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受觉醒了—— by二月竹
二月竹  发于:2023年07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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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怀无数秘密的晏鹤清。
冬天天色昏暗,首都空气质量差,灰蒙蒙笼罩着漫天灰。
而少年,成了唯一一抹亮色。
谢昀杰声音又响起,“陆总?老陆?你在不在听啊?”
红灯开始闪烁。
9、8……
陆凛开口,“酒吧那晚,你问我待在包间做什么。”
谢昀杰“啊”了声,反应了一会儿,“单身派对那次?是啊,怎么了?”
3、2……
陆凛打了转向灯,最后一秒,他换了方向,“我在看他。”
电话挂断了。

碰面地点是五湖二手车行。
林风致开车过来, 放缓车速找着停车位,没多会儿,瞧见了前方站在路边人行道的晏鹤清。
晏鹤清穿着简单的单排扣黑色大衣, 围着厚实的枣红色毛线围巾。
没有夸张。
晏鹤清光站那儿, 什么也没做, 路过人都会侧目看他几眼。
很耀眼。
不只是晏鹤清外貌外形优越,关键是他清微淡远的气质, 吸引人不由自主看向他。
林风致忽地冒出一个郁闷的念头。
要是陆叔叔见过晏鹤清,会和其他人一样也喜欢晏鹤清吗?
光想象林风致便呼吸不畅。
谁都可以,他能忍受所有人偏向晏鹤清, 唯独陆凛。
陆凛只属于他!
林风致用力甩掉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刚回神, 瞥见晏鹤清朝着他方向挥了下手。
同时, 手机响了。
来电晏鹤清。
林风致愣了愣,接通电话,晏鹤清的声音就在车内响起, “跟我走,前面有一个停车位。”
一旦开始将晏鹤清视作对比,细枝末节林风致也跟着在意, 连视力都比他强……他找很久都没找到停车位……
林风致酸涩地跟着晏鹤清的指引,滑到了一个车位。
林风致就愣了。
是两车中间的一个狭窄车位, 他倒车非常差,以往遇到这种, 他不是喊陆牧驰就是叫林风逸。
今天只有晏鹤清, 晏鹤清还没考到驾照, 林风致就咬着牙, 尝试倒了几次, 次次不行。
林风致掌心冒出越来越多的汗水,暗自着急。
他特别不想在晏鹤清面前丢脸。
偏偏晏鹤清声音又响起:“停不进去吗?”
“……”林风致攥紧方向盘,赌气说,“可以!”
然而越来越歪,有一次还差点擦到别人车屁股。林风致放弃了,算了,找个会的人来倒吧。这时晏鹤清收了手机走到驾驶室,弯身叩了叩车窗。
林风致涨红着脸降下车窗,“我倒——”
“下车,我试试。”晏鹤清同时说。
林风致喉咙仿佛被用力掐紧一样,又紧又涩,“你、你这么快学会开车了?”
距离晏鹤清说考驾照,也不过两月有余,中间晏鹤清还有兼职,期末考,还隔着春节……
林风致又自卑了。
他15岁就跟着林风逸学会开车了,满18岁考驾照,还是花了50多天才到手。
晏鹤清短短时间……
晏鹤清所有领域都那么天赋,成绩上京大,会种花,下棋,做饭,现在连学车,也如此迅速。
难道在他们生母子宫里,晏鹤清把营养都吸收走了?
是不是有研究提过这种情况,就会导致另一个胎儿发育缓慢?
林风致心思明白摆脸上,晏鹤清一眼看透,他淡声说:“在花圃兼职那段时间,时常跟老板开车送货,高中就会了,只是没考驾照。”
林风致总算好受一点点。
他开门让位,但是目睹晏鹤清顺畅停进车位,他还是有不可言喻的酸涩。
他同样高中会开车,停车怎么就没晏鹤清厉害……
林风致不断酸涩,呆呆望着晏鹤清走向他。
刚才没和晏鹤清正式碰面,林风致还没感觉,现在面对面,他难受到攥紧双手,赶快移开视线,不敢直视晏鹤清。
晏鹤清佯装没看到,抬手,手指拂过林风致头顶,微笑说:“有些乱。”
林风致愣住,耳尖迅速蹿红。
他发呆习惯偏头,压到头发不自知。
晏鹤清该不会发现他其实没事,只是在发呆,所以故意提他头发乱了?
