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弋的鱼—— by乌筝 CP
乌筝  发于:2023年07月19日

关灯
护眼

其他人已经在这边住了一段时间,格局都熟,游弋没来过,像只无头苍蝇,差点领着霍域进了卫生间。
卧室门一关,他扶着霍域坐下,这才问出刚刚的疑惑:“我以为你会弄纯白色,怎么会是黑白两种主色?这几年洁癖好了?”
他这问题问得其实有点心酸,甚至以为分开这几年他已经连霍域的喜好都不清楚了。霍域以前说过,以后搬出去住的话一定要做纯白色的装修,不需要什么独特的设计,看着舒服就好。
今天游弋一探头,发现这屋子竟然还有黑色。沙发是黑色,单独的两个椅子是白色,地板是黑白块的,连墙壁都添了一些黑色的设计。当然,在此基础上也有少量其他颜色的元素,不过霍域能用这么多黑色属实出乎游弋的意料。
此时,霍域坐在床上把他拉过来,仰着头笑着看他,问:“还记得那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吗?我说要住纯白色的房子的时候。”
游弋一愣,终于想起那天。
那是几年前深秋的某一天,他俩一块儿出去骑车。院儿外不远的地方有一条小路,路两侧种着两排白杨,到了秋天,金黄色的叶子铺满路面,美得不得了。
游弋记得,那画一般的仙境里,霍域半趴在车把上,偏头看着他说:“以后搬出去的话,我要住纯白色的房子。完完全全的白色,从桌椅到床、被子,连碗筷都要是白色的。”
当时游弋啧了一声说:“那是人住的地儿吗?沾点儿灰就要擦半天,而且看久了眼睛不会很累吗?不然这样,到时候我住纯黑色的房子,你要看累了就来我家住。”
那样的风景,那样的阳光,两个人慢慢悠悠骑着车,东一句西一句地闲聊,太珍贵的回忆。其实谁都没把这两句闲话当回事,可霍域设计自己房子的时候却忽然想起了那天。
此时他指着墙上的画给游弋看:“想起来了吗?”
墙上挂着一幅很大的油画——蓝天白云,金黄色的落叶,两个骑单车的少年。阳光斜射在他们身上,圈出毛茸茸的边,多宠溺。
游弋看着那幅画愣了半晌又忽然闭上了眼睛,好像到了这会儿他才终于感觉自己到了目的地,感受到了一种从头到脚,由内而外的舒展。
长途跋涉的游子终于掬起一捧水,恣意痛快地泼向了那张满是尘土的脸。
其实长途跋涉的又岂止是他一人?做这些设计的时候霍域不是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性。他想如果这个房子注定不能迎来它的另一位主人,那往后余生他还是愿意守在这里,愿意把过去所有的美好回忆都装在里面,大不了迈出这扇门就戴起面具生活。
想过很多很多,唯独没有想到他亲眼看到这个房子的时候会是跟游弋一起,更没想到他竟然可以在这里吻他。
进门这一小会儿已经接了几个吻?一个两个三个,好像还不够,要四个五个六个……
霍域把游弋拉到身边,温柔地去吻他的眼睛、鼻尖和唇角。
游弋缩在他怀里笑:“别闹了小芋头,外面一堆人还有一个被吓傻的,咱俩躲这儿卿卿我我的成何体统?”
“那晚上再亲”,霍域的唇紧贴在游弋侧颈,腻腻歪歪地说。
游弋啧了一声,从手边的袋子里找出一套家居服扔给他:“自己换吧。”
说归说,他还是靠在门边没走。
霍域换衣服的时候他终于有机会环顾这间卧室。很简约的风格,抓人眼球的除了那幅油画只剩墙上的黑白键。
游弋笑他:“倒是很有设计感,不过你一个没有音乐细胞的人是怎么好意思往墙上画黑白键的?”
