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洲和玉津琢住在三楼相邻的两个房间里,因为四周都是海面,房间很潮湿,玉津琢很忧郁地自我安慰:“害,反正也只是住几天,凑活一下吧,等离开这里,我带你去别的地方玩。”
换上新的被褥,把房间简单的打扫一下,于洲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发现这个海岛上居然没有信号。
他只好打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墨水屏阅读器,玉津琢又溜到了于洲的房间,坐在床上拿着没有信号的手机唉声叹气。
现代人可是离不开网络的,断了他们的网线跟断了他们的命差不多。
“喂,手机都没信号了,你怎么还这么淡定。”
于洲淡淡说道:“不淡定也没用,手机没信号还是没信号。”
玉津琢又拍了一下自己的手机,突然惊喜地喊道:“诶,有信号了,就三格信号,有总比没有强,三格信号也能用。”
晚上十点半,于洲准时洗漱睡觉。
这次他的睡眠不太好,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梦里是那个人的脸庞,像一朵在夜里刚刚绽放的昙花。
第189章 度假2
于洲这个晚上睡得并不踏实,那些形形色色的梦,就像一个涂满了鲜艳油彩的怪物,让他的神经产生烈焰炙烤般的痛苦。
他看见了,燃烧着的火焰跳动着,里面隐隐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浓烟滚滚,灰烬从火焰里飘向四面八方,勾勒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他静静的站在那,发出一声冷笑,冷笑传向四面八方,又从四面八方传来,无数道冷笑声像风一般地裹挟在一起,充满讥讽和深深的怨毒。
于洲挣扎着,终于从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中挣脱出来,他大口的喘着气,看着天花板上的老式水晶吊灯。
身上出了一层黏糊糊的冷汗,外面的月光洒进屋子里,照在了有些发旧的暗红色地毯上。
虽说是价值百亿以上的私人海岛,但这里的景色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夜里一看竟然还有些阴森,让人无端脚底发凉。
于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闭上眼睛,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胸腔里的心脏还在急促地跳动着,让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逆流。
隐约能听见隔壁的房间正在放着鼓点强劲的摇滚音乐,他闭上眼睛,抬手揉着自己发胀发痛的太阳穴,回想梦境中的那一声声裹挟在一起的冷笑。
于洲是一个很少做梦的人,也许这跟他寡淡的性格有关,他很少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做一件事就会很专注,不会把心思花费在别的事物上。
他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鬼气森森,令人不寒而栗。
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凌晨2点钟,于洲的右脑现在疼的厉害,天亮之前是别想睡着了。
幸好这次出门他带了常用的止痛药,于是掀开被子走下床,穿着一身单薄的浅灰色睡衣,赤脚踩在地毯上,拿出自己的行李箱在里面翻找起来。
海平面昼夜温差太大,白天的时候,这里的气温还温暖宜人,一到晚上就变得寒冷刺骨,就连于洲这种不怕冷的人都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于洲从行李箱里翻出自己常吃的止痛药,倒了一杯水,皱着眉头吃了一片。
说实话,这个海岛上的建筑一看就年久失修,里面的很多设施都不完全,连个热水机都没有,只有冷冰冰的大桶矿泉水。
他揉着太阳穴回到被窝里,再一次躺在床上,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止痛药还没有完全发挥作用,头痛令人烦躁无比,于洲躺在床上反复深呼吸,身上冒出的冷汗已经浸透了睡衣。
住在隔壁的玉津琢是个夜猫子,又是个骄纵的富二代,骤然换了环境很难睡着,他手机里的歌已经换了一首又一首,从摇滚乐换到古风歌曲又换到古典钢琴曲。
于洲又拿起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他试图看会手机缓解一下头痛转移注意力,结果发现手机又没信号。
在私人海岛这种地方,信号弱一点可以理解,但完全没信号,这就有点麻烦了。
现在的人离开手机切断网络导致与外界失去联系,内心深处总会产生一丝不安和惶恐,就连于洲此刻也不例外。
他反复尝试了几次,发现手机还是没有信号,就当他正要放弃的时候,隔壁房间突然响起一声惨叫。
那是玉津琢的声音!
