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弋的鱼—— by乌筝 CP
乌筝  发于:2023年07月19日

关灯
护眼

那段时间与其说是观察游弋跟谁比较暧昧的过程,不如说是他发现自我的过程。
情窦初开的年纪,每天不琢磨哪个姑娘长得漂亮性格好,天天琢磨一个男孩儿揣着什么小心思,即便对方是游弋,霍域也很快意识到这种感情超出了兄弟的范畴。
一开始是很惶恐的。十八岁的年纪,见过的爱情有限,心里有个天平不知道该往哪边偏。一边是天天换男朋友的罗蔓菁,一边是四位相知相守的家长,他当然应该相信爱情,只是不确定这样的好运气会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爱上一个同性,对方恰好也喜欢自己的概率会是多少呢?更要命的是对方还是游弋。
那段时间霍域总也理不清思绪,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把这归结为自己不够强大,想着等一等吧,至少等到高考结束,等他闲下来好好想一想,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游弋要走的消息。
在那之前,霍云宽把罗蔓菁的意思告诉他,问他要不要考虑出国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国内又不是没有好学校,同样的教育环境他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要跟游弋,跟谷茁茁谷壮壮分开?为什么要离开家?又为什么要去给不要他的亲妈创造机会?
所以当时他说:“爸我现在肯定不考虑,我都想好考什么学校了,突然出国干什么?她想修补关系让她给我打电话吧,我就不上赶着了。”
那晚他不小心看到游弋要走的消息时,第一反应是游弋察觉到了,察觉到了他的喜欢所以要跟他分开一段时间。
一夜无眠,他想了一晚都没有想出其他可能性。那可是游弋,从小到大一直黏着他,十五岁就开始担心他结婚了会搬走的游弋,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他怎么会舍得走?
霍域只能把这一切归结为自己。他想他一定是不小心露出了马脚,或许再早一些,在他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游弋就已经先一步意识到了,不然他这么久始终揣着心事却从来不说又是为什么呢?
既然这样,那还是他走吧。因他而起的无奈的分别,怎么能让游弋独自逃到异国他乡?
关系的转变好像一夜之间就发生了。一棵树发芽,另一棵枯死,忽然之间他们就奔向了不同的远方。
留学的第一年,他懒得社交,总是独来独往。以前游弋在身边,即便是新环境也总是热闹的,如今只剩下他,身边忽然安静下来。
罗蔓菁偶尔会过来,带他到中餐馆吃顿饭,说一些莫名其妙且伤人的真话,诸如:“前几年一点儿也不后悔,甚至都没有想过你,这几年上了年纪,觉得爱情这玩意儿没什么意思了又开始想你了。”“你小时候的事儿还记得吗?我想不起来多少了,我应该对你还不错吧?至少健健康康地把你养到了6岁,没给你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有一次,霍域忍不住笑着怼了她一句:“我可能随你,也喜欢男人。”
“喜欢去呗,这算个什么事儿?”罗蔓菁不怎么在意地说,“但愿你也遗传了我的洒脱,别拿爱情当回事儿。拿它当盘菜吧,这顿吃中餐,下顿吃西餐,变着花样吃一吃体验体验不同款的男人就完了,指望它长久你可就是蠢了。”
霍域耸耸肩没说话,他想真要是能那么洒脱他也不用大老远跑这儿来了。
后来罗蔓菁来得少了,不过这家中餐馆他倒是经常来,因为距离近又干净,味道做得也不错。
那年过年前吃到老板娘送的包子时,他几乎瞬间就确定了那是游弋包的。他觉得游弋好傻,那样的味道,收口的时候会把小揪揪捏得那么圆的包法,除了他还会是谁呢?
可游弋来了甚至都没有见他一面,他又有些失落。这种失落在过年这个特殊的时间点更添上了几分凄凉酸楚,所以那天跟游弋视频的时候他才会放纵自己,说出“我也想你了,有点儿太想了”这种话。
怎么可能不想?他一步步地在退,思念却不听话。
那年游弋展览的时候他在跟着老师做一个实习项目,刚忙完还没来得及休息就直接飞回了国。
霍荻没说别的,只发给他几张游弋作品的照片。
这几张照片看完他立刻就订了机票。游弋那个作品太压抑了,对霍域来说也太陌生了。他左看右看,忍不住怀疑自己——难道游弋还有别的心事在瞒着他?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想错了?如果只是因为察觉到了他的喜欢,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何至于还把自己弄成这样呢?