这面墙其实做得很漂亮,上半部分是白色,下半部分是黑色。白色延伸出去,垂直的水流一样融入到黑色当中,而黑色部分除了被隔出的黑色琴键之外,其余的地方更像一个静谧的夜空。整体看过去,这面墙就像颠倒的钢琴键盘悬于夜空之上。
游弋看了半天,忽然发现墙里好像还藏了小灯。正当他想一探究竟时,霍域打了个响指:“别看了,来,帮我扣扣子。”

第54章 宝贝,你好浪漫
收拾了一会儿东西之后,外卖陆续到了。每个人口味都不一样,桌上什么都有。辣的不辣的、炒的蒸的炸的摆了满桌。
六个人,好好在吃饭的只有四个。霍域右手还不太好使,左手吃饭又慢,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主要靠游弋投喂。谷壮壮纯粹是傻了还没缓过来。
虽然菜是外卖,但好歹也是住进新家的第一顿饭。霍荻开了瓶红酒,这会儿举杯说:“来吧,一块儿喝一个,庆祝一下大家从左邻右舍变成了上邻下舍。”
霍域是不能喝酒,谁知游弋也忸怩起来,竟然端起一杯白水,恬不知耻地说:“来吧,这个替一下,我就不喝酒了”。
一听这话,谷壮壮终于“死而复生”,跳起来就骂:“臭不要脸!谈恋爱就谈恋爱,怎么还装上矜持了!你不喝酒?你不喝酒?!跟我域哥在这儿装是吧,来来来我今天不给你揭个裤衩都不剩我就不叫谷壮壮!”
因为这一杯白水,谷壮壮算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之前被他忽视的细节这会儿一股脑地全明白了。
他仰头灌下一杯红酒,点点游弋说:“我早该想明白的。大一你跟个陀螺似的天天到处转,后来又当起世外高人来了,一天到晚神出鬼没。我竟然还以为你那是什么洁白无瑕的兄弟情,哈!原来你丫早惦记着我域哥呢,你敢说不是?”
其他人都笑着边吃饭边看戏,游弋叹了口气说:“对不起壮,哥不该瞒着你,其实哥哥我高二就惦记你域哥了……”
说到这儿他话音一转,憋不住开始乐:“以前赖我瞒你,这一个多月我可真没想瞒,可是你个小傻子就是不开窍,就是看不出来我怎么办呢?哥实在无能为力。”
谷壮壮一愣,看看游弋霍域再看看大家,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原来他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看向罗青意:“罗老师你也早就知道了?”
罗青意憋着笑点了点头,仁慈地没有再补一刀,告诉谷壮壮说他其实已经知道好几年了。
谷壮壮张张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想起那天打扑克他哥扔过去的那两张红桃九,他摇头笑着给自己倒了杯酒,也给游弋倒了一杯:“行啊,我哥送红桃九,我这是红酒。红红火火长长久久,简称红酒。哈哈不错不错,来,游弋你他妈赶紧给我碰杯。”
孩子都快疯了,霍域笑着看了游弋一眼说:“喝吧我没事儿。”
游弋也豁出去了,端起酒杯跟谷壮壮碰了一下,仰头灌了下去,把红酒喝出了二锅头的豪迈。
这杯酒下去谷壮壮气总算顺了一些,不过精神像是出了点儿问题。
整顿饭他吃一会儿笑一声,一会儿爆出一句:“我说你怎么这么多年连个女朋友都不找,我们系系花屈尊看上你了你竟然说没兴趣,你可不没兴趣吗,你兴趣在大洋彼岸呢。”
一会儿又说:“做个小破木雕还都藏起来不给我们看,域哥你记着去找啊,我估计那一箱子都是你。就他那小作坊卧室床底下锁着呢,也不怕半夜一群小人儿爬出来把丫吃了。”
游弋彻底服了。到后来霍域也不吃饭了,干脆坐在谷壮壮边儿上守着他,等着他的爆料。谷壮壮如果半天都没爆出一句他还得催:“再说点儿壮壮,还有什么?”