林风致悄悄观察着晏鹤清,晏鹤清收回手,脸上没有其他神色,只有温暖笑意,“走吧。”朝车行走了。
林风致指尖刮了下外套,望着晏鹤清颀长清俊的背影,竟然背影还那么好看……
他抬脚,小跑着跟上晏鹤清。
待会儿买车他定要发挥优秀!
五湖二手车行开很大,店员听到晏鹤清预算是五万内,笑容落几分,不那么热情了,没什么提成。
他指着侧门,“那儿出去是停车广场,有看中喊我,我拿钥匙给你们试车。”
这样的服务态度,林风致第一次碰到,他刚要叫老板换个接待,晏鹤清已经走向侧门了,他只好跟上去,整个五官都在表达不满,“态度太差了,待会儿我投诉他!”
晏鹤清却风轻云淡,“没必要,他没做什么。”
林风致瞳孔放大,“他看不上你没钱买好车!”
“这是事实。”晏鹤清眼眸微弯,“有钱也不来看二手。”
林风致停住,悄悄咬了下嘴唇,晏鹤清脾气也那么稳定。
出侧门,是偌大停车场,搭着遮雨棚,停满了二手车,什么牌子都有。
价格卡片,车况介绍放在挡风玻璃处。
晏鹤清只看五万以下。
有几辆纯电动的国产四座,三万左右,晏鹤清停住一一观察。
林风致泄了气。
这些牌子他甚至没听过,要怎么给晏鹤清参谋啊……
眼咕噜一转,他掏出手机,悄悄拍了照,微信发给林风逸,“快快快!这几辆车哪辆好?”
林风逸回得快,“????都是些垃圾,问这做什么?”
林风致,“……我当然知道不好,但预算就这么点,你别问了,这几辆挑一辆!”
林风逸过了会儿才回:“晏鹤清?”
林风致眼皮一跳,他说一句,林风逸就猜到了……他回了个“嗯……”
过去大概一分钟,林风逸回复,“白色还凑合。”
林风致就和晏鹤清说:“白色那辆。”
晏鹤清对车没太大要求,没出过事故,省油就行,他微笑,“那试试。”
叫来刚才的店员,给了车钥匙,晏鹤清接过递给林风致,“你来,没问题就要这辆。”
林风致很惊讶,“我?”
晏鹤清抬手碰了一下脖子,眉心微微收了一下,“颈椎又不舒服了,得辛苦你了。”
注意到又字,林风逸傻眼了。
颈椎病?
这个病离他很遥远,他不了解,只知道很难受。
他高中老师,上课颈椎疼弯到直不起身。
但那老师都50多了……
林风逸接过钥匙,在停车广场的通道试车,他的代步车是四个圈,这种国产纯电动二手,他试不出什么,就一个感受,勉强能跑。
绕了一圈,没发现毛病,他便开回原处。
这段时间晏鹤清已经和店员砍了价,原价三万二,砍了一千,三万一,店员走到一旁和老板通电话。
回来答复确定要就给三万一新顾客价。
林风致下车,告诉晏鹤清试车感受。
晏鹤清点头,利落定下这辆车,跟着店员去签合同。
晏鹤清看合同十分仔细,他坐在沙发,微低着头,围着几圈枣红色围巾,还是露出一小截纤细冷白的后脖。
林风致定定看着。
还在想晏鹤清的颈椎。
他才18,怎么会有颈椎病啊?
趁着晏鹤清签合同,林风致掏出手机,搜索颈椎病形成原因。
1、长期工作处于某一姿势。
2、长时间开车。
3、长时间低头玩手机。
4、先天性的颈椎问题。
2、3排除,1和4……
林风致嘟囔,他身体一直非常健康,除了小感冒从不生病,先天……晏鹤清应该和他一样健康吧?
就在这时,微信突然弹了一下。
是朋友邀他下午打冰球。
他现在哪有心情玩,林风致点进微信,敲了几个字,“没心情,不去。”
要退出,瞥见朋友圈有新内容。
他顺手戳进去。
是陆牧驰。
陆牧驰上次发朋友圈是几个月前,他们也不用微信聊天,都打电话,他忘记拉黑他。
前段时间还陆牧驰东西后,陆牧驰也没主动联系他。
林风致心情略复杂。
捅破那层纸,他确认陆牧驰喜欢他,明明他们是那么好的竹马,陆牧驰竟然骂他贱!
更可气,说他配不上陆凛!他主要是气这点。
现在冷静下来,他并不想真和陆牧驰闹僵。
林风致看内容。
是一条走廊,装修高级古典,配字是——守了老爷子一夜……还得守。
陆昌诚又住院了?
