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燐司黑风衣上有几块颜色发深，是在刚才沾染的血迹，可就在刚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他的神色也没有丝毫变化。
“啪啪！”
后方传来了鼓掌声，白夜燐司抬头望去，和老人对视。
衣冠楚楚的老人名为新桥正一，正是之前在会议室里，语气微妙询问白夜燐司忠诚的高层长官之一。
老人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保镖，新桥正一看着白夜燐司道：“这样的话一切都能解决了吧？恭喜白夜你又度过一次危机啊。”
白夜燐司道：“好像没什么意外呢，你觉得值得吗，新桥先生？”
“要是问我良心会不会受到谴责就没什么意思了啊，”新桥正一走到天台边缘，和白夜燐司隔着几米远一起看着远处的景色，“大家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目前来看那些不知道未来的命并没有你重要，再者说，这是你自己的提议啊，白夜。”
白夜燐司：“完成组织的任务，再把学生们的死推到小组织头上去，到时候只要从出具他们不听话乱跑的证据，再把锅都推到组织身上，大家最多只需要出来道几个歉哭一哭就好了，看来真的很划算。”
新桥正一：“你似乎有些不开心？别忘了你得最终目的白夜，那才是最重要的。”
“嗯，谢谢您开导我，”白夜燐司笑了笑，长长呼出一口气，“让人感觉像是吃了一只青蛙一样恶心。”
“……”
空气一下子就安静了。
保镖们紧绷起来，紧紧盯着白夜燐司扣着狙.击枪的手。
那个看起来安安静静的青年到底有多可怕，他们心里都很清楚。
“白夜，这种讽刺对我来说也没有用，”新桥正一淡淡叹了口气，“你究竟是本来就是这样容易产生不该有感情的人只是之前没遇到机会，还是真的是那几个年轻人让你变成这样的？”
白夜燐司微微皱眉，还没等他说话，新桥正一又道：“当初你选择让他去死的时候，也没看到你为了那么多年的情谊有多难过啊。”
白夜燐司低下头，轻声道：“我还能和别人说我会哭不成？”
新桥正一一时没听清楚，多看了白夜燐司两眼，幽幽道：“不过现在都结束了，计划可以继续。”
“我们的计划感觉过去很久了。”
“那毕竟是可能牵扯了上百年时间的事情啊，”新桥正一长长叹了口气，有些感慨，“一切都是你家的血缘牵起了一切，所以我才说真的很……有意思。”
新桥正一的声音忽然有些颤抖的说出了这些掩盖在公安内部最深层档案的机密。
“先是一百多年前，有个人创造了警察的雏形，却因为意外早早的就死去了，又是几十年前，那个人的后人像是疯子一样把当时的公安完全毁灭了重新创造了一遍，却逃过了法律的制裁，最后也不知道死在了哪里。”
“然后就是你了……白夜燐司，你被你亦师亦友的那个人领回来时，我第一眼就认出来了，你和你的先祖长得简直有九成像。”
白夜燐司其实完全就是用的一张脸，之所以九成像可能是因为气质性格不同，以及记忆太久远了。
新桥正一忽然沉声道：“白夜，你们家的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哈哈，我哪知道，我从有记忆开始就我一个人了，”白夜燐司低低笑了两声，他站起身，神色有些讽刺的看着新桥正一，“还有，我和我全家大概都不是什么好人，长官大人。”
正防备着他举枪的保镖立刻有所动作，可他们没想到的是，白夜燐司直接单手举起了狙.击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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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镖们没能在白夜燐司举枪之前就击杀他，可白夜燐司也没有立刻朝着新桥正一开枪，三方就这么对峙了起来。
新桥正一像是看到了什么等待很久的东西，冷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忍不住的，让我想起了几十年前，那个时候你的爷爷也是这么做的，只不过我在那时连被他打死的资格都没有罢了！”
新桥正一并不知道那个人和白夜燐司的备份关系到底该怎么论，他是猜的。
白夜燐司心道也行，反正不是其他人成我爷爷了。