说到后来谷壮壮反应过来了,一转头幽幽地看着霍域,拍拍他肩膀说:“你不也瞒着我们吗?走之前那通交代,跟托孤似的,你比他好到哪儿去了?”
得,他域哥也不是神了。
这顿饭霍荻吃得最高兴,看戏看得心满意足。吃完饭窝在沙发上摸肚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起哄:“壮,再给哥讲讲游弋酒后怎么哭的。”
说完自己先笑起来,公鹅打鸣一样笑了半天。游弋气不打一处来,挽起袖子就要揍人了。罗青意一看这架势,赶紧拎起霍荻就跑。霍荻被拽到门口了还贱嗖嗖地扒着门喊:“我晚饭还来这儿吃啊壮,你等我!”
谷壮壮一抬手,也喊:“好咧”。
游弋递了个眼神给谷茁茁,意思是让他把谷壮壮弄走,没想到谷茁茁却不接这茬儿,摇摇头说:“你们瞒我弟这么长时间不得让我弟发泄发泄啊?受着吧。”
谷壮壮一脸得意。
就剩他们四个了,谷壮壮看看游弋看看霍域,笑骂一句:“俩傻逼,你俩怎么就他妈这么傻,郎有情妾有意地竟然折腾了这么多年?还是各自闷头折腾的,真行,怎么不给你俩憋成俩大苦蛋儿?”
游弋笑着看了霍域一眼,霍域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谷壮壮看他俩那个腻歪劲儿,看不顺眼,可紧接着又叹了口气:“以后别干这种傻逼事儿,自己憋着干什么?咱们四个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就是全天下的人都说你们杀人放火了我俩也绝对相信你们是清白的,对不对?”
谷壮壮如此掏心窝子,游弋和霍域也不笑了。霍域挺认真地说:“不是怕你们不理解,也不是怕你们嘴不严,是不想让你们跟着闹心。”
游弋点点头苦笑一声:“是,我俩都以为自己是单恋,告诉你们你们怎么办呢?手心手背都是肉,跟着纠结半天也没什么意义。”
谷茁茁摇摇头说:“不是说这个,感情的事是你们自己的事儿,但是没必要在我俩这儿粉饰一片太平。这些年明明能感觉到你们不高兴,可你俩谁都不说……”
游弋刚要道歉,谷茁茁笑了笑,紧接着说:“本来挺担心,想着再这么下去得联系联系心理医生了,这回好了,俩不高兴都高兴了,我也挺高兴。”
“我高兴得不得了!”谷壮壮半醉着,忽然举起手嚎了一嗓子。
游弋和霍域本来以为瞒他们这么久他们至少应该有脾气的,霍域甚至都开玩笑说等他好了要站那儿让双胞胎一人给他一拳。两人谁都没想到兄弟俩一点儿怨气都没有,只是真心实意地替他们高兴。
两人一时之间有些感慨,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霍域先开口说:“抱歉,以后有事儿先下去踹你们家门,半夜三更也给你们踹起来。”
谷壮壮歪着身子半靠在沙发上,笑着说:“踹,使劲踹,就拿出当年踹那滑板小子的架势踹!”
