
“若是他生了怒气,你们成了一对怨偶便是不好办了,如此两情相悦,那是再好不过了。”
六师兄神色羞窘,对五师兄抱拳行了一礼:“是我不知妖界的习俗,给师兄们添了麻烦,差点儿闹出了笑话。”
五师兄连连摆手:“你这是说的哪里话,说来也巧,先前咱们师兄弟九人都单着,如今却是一个一个的找到了道侣,想来是姻缘将至,好事成双。”
于是六师兄的终身大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他连夜修书一封,将此事告知父母,六师兄的父母也是一方大能,知道妖界的白孔雀看上了自家儿子,于是大为欣慰,立刻备下厚礼,让两头蛟龙拉着车辇将这些厚礼一一送来,再三告诫六师兄要礼数周全,不可失了世家的风度。
于洲的二师兄与蓝玉长老如胶似漆,于洲的五师兄与远古吞天蟒新婚燕尔,于洲的六师兄与那白孔雀夜夜笙歌。
扶溪的洞穴乃是十分难寻的极寒之地,里面的一些玄冰已有万年,丹修大佬利用地势之便,拿出珍藏已久的种子,在一块寒冰上开垦出一小块药田,把这些种子种了下去。
于洲的五师兄喜热,在这地方都快冻傻了,急需法宝御寒。
听着五师兄的抱怨,再看一看五师兄揣着手嘶哈嘶哈的样子,于洲灵机一动,向六五师兄要了一把给灵兽梳毛的梳子。
他拿着梳子回到房间时,翟昙正躺在寒冰床上如痴如醉的看着妖界的话本子,那身大红袍子铺在寒冰床上,像一朵盛放的花,九条雪白的大尾巴从袍子底下探了出来,一看就很暖和。
九尾狐,乃是大妖中的大妖。
于洲走上前,虽然翟昙还看着话本,连头都没抬,却有一条尾巴勾住了于洲的腰,在于洲的腰间轻轻磨蹭。
于洲抱住翟昙的尾巴坐在一旁,拿出了六师兄的宠物梳子,开始给翟昙梳毛。
翟昙吃了一惊,也不看话本子了,坐到于洲身边打量着于洲。
一双蜜色的狭长狐眼一眯,分外警觉地问道:“今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还会心疼人了?”
于洲面有愧色,一边梳毛一边轻声说道:“这些日子你陪我东奔西走,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心中十分感动。”
这样一说,翟昙眸色微动,柔软的脸颊蹭了蹭于洲的鼻尖,把头轻轻枕在了于洲的肩膀上。
于洲心底泛起了一阵奇异的柔情,忍不住在翟昙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我刚刚向六师兄学了梳毛的手法,六师兄说他的灵兽都很喜欢。”
被梳毛的感觉真的很舒服,全身都懒洋洋的,翟昙又换了个姿势,枕在于洲的大腿上打起了盹。
梳下来的雪白狐狸毛堆积如山,于洲把这些狐狸毛悄悄收进储物戒里,趁着翟昙打盹的功夫,他找到了善于纺织的七师兄。
七师兄和于洲将这些狐狸毛做成了毛线,又拉着八师兄一起纺线,师兄弟三人齐心协力,用于洲从翟昙身上薅下的狐狸毛为五师兄织了一件十分御寒的毛坎肩。
这坎肩果然十分保暖,五师兄穿上后喜笑颜开。
薅狐狸毛给五师兄做坎肩这件事还是被翟昙知道了。
翟昙气得炸毛,吼声震耳欲聋:“你居然薅我的毛,去养别的男人!”
翟昙的狐狸尾巴甩了于洲一脸,于洲又吃进了一嘴毛,咽下嘴里的狐狸毛,于洲解释道:“我每次说你掉毛,你都很恼怒,说那是天上下的雪,绝不是九尾狐掉的毛。”
“我怕你生气,便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你。”
听于洲这么说,翟昙更加生气了。
既然于洲不仁,就别怪他翟昙不义!