于洲悚然一惊,下一刻,走廊里突然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他的房门被人猛力敲响。
玉津琢的惨叫在门外响起:“于洲开门啊!你快开门!”
听着玉津琢破了音的凄厉惨叫,于洲连头痛这件事都忘了,立刻跳下床打开了房门。
门外的玉津琢脸色惨白,额头上是大颗大颗的汗珠,身体抖如筛糠,如风中飘零的落叶。
于洲打开门把他拽进来,随后紧紧关闭房门然后反锁,低声问道:“你别紧张,你先平静下来,跟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玉津琢浑身颤抖,上下牙齿开始打架,连字都吐不清楚,哆哆嗦嗦大半天,才从牙缝里憋出一句:“有......有鬼......有鬼啊!”
于洲脸色顿时一变,好在他是一个非常沉稳冷静的人,立刻拽着玉津琢的手臂把他拖到床上,在他后背上猛地锤了两下。
玉津琢狠狠地咳嗽了两声,他一只手死死地抓着于洲的手臂,感受到于洲身上的体温,总算恢复了一点镇定。
于洲坐在他身边,再一次低声询问道:“有事慢慢说,不要急,你刚才说有鬼,是不是自己吓自己,还是真的亲眼见到了?”
在这种阴森森的地方,即使是唯物主义者,也不由得走向唯心主义方向,奢求人类保持绝对的理智和冷静,本来就是一种奢望。
玉津琢仍旧发着抖,这会有于洲在他身边,已经能说清楚话了。
他颤颤巍巍地举起手里的手机,“我想玩手机,手机没信号,我就打开了照相机,想给自己拍几张照片。“
说到这里,他刚刚恢复了一丝血色的脸,瞬间又变成了一片惨白。
“然后我就打开手机,对着房间照啊照,结果你猜我拍到了什么?”
于洲这会儿也有点犯怵:“拍到了什么?”
玉津琢说道:“你知道原生相机拍人脸的时候,会出现一个黄色的对焦框圈住人脸,对吧?”
于洲点点头,立刻就猜到了一些,说道:“然后你的相机里出现了许多对焦框?”
玉津琢吞咽了一下口水,一脸惊惶地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一开始我还好奇,拿着手机照来照去,还在想照相机里怎么出现这么多对焦框。”
说到这里他猛地打了一个哆嗦,立刻往于洲身边又凑近了一点,挨着于洲的肩膀,他这才鼓起勇气瑟瑟发抖地继续说道:“然后我就突然反应过来了。”
“你知道的,有一些人眼看不到的,但是相机或许可能拍到,我反应过来后全身的血液都凉了,你不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我魂儿都要被吓飞了,嗷的一声就往你这里跑。”
于洲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相机出现故障了?”
玉津琢摇头:“这手机我都用了一年多,早不出故障晚不出故障,为什么偏偏来到这里才出故障?”
他说的话有一定道理,这个时间赶的太巧,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
于洲在房间四周环顾一圈,压低声音说道:“这里的建筑物看起来很古老,古老的地方总是有很多故事,中世纪有一些传说,比如吸血鬼,狼人,驱魔师。”
玉津琢这会儿恢复冷静,又开始皮了:“不对啊,你这列举的怎么都是西方鬼,咱们东方鬼是没有排面还是怎么的?”
于洲瞥他一眼:“这是重点吗?”
玉津琢缩了缩脖子,于洲有理有据地说道:“这是哥特式的建筑,我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是西方的鬼魂。”
玉津琢点点头:“你说的也对,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过了一会,他嘶了一声,用胳膊肘怼了一下于洲,悄声说道:“这里虽然是西方的哥特式建筑,可我们也是东方人啊,你的论据不太充分。”
于洲沉思几秒钟后拿起了自己的手机,义无反顾地点开了照相机。
玉津琢脸色一白,刚要出声阻止,于洲已经举起手机对着房间的各个角落照来照去。
两人屏住呼吸看着屏幕,于洲的相机里并没有出现对焦框,一切都很正常。
于洲说道:“把你的手机拿过来试一下,可能是你的手机相机出问题了。”
玉津琢乖乖地把手里的手机递给了于洲,于洲点开他手机里的照相机又对着房间照了一圈,一切正常,没有出现对焦框。
于洲关掉相机,转身看着玉津琢:“好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大晚上的,不要自己吓自己。”
玉津琢挠挠头,“难道真的是我的手机出问题了?”