游弋指指他说:“记着你这话啊,回头不给我开门我揍你。”
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太肉麻的话实在说不了,嘻嘻哈哈闹一通,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这顿饭吃完又收拾了半天,从医院带回来的东西也一一放好,折腾完两人都累了,游弋张罗着要睡个下午觉。
一个多月了终于又睡到了床上,他四仰八叉地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霍域伸手把他扒拉进自己怀里,让他枕着左臂,右手搭在他身上拍了拍:“睡吧,好好睡一觉”。
这姿势可有点儿不太适应。游弋埋在霍域胸口,有点儿莫名其妙的不好意思,也有点儿踏踏实实的舒服。
两人在一起这些天,因为霍域打着石膏的关系,太亲密的动作都不敢做,亲一亲就得赶紧分开,生怕过了火收不了场。今天终于出了院,霍域的石膏也拆了,本应是干柴遇烈火,可两人此时躺在一张床上就这么抱着竟然也觉得很满足。
太舒服了,是一种由内而外的舒服和踏实。
窗帘是黑色遮光的,拉起来一点儿光都不透。游弋微微抬起头,这么近都有点儿看不清霍域,他笑笑说:“这窗帘真适合大白天睡懒觉。”
“太暗吗?有小灯”,霍域说着把手伸到旁边,摸索半天找到了开关。
那面黑白键的墙忽然亮起来,是游弋之前没看清的小灯。
白色的琴键延伸向下,黑色的墙底星星点点,像屋顶那片夜空。
霍域又按了一下开关,白色琴键周围的小灯有节奏地跳动起来。
游弋撑着手坐起来,仔细去看。
“do do sol sol la la sol fa fa mi mi re re do……”
他转头问霍域:“灯在弹小星星啊?”
“嗯”,霍域也半坐着靠在床头,声音低低的,“记得吗?小时候你非要闹着学琴,爸就给你请来个钢琴老师,谁知道你刚学了首小星星就不学了。”
游弋笑笑说:“其实就这首小星星都没学好,la还是小拇指凑过去按的。幸亏没给我买钢琴,先买了个电子琴玩儿,不然亏大了。”
两人一起靠在床头,手牵着手,看着小灯串弹完了整首小星星。
小灯再次亮起的时候,游弋想问:“为什么做这个?为什么是小星星?”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那是他教霍域的第一首歌。
那时候大家一起教霍域中文,小游弋握着小霍域的手,一边写一边唱:“一闪一闪亮晶晶……”
爱从什么时候开始生根发芽又枝繁叶茂,他们的人生从什么时候开始分成了两半又彻底颠倒。
一人是白键,一人是黑键,彼此分明又互相拥抱。
如果他们没在一起,这就是霍域留在自己卧室里的幼时童真和青春懵懂。
可他们在一起了,所以游弋偏头去吻霍域,说:“宝贝,你好浪漫。”
把辛酸变成浪漫,把苦吻成甜。错过那么多年之后,呢喃着唱一首小星星,他们相拥而眠。

第55章 小黑猴子永远自由
游弋再次醒来的时候,屋里一片昏暗,旁边没有霍域。迷迷糊糊喊了一声,没人回应。
他起床拉开窗帘,这回外面是真黑了。墙上的小灯星星点点地亮着,游弋又看了一会儿,踩着拖鞋出去了。
奇怪的是,客厅、书房、卫生间,哪儿哪儿都没有霍域,门倒是开着。
探头一看,对面门也开着。
他喊了一声:“霍域”。
“在对面,过来吧”,霍域答。
游弋有点儿蒙,一步一步走过去的功夫,霍域也拄着拐出来接他了。
对面是游弋的房子,这还是他第一次过来。这会儿他埋怨霍域:“你怎么先来了?说好了一块儿过来!”
霍域笑着牵过他的手,低下头去吻他:“本来想趁你睡着偷偷过来看看有没有哪儿不合适,没想到你醒了。”
“啧”,游弋往后退了一点,“刚睡醒,别亲。”
霍域不理他,又凑过去吮那双睡得红扑扑的、果冻一样的唇,呢喃着说:“让我尝尝红酒什么味儿”。
睡了这么久了还有个毛线的红酒味儿,何况游弋睡觉之前又是刷牙又是洗澡,就怕让他闻到酒味儿。
不过,这样的霍域,游弋是定然拒绝不了的。
新房子刚看了一眼,眼睛先闭了起来。纯白的栀子花染上红酒渍,朵朵殷红。再用力一些,更靠近一点,红酒和栀子花揉在一起,融合成一朵血红栀子,还带着醉人的酒香。
一杯红酒后劲好大,醺醉了两个人。拐杖哐当落了地,霍域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游弋身上。游弋不自觉后退两步,后脑勺贴上了坚硬的墙壁。来不及调整姿势,霍域紧跟着逼近过来,血红栀子一朵朵绽放。
时钟滴滴答答走,游弋又停了呼吸。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这么怂,不敢用力,不敢反击,连呼吸都不敢。对面的半具木乃伊只是拆了绷带,芯儿里还是脆的,他哪敢挣扎?
