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身侧空空却一脸舒心,哪能不知道怎么回事,笑瞪他一眼:“果然是有了夫郎就忘了兄长。”
林启被他调侃, 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回来时天晚了,就没进来打扰。”睁眼说瞎话,不外如此了。
林昭戏谑地笑笑,也没拆穿他,年轻汉子的德性, 他还能不知道?况且他自己也是其中翘楚, 两兄弟谁也别笑话谁。
林启把从京中带回来的新鲜物件给他, 除了给他们夫妇的布匹、首饰和一些滋补药材外, 还有几件给未出生小侄玩耍的物件。
林昭大致翻翻, 看到《千字文》笑出声, 拿在手里问他:“这恐怕太早了些吧?”
林启瞥他一眼:“想什么呢,这是给他抓周用的。”
他又不傻,还能不知道等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后, 至少得三四年才能启蒙吗?
林昭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只是心里偷笑, 抓周也得一年以后吧,值当他大老远从京城带回本书来?
不过他心里也知道, 他们家过去过得冷清, 如今第一次添丁, 启儿难免像自己一样,既期待又紧张,少不得做些闹笑话的事。
两兄弟正说着话,就见张柔在她母亲的搀扶下从里间出来。林启转头看见她那么大的肚子时,着实吃了一惊,都忘了说话。
张柔看气色倒好,慢慢走着,一手扶着腰,笑着对林启说道:“总算回来了,这次出门可有些时日了。”
林启站起身正要说话,林昭已急忙上前扶住她:“怎么出来了??舳植皇峭馊耍阈疟闶牵鹄醋鍪裁矗俊?
张柔闻言嗔怨地看他一眼,可神情中更多的是被人疼护着的高兴,她抱怨一句:“我又不是纸糊的,走几步路能有什么事?况且我也想听听京城的事呢。”
林启笑着让至一旁,看他哥扶着张柔坐下,才说道:“京城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是路比县里宽些,屋舍多些,摊贩行人多些,其余也没什么了。”
张柔出嫁前出门少,成亲后也不过是去县城医馆看大夫时出过一次远门,当时便觉得县里街市喧闹、人来人往,不知比镇上繁华了多少。
现在听林启这么说,脑海顿时浮现出比县城还热闹的街市,赞叹道:“想来应当是极繁华、极热闹的地界。”
林启点头:“毕竟是都城,总归较别处富贵繁华些。”
张柔点点头,又认真听林启说起这次出门时的见闻。
她成亲后,与常去河畔洗衣服的几个婶子大娘慢慢熟悉,就喜欢上了听别人说些家长里短的事。肚子大了后,林昭拘着她,不让她往河边去,婶子大娘们也大多去了工厂做工,没人和她聊,她早憋坏了。
现下林启说的,是她以往不曾听过、见过的事,自然引起了她的兴趣。
她听得两眼放光,津津有味。林启原本话不多,可看她听得认真,又觉得她大约孕期辛苦,爱听些趣事,难得多说了些,就连一旁的张母也听得很是认真。
在这个交通不便的时代,许多人一辈子没去过县城,就连镇上也去不了几趟。外面的世界于她们而言,充满了未知的新奇,让她们既憧憬又害怕。
看林启说了会儿后端起了茶杯,张母犹豫一下,还是问道:“我家老大他们自幼没出过远门,人也老实木讷,不知差事办得怎么样?”
他家老大自出门也没捎回一封信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林启闻言,就知她担心儿子出门在外,人生地不熟的遇到难处,受了委屈。
于是放下茶盏,笑着说道:“伯母放宽心罢,他们这段时日已租赁了三家铺面,能干得很。而且同行的还有经常走南闯北的人,出不了什么事。”
张母听他这么说,顿时放下心来,脸上有了笑意:“好好,这便好。”
儿子一切顺利,她提着的心就放下了。
看时辰也不早,张柔坐着也辛苦,林启也不多留了。
走前同林昭说道:“这段时日我没什么事,工厂的事我看着就行,你休息几日,等大嫂生了再忙吧。”
林昭一笑:“行,那我就休息几日,你多上心。”
林启应了一声,临出门时又看一眼张柔的肚子,心中琢磨着等她生产时要提前给她喝些空间里的河水才行,不然这一胎恐怕不容易。
出来后,他又去一趟工厂,正巧碰到一行身材健硕的汉子正在装货,赵虎跟在一旁查点货物,看见他时,挥手叫了一声。
“装货呢?”林启走近问了一声,眼睛在那一行汉子身上扫过,又问一句,“丹棱的,还是沁水的?”