他盘着腿往于洲的床上一坐开始,心有余悸的说道:“我还是不回去了吧,虽然我们的相机都没问题,可我现在还是怕的要死。”
“你听听我的心率,估计得有150多下。”
“于洲啊,今天晚上咱们两个人就挤一挤吧,反正这床也够大,两个男人睡也不会太挤。”
看着玉津琢脸色苍白的模样,于洲点点头表示同意。
虽然能一起睡,但两个大男人盖一床被子也不太好,玉津琢有些扭捏地对于洲说道:“兄弟,我胆子小,要不然你去我的房间帮我取一下被子吧。”
取个被子而已,于洲点点头,去了隔壁的房间。
隔壁房间开着灯,里面的布局和他的房间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地毯的颜色从暗红色变成了土黄色,卫生间的玻璃门也是花窗玻璃。
刚刚来海岛上的时候于洲就仔细观察过,他发现这栋哥特式城堡里有许多花窗玻璃。
他盯着花窗玻璃看了一会儿,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张昙花般的脸庞。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隔壁突然又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依旧是玉津琢的声音。
于洲只好抱着被子快步走出玉津琢的房间,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原本盘坐在床上的玉津琢这会儿已经吓得缩进了被子里,于洲说道:“怎么了?”
又发生什么事情,居然把玉津琢吓成这样。
“有、有鬼啊!你看我手机!”
玉津琢一直缩在被窝里发抖,他的手机被扔在床尾,于洲把怀里的被子扔在一边,拿起玉津琢的手机看了一眼。
那上面是一张刚刚拍下的照片,因为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所以房间的光线很昏暗。
昏黄的光线下,在玉津琢拍下的照片中,里面有许多的黄色方框。
于洲数了一下,居然有九个黄色对焦框。
他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照相机,对着房间来回扫描,但奇怪的是,他的相机里一个黄色的方框也没有。
再次拿起玉津琢的手机试了一下,这次对焦框也没有出现,于洲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把手机递给瑟瑟发抖的玉津琢。
玉津琢从被窝里冒出一个头,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接过自己的手机,手机的照相机还开着,他握住于洲的一只手,胆战心惊地拿起手机对着房间来回照了一圈。
里面没有出现对焦框。
玉津琢也松了口气,正当他要关闭照相机的时候,手腕微微一抖,相机突然对准了房间门口。
由于他刚才发出一声惨叫,于洲跑过来的时候很急,就忘了随手关门。
玉津琢抖着手揪住于洲的前襟,目光惊恐地举起手机。
于洲看到了。
照相机里,门口的方向,挤着一堆的对焦框。
密密麻麻的黄色对焦框挤在一起,让房间里两个人的呼吸全都停住了。
于洲的头皮猛地一麻,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阴森森的寒意顺着颈椎一直往全身游走,凉意游窜到脚底,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啪的一声,玉津琢的手机摔在了地上,他整个人颤抖的不成样子,又哆哆嗦嗦地钻回了被窝里。
于洲像一尊雕像似的站立在床边,静默地凝视着门口,他看不见隐藏在黑暗中的那些存在,只能透过门看着走廊的墙壁。
墙壁上贴着浮雕瓷砖,在昏黄的灯光下,那些瓷砖上的浮雕似乎在缓缓蠕动,扭曲的线条一直向四面八方蜿蜒着,逐渐勾勒成一个怪物的模样。
于洲发觉自己垂在身侧的手指正在微微地颤抖,在此之前,他从未有这种体验,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竟会被恐惧攫住心神,竟使得身体都不受控制地僵硬颤抖。
缩在被窝里的玉津琢已经因为恐惧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于洲深吸一口气从兜里拿出自己的手机,颤抖着手指点开了照相机。
他屏气凝神地拿起照相机对准门口,因为光线昏暗,相机里是密密麻麻的像素点,手机里并没有出现挤在一起的黄色对焦框。
于洲无声地松了一口气,他的手指不再颤抖得那么厉害,心中已经开始思索是不是玉津琢的手机出现了问题,导致两人现在疑神疑鬼自己吓自己。
手心里已经冒出了一手的冷汗,于洲正要把手机放下,照相机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新的对焦框。