不挣扎的感觉也挺好,整个人轻飘飘的,飘过春,又飞过夏日栀子花海,触觉和听觉都像失了真。
触碰、游移、轻咬、纠缠,整个人慢慢往下坠。
这感觉新奇又战栗,游弋不自觉仰起头。身后是坚硬,脸前是柔软。他把自己的所有交到了霍域手里,心甘情愿地醉倒在这片花海,以至于霍域咬在他耳垂,凉飕飕地吐出那三个字的时候,他顿时头皮都炸了,猛地打了个哆嗦。
那家伙轻笑一声,竟然还问:“要我帮你吗?”
嗓子冒了烟一样,说不出一个不字。直到那双冰凉的手一点点往下滑,游弋被冰得一激灵,这才回过神掐住了霍域的手腕,找回了三魂六魄。
他用力咬了一下霍域的舌尖,恨恨地说:“出个院给你嘚瑟的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是吧?再发神经我抽你。”
霍域抵着他额头低低地笑:“歇会儿?”
“歇你大爷!”游弋没好气地说,“卫生间在哪儿?”
眼看霍域的眉挑了起来,游弋又给他一口,气急败坏地喊:“我洗把脸!”
再出来时已经是十分钟之后,游弋额上的头发沾着水滴。
这段时间他没顾上剪头发,长长了不少,霍域的头发倒是还很短。因为之前头上有伤的关系,护士给剃过,这会儿才长出短短一层。
此时,游弋一脸不高兴地走过来,霍域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笑。
游弋指指他说:“你再招我我可不管你有伤没伤了啊,你给我小心点儿。”
一只炸毛的兔子,跳起来咋呼能有多威风?霍域只觉得好笑又可爱。
不过,兔毛总得捋捋顺。他笑着说:“嘴巴先歇会儿,看看房子,家具都是我设计好定制的,游大师看看能及格吗?”
游弋这才环顾四周,眼睛终于亮了起来。他忍不住想笑,终于知道那天霍域为什么会说这房子可能不太实用了。
放眼望去,客厅里处处都是木头。沙发是木质的,茶几是木质的,鞋柜、置物架、小板凳……连花盆都像个木头墩儿。
原木色,干干净净却并不是简约风,到处都是奇奇怪怪的跳脱感。沙发的框架弯弯曲曲,椅背一头儿还有只趴着的猴儿。茶几长得奇奇怪怪,不规则到了姥姥家,就差把台面也做成凹凸不平的了。就连鞋柜和置物架都不走寻常路。鞋柜是一个个格子组合成的一只大蘑菇,置物架挂在墙上,轮廓是条看上去不怎么正经的鱼。
整个客厅长得最正常的恐怕就是墙角那盆花了。游弋仔细看了看,这就是一截树干掏空了做的花盆,里面种了棵挺大的栀子花。
他弯着腰边看边说:“栀子花不好养,又要晒又容易晒死,又要浇水又不能浇太多,矫情,跟你一样。”
霍域坐在沙发上笑:“游大师什么时候研究植物了,一盆没开花的绿叶子都能认出来是栀子花啊?”
游弋回过头看他一眼,先是没说话,随后叹口气问:“我又哪儿露了馅儿?”
霍域一挑眉,思索两秒道:“你养过?因为我养的?”
游弋有点儿蒙,这馅儿到底是露没露?
霍域又一琢磨,恍然大悟:“噢,我身上的味儿啊?”