未待赵虎答话,领头的汉子先道:“丹棱的。”
他声音粗犷,人也长得五大三粗,看着林启时却露出笑来,拱手道:“您便是林掌柜吧,听我们老大说过您。”
林启一听,就知道这是武俊手底下的人,也笑着回礼。
沁水的店近日开业了,他还以为是生意红火,着运输队回来运货呢,没想到仍是丹棱的。
他面色不变,笑着与这汉子聊了两句,得知丹棱已经开业的三个铺面生意都还稳定。
往丹棱送货的有两个运输队,基本三天就能到一次货。为了运输方便,他们特意打了几十口结实的箱子,大小正适合放十个陶罐。将三个箱子摞成一车,一次最起码要十来辆马车才行。
他们路上要走两日半,这些日子天热,就在箱子里还加了一层厚冰,又有经验老道的师傅做成的防晒布遮着,倒没变质的情况发生。
林启听了点头,他当初将运输的事一应都交给了武俊,见他思虑如此妥当,心里也放心了。
吉一山前段时日给他的来信中,说丹棱三个铺面的生意都稳定下来了,均下来一个铺面每日能营收二百两左右。刨去果酱、租金、运输、人工等零零碎碎的成本,一个月怎么也有近四千两的利润,比吉县令原先奶茶店的利润还高。
沁水富饶,想来生意差不了。再加上吉家兄弟和刘盛等人新看好的铺面,以及京中的铺子,已是有了七家,和之前与吉县令定好的赌约只差了三家。这赌约眼瞅着是赢了。
如此,他便能拿得奶茶店的三成利润,只一间铺面一个月便有一千二百两之多,等铺面越来越多,那这生意……
简直是抢钱啊!
更何况他还有卖果酱的收入,甚至京中的店用了他的铺子,每年也有一千两的租金!
林启这段时间一直忙着,也没仔细算账,再者现下还在不停花钱开店,每日支出不少,只觉得银钱周转紧张。可现在这么一算,等到年底,他应该能分到不少钱。
他顿时涌上喜意,这下子,他可真是有钱人了!
一路欣喜地回了家,到家时何安然正吃饭,看见他进来,略带慌忙地转开视线。
林启看得好笑,走近后手指在他脸上轻轻刮了刮:“怎么走了一段时间,瞧着和我都生疏了?”
一听这话,何安然连忙抬头,反应过来他在玩笑,不满地看他一眼:“怎么能这么说?”
他们成亲了,是世上最亲密的人,怎么可能生疏?他不过是看见林启时,就想是昨天的事,有些羞罢了。
而林启看着他埋怨地看向自己的眼神,不由怔了一下。
何安然成亲后不像以前似的在外操劳,这段时间又养的好,皮肤比十七八时更加白嫩,因着气色好,还显出几分红润。
今日睡久了,一双圆眼带了些水意,不满地看着林启时,清澈的眼神直击林启内心,仿佛在他心底轻轻挠了两下,林启的目光顿时变得幽深。
何安然见他不说话,又疑惑地看他一眼,林启这才收回视线,笑着在他身边坐下,长臂环上他的腰,问道:“才起?”
“嗯。”何安然无知无觉,应声时仍带着刚起时的鼻音。
他们昨日饭也没吃,就……
何安然想着,垂着的眼神闪了闪。
等睡到半夜时,他就被饿醒了,只觉得前胸贴后背,一刻也忍不了。
林启被他吵醒,着急忙慌地披上衣裳,去厨房给他热了饭菜。可他吃饱后又没了睡意,眼瞅着天亮了,才慢慢睡了过去,可不就起晚了?