林风致听陆牧驰提过,陆昌诚有高血压的老毛病,那……陆叔叔会去??
陆牧驰是一分钟前发的朋友圈。
林风致心跳加快了,他保存好图片,退出识图。
刷新,出现几页结果,林风致仔细翻着,还真有一个是医院。
齐康医院!
这医院林风致知道,林母身体不太好,固定去检查的医院就是齐康。
林风致在地图搜索齐康,他眼眸一亮,900米!好近!
他脑海里冒出了一个一举两得的主意。
晏鹤清还没和他提新年礼物,他就陪他去齐康医院治治颈椎,当做送他的新年礼物,再……林风致心跳声越扩越大,偶遇陆叔叔!
低到谷底的心情,想到即将见到陆凛就烟消云散了。
上次去陆氏总部送礼物过后,他很久没见到陆凛了,就跨年听到了他的声音,想他,好想他,超级想见他!
耳畔乍然传来清冷的声音。
“好了,走吧。”
林风致从地图抬头,眼睛亮得惊人,“哥,我陪你去医院检查颈椎吧,我付钱!颈椎病马虎不得,我有个老师就是颈椎病,发病难受到都影响工作和日常生活了!”
这和晏鹤清计划的略有出入。
他还没再下套,林风致先主动提出要去医院。
省了刻意,挺好。
晏鹤清莞尔,“那找个附近医院,随便瞧瞧就行。”
正和林风致的意,他唇角飞扬,“附近有一个齐康医院,有首都最好医生!”顿了顿,“颈椎是挂骨科吧?”他眼眸亮亮掏出手机,“我爸崴脚,看的就是骨科医生,我打电话问他!”
晏鹤清笑容清浅,“好。”

晏鹤清写下收车地点, 工整俊逸的四个字,秀梅花圃。
他高一高二的寒暑假,都在秀梅花圃兼职。
在很偏远的郊区, 好在公交车站201路直达。
秀梅花圃往左走20分钟左右, 有一大片废弃的林子, 据说当初是建一个果林。
轰轰烈烈种了一阵,计划搁浅, 那些果树没人管,那块地便荒废至今。
林风致不时看时间。
他心急,但没好意思催晏鹤清。
待晏鹤清从车行出来, 他立即上前拉住晏鹤清手臂, “我爸联系医生了, 我们到医院直接找他!”
晏鹤清任他拉着。
上车, 林风致启动车直奔齐康医院。
过一个红绿灯,几分钟就到了,比起医院, 齐康更像高端私人会所。
环境清幽雅静,护士是统一天蓝色制服。
晏鹤清和林风致走进一楼大厅,一个护士就迎上微笑问:“是林先生吗?”
林风致点头, 护士便领着他们走到电梯厅,骨科在3楼。
进了电梯, 林风致又看了眼时间,快11点了, 他扭头和晏鹤清说:“哥, 我有个朋友爷爷住院了, 也在齐康医院, 送你到医生办公室, 我过去看看。”
晏鹤清挂着淡淡笑意,“好。”
护士听到他们对话,体贴问:“是哪个科室?”
林风致不太确定,“高血压,内科吗?”他又补充,“是陆家老爷子。”
提到陆家老爷子,护士就知道了,“是777病房呢。”
陆昌诚认为他的幸运数字是7,车牌,手机号,或是出行住的房间,都必须是7。
这次住院,陆翰特意要的777号房。
幸运数字的事陆牧驰和林风致说过,还说他幸运数字是11。
当时林风致没在意,只觉得陆牧驰的幸运数字奇怪,一般不都9以内?11还真别出心裁。
林风致紧抿着唇角。
现在他知道了,11,他的出生月,就是陆牧驰的幸运数字。
忽然想到待会儿除了会碰见陆凛,还会碰见陆牧驰。
很尴尬……
电梯门打开,林风致改了主意,他猛地望向晏鹤清,“哥,还是等你看完病,和我一道去吧!”
这个时间点,陆凛已经离开医院了。
晏鹤清眼眸微弯,“可以。”
出电梯,左走第一间办公室就是。
坐诊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医生,视线在林风致和晏鹤清身上转了一圈,就停在晏鹤清身上,看几眼,他低头唰唰开了张单子,“先去做检查。”
开了两项检查,一个X线,一个核磁共振。
每层楼都有收银窗口,这次林风致出来就付了检查费。
齐康的核磁共振不需要排队,出结果只需要十分钟。
晏鹤清做完检查,再回到医生办公室,医生已经在看他的检查结果了,示意晏鹤清坐下,医生问:“除了颈椎难受,平时还有哪里不舒服?”