三年了,这个问题再得不到答案他就要疯了,所以他给游弋下了最后通牒,只是最后还是心软了。他不是察觉不到游弋一直停留在他身上那种忧心忡忡的视线,不是感觉不到游弋战战兢兢的情绪,所以他不能也不会去逼他说什么,又想反正还有一年他就要毕业了。
后来,频繁地给游弋打电话确实如游弋所想,是因为那台电脑,因为那个壁纸软件。
机缘巧合下发现了那个秘密。一开始他并没有把壁纸跟自己这边的天气联系到一起,只是翻着翻着忽然发现,每年自己生日的时候游弋的壁纸都是烟花。
动态的烟花壁纸,绚烂的夜空下,草坪上坐着两个仰着头的小孩儿。
他看了又看,烟花开了一朵又一朵,霍域第一次想到了这种可能性——游弋会不会也喜欢他?
他确实开始试探了,只是一天天地试探下来感受到的却都是游弋的拒绝。游弋好像一只时刻保持着警觉的孤狼,稍微察觉到一点儿越界就立刻竖起盾牌。可是,隐约地,霍域也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心虚,一种面对喜欢的人才会有的战战兢兢的心虚。
于是他想,回去之后他一定要跟游弋聊聊,要看着他的眼睛问一句:“你是不是傻乎乎地喜欢我又不敢说?”
也是在那段时间,霍云宽让他设计那几套房子。他记得霍云宽当时说:“当初为了给大家一个惊喜,我们的院儿就是我瞒着大家设计的。吃了不少苦头,求助了不少人,现在轮到你了。拿这几套房子练练手吧,回头等你有能力了也把那时候做的那套院子的模型改一改,实现一下。”
别人的房子他都是按照他们的性格喜好,结合实用性和美观性设计的,到他自己和游弋那两套的时候他确实藏了私心。
他怎么都没想到游弋会跑,也怎么都没想到回国后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会是在ICU。
如果抛却其他所有,霍域甚至觉得自己都该庆幸,庆幸这一次突如其来的事故让游弋无处可躲。
那天,他看着游弋那双眼睛,心里笑自己太傻。多干净的眼睛,多赤裸的爱意。
还谈什么呢?没什么好谈的了,总不能坐到一起互相骂对方一句傻×。
于他而言,这四年不好过,那么游弋呢?不用想都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两个人青春正好的四年就这么浪费了。不能说它毫无意义,但又明明知道原本可以不走这条路,原本可以避免这样互相折磨,所以难免觉得可惜。
现在,霍域想,至少应该给它一个华丽的结尾,或者说给他们的未来一个华丽的开始。
每天被游弋勒令闭眼休息又睡不着的时候,他总在琢磨怎么能给游弋一个特殊的告白?什么样的仪式能总结他们这混沌的四年?
想了很多可能性。想过去风叔那儿看一场电影,最无聊的那种爱情片,看完了以后问他想不想一起体验一下不无聊的爱情?可许久没听游弋说起风叔的消息了,他的电影院还开着吗?那个自由的男人有没有出去玩儿呢?都是未知,且这方式似乎太老套,他光是想想都要酸掉牙。
想过再跟游弋滑一次雪,去南半球,去雪山。直接吻他好了。雪山顶上被太阳见证的金灿灿的初吻,多浪漫,都不需要多余的话了。可他什么时候能拆石膏,又什么时候才能滑雪?都已经错过四年怎么可能再等那么久?
那颗聪明的脑袋,面对爱情竟也变得愚笨,想了很多天都没有想出一个完美的方案。
这会儿听到游弋的问题,他搪塞了一句:“差不多吧,过几天我们一块儿去看看?”
他想,即便华丽的路线现在走不了,温情路线还是可以的。跟游弋一起去看看新房,告诉他每一处设计背后的心情,也算告白吧?

第49章 游弋,在一起吧。
新房的钥匙被搁进了抽屉里,游弋暂时用不上,霍域更不会没事找事劝他自己先去看看。
其他人倒是陆续都住进去了,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边离医院近,来回都方便。
霍域眼睛的视力一天天地在恢复,尽管跟预想中的恢复速度比有些慢,但医生依然是乐观的。
现在游弋能做的就是严格遵医嘱。医生让多吃水果他就每天给霍域变着花地喂水果,医生让闭眼多休息他就给霍域放歌、讲故事,甚至搞一些幼稚的脑筋急转弯和益智问答,争取让霍域最大限度地不无聊。
慢节奏的生活好像忽然把他们拉回了高三前的日子,那些只关心眼下这一天不用去思考未来很多年的日子。
这天,阳光很好、万里无云。空调温度刚好,新换的那束花含苞待放。病房里放着歌,节奏轻盈得像踮着脚尖在嫩叶上起舞的小蝴蝶。
游弋靠在窗边,指着远处碧油油的山问霍域:“等你好了我们去爬山吧,那边是哪儿啊?”