翟昙在扶溪那弄了一大瓶毒液,又拿出了天川玄音阁音修大佬送他的两斤兽用春药。
翟昙将远古吞天蟒的毒液兑了水,洒进了两斤兽用春药里,又掺了少许面粉,做成了两斤手擀药面。
当两斤手擀药面端上来的时候,于洲正和师兄们坐在在一起讨论修行之法,三位大乘期大佬坐在一旁听着,时不时指点两句。
当翟昙的两斤手擀药面端上来的时候,远古吞天蟒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善于用毒的丹修大佬在大量毒药中发现少量的面,他微微一笑,看破不说破。
蓝玉长老见多识广,自然也察觉出不对,他眉头微挑隔岸观火,看着于洲毫不设防地拿起了筷子。
于洲偷偷薅狐狸毛这事确实是他不对,便将两斤手擀药面老老实实地全都吃完,就连面汤都喝得一滴不剩。
喝完最后一口面汤,于洲便开始脸色涨红,其他人纷纷移开目光,丹修大佬说道:“今天天气真好,大家一起去外面走走吧。”
眨眼间,这里便只剩下他们二人。
于洲拽着翟昙的手回到了房间,房间里的烛火轻轻摇曳着,于洲发出一声轻叹,看着翟昙在烛光下越发动人的脸庞。
翟昙很紧张地问道:“你现在有感觉了吗!”
于洲点点头:“有感觉了。”
翟昙的眼睛瞬间就亮了:“是什么样的感觉!”
“是想爆炒狐狸炖汤喝的感觉!”
于洲咬牙切齿,把这只坏狐狸狠狠地按在床上,吻住了那张柔软诱人的红唇。
师尊南柯道人门下九朵最纯白的茉莉花,现在只剩下两朵还是纯白的了。
师兄弟九个人,只有七师兄和八师兄元阳未失,还保持着最初的纯洁。
每每想到此处,七师兄和八师兄二人便唏嘘不已,痛斥他人的堕落。
七师兄痛心疾首地说道:“说好的智者不入爱河,寡王才是铁则呢!”
八师兄也捂着胸口说道:“就连修无情道的小师弟也坠入爱河了!”
扶溪的洞穴地处妖界极寒之地,可是一处房间内却是芙蓉帐暖春意融融,抱得暖风熏人醉,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鹅黄色的纱幔垂下,红烛静静地燃着,朦胧的烛光中,依稀见到帐中交缠在一起的人影。
梦境和现实有一瞬间的重叠。
那些落满桃花的梦境里,有眉眼冷肃的黑衣剑客在桃花树下舞剑,雪白的狐狸从灼灼桃花里探出脑袋,静静地看着桃花落满剑客的肩头。
眼前晃动着的是翟昙迷离的双眼,湿漉漉的长睫轻蹭着于洲的手掌。
不俗即仙骨,多情乃佛心。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既已坠入红尘,便不能逃过红尘万丈。
一夜春宵,于洲道心破碎,从合体期跌落到炼虚期。
翟昙问他:“后悔吗?”
于洲摇头:“不后悔。”
翟昙又问他:“真不后悔?”
于洲又说道:“真不后悔。”
他从容不迫地穿好衣衫,脸色十分平静:“不破不立。”
于洲下了床榻,将衣襟上的褶皱抚平,“从前师尊说我天生寡情,我确实性情淡漠,便修了无情道,如今道心已碎,再次问道便是。”
翟昙趴在尾巴上静静地看着他。
于洲又想起了梦境里那只从花枝间探出脑袋剑客舞剑的狐狸。
微微沉吟后,于洲问翟昙:“三千年前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翟昙笑了笑,“自然同现在一样了,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四十州。”
他一向有些玩世不恭,此刻的笑容里却有些隐隐的忧伤。
于洲了然于心,点头说道:“看来三千年前的我,过得很是苦情啊。”
古籍中只记载了那位绝世剑修与九阴之体的香艳秘事,过往生平则一带而过。
于洲对过往并不执着,人应该立足当下,从前种种,都是前尘往事罢了。
六师兄坐在秋千上摇着扇子。
扇子是用白孔雀的尾羽制成的,流光溢彩美不胜收,七师兄和八师兄在一旁看着,六师兄喜滋滋地说道:“雪羽将它脱落的孔雀尾羽全都给了我,他真的超爱我!”