游弋摸摸鼻子,二话不说跑过去扶他,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带我看看别的地儿吧哥。”
霍域笑笑,没再说下去。
两个房子结构一样,风格却一点儿不沾边。
霍域那边是书房,游弋这边是个工作间。大大的工作台,几棵绿植点缀,墙上挂着造型各异的置物架。
霍域那边是影音室,游弋这边就是个游戏房。最新款的游戏机有,红白机也有,柜子里堆满了游弋从小玩儿到大的那个牌子的积木。地上有一块花里胡哨的地毯,看上去挺舒服,旁边墙上还画着一棵树。
游弋左看右看都觉得这棵树有些奇怪,回过头看一眼靠着门框笑着的霍域,莫名其妙问了一句:“不会是能打开的吧?”
霍域一抬下巴:“你试试。”
游弋用力一推,果然,这面墙被凿穿了,从这棵树进去通向了卧室。
霍域那边是卧室,他这边可真不能叫卧室了。整间屋子连张床都没有,简直就是个室内丛林。
大棵的散尾葵、龟背竹,藤编的摇椅,树枝做的灯,粗麻绳悬挂着吊床,还有一整面的植物墙。
这简直太震撼了。不得不说,对于野猴子来说这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霍域走过来搭上他的肩说:“以后想自己待着就过来这边,想玩会儿什么就玩会儿什么,小黑猴子永远自由。”
游弋偏过头看他,心里又冒出一句他妈的。这家伙得亏归了他了,否则这些劲儿都使别人身上那还不得反了天了!
霍域凑过来吻他一下,笑着说:“看在我这么用心的份儿上,您小作坊里那一箱小玩意儿是不是搬出来见见光啊?那屋那么多置物架可都还空着呢。”
游弋伸手捧着那张蛊惑人心的脸道:“别说一箱子了,你现在就是让我给你雕一屋子我都没二话宝贝。还有什么要求你都提,哥全给你实现!”
瞅瞅这霸总的架势!不过霍域没别的要求,搂过他抱着,低笑一声说:“当会儿我的拐杖吧。拐杖在客厅没拿进来,单侧支撑站久了腿疼,咱俩就这么抱着挪出去吧。”
游弋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过来是他扶着霍域的,到了游戏房他就被震住了,早忘了拐杖的事儿。
他赶紧说:“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来来来我抱你。”
什么?霍域跟他拉开一点距离,一脸的匪夷所思:“你说你怎么我?”
“我抱你啊!”游弋坏笑着说,“公主抱,稳稳地给你抱出去怎么样?”
霍域发现了,这家伙果然是不太安分,时不时地总想展现一下他的男子气概,想必是没安什么好心的。
他再次抱住游弋,拍拍他后腰说:“挪!”
游弋还要争取:“我抱你怎么了?老公抱媳妇儿还不是天经地义的啊?你是不是不信我?你摸摸我胳膊上的肌肉,我壮着呢摔不了你。试试嘛,万一你很喜欢的话我天天抱……”
话还没说完,霍域掐了一下他的侧腰,又说了一遍:“挪!”
“靠!”游弋差点没原地蹦个二尺高。
这回他老实了。两个人抱在一起,像不倒翁一样慢慢悠悠挪回了客厅。
游弋很不满意:“这姿势比公主抱还累,要不是怕弄伤你我分分钟给你扛起来,叫你不老实。”
霍域笑着看他一眼:“我知道你那颗小脑袋瓜在琢磨什么,别做梦了啊,想那些不可能的事儿不如想想晚上吃什么。”
“要吃也得回那边吃,你看看这屋哪儿能吃饭?滴个油点子都是毁了一件艺术品,我敢吃吗我?”
说到这儿,他忽然眯着眼看向霍域,笑了:“我知道了,你打一开始就没想让我住,你压根就没安好心,对不对!”
霍域凑过来捏捏他的下巴问:“那你喜欢吗?”