话音刚落指尖就缩了缩,心里又忍不住补一句:“如果你看完我的认罪书还愿意理我的话。”
霍域眯着眼睛看过去——山太远了,已经到了城市边缘,没有什么地标建筑,他也认不出。不过,游弋阳光下的脸倒是格外好看。
不由得轻轻一笑。他把左眼闭起来,只用模糊的右眼。这下,窗外的景色完全看不清了,只剩一个头顶缀满光斑的模糊的游弋。
游弋今天穿了一件墨绿色的短袖,这么看过去像一棵长了满身毛茸茸刺的仙人掌,怪可爱的。
忍不住又是一笑,仙人掌打了个响指微微皱起眉:“你又犯什么坏呢?”
“没”,霍域睁开左眼说,“管它什么山,去呗,罗老师奶奶家那座小山的风景都那么美呢,那座山差不了,说不定也有野樱桃树。”
罗老师奶奶家、小山、樱桃树,满院儿的月光、微风、颠簸的路。
游弋垂着眼皮发了两秒呆,回过头抱怨:“那么大的车厘子不见你多爱吃,惦记那么丁点儿的野樱桃啊?”
霍域看着他,一眨不眨,像是忽然也发起了呆,或者是越过他看向了那个遥远的夏天。
他忽然想起,那天他俩挤在罗青意奶奶家那个小卫生间,不过是冲个澡,游弋却格外不自在;想起他站在山顶,拢着手开玩笑般喊的那一句——“小芋头,嫁给我好吗?”;想起那晚送妹妹回家,他踩着月光垂着头,看起来无助又孤独……
这么说来,谁的喜欢更早一些已经说不清了,霍域也不想再往深了想,越往深想他越清楚,他们两个错过了太久。
他忽然觉得什么华丽的结尾,什么绚烂的开始,都不重要了。他们之间其实从来都不需要那些。他们的爱是在一天天的平淡生活中积累下来的,未来也不过就是想这么清清淡淡地过一辈子罢了。
于是,他微微眯着眼,挡住窗外满世界的阳光看向游弋,忽然说了一句:“游弋,在一起吧。”
游弋猛地看过来,像听不懂中国话一样,诧异地问他:“你说什么?”
“我说,在一起吧,你跟我,在一起,谈恋爱。”
霍域的声音没有起伏,每个字都像柔柔的光一样洒在他身上,游弋的魂魄五感却像离家出走了,迷路在云里雾里了,连五官都要扭曲了。
他抽着嘴角又问了一遍:“什么?”
霍域笑笑,朝他伸出手:“过来,离我近点儿。”
“不不不”,游弋慌乱地摆手,“你先说明白,你刚才在说什么?”
霍域微微叹口气,又重复一遍:“我说我们在一起吧。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所以我们在一起吧。”
“我”,他指指自己又指指游弋,“跟你,谈恋爱,白头到老,懂了吗?”
那根手指点过来,无端端生出无形筋骨,游弋觉得自己被紧紧扼住了喉咙,气都不会喘了。
眼看他脖子都憋红了,霍域吓了一跳,赶紧提醒他:“喘气,喘气,喘口气儿”。
一口气猛地提上来,游弋脸上除了慌张之外找不到一丝被喜欢的人表白后的惊喜,他的大脑在横冲直撞。
“认罪书被发现了吗?”
“睡着的时候说了梦话吗?”
“霍荻罗青意他们谁说漏了嘴吗?”