六师兄也换了一身行头,他穿着雪青色的华贵衣衫,上面绣着孔雀和祥云图案,当真英俊极了。
七师兄伸手摸了摸六师兄的袍子,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打了好几块补丁的白色弟子服,满目萧索地一抬头,发现自己的八师弟也揪着身上打了补丁的衣角左看右看。
七师兄和八师兄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一丝因贫穷而生出的淡淡愁绪。
正当六师兄炫耀他的羽毛扇时,于洲穿着一身崭新的衣袍来到了庭院里。
弟子服上补丁最多的小师弟也换上新衣了,天青色布衣样式虽然简单,做工却是极为讲究的,上面用同色丝线绣着的仙鹤与团云暗纹栩栩如生,行动之间恍如活物一般。
小师弟于洲本就长了一张天神降世般雍容俊美充满神圣的面孔,穿着打满补丁的弟子服时就已经让人移不开目光,现在换了身质感很好的衣裳,678三位师兄都看得愣住了。
出身于钟鸣鼎食之家的六师兄赞美道:“这衣服真不错,似天青流云,风雅含蓄。”
七师兄很是欣慰:“咱们的小师弟长大啦,若我日后生儿育女,想来也会如此刻般老怀欣慰。”
八师兄点点头,拍了拍于洲的肩膀:“不错不错,天青色衬你。”
被师兄们这么一夸,于洲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剑修向来生活简朴,十方界的剑修更是不看重身外之物,整个宗门上上下下都穿着万年不变的白色弟子服,弟子服上的补丁越多,代表修行时日越长修为越高,身份也就越尊贵,宗门都是这种朴素的风气,所以十方界的弟子也极具辨识度。
于洲说道:“倒还是弟子服穿着安心一些,换上新衣后,我便事事小心,唯恐弄坏了衣衫上的花纹。”
听到他如此说,三位师兄都笑了起来。
六师兄和白孔雀一见钟情,春风一度后便对彼此念念不忘,如今已经选好了结为道侣的良辰吉日。
鸟族爱美,最注重排场,结为道侣的仪式又颇为繁琐,在妖界的几位师兄弟便帮着六师兄荀钰张罗婚事。
和于洲夜夜笙歌后,翟昙心情十分舒畅,心情一好,九尾狐掉毛的状况也得到了明显改善,至少每次蓬松的大尾巴甩在于洲脸上时,于洲不会吃一嘴的狐狸毛。
除了忙着帮六师兄准备道侣仪式之外,三师兄的纸鹤终于找到了路,将三师兄的信送到了妖界。
身处天川玄音阁的三师兄在信中诉苦,说他最近腰膝酸软,腰侧发凉,虽然修为精进,却夜不能寐,总是梦到许多荒唐之事。
若说在场医术最高明的,那必然是丹修丹循了。
丹修大佬看了信,说这是肾亏的征兆。
丹修大佬话音刚落,身处魔域的四师兄也让纸鹤送来了信,说他与魔修两人已经解了那远古吞天蟒的淫毒,之事最近他腰膝酸软,腰侧发凉,总是疲乏倦怠,可是余毒未清导致的气虚弱证?”