对焦框仍是位于门口的位置,这时走廊的声控灯突然熄灭,门口的尽头只剩下一片黑暗。
那个黄色的对焦框就位于那一片黑暗中,隔着手机屏幕,似乎是在凝视于洲。
于洲的后背霎时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勉强维持着镇定,仍旧用微微颤抖的手指握紧手机对准门口。
黄色的对焦框突然轻轻地抖了一下,于洲的心也猛地跟着颤动起来。
不知道是环境还是心理原因,于洲在此刻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阴冷。
缩在被窝里的玉津琢仍在呜呜地哭着,嘴里说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于洲站在床边,继续凝视着手机里的黄色对焦框。
在令人窒息的恐惧中,那个对焦框又颤抖了一下,随后慢慢缩小,这预示着黑暗中那个看不见的存在正在走远。
当对焦框消失的时候,那种刺骨的阴冷感也跟着一起消失了,寒潮退去,身体重新有了温度和知觉,于洲的身体摇晃了一下。
猛烈的偏头痛再次发作,强烈的眩晕感让他站立不稳,痛苦地跌坐在床上。
好在这时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玉津琢终于鼓起了一点勇气,掀开被子探出一个脑袋看向于洲,哆哆嗦嗦地问道:“这这...他们...走了吗?”
于洲点点头,他抬起右手,猛地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门还开着,他在强烈的眩晕和刺痛中看向门口处的那片黑暗。
玉津琢的目光随着于洲一起看向门的方向,他的身体又开始猛烈地颤抖起来,对着于洲说道:“总不能一晚上都开着门睡觉吧?”
于洲下了床在行李箱里翻找他的止痛药,“关门和不关门对这些存在来说也没什么差别。”
强烈的偏头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他终于找到了那盒止痛药。
虽然滥用止痛药对身体有很大危害,但这次偏头痛发作起来又急又狠,实在让于洲招架不住。
这一次他吃了两片,苦涩的药片在口腔中化开,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勉强站起身走向门口,把房间的门给关上了。
房间的门一关,玉津琢的心理防线顿时多出了一道屏障,他终于颤颤巍巍地从床上坐起来,裹着被子看向于洲。
见于洲一头冷汗,玉津琢顿时问道:“你还好吧,是不是偏头痛又发作了?”
于洲喝了一口水,他回到床上,拽过玉津琢身上的一角被子盖在身上,倚着床头发着呆。
过了一会,药效发作,偏头痛开始换缓解,于洲开口说道:“你们继承的遗产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让你们来到这个阴森森的地方。”
“一般来说,只需要具有法律效力的遗嘱文件就可以轻松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搞得这么麻烦和复杂?”
玉津琢这个人胆子虽然小,但恢复冷静后脑子转得还是很快的,听见于洲这样说,他也皱着眉头说道:“我也觉得不太对劲儿,假如继承遗产的必要条件是来到这个海岛,那么来到海岛之后,又要做些什么事情才能继承遗产呢。”
于洲问道:“那你的父母有和你透露首富留下的遗产是什么吗?”
玉津琢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其实我的父母也不太清楚,毕竟我们只是一个旁支,没有太多的话语权。”
于洲继续问道:“你仔细想一下,在这之前你们有没有发生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玉津琢挪蹭着身体尽量贴近于洲,蜷缩在被子里说到:“不同寻常的事情啊,这个倒是没有,在这之前我的生活一直都很单调,就是吃喝玩乐嘛,咱们已经在一起住了三年,你也知道。”
不知为什么,当玉津琢说完这段话的时候,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冷感又出现了,正要继续往下说下去的玉津琢立刻闭上嘴巴抱住于洲瑟瑟发抖,惊恐不已地说道:“于洲!于洲你感受到没有,房间怎么突然变冷了。”
玉津琢打了个哆嗦,于洲也皱了皱眉,他裹紧了身上的被子,拿起了放在一旁的手机,再一次打开的照相机。
他的手刚要举起手机,玉津琢就哆嗦着手,一把将他的手机给拍掉了。
“于洲,我觉得这种时候你还是不要打开照相机比较好,万一那个黄色的对焦框距离我们很近很近,就是那种近在咫尺的近,那我们这个晚上不用睡觉了。”
于洲瞥他一眼:“这个时候,你还想睡觉?”