霍域又朝他伸出手,这回语气带着不容置疑:“过来”。
游弋猛地打了个哆嗦,脚步虚浮地走过来,没有去拿小板凳,就那么蹲下身去,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霍域。
霍域牵过他的手,放到唇边印上轻轻一吻,捏捏他有些发抖的指尖,抬眼看向他,笑着问:“吓着了吗?太突然了?抱歉,我只是有点儿等不及了。”
游弋想问:“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欢你才来喜欢我的?”张张嘴没问出来,好在霍域解答了他的疑问。
“咱俩真傻啊,明明是最了解彼此的人,怎么会互相喜欢了这么多年却都没有察觉呢?”霍域看着他,自嘲般轻笑一声,“是怕吧?这些天我想了又想,你一定是害怕吧?怕得太多都忽略了其他。”
忽略了其他,忽略了其他……游弋把这五个字放到嘴边来回咂摸。霍域为什么一直没有谈恋爱?为什么要一直把那个木雕小猴子带在身边?更久一点,明明也是有迹可循的。视频里,他见过霍域的家,镜头一扫而过时,那面墙上长长的灯串下,明明是他送给霍域的十六岁生日礼物,记录了他们从小到大点点滴滴的那一幅幅画。
他当时是怎么想的?他想——霍域真是非常温柔的人,那么珍惜他送的礼物,飘洋过海都带着,自己却揣着肮脏的心思,真是可耻。
再久一点,霍域知道他要走时候的表情,霍域抱着他说“听我一次吧游弋”时候的语气,以及,霍域上飞机前回过头看他的那个眼神,要把人心都看碎了一样……
回忆一股脑涌上来,游弋的心抽着疼,他颤着声音问:“为什么没有说?”
不等霍域回答,他又狠狠闭了闭眼。还能是为什么?一定是以为那时候自己忽然要出国是为了躲他……
如果他是带着这样的心情走的,他该多难过,这些年又该多孤独啊。
游弋腿一软,膝盖着了地,钻心的疼逼红了眼眶。
霍域眼眶也红了。他明白游弋现在的心情——可惜错过那几年,心疼对方独自熬过来的每一天。
自从那天顿悟之后,这几天他总在做梦。梦到游弋独自坐在屋顶吹风,梦到他一个人去风叔那儿看电影,一个人玩儿那个无聊的种菜游戏,一个人一次次走过满是回忆的老地方……
如果非要比较两个人谁更艰难的话,霍域认为一定是游弋。他每天面对的是新的朋友和陌生的环境,游弋每天看的却是熟悉的风景,面对的是熟悉的人。到处都是熟悉的,到处都没有他,霍域简直不敢去想那种落差。
此时他抬起手,指尖抹过游弋眼下的湿痕,看着那双通红的眼睛说:“辛苦了,对不起,赖我。”
游弋用力闭上眼,睫毛扑簌簌地颤着,喉结上下滚动,两侧的咬肌因为用力冒出了头。
霍域忽然觉得这真不是一个好时机。他忘了,对游弋来说,告白也可能是残酷的。这是一个艰难的接受自我的过程,要承认自己的愚蠢,接受对方因为这种愚蠢而辛苦走过的那几年。
他只能安慰他:“别多想,我没什么辛苦的。我跟你说过的,我们几个教授都很好玩儿,课堂很有意思。交了几个朋友都像你一样疯疯癫癫的,每天都很充实。”
这话安慰不了人,不过游弋很配合地笑了一声,骂道:“你才疯疯癫癫的。”
那阵酸楚的情绪压下去,他提起一口气,又长长地叹出去,笑着摇摇头说:“你现在扯瞎话都一套一套的了,跟谁装呢?你都快烦死那破地儿的雨了吧,天天搓裤腿上的泥点子搓够了吧?”
“对烦死了”,霍域温柔地笑着,顺着他的话音往下说,“回来找我的小太阳了。”
“啧”,游弋不满意地看他一眼,“跟谁学的土味情话,真够酸的。”
他说着抖落抖落身上的鸡皮疙瘩,正要站起来,这才发觉自己是个单膝跪地的姿势。
刚刚离地的膝盖又跪了回去,游弋抹了把眼睛,捧着霍域的手说:“既然这样,小芋头先生,趁今天阳光好,我也别白跪半天,求个婚吧,嫁给我好吗?”
霍域非常想笑,硬生生憋着。不是他故意破坏氛围,实在是眼前的画面太滑稽。
医院病房,阳光铺了满屋,病床边跪着棵仙人掌在向床上的半具木乃伊求婚,这场面怎么能不乐?
不等霍域说话,游弋又啧了一声,拍拍土站了起来:“不求了不求了,今儿怎么穿了件绿的,不吉利,改天吧,改天我穿件红的。”
他转身想去卫生间洗把脸,也让自己冷静冷静。别看他现在插科打诨地笑着,其实心还在颤着,像做梦一样。脑子里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填满了,已经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可霍域却没松手。
游弋回过身挑挑眉看向他,霍域眨眨眼睛问:“不接吻吗?”