丹修大佬看了一眼四师兄的信,说道:“你们的四师兄也肾虚了。”
站在蓝玉身旁仙风道骨的二师兄欲言又止,站在扶溪身旁冷峻挺拔的五师兄止言又欲,拿着白色孔雀羽毛扇轻轻把玩的六师兄若有所思,初尝情爱滋味的小师弟于洲则神色凝重。
七师兄和八师兄这对活宝尚不知人间疾苦,正乐哈哈的看着三师兄与四师兄的来信。
丹修大佬看他们几个这没出息的样子,很是大度的挥挥手:“你们倒也不必愁眉苦脸的,不过是一炉丹药就能解决的事。”
丹修大佬屈尊降贵,给几个小辈炼制补肾的丹丸,蓝玉长老疑惑地看着他:“相识多年,我怎不知你竟是一个如此热心肠的人。”
丹修大佬说道:“我虽最善用毒,医术却也是得了我师尊真传的,虽然你不说,我也瞧得出你身旁那位仙风道骨的郎君肾气亏空,你早晚要求到我头上来。”
“虽说合欢宗的修士都是放浪形骸之辈,但你一向不热衷此事,怎么一开荤便这样放纵起来,你的情郎不过是炼虚期修士,你要懂得节制才是,细水长流方能长长久久。”
蓝玉长老笑了笑:“丹循,你若是知道了此间的乐趣,便不会说什么细水长流了,这种事情呀,就是要轰轰烈烈才好呢。”
丹循不以为意,他寻了个灵气充足的地方,唤出了他的丹炉开始炼药。
七师兄闲着没事,经常到处闲逛,时不时薅点花花草草编个花帽戴在头上。
这次他在扶溪的洞穴里闲逛,路过他经常洗脸的千年寒潭时,发现寒潭旁边的一块冰面上竟然长出了许多漂亮花朵。
这些花朵恍若冰晶雕刻而成,就连根茎和叶子也如晶莹剔透如薄冰一般。
这花朵长得罕见,又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幽幽寒香,七师兄闲来无事,便连根带叶薅了好几朵小花编了一个草帽戴在头上。
他戴着草帽晃来晃去,翟昙路过他身边时,被他头上的草帽吸引了目光。
“七师兄,你头上戴的草帽是用什么花朵编织而成的,这香气实在好闻,用来泡澡一定很不错。”
七师兄指了指那花朵生长的方向:“就在我经常洗脸的寒潭旁边,长了好多这样的小花呢!”
翟昙找到了那个寒潭,果然看到许多漂亮小花,他摘了一兜子的小花,洒进了冒着热气的浴桶里,准备和于洲洗花瓣澡。
八师兄也无聊的要命,练完剑之后就去找七师兄,看见七师兄头上的花帽很好看,便也想要一顶花帽。
于是七师兄带着八师兄走到寒潭旁,又连根带叶儿薅了好几朵小花,给八师兄编了一顶花帽。
丹修大佬的肾宝丸已经快要练好了,他嗅了嗅丹药的香气,心想这肾宝丸虽然有奇效,却是虎狼之药,药力实在太猛,还需用一些性寒的药材中和药性。
前些日子他往玄冰里种了一些冰宵花,算算天数,如今应该也长得差不多了。
丹修大佬寻着记忆走到那处种了冰宵花的寒潭旁,站在寒潭便低头一看,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了。
正在此时,戴着花帽的七师兄又哼着欢快的小调来到了寒潭边。
见到站在寒潭边的丹修时,七师兄还热情地打了个招呼,“丹修前辈,您看我头上的花帽好看不,是我亲手编的!”
丹修大佬的丹凤眼微微一眯,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冤有头,债有主。
大乘期的丹修大佬特别能摇人,没人敢惹。
凡是摘了丹修大佬灵药的家伙一个也没逃过,都老老实实的拿着锄头在万年玄冰上耕地,给丹修开垦药田。
翟昙变成了一只狐狸在冰面上刨坑种药,他还给自己编了个花帽,嘴里叼着花,蹭了于洲一身狐狸毛。
八师兄也勤勤恳恳地种地,唯独七师兄被丹修大佬叫去打扫房间。
七师兄拿着扫帚,心情忐忑地来到了丹修大佬的房间。
水汽氤氲,丹修大佬正在泡澡,脱下平日穿着的华贵衣衫,丹修大佬犹如剥了壳的鸡蛋,看上去水润光滑,白嫩可口。
七师兄闻到了冰宵花的幽幽寒香,他臊眉耷眼地低下头,就看到丹修大佬的锁骨上沾着一片晶莹剔透的冰宵花花瓣,湿漉漉的黑发贴在丹修大佬的雪白肩膀上,。
七师兄拿着扫帚站在浴桶旁,这香艳的场景让他舌头都打结了,结结巴巴地说道:“前前前前辈!”
丹修大佬微微一笑,眼神戏谑地看着他,悠悠说道:“蓝玉说我不懂此间乐趣,你若是能让我得到乐趣,我便饶过你。”
七师兄傻眼,手里的扫帚掉在了地上。
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
七师兄一脸沉痛地闭上双目,在心中想道——十方界最最纯白的九朵茉莉花,现在只剩下八师弟这最后一朵了!
八师弟,你要继续保持纯白啊!