游弋实在不能违心说不喜欢,何况这么一张脸凑在眼前,眼角眉梢都要淌出蜜来,他怎么可能不喜欢?
唯独不满意那张嘴。这么多年来总是坏笑着的那张嘴,怎么看都是一副欠收拾的样子。
那就……吻上去好了。

第56章 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刚出院的几天,两个人都很疲惫。霍域是因为大病一场,又每天在做康复训练,体力有些跟不上,游弋的疲惫大概来自于紧绷过后的忽然松弛。
这几天,除了陪霍域去医院,其他时候他连门都懒得出。每天睡到日上三竿,起来这屋瞅瞅那屋晃晃,再跟霍域腻歪一会儿,肚子饿了就到厨房弄吃的。
这几年他厨艺见长。总在小作坊待着,饿了总得吃饭。可能因为从小到大身边都有个洁癖霍域的关系,游弋也不习惯吃外卖。前几年他通常煮碗面对付,大四那年为了跟爷爷们聊天,也开始学着做一些菜了。
霍域的口味他很清楚,这几天他已经陆续做了菠萝咕咾肉、樱桃肉、南瓜饼、糖醋排骨,这天又心血来潮要给霍域做糖葫芦。
霍域其实不想让他那么累。在医院的时候是没办法,好不容易出院了他还天天这么折腾,不光给他做饭,有事儿没事儿还把楼上楼下的都喊过来一起吃。
他想帮忙插不上手,想帮着收拾游弋又不让。这天游弋说要做糖葫芦,他总算有了理由:“糖葫芦?你确定?你是不是忘了小时候把妈最喜欢那口锅弄坏的事儿了?”
游弋立刻跑过来,指着他额头Biu了一下:“忘了那些没有用的事儿好吗宝贝?”
霍域忍不住想笑。
那会儿他们也就6、7岁,霍域初来乍到,第一次看到街上推着自行车卖糖葫芦的爷爷,觉得挺新奇。那一串串红彤彤的果子看上去好漂亮、好诱人,他问游弋:“那个甜不甜?”
游弋相当夸张地说:“甜,特别甜,你等等啊,我回去拿钱给你买。”
等他再回来找霍域的时候,霍域却拧着眉说什么都不吃了。游弋奇怪地问他:“怎么了?”霍域小声告诉他:“刚才不知道什么东西吹到糖葫芦上了,那爷爷竟然直接拿手去扒拉。”
游弋朝那边一看,爷爷的手可着实不怎么干净。于是他牵着小霍域的手,大言不惭道:“没事儿,咱不吃他的了,哥哥回去给你做。”
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游弋把厨房折腾了个乱七八糟也没做出糖葫芦,还把自己呛了个半死,不出意外地挨了于茉莉一顿胖揍。
那大概是霍域长那么大以来笑得最开心的一天。尽管糖葫芦没吃上,但看着游弋被于茉莉追得满院儿跑,像只受惊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乱叫,他觉得好玩儿极了。
一晃这么多年,游弋又说要给他做糖葫芦,这回霍域说什么都不能让他再祸害新家的厨房了,他挽起袖子说:“我来。”
游弋很无语:“你右手右腿都还不敢使劲儿呢,有点儿数行不行哥哥?”
“欸,乖弟弟”,霍域看着菜谱,顺嘴说。
做法粗略看过一遍,他跟大厨一样胸有成竹道:“就熬个糖而已,你把锅拿出来,我坐这儿就弄了。”
“就熬个糖而已”,典型的厨房小白莫名其妙的自信。游弋哼笑一声,去厨房找了个小电锅,心想:“这电锅便宜,坏了也不心疼,玩儿去吧。”
对于霍域能做出糖葫芦这件事游弋是不抱希望的,不过他享受这个过程。
阳光铺了满屋的客厅,音响唱着轻快的歌。他侧躺在沙发上,看着霍域有节奏地搅拌锅里的糖浆,周围的空气都甜了起来。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