互诉一番衷肠,四目泪涟涟,婚都求完了,他竟然就站起来拍拍土要走了,这像话吗?这也就是霍域自己站不起来,不然哪还至于问这么一句愚蠢的话。
游弋闻言朝门口瞥了一眼。病房门上有一块玻璃,走廊人来人往。他像做贼一样问霍域:“现在吗?合适吗?那个那个护士姐姐进来怎么办?荻哥一会儿也要来……”
霍域差点要翻个白眼,用力拽了他一把,不等游弋反应过来,他已经按着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压了下来。
游弋老实了。恍然想起那年在山上,他非常想咬一颗樱桃,穿过山间的风,去跟霍域接一个樱桃味的吻。
现下没有樱桃,不过霍域的唇舌触感很软,樱桃果肉一样一咬就淌出汁。
这是霍域酿的酒,专供他的酒。
现实或者梦境分不清就不分了吧?这会儿他只想放纵自己酣畅淋漓地醉一场。

第50章 判了个终身监禁啊
游弋反射弧有点长,一吻结束之后他看上去一切如常,该干嘛干嘛,到了晚上给霍域热敷眼睛的时候才忽然开始笑。
嘿嘿嘿、嘻嘻嘻地笑个不停,边笑边俯下身去啄吻霍域。一会儿亲一下,乐一会儿再亲一下,好像要把这些年欠的吻都补上一样。
霍域并不嫌他烦,笑着问他:“那么高兴吗?”
“我可太高兴了”,游弋的声音都要扬到天上去了,“早知道这样我还写哪门子认罪书啊?我认个屁的罪,我没有罪,我有罪也该拉着你一起坐牢。”
霍域抓住了重点:“你写了认罪书?哪儿呢?”
“呃……”
那内容现在想来有些羞耻,游弋开始玩儿赖了:“忘了,揣兜里丢了吧,哎呀不重要嘛。欸你看到你书桌上那罐梨花了没,我给你留的,好看吧?”
那罐梨花早烂了,他不说霍域都以为他是弄了一堆垃圾来搞的恶作剧。不过此时他不提这个,只说:“认罪书,给我念念”。
“我念你个毛线团儿,我丢了,等你好了自己找去吧,我不知道丢哪儿了。”
霍域还要说什么,游弋麻溜站起来就往卫生间跑:“哎呀,我尿急”。
那之后,两人你来我往地算了好几天账,总的来说霍域处于上风。从认罪书到中餐馆的包子,从桌面壁纸到那件名为“混沌时空”的作品,游弋哪个都解释不了,最后他不惜搬出杀手锏——“你电脑里的小片片儿你怎么解释?”
说起来,当年游弋坚定地认为霍域是直男,跟他电脑里的小片片儿脱不了干系。
此时霍域一头雾水:“什么小片片儿?”
“娱乐文件夹下属游戏文件夹,里面有个乱码的文件夹里藏着小片片儿!”
游弋张牙舞爪地控诉,霍域却是一脸牙疼:“爱情动作片?我旧电脑?”
“对!”
霍域非常无语地哼笑一声:“我为什么要看那种东西?那时候我还很纯洁。即便这几年不太纯洁了也用不着那个,你要实在好奇我给你讲讲?”
游弋一愣:“讲什么?”
“讲讲我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你的照片,看着你的视频,听着你的声音是怎么……”
“靠”,游弋噌地站了起来,从脖子红到了耳根,“你有病吧霍域?我怎么早没看出来你是个这么没正形的玩意儿?”