七师兄脱下身上打着补丁的弟子服,毅然决然地跳进了丹修大佬的浴桶里。
溅起的水花有一米多高,劈头盖脸地浇了丹修大佬一脸。
这一打扫,就是整整一夜。
第230章 茉莉花1
七师兄容与换了一身新的衣裳,天蓝色的布料如碧蓝如洗的天空,看得人心旷神怡。
容与本就长相风雅,他性格活泼,穿着打满补丁的白色弟子服时就已经很惹眼了,如今换了一身新衣,更加俊秀清新,像个十八岁的少年郎。
八师兄看得很是眼馋。
如今师兄们都换上了自己的新衣,就连最不爱打扮的小师弟都换了一身行头,只有他还穿着十方界打着补丁的弟子服。
这弟子服已经跟了他很多个年头了,上面的补丁补了又破破了又补,昔日洁白如雪的衣料,也微微泛出陈旧的颜色。
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如今师兄师弟们个个光鲜亮丽,再一看自己这一身弟子服,八师兄心中便有些萧索寂寞。
说起样貌,八师兄照了照镜子,铜镜中映出一张朝气蓬勃的脸,剑眉星目,眸如寒星,也是很端正英俊的长相啊!
明明长得也很不错啊!
八师兄叹了一声,放下铜镜出去练剑。
两天后,于洲用纸鹤给三师兄和四师兄邮寄了两瓶丹修特制的肾宝丸。
看着两只纸鹤化为流光飞向远处,翟昙低声问道:“那丹修炼制的肾宝丸,你没有悄悄留下一瓶吗?”
于洲说道:“我记下了丹方。”
翟昙惊喜地说道:“你会炼丹?”
于洲点头:“懂一点,虽不像丹修前辈那样炉火纯青,这种补身的丹药还是可以炼制的。”
两人站在药田中,看着辛辛苦苦种下的灵药种子颇感欣慰,先前被七师兄薅走的冰宵花成功抢救回一部分,被灵气温养着,虽然看起来蔫蔫的,但是有翟昙的灵力催动,不出几日就会恢复昔日的茂盛。
一转眼,便到了六师兄与白孔雀结为道侣的日子。
大师兄和青琰闭关结束,三师兄也同音修大佬一起,两人穿着白衣飘飘的情侣服,乘着飞舟从天川玄音阁赶到了妖界。
远古吞天蟒的洞府还是第一次来了这么多客人,扶溪很是紧张,拉着五师兄将洞府的里里外外重新修整了一遍。
师兄弟几个碰了面,三师兄邝珏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八师弟唐暄。
无他,实在是八师弟穿的太过寒碜,其他几人各个光鲜亮丽,就连小师弟于洲的衣饰都焕然一新,只有八师弟唐暄仍旧穿着十方界那身打满补丁的白色弟子服。
看着成双成对的各位师弟,只有八师弟孑然一身,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三师兄一时感慨万千。
八师弟往三师兄身后看了看,挠了挠头:“师尊怎么没来?”
三师兄说道:“大师兄说师尊还在闭关,正在冲击大乘期大圆满。”
一旁的音修大佬看了一眼八师弟,笑着抬起手捏了捏三师兄垂在脑后的两只雪白兔耳。
“先前你说你们剑修无心风月一心问剑,怎么转眼间你的师兄师弟们都成双入队,只有你的八师弟无心风月呢。”
八师弟看了一眼自己打了好几块补丁的下摆,一脸愧色地对音修大佬说道:“晚辈不才,不如其他师兄那般玉树临风俊美非凡,只好一心问剑了。”
三师兄语重心长地说道:“只是缘分未到罢了。”
音修大佬笑着说道:“你三师兄说的对。”
谈笑间,六师兄和白孔雀穿着一身大红婚服走了过来。
六师兄牵着白孔雀的手,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喜滋滋的问道:“这婚服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那白孔雀姿容清绝,素来冰冷傲慢,此刻却眉眼柔和,任由六师兄牵着他的手。
善于纺织的七师兄拽住六师兄的婚服袖子看了看,也是热情地建议道:“我觉得袖口应该再缝一圈金边,这样更好看。”
丹修大佬一边喝茶一边微笑着看着七师兄,眉眼间全是巫山云雨后的慵懒风情。
过了一会,四师兄和魔修大佬用位面卷轴来到了妖界。
四师兄也一眼注意到了人群中的八师弟。
小白菜,地里黄。
八师弟,很忧伤。
八师弟很是惆怅的看着四师兄这一身绣着金边云纹的黑色箭袖劲装,再一低头,正好看见自己的衣摆又磨出了一圈毛边。
没关系,朴素是剑修的美德。
师尊南柯道人门下最后一朵纯白的茉莉花,绝不认输!