钱婶给他做的早饭放到了这会儿,他捡了两个奶香包子垫肚子,只等着吃午饭了。
林启倒是胃口好,倒了杯凉茶一口饮下,就着拌好的莴笋,接连吃了四五个包子,还是他说午饭马上好了才停下。
“这莴笋脆甜,好吃。”林启说道。
一个小碟中,莴笋颜色碧绿,其中还混着一两个切成小圈的红椒,又好看又提味。
“不过还是要少吃些辣。”林启嘱咐道。
“嗯。”何安然应了一声,“也只有不太想吃饭时,钱婶才给我尝点。放的少,不碍事的。”
林启点头,钱婶的饭菜做得确实不错,照顾何安然也贴心。他打算额外多给她些银子,等何安然生了之后,仍请她帮忙照料着。
他到底是个汉子,总有些地方想不到,还得她时常指点着。
正想着,何安然又笑着用手肘杵他,问道:“咱家的菜长得不错吧?”
他一说,林启才想起这些菜都是空间里的作物移植出来的。只是他们当时种的时日晚,他还以为长不成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吃上了。
“我也以为今年吃不上了,没想到这些菜蔬争气,已经陆续有几样熟了,也不知是本就长得快,还是空间的缘故。”顾念着厨房里做饭的钱婶,何安然声音压得低低的与林启说道。
可能还是与空间有关吧,林启想着。不过也没当回事,反正没人认识这些作物,也不知他们应该几个月成熟。
想到此,林启又问道:“村里人没说什么吧?”
他们种了大片不认识的作物,村里就没人说什么闲话吗?
何安然摇摇头:“如今村里人都说你是有大本事的人,听说这些蔬果都是你从外地商人那儿买来的,都觉得这是金贵东西。”
更何况如今村里人都在他家工厂做工,自然不会傻到得罪他们,也就不会多说什么了。
而且他们村里的人,虽说日子都还过得下去,但也有一两个眼皮子浅的,往常总爱随手顺个麦穗或是拽一把豆荚,更不用说是翠绿绿的蔬菜了。
可今年他们家的地没人看着,竟没人去摘。所以熟的菜蔬虽少,但足够他们与林昭夫妇吃了。
“过些日子就都熟了,这可有不少,咱们家肯定吃不完,该怎么处置呢?”
已经有不少辣椒苗挂上了辣椒,他和张柔都不能多吃,便做成了腌菜。他那日嘴馋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哩。
他想着那酸辣的滋味,偷偷咽了下唾沫。
林启看见后,偷偷扯了下嘴角,只是还不敢笑他,怕他着恼。
“这么多,做腌菜也吃不完啊。”何安然发愁地皱皱眉毛。
林启见不得他皱眉,伸手给他抚平,想了想说道:“到时候分给村里人吃吧。”
“嗯?”何安然抬起头,怀疑地看着他,“分给村里人?不卖钱?”
林启笑了起来:“你想卖钱?”
何安然想了一下,“我肯定想卖钱的,不过……”
他说着话,悄悄在桌下抓住林启的手:“不过村里人都说你有本事,你想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道理,我都听你的。”
他带着笑看着林启,乌黑的眼眸中映着他一人的模样,低声说道:“而且咱们家现在有钱了,少赚点也没什么。”
说着,脸上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他们家现在的日子真的过得很好了,是他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好日子了。
林启看他笑的满足,心里软软的,想低头在他脸上贴贴,又想起他昨日因自己在外头放肆而羞恼,只能忍耐着,手指在他柔软的手上不断摩挲着,说起正经事来。
“我能带着空间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也该散着福气给别人。况且看空间升级的方式,就知是它希望我能给这个世界多留下些新物种、新作物,惠及这个世界的百姓。既然如此,把这些蔬果分给村民也没什么。”
林启低声说着,看何安然同意点头,又得意一笑,附在他耳朵上,轻声将自己在京城得了一间铺子的事告诉他。
“真的?”何安然眼睛睁得溜圆,简直不敢相信。
“真的。”他肯定道,于是又附在他耳上轻声说起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来。他们昨天见面,都没来得及细说这些。
说给何安然与说给张柔自然不一样。说给张柔时不过说些无关紧要的趣事,而说给何安然就是一五一十地说个明明白白了,他是自己的夫郎,总该对自己在外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才是。
何安然听着林启讲述,脸上时而惊讶地睁大眼睛,时而庆幸地松口气。
而厨房之中,已做好饭菜的钱婶,透过窗看一眼两个凑在一起的年轻人,又连忙转开视线,想要叫人的话又咽回了肚子,只站在灶台前摇头叹道:“现在的这些年轻人哦。”
还是看饭菜都要凉了, 钱婶才叫了他们一声。
何安然还处在自家突然有了一间铺子的惊喜中,倒是没意识到自己与林启的举止有多亲密。
看见钱婶把饭菜端过来后,解下围裙要离开, 还疑惑地问道:“不一起吃吗?”