“头晕。”那还是高考前一天,晏鹤清头晕还呕吐,胃里的东西吐了干净,后面就是不断干呕,见他实在凄惨,躺床上一动不能动,赵惠林给他找了几片药。
不知是什么药,晏鹤清半夜浑身发烫,他特别怕,怕错过高考。
他知道,他的人生只有考上大学才有希望,快陷入昏迷,他硬是强撑着爬起来,去厨房冲了一大杯淡盐水,猛灌进去。
终于第二天,天旋地转的感觉减轻了,只有些头晕,他换上衣服,惨白着脸完成了高考。
后来才想到,可能和颈椎有关。
医生翻着晏鹤清的资料,“你的颈椎,和40出头的中年人差不多,颈椎劳损严重,变直,头晕呕吐,眩晕都是这个原因,压迫到了神经。”
林风致听得瞳孔散开。
40岁!
这么严重吗!
他诧异看向晏鹤清,晏鹤清倒是平静。
医生合上资料卡,目光扫过晏鹤清的手,虽不明白他和林家有何关系,会到收费昂贵的私人医院看病,但他还是没开药,取下老花镜说:“今天开始,你每天坚持靠墙15分钟,姿势保持笔直,半年后还没好,你再来找我。”
晏鹤清点头,起身礼貌告别。
林风致听到不用开药,他又懵了。
这究竟严重还是不严重?
进了电梯,晏鹤清按了7楼,林风致突然回神,他伸手要去按1楼,“我忘了带看病礼物,先去买!”
晏鹤清神色不变,淡淡“嗯”了声。
一楼有齐康自营水果店,包装精美的水果篮,1000起步。
林风致仔细挑着,他记得陆老爷子喜欢吃莲雾,他问店员,“最好的莲雾是哪种?”
店员笑着介绍,“我们店都是一级果,最好的品质,要是喜欢清甜,建议香水莲蓬或是黑金刚。”
林风致干脆香水和黑金刚各一篮装了双拼,又加了一个缤纷果篮。
晏鹤清只在旁边站着。
陆昌诚阶级观非常重。
当初徐乔音怀孕,检查出是男孩,他才勉为其难同意徐乔音进门,没想到徐乔音第一胎滑了,陆昌诚气得直接进了医院。
陆翰自那时便开始和徐乔音争吵。
到徐乔音怀上二胎,又是一个男孩,陆家才短暂安静一年。
陆牧驰比陆凛陆翰更像陆昌诚,陆昌诚唯恐徐乔音玷污他孙子血统,不让徐乔音照顾陆牧驰。
没几年,陆翰出轨,徐乔音含泪签下离婚协议。
徐乔音出身贫寒,陆昌诚看不上,林风致,他同样看不上。
原文陆昌诚阻挠,陆牧驰和林风致后期足足虐了100万字。
“好了,走。”林风致结完账,提着两个大果篮回来。
晏鹤清伸手要帮他,林风致摇头,“不重。”
晏鹤清收手微笑,“看来这个朋友对你很重要。”
林风致耳尖立即红透,心脏也紧跟着乱跳,不是朋友重要,是陆叔叔重要……但不能和晏鹤清说,他深呼吸好几口,“快走吧!”
隔4层,很快到了7楼。
陆翰要了7楼所有病房,只为不吵着陆昌诚,安静走廊是全玻璃,墨绿木质窗框。
林风致不改路痴,带路走反,又浪费几分钟,才算到了777。
病房门没有观察玻璃,是纯实木,看不见里间,林风致想到陆凛就在里面,欣喜抬手,敲了几下才落下去。
“来了。”一个温柔女声。
脚步声渐近,林风致整个身体肉眼可见紧绷。
晏鹤清看进眼底,不动神色。
门开了。
年轻女人认识林风致,初二那天,这名少年到陆宅找陆凛,是她接的门铃电话。
不会找陆凛找到医院了吧?
常有人到陆宅拜访陆凛,但追到医院,还是头一个。
不过出于礼貌,女人还是先问,“找谁?”
林风致目光往里瞟,病房除躺床上的陆昌诚,只有一个人……陆翰。
别说陆凛,连陆牧驰都没在!
肩膀垮下,林风致瞬间失落,又很快打起精神,递过果篮,“我叫林风致,来看陆爷爷。”
陆翰循声看向门口,“风致?”