玉津琢的眼里已经泛起了泪花,趴在于洲的肩头痛哭流涕:“我后悔呀,我太后悔了,我真不该为了那什么遗产带着你跑到这个地方来。”
“虽说谁也不嫌钱多,但是钱再多也得有命花啊!”
当玉津琢趴在于洲肩头的那一瞬间,似乎有一盆冷水朝着两人兜头浇下,刺骨的寒冷渗入骨髓,这一刻,两人的身体全部失去温度,就连吸入鼻腔的空气都变得寒冷刺骨起来。
胆小如鼠的玉津琢已经说不出话,死死地抱着于洲的肩膀拼命往于洲的怀里钻。
突然间,啪的一声巨响,房间的窗户突然被强风吹开,一阵狂风呼啸着吹向屋子里面,猛地掀开了两人身上的被子。
玉津琢又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幸好这种时候于洲依旧维持着镇定,并没有方寸大乱,像玉津琢一样发出杀猪似的嚎叫。
他立刻抓住被吹向天花板的被子,顺便把嚎啕惨叫的玉津琢推到一边,立刻起身去关窗。
这风来的奇怪,在于洲离开床走向窗边的那一刻风就止住了,房间里霎时变得风平浪静,那阵狂风就像没有来过一般。
于洲关好窗子,他身上浅灰色的睡衣很单薄,这会儿已经感觉有点冷了。
偏头痛发作起来一阵一阵的,消耗着他为数不多的耐心,他站在窗子边,在脑中想了一番措辞后,对着门口说道:“南无阿弥陀佛,南无观世音菩萨,南无地藏王菩萨,日光菩萨,月光菩萨,金刚手菩萨,虚空藏菩萨,地藏菩萨,弥勒菩萨,除盖障菩萨,大势至菩萨.......”
缩在被子里的玉津琢早已经目瞪口呆,沉默而又钦佩地看着于洲念完一长串的菩萨名字。
于洲足足念了好几分钟,当他停住的时候,玉津琢小心翼翼地问道:“于洲,你说这样管用吗?”
于洲深吸了一口气,抱着双臂说道:“我现在感觉好受一点了,你呢?”
玉津琢也学着他的模样,深吸了一口气,抱着怀里的被子回答:“我,呃,也感觉好受了一点。”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一生积德行善,除了感情上有点渣,其他方面都是个不错的好人,我孝顺父母,我尊重朋友,我会唱国歌,我分手了还会给女孩们买包包作为分手礼物,我真的问心无愧呀!”
“厉鬼爷爷们,我胆子小,实在禁不住吓,求你们饶了我吧,去找那些对不起你们的人,我这次还带着我的朋友来呢,你说人家好不容易度个假,这样算怎么回事嘛。”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长串,于洲坐在床上静静地听着,屋子里的阴冷感再次退去了一大半,身体又渐渐恢复了温度。
玉津琢心有余悸地说道:“我觉得这些存在,还是很好沟通的。”
于洲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对玉津琢说道:“放苏维埃进行曲吧。”
玉津琢是一个很容易赖床的人,有一段时间他的闹铃就是这首苏维埃进行曲,每次闹铃声一响起来,全寝室的人顿时困意全无,恨不得立刻从床上跳起来,成为资本主义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为社会主义事业添砖加瓦。
玉津琢点开音乐软件,热血激昂的歌曲响起,顿时打破了阴森的寂静。
这首曲子一响起来,那种阴冷的感觉立刻消散了。
玉津琢说道:“我设置了单曲循环,今天晚上我们就听着这首曲子睡觉吧。”
在这种时刻,为了轻松一下气氛,于洲难得开起了玩笑:“我现在心潮澎湃,完全睡不着。”
玉津琢笑了两声,倚在床头说道:“你说是咱们俩遇到了这种情况,还是来到这里的所有人都遇到了这种情况呢?”