只是总不能穿着这身打满了补丁的衣服,去参加六师兄与白孔雀的道侣仪式吧!
得想个办法给自己弄身行头。
八师兄在庭院中走来走去,此时众人相聚后都已经纷纷散去,同身边的道侣一起在妖界里看风景。
只有三师兄趴在庭院里晒太阳。
三师兄是太阴玉兔,妖界正是他的家乡,妖界的修士不喜欢化作人形,只有出去行走时才会变换成人类模样。
现如今回到了妖界,三师兄立刻变成了一只巴掌大的垂耳兔,趴在七师兄编织的花篮里睡觉。
八师兄蹲在花篮旁,开始悄悄薅三师兄的兔子毛。
第231章 茉莉花2
洒在花篮里的灿烂阳光全被八师弟挡住了,躺在花篮里晒太阳的三师兄翻了个身,睁开一只红红的兔眼看向偷偷薅他兔毛的八师弟。
除了年纪幼小的于洲之外,其他师兄们已经在南柯道人门下修炼了近百年,百年的朝夕相处,他们对彼此的了解已经深入骨髓。
八师弟以前就偷偷薅他的兔毛,让善于纺织的七师兄给他编手套,三师兄的本体非常巨大,也不在乎这一点小小的兔毛,便从花篮中一跃而出,变回了太阴玉兔的本体。
巨大的垂耳兔出现在庭院之中,如一座巍峨的白色雪山。
八师兄摸了摸鼻子,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把九齿钉耙。
他拿着九齿钉耙给变回本体的三师兄梳毛,忙活了一上午也才梳完三师兄的一条兔前腿。
不过薅下来的兔毛足够他做10件衣裳,八师兄收起了他的九齿钉耙,拿着一堆洁白如雪的兔毛,高高兴兴的去找七师兄。
七师兄又找来了小师弟于洲,于洲又找来了翟昙,翟昙又找来了蓝玉,蓝玉又找来了他的好友丹修大佬。
一堆人坐在高高的兔毛上,将太阴玉兔的兔毛做成极细的毛线,随后七师兄便掐了个法决开始织布,终于赶在六师兄的道侣仪式前,给八师兄织成了一件还算得体的衣裳。
七师兄虽然善于纺织,但朴素的剑修并不懂得时下的潮流。
鸟族最注重服饰之美,穿的太单调朴素实在不太好,八师兄脸上带着乖巧的笑容,向五师兄要了一些金灿灿的蛇鳞片。
将五师兄的蛇鳞磨成了金粉,懂一些绘画的八师兄在衣襟上画了一些样式华美的金色图腾。
大师兄听说自家的小八师弟因为没有钱买新的衣服,被逼无奈之下开始薅三师兄的兔毛,他立刻将一块颜色极好的玉佩送给八师兄做配饰。
二师兄听闻此事后,送了八师兄一双白色的靴子做搭配。
四师兄送了八师兄一条发带。
六师兄送了八师兄一条腰带。
六师兄和白孔雀举办道侣仪式那一天,八师兄终于凑够了一身还算像样的行头。
那一天的妖界上空花瓣纷飞,披着轻纱的合欢宗弟子在天空上跳着曼妙的舞蹈,天川玄音阁的弟子穿着飘飘白衣在空中吹奏,满是云霞的天空中传来渺渺仙音,十方界的剑修们手持长剑排成两列长长的队伍,跟随在龙凤拉着的车辇之后。
六师兄与白孔雀下了车辇,拜过天地后,便以自己的道心向天地立誓,生生世世不负彼此。
对天地立下誓言后,穿着婚服的两人便手牵着手,欢欢喜喜地拿起酒盏和前来祝贺的宾客们敬酒。
站在一旁观礼的白色老虎低吼一声,对一只头戴花帽的金丝猴说道:“白孔雀都单了一千年了,怎么就看上了一个只有化神期的小剑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