女人便接过果篮,往桌边放果篮时,目光好奇落到晏鹤清身上,刚被林风致挡住,没发现……这个人出奇漂亮。
晏鹤清发现女人的打量,回以微笑,女人有些不好意思,也回了一个笑容。
陆翰也看到了晏鹤清。
少年气质清尘,陆翰不由多看了几眼,觉得和林风致有几分相似,不过没在意,笑着招呼林风致,“小风致快过来。”
林风致小跑上前,礼貌喊:“陆伯伯。”
再看向陆昌诚,“陆爷爷你好些了吗?”其实……他更想喊爸。
陆昌诚抬头,先看向了晏鹤清,“这位是?”
林风致刚要开口,却见陆昌诚没看他,顺着瞧过去,心顿时一梗,连陆爷爷都更喜欢晏鹤清……
晏鹤清落落大方,“您好,我叫晏鹤清。”
“晴空一鹤排云上,清浊高低各有归。”陆昌诚点点头,“不错的名字。”
而此时,晏鹤清口袋里的手机刚平静。
走廊脚步声渐近,片刻到了门口,门开着,陆牧驰直接进屋,他还在低头盯着手机,脸上写满不爽,晏鹤清还不接电话!
猛地,他刹住脚步抬头,震惊、直勾勾望着前方的背影。
林风致朝门的方向站着,第一时间发现了陆牧驰。
原来还在……
林风致决定先低头一次,他调整好情绪,露出笑脸扬手要打招呼,陆牧驰便大步向他走来。
林风致傻眼了,他爷爷他爸都还在,他不会要在……
林风致急了,他决不能在陆昌诚面前和陆牧驰出柜!万一陆凛知道,再误会他怎么办!
他跨上前几步,手放在胸前,拼命和陆牧驰比划手势,“陆牧驰好久……”
沉闷一声,陆牧驰撞开他肩膀,林风致上半身一歪,后腰重重撞上病床的栏杆,疼得他眼泪花差点生理性飙出来。
但他顾不上疼,诧异瞪着陆牧驰。
陆牧驰眼里只有晏鹤清,唯恐晏鹤清又跑了,冲过去一把扳过晏鹤清肩膀用力捏着,牙咬得咔咔作响。
“你怎么在这儿?!”
转瞬的事,所有人不明所以,一齐看向他们。
陆昌诚觉得陆牧驰失态,他沉下声,“牧驰!”
陆牧驰这才反应过来身处何地,他还是紧紧盯着晏鹤清,不愿意松手。
晏鹤清神色不变,他很轻、也很重地拉开陆牧驰的手,冷静微笑,“陪风致来看他朋友的爷爷,原来是你。”
陆牧驰这才看向林风致,再见,他才发现,他很久没想起林风致了。
林风致完全懵了,脑子嗡嗡作响,一时像个静止的雕塑。
这时陆翰打破了安静,“怎么回事,风致的朋友也认识我们小驰?”
陆牧驰脸色阴晴不定,片刻开口,“嗯。我们是……”他咬重了音,“好朋友。”
陆昌诚脸色更不好了,陆牧驰应该结交对他事业有帮助的朋友,而非这些普通朋友。
他摆手,“我困了,你们回吧。”又强调,“牧驰留下。”
陆牧驰目光跟着晏鹤清,晏鹤清却没再看过他。
林风致浑浑噩噩跟着晏鹤清走,直到电梯停在一楼,林风致才缓缓开口,“你认识陆牧驰?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电梯门又合上了,只是没按楼层,还是停着没有动。
晏鹤清眼睫低垂,看不清眼底情绪,“无法告诉你。”
林风致后腰还在隐隐作疼,他声音忽而尖锐,“我不明白!什么叫无法告诉我?”
他现在特生气,他想起来了,上次陆牧驰跑去晏鹤清家,根本不是找他!是去找晏鹤清!
陆牧驰从那时就在骗他!
晏鹤清抬眸,清亮瞳孔,倒影着林风致生气的脸,“我们是双胞胎,陆牧驰想花钱买我,这样,你能明白了?”