游弋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24K大傻蛋,这些年竟然活得像个圣人一样,稍微有点儿上不得台面的想法都觉得玷污了霍域。现在看看他那副嘚嘚瑟瑟的样子都想扇自己俩耳光——他还用别人玷污吗?他早就是个烂心儿大萝卜了。
霍域还是万年不变的套路,给他惹急了又开始哄:“不光夜深人静的时候想你,吃到好吃的东西,看到很美的风景都很想你。我拍了很多照片,回家了拿给你看,我们慢慢补上错过的那些年。”
游弋还是那么好哄,闻言心一软又重新坐回去,牵起他的手叹了口气:“其实我画了好几本画册,春天的嫩芽、秋天的落叶、冬天干黄的枯草,我们院儿里的、学校里的、奶奶家的都有,也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就是很想给你看看你错过的风景。”
“好啊”,霍域说,“再带我看看你的小作坊。”
游弋又是一愣。视频的时候,只要在小作坊,他这边的镜头都比较固定,一般就是在工作台前。他的小作坊藏了很多秘密,不能给霍域看。比如墙上的表,比如门口铁打的花盆流水的栀子花,再比如那一堆到处都是霍域影子的小木雕。
此时他一咬牙,狠狠心点了头:“行,看吧,反正都到这份儿上了。”
说起来,谷茁茁谷壮壮是小作坊的常客,可即便有那么多说不过去的痕迹,他俩也并没有多想。
谷壮壮这几天来过好几趟都没发现他俩的异常,如果不是游弋酒后失言,谷茁茁恐怕也不会往那儿想。
都说当局者迷,他们四个这些年当真是每个人都被迷晕了。两个从小好到大的人,相处起来没有距离,给对方的都是恨不得掏空了心的,察觉到那点儿不寻常当然不容易,所以最先看破的反而是那时候还算半个局外人的罗青意。
他俩确定关系后也没有刻意瞒着,而是开始找乐子——两人下了注,赌谁先看出来他们在一起了。
除了家长们他们打算找个合适的时间正式聊聊之外,剩下的几人来了他们都该干嘛干嘛。
当然,为了保证游戏的公平性,游弋已经告诉霍域除了谷壮壮之外其他人都察觉到了。霍域想了想后下注罗青意,游弋下注霍荻,如果谷茁茁先看出来了算他俩打平。
至于谷壮壮,他们根本没有考虑这一选项。
一个本该存在于游戏中的人,莫名被踢出了游戏外,谷壮壮本人对此毫不知情。
霍域捡回了一条命,谷壮壮最近挺乐呵,每天上完课就会跑过来看看。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唯一的贡献就是帮霍域解决一些吃不完的水果。
大前天他捧着块西瓜,看着游弋给霍域捏腿,没什么反应。
前天他啃着个大芒果,看着游弋笑眯眯地盯着霍域看,没什么反应。
昨天他躺在沙发上吃香蕉,听见霍域跟游弋说了一句“我看你是欠收拾了宝贝儿”,噌地坐了起来。
游弋以为孩子终于开窍了,没想到他两眼放光地问霍域:“他又干吗了?快说说说说让我乐呵乐呵。”
游弋翻了个大白眼,甩给他一句:“少儿不宜,吃你的香蕉吧。”
几个人里霍荻忙公司,罗青意忙培训机构,谷茁茁也已经开始帮游景中分担一些公司的事儿。谷壮壮是最闲的,医院也是来得最勤的,游弋甚至觉得他太可怜,都给他放了海了,他也还是傻乎乎地什么都没看出来。
没事儿的时候游弋就跟他聊天,问他:“壮壮,跟那个谁分手以后也没见你再找一个,没碰上合适的?”
“别提”,谷壮壮一伸手说,“我不找了,天底下那么多人,哪儿那么容易就碰上合适的了?现在觉得合适未来还可能又不合适了,累不累啊?不找了,一个人挺好。”
他说着还乐乐呵呵地眨巴眨巴眼睛,朝他俩一抬下巴:“你俩不也都不找?以后咱仨到处玩儿呗。我哥是不行了,估计过几年毕业就得麻溜跟嫂子结婚。嫂子人太好了,他要敢分我第一个打断他的腿。”
游弋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的表情,不知道该不该提醒提醒壮壮这堆人里其实就他一个单身。
霍域偏头低笑一声,游弋看着他摊了摊手,眼神示意他——要不告诉壮壮得了,孩子怪可怜的。
霍域笑着摇了摇头。壮壮这出戏实在精彩,以后就算被他追着打也值了。
又过了几天,赶上周末,霍荻罗青意和双胞胎兄弟凑齐了。
四个人拿了两副扑克,在病房里玩儿上了。
游弋没跟他们一起玩儿,还是坐在病床边,一会儿给霍域喂口水,一会儿又张罗着喂水果。
今天还是吃蓝莓,对眼睛好。
游弋洗干净手,一边看他们打牌一边给霍域喂嘴里。他坐的位置正好能看到谷壮壮的牌,动不动就跟着掺和,一会儿说:“壮壮,先打左边那两张小的啊”,一会儿又说:“壮壮,他们没大牌了,你赶紧炸他们。”
霍域嫌他半天都不看自己一眼,在他又喂了一颗蓝莓过来的时候,忽然咬了一下他的指尖。
游弋回头就骂:“霍域你属狗的吧?咬我手干吗?我手长得像蓝莓啊?”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