钱婶一笑:“不了,云哥儿在家中做好了饭,就等着我回去了。你们吃完把碗筷放着, 我一会儿过来收拾。”
之前林启不在,她与云哥儿住在这里,每日的饭菜自然是一起吃的。可如今林启回来了,云哥儿一个未出阁的小哥儿,不便再多往这里来了,所以今日就她一人过来了。
听她说完, 何安然也明白过来, 还未说什么, 林启先站起身, 回屋取了二两银子给钱婶。
“这段时日多亏了您上心, 安然的气色都好了许多, 这是您和您家小哥儿的工钱。”林启将银子递到钱婶手里。
钱婶下意识接过,可一看这两锭碎银子,连忙说道:“这、这也太多了。”
不过是他们夫夫照顾她, 才让她带着自家哥儿上门做工。云哥儿每日不过做些散碎活计,哪用得着给工钱?
况且即便是算工钱, 只做了两个多月, 哪用得着给二两银子?
要知道,每日去林启工厂做工的那些妇人、夫郎们, 近日涨了工钱后, 也不过每月二百四十文。
她每日做饭、洗碗, 还与主家同吃同住,哪能拿这么多工钱?
她推辞着不肯要,可林启坚持要给。
“安然与您性子相合,也爱吃您做的饭菜,等他日后生了,也想请您继续照看着。这工钱您拿着就是,只要他能吃好喝好,过得舒心,再多也是您该得的。”林启说道。
何安然在一旁听着,也不知为何,脸突然红了,悄悄看了林启一眼。
听他这么说,钱婶只能收下,只是心里愈发感念他们二人的好。
自己不过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婆子,能有什么好手艺,无非是给何哥儿准备饭食时多用了点心思罢了。
至于说何哥儿与她性子相合,那更是夸大了,就何哥儿那宽容、好说话的性子,谁能与他不合?
因此,钱婶虽是拿了这银子,可心里却觉得受之有愧,打定主意回家后要好好精进自己的厨艺,让何哥儿吃得更顺心些才是。
钱婶如何想,林启夫夫并不知晓。倒是隔了几日,地里的蔬果接连熟了,他们告诉厂里的众人,让他们以后吃菜尽管上地里摘去,引得一行人很是惊讶。
“不是说那是从南边买来的种子吗?我只当林启是要在咱们这边高价卖呢,怎么就这么让村里人白拿?”一婶子手上利落地削着果皮,压低嗓子同身旁的人嘀咕。
“可不是,”旁边那妇人深以为然,“我之前下地,路过时也看见过他家的菜,绿油油的一片,长得可好了,怎么就白给人了?”
对于村里人来说,地里的出息是他们家里最大的收入,所以对粮食格外珍惜。
再者大家伙一开始就知道林启地里种的东西金贵,只当那些菜能卖个好价钱,现在突然白给人了,即便是他们受益,也总觉得浪费了那么些好菜。
“这么金贵的东西,卖成钱多好,咱平日粗茶淡饭吃惯了,能吃出什么好赖来,真是可惜啊。”有人人叹道。地里的东西只要没换成银子,就跟白种了似的。
“给你吃还说这么些话,人林启两口子的好心都被你糟蹋了。”另有一人笑着说他。
方才叹气那人连忙说道:“你可别挑我理,我这人就是不会说话,哪能不领人家的情?只是我过惯了精打细算的日子,哪能抠出一个铜板来都恨不得握在手里。你说他们两口子小年轻,即便如今家大业大,可又是买种子又是雇人种的,好不容易长出来点儿菜,还都给了人,可是亏大发了。”
众人本就是坐在一处玩笑,并不是真挑她的理。而且他们也都是土生土长的庄稼汉,对地里的东西有着非同寻常的感情,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其中就有人点头道:“是这么个理,确实有些可惜了。不过要我说,还是人家两口子仁义。”这人抬抬下巴示意四周,“你说要不是人家,咱们这些人哪能在村门口挣着钱?”