林风致的表情,一瞬五颜六色。
晏鹤清在外面简单吃过午饭,又去书店待了一下午,淘到几本书,快四点才回家。
小区陆续有人回来了,有人提着菜急匆匆赶回家,风刮在脸颊有些凉,大概晚点会下雪。
晏鹤清还是走得不快,快到单元楼,天光沉下来,小区路灯同时全部打开,他望向停车位的车。
手机发烫。
陆凛关掉晏鹤清送他的小程序,开门下车。
他走向晏鹤清,黑眸落满了橘色的光,“我发现一处夜钓的好地点,来讨几瓶饵料。”
晏鹤清点头,走几步又回头,双眸微微弯曲,“我太久没去钓鱼了,特别手痒,今晚能蹭一次你的好地点吗?”
陆凛问:“晚饭吃了吗?”
晏鹤清摇头,“还没。”
陆凛下巴朝后备箱微抬了抬,“我夜钓会烤点红薯解馋,够我们俩吃,你要不爱红薯,可以带你喜欢的食材。”
言下之意,能蹭。
晏鹤清唇角也跟着扬了,“不用,我现场钓鱼加餐。”
回身上楼,他想到什么,又回头,“陆凛,能多等十五分钟吗?”他点点脖间,“颈椎有点小毛病,医生建议每天靠墙站立15分钟。”
陆凛颔首。
少年上楼,隐约能听到他蹬蹬蹬的跑声。
陆凛喉结剧烈吞咽了一下。

陆凛依然等在原地。
“久等了。”晏鹤清弯起嘴角,他的装备不小, 他走到后备箱, 正要放下水桶开后备箱, 后尾门先缓缓开了。
是陆凛在前面开了。
晏鹤清没诧异,麻利往里放东西。
陆凛黑眸深深, 他感受没错,晏鹤清对他不再拘谨,适才叫他名字, 不是幻听。
晏鹤清放好东西, 要关后尾门, 又先落下来了。
陆凛同时绕过去开了副驾驶门。
上车后, 车内暖气十足,晏鹤清扣好安全带,目光落在中央扶手盒, 有个专放保温杯的地方,晏鹤清抬眸,浅色瞳孔里浮动着笑意, “你带姜汤了。”
那次晏鹤清掉进冰窟,就是喝了这只保温杯装的姜汤。
陆凛颇为意外, “你那时有意识?”
“有一些,不多。”晏鹤清抬高左手食指和拇指, 简单比了一个弧度。
如果说晏鹤清像尊艺术品, 他的双手就是唯一“残缺”。
指间的茧子, 淡下去不少, 仍显眼。
却也有另一种真实的完美。
陆凛收回余光, 车驶出小区大门,和上次一样,前行了一段路,再掉头上高速。
天色黑沉,高速路面只有他们在行驶,寂静无声。
晏鹤清忽然说:“下次你可以打电话,不用专门跑一趟。”他唇角微扬,“通信的出现,就是方便联系。”
陆凛食指轻叩了一下方向盘,“我专跑一趟,也就第二次。”
第一次,是大年三十。
晏鹤清点头,“看来得谢谢我的饵料。”他轻声微笑,“上次的饵料,你钓到多少鱼?”
“一湖。”
晏鹤清是真有些意外了,“一湖?度数太浓了?”
陆凛沉沉“嗯”了声,“人都会醉。”
晏鹤清没接了,他望着前方,漆黑,只有浅浅的车灯照着亮,开往未知方向。
他没问地点,没问车程,陆凛却先说:“扶手盒有零食,还要开三个小时,你饿了先吃点垫肚子。”
晏鹤清不饿,但他还是微侧过上半身,低头打开扶手盒。
特别深的扶手盒,装满小零食。
巧克力,菠萝干,芒果干,透明包装袋的小甜包……
晏鹤清拿了一袋菠萝干。
上次吃过菠萝油条虾,他突然有点喜欢菠萝的味道,他撕开包装袋的一角,小小一包,就两三片,他拿出一片,先问陆凛,“来一片吗?”
“好。”
晏鹤清递过,停在方向盘右侧,陆凛空出右手,接过菠萝干,整块放进嘴。
晏鹤清还没吃,手上拿着第二片,“还要吗?”
拇指指尖搓着食指的指尖,菠萝干上似乎撒了糖霜,残留了一点糖霜的触感,片刻,落回方向盘,陆凛左转下高速,“你自己吃。”
晏鹤清收回目光,转向窗户,咬了口,缓慢咀嚼着。
车内恢复安静,陆凛伸手开了歌。
下一瞬,吴侬软语比春风还要温柔。
[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
是那首评弹。
隔着玻璃,窗外是无尽的漆黑,晏鹤清嚼完菠萝干,又拿出剩下的最后一片,安静吃完,没再动其他零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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