“我看其他人都睡得挺好,没有人像你一样发出惨叫。”
话音刚落,于洲的表情突然凝固了一瞬间。
玉津琢也立刻反应过来,和于洲四目相对。
过度的安静本身就不正常。
他们刚才闹出的动静不小,一般人听到惨叫都会过来问一下情况,况且玉津琢的父亲就住在隔壁房间,没道理对自家儿子的惨叫声无动于衷。
两人立刻下了床,于洲打开房门,使劲儿跺了一下地面,走廊的声控灯应声而亮。
玉津琢发着抖,手里攥着于洲的一块衣角跟在于洲身后,敲响了玉津琢父亲的门。
敲门声持续了一会门才被打开,玉津琢父亲的声音响起,带着警惕:“谁啊?”
玉津琢都快哭出来了:“老爸,是我,你没事吧?”
门被打开了,穿着睡衣的中年男人打着哈欠,正是玉津琢的父亲玉德。
玉德的声音带着一丝嗔怪,睡眼惺忪地看着玉津琢和于洲:“你们怎么了,大晚上不睡觉,跑这来敲我的门。”
玉津琢顿时松了口气,于洲说道:“我们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叔叔。”
生意人都是有几分敏锐在身上的,而且尤其懂得察言观色,玉德看着两人一头冷汗脸色苍白的样子,立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玉德看看玉津琢又看看于洲,脸上的睡意顿时消散了:“你们两个小家伙遇到什么事情了,别遮遮掩掩的,我活这么大岁数,什么风浪没见过。”
玉津琢吸了吸鼻子:“老爸,这次的风浪你可能真没见过。”
他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大致概括了一下,说完之后房间里便陷入了沉默。
玉德皱着眉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又一圈,终于下定决心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了照相机。
由于玉津琢和父亲都是胆子很小的人,所以玉德手机递给了于洲。
于洲拿起手机将房间来来回回地照了一圈,这次没有发现对焦框。
房间里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玉津琢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一屁股坐在床上,从床头柜的糖果盘里拿起了一块糖。
他的父亲最近正在戒烟,随身会带着一些糖果克制烟瘾。
玉津琢挑了一块奶糖,又递给了于洲一块薄荷糖,于洲偏头痛发作的时候喜欢吃冒凉风的薄荷糖,这是身边的朋友都知道的事情。
玉德也坐在旁边拿起一块糖,砸砸嘴巴说道:“要是有烟就好了。”
于洲接过玉津琢递过来的薄荷糖,刚把外面的糖纸剥落,隔壁的房间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扑通一声闷响,似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并排坐在床上的三个男人面面相觑,玉津琢和他父亲更是吓得连手里的糖块都掉在了地上。
比起恐惧,这时候更令于洲在意的是一直持续发作的偏头痛。
他把手里的那块薄荷糖放进嘴里,走廊里已经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嘈杂的人声传到房间,于洲站起身打开了门。
隔壁的房间死人了。
死者是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于洲在庄园里见过他,玉津琢告诉于洲,这个人算是他的一个叔伯,经常花大价钱到处算卦。
这个人叫玉守成,人品不怎么样,和玉津琢家里一样,属于家族边缘人物,表面经营着一家传媒公司,其实主要经营业务是拉皮条,而且手段很脏,据说还闹出过人命。
于洲去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挤了三个人,当他和玉津琢以及玉津琢的父亲一起进来的时候,三个人正缩在角落里捂着嘴呆呆的看着,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中年男人的眼睛大大地睁着,脸上是一副极度恐惧的表情。
那个表情凝固在他的脸上,除了让人感觉心底泛凉之外,还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滑稽。
玉津琢在一旁小声嘀咕:“我的天,这位是吓死的吧,生前见到了什么了?”
他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随即便抬起手捂住了嘴,双眼睁大,警惕地扫视着房间的各个角落。
于洲上大学的时候学过心肺复苏,他走上前,伸手试了一下男人的鼻息,随后便挽起袖子开始按压男人的胸膛给他做心肺复苏。
5分钟过去了,于洲放弃了。
玉津琢把他拉起来,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我的天,你胆子真大。”
于洲淡淡说道:“能救人还是尽量救一下吧。”
玉津琢又凑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觉得他之前是不是见到了什么东西,然后把自己给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