“人家林家两兄弟是富了,可也没忘了咱们村里的人,就说这个厂子,让多少人家手头宽裕了。”
这话说的没错,众人齐齐点头。他们的工钱月月足额按时发放,与往年一比,手头宽松了不止一点半点。
而且工厂开起来后,也没人再聚在老庙口张家长李家短的说三道四,村里少了是非,风气都好了。就连那不上进的汉子,如今也想着怎么多赚些银钱,好把在工厂做工的那口子比下去。
这么一说,这厂子的好处可真不少!
“现在人家还把那金贵的菜给咱们吃,咱们啊,可得念人家的好呢。”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心底很是认同,别的不说,林家人是真仗义啊,自己有本事不说,还给村里带来了这么多的好处,于是村里顿时掀起了夸赞林家的风气。
过去他们对林启客气,是因为想要在他家做工的缘故,可现在对他们客气,那可是发自内心的钦佩与感激。
可这风气却让林启不敢出门了,他本就不擅与婶子大娘们打交道,现在与大家见面时过分的热情和客气让他着实有些难以招架。再加上这几日暑气大盛,热得厉害,他干脆在家中躲了几日。
何安然还促狭他,以前只听说欠钱的躲着人的,还没见过太受欢迎躲人的呢。
林启气得捏他脸:“还笑我,你不也在家猫几日了?”
以前午后太阳淡了,何安然总爱去工厂那边转转,这段时间也有好几日没去了。
“我可不是躲人,我是在家陪你呢。”何安然穿了一身海棠紫的新衣服,正站在铜镜前左右看着。
这是林启从京城带回来的成衣,做工、样式与他们这里不同。他本舍不得穿,想等生了孩子后,身形好看了再穿。可林启说,他买时特意选了腰围偏大的,就是给他孕期穿的,于是这才上身试试。
现下看着,确实不错。不过他甚少穿这么鲜艳的颜色,要穿出门去,还有些犹豫。
“怎么样?”他问林启。
“好看,”林启点头,“我买时就觉得这颜色衬你,上身果然不错。这样式也好,穿着显得人更精神了。”
何安然听得有些脸红,可他如今也不是以前那个总是自卑露怯的哥儿了,既然林启说好看,那他就穿了。
而且,他心底其实也喜欢这个颜色。
又从镜子里看了几眼,他满意地点点头:“行,那我就穿这身出去了。”
“出去?”林启好奇,“做什么去。”
“去厂子,”何安然冲林启挑挑下巴,“陪你在家呆几天了,我得出去透透气。”
“嘿。”林启手在他腰间挠了挠,“你还没完了?”
何安然笑着躲开他的手,说道:“真的,我要出门走走。”
林启一听,连忙找出门的衣裳,准备陪着他出门转转。想来这几日憋在家中,何安然确实有些闷了,至于又遇到村里人?
那他也不能一直不出门吧。
再说已经过了这么几日,或许村里人已经不那样了。
他拿了衣裳正要换,何安然却阻止道:“我自己去吧,不用你陪我。”
林启挑眉:“那可不成,我若因着躲人不陪你出门,你不更得笑我?”
何安然被他故意做的这样子逗笑了,只是还坚持道:“真不用,我自己去。”
他是想去工厂和那些妇人、夫郎们说说,让他们以后见面不必那么客套,不然大家相处起来反而别扭。
这些话,他与他们说笑时便说出去了,大家听了,日后自然不会再这样。可若身边跟了林启,就显得多严肃、郑重似的,反而不好,因此他便想自己去。
林启还以为他在与自己玩笑,仍在一边穿衣裳一边贫嘴逗趣,惹得何安然又笑了起来。
两人正玩笑着,却突然听见有人扣门,喊道:“林启,何哥儿,林昭家的要生了。”
屋内两人的动作一顿,再顾不上耍笑,连忙向外走。
门外是一个在工厂做工的婶子,这时正是中午下工,回家吃饭的时候,她得林昭嘱咐,顺道来传话。
林启夫夫听了,连忙往林昭家走。
算着日子,张柔这几日是该生了。她这一胎肚子大,依林启看,极有可能是双胞胎,所以他心里一直挂念着,早打算生产前给她喂些空间里的河水。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能不能送进去。
他心里着急,可顾忌着何安然也不敢催促,只扶着何安然慢慢走。
倒是何安然之前就听他说过此事,知道他的打算,催他先行:“我和钱婶一起过去,你先走。”
钱婶正准备做饭,此刻听了连忙点头:“对,你先去吧,我与何哥儿一起过去。”
林启想了想,先走了。
到了村口的宅子时,情况还算稳定,张母和产婆都在屋里,只有林昭一人趴在窗户上,透过缝隙往里看,口中还不停说着:“媳妇儿你别怕,我就在这儿,已经让人去接大夫了,你听产婆的话用力,没什么事的,你别紧张,别怕啊。”
他安慰着张柔别害怕,自己却紧张得声音都发颤。屋里的张柔疼得慌,可人是清醒的,被他逗得笑了一声,只是紧接着又痛呼起来。
屋外的林昭顿时着急地又往窗上贴了贴,窗户都被他顶开了。张母和产婆又是紧张又是好笑,走过去把他推离窗边,说道:“还没生呢,别在这儿添乱了,先给柔儿做些耐饱的饭,省得一会儿没力气。”
林启从这滑稽的场面中回神,连忙说自己去做,又拽着林昭坐在院里的石凳上:“你坐这儿等着,别打扰里面。”
林昭脸色有些发白,额头汗津津的,才被林启按着坐下就又站了起来:“不行,我坐不住。”
说着话,又在院子里来回走着,可好歹没再往窗边凑了。
林启见厨房有现成的面团,火也还燃着,打了两个荷包蛋,加了一点猪油,做了一碗汤面送到门口,其中自然掺了空间里的河水。
这么会儿工夫,何安然与张柔的两个嫂子也到了,赵虎也带着大夫来了,大家都在院中着急地等待着。
不多会儿,就听见里头的动静逐渐大了起来,却不是张柔的声音,而是产婆不断说着用力。
这下,不说林昭,就连林启与何安然都有些坐不住了,不断走动着。
过了许久,终于听见一声婴啼声,院中的众人一齐抬起头,还未等欢喜,就听产婆讶异的声音传来:“果真是双生子!”
于是,众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不过这次就快了许多,不多会儿又听见了一道婴儿哭声,几人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林昭快步冲在窗前,透过缝隙不断喊着:“媳妇儿,你怎么样,媳妇儿?”
里头张柔虚弱地笑了笑,低声说了声没事。林昭没听见她的声音,从缝隙中看着她的嘴唇动了一下,眼睛就红了。
总算等产婆收拾好里面,打开门时,他就箭似的冲了进去。
产婆接生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样的汉子,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对外头的几人笑着说道:“双生子,大的汉子,小的哥儿,哥儿瘦弱些,往后喂养得精细些。”
几人心里也都早有猜测,并不意外,张柔母子平安,他们就放心了。至于产婆说的哥儿不好养,林启一点儿不担心,毕竟有他在呢。
何安然与张家两个嫂子进去看孩子了,林启给了产婆和郎中喜钱,帮忙操持余事。
而村里人知道张柔生了双生子后,都拍着大腿说这是林家为人仗义,平日积福了,于是纷纷拿着鸡蛋上门看望。
林启夫夫两个也高兴,特别是何安然,看过两个小娃娃后,对自己腹中的孩子更加期待。
可没想到第二日去林昭家时,却听林昭说张柔昨日突然发动是被吓着了。
“吓的?”林启讶异地看向林昭。
林昭点头, 皱眉说道:“是,她说昨日被那人吓了一跳,腹中骤然抽疼, 这才发动。我本觉得是她一时看岔了,可看她说得真切,又觉着不像。总之这些日子, 咱们还是警醒些好。”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谨慎些总出不了错。
林启闻言应下,只是也蹙眉琢磨起这事来。
原来昨日午后,张母与产婆在屋中拾掇张柔生产时要用的东西,林昭两口子则趁着热气消减, 在院子里走走。
看时辰不早了, 林昭就准备生火做饭, 张柔自己在院子里散步, 两人还隔着窗说话。
可说笑间抬头, 张柔却从院门微敞开的门缝中看见了半张人脸!
那脸掩盖在干枯杂乱的头发之下, 若不是与一只眼睛视线相对,她都没反应过来那是个人。
“只看了一眼,我就被吓懵了, 心底都哆嗦一下,肚子抽筋似的疼了起来, 转瞬羊水便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