保镖担忧的喊道：“新桥先生，请您不要再继续激怒白夜燐司了！”
“那又如何？你们觉得他会心软？”
“不是，这……”保镖们额头上全是冷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夜燐司望着新桥正一时面无表情：“你知道那天我其实开了两个会吗？就在我收到要杀死学生们的消息后。”
新桥正一愣了愣，没有说话。
“第一次是和你还有宫村先生雪景先生的，第二次……只有你不在，”白夜燐司的话并没有多么沉重，却像是钉子一样一下下打进新桥正一的心里，“他们和我说，燐司，这个国家高层的很多人可能都疯了，那些孩子都还有着希望满满的未来，求求你救救他们。”
“求求你救救他们，”白夜燐司下意识重复了两遍后，轻声道，“那个场景，要是我说给我跪下我就去这么做，他们也会求我的。”
“你在说什么？”新桥正一愣了半天，突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那样怒喝，“身为掌权者，怎么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白夜燐司：“怎么？是太过亲民了吗？可是在天皇都被架空的时候，你不是民吗？醒醒吧新桥先生啊，皇权早死了。”
新桥正一盯着白夜燐司看了半天，牙关越咬越紧，像是现在就想咬掉那张神色淡淡的脸：“这就是你要杀我的原因？”
“当初提携我的不单只有那个人一人，既然我受了些恩情，怎么也得给宫村先生他们还回去，还有……”白夜燐司仰起头，神色无比认真，“我从一开始就属于公安的这件事，从来没敢变过。”
白夜燐司的声音很有力度。
新桥正一嗤笑一声：“你这种人才不是，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白夜燐司沉声道，“我大概是在失去记忆前做的事情就很难说明立场，或者说是还有个很长时间没上线的第二人格，不然的话大家对我的前后认知差别不会那么大。”
“你觉得不同性格的那个我就是组织的人，现在的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赶快除掉比较好，这次的机会也是，恐怕要被推锅的不止是鬼冢八藏，还有本来应该被你杀死的我。”
白夜燐司说出一切后，新桥正一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幽幽道：“我还期待过你会不会洗像你的祖父那样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白夜燐司叹了口气：“有没有可能他也没说过什么，你在自己的记忆里把心理阴影塑造成了不可能跨越的完美形象？”
白夜燐司亲自证明，他当初真的没和新桥正一多说一个字啊，要不是他总提起来，白夜燐司早把他忘了。
系统：“额，原来我以为这里只有燐厨和扭曲的燐厨的这句话可以算作开玩笑的……”
结果这是真的啊！对不起他和白夜燐司混太久了，过于熟悉以至于意识不对这个人做的那些事情有什么可厨的。
不过现在想来，在一个人刚踏入社会最年轻幼稚的时候，一个人当着他面做了那些违背所有规则并且将他的身边一切都碾碎重铸的事情，确实挺震撼的。
白夜燐司微微调整了重心，持枪的手相当稳当，看来是不打算继续废话下去了。
“白夜燐司！你听到了吗？！”
就在这时，下方忽然同时传来了好几声呼喊。
喊声远远的从楼下传入了天台上对峙的几人耳中，保镖的注意力下意识分到了这上面一瞬间。
白夜燐司就在这一瞬间扣动了扳机。
几分钟前，降谷零他们找到了被关在黑暗厂房里的同学们。
“大家都没事吧？！”
他们气喘吁吁推开大门，正想着开灯时却被阻止了。
“降谷！那边有些东西大家最好别看到，别开灯！”
降谷零顿时一愣，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怎么回事？”
成田雾走过来，指了指那边墙壁上的门：“现在重点是那个。”
他话音刚落，刚才一直在和几个人一起捅咕那扇门的濑户浩喊了声：“搞开了！”
众人连忙都跑了过去。
半路松田阵平皱眉望向黑暗里：“好浓重的血腥味啊，怎么回事？”
“大概已经猜到了，”萩原研二苦笑一声，把松田阵平的脑袋转了回来，“别往那边看了，小阵平。”
“啊？等等，那边难道是……”目光在转回来的一瞬间，松田阵平看到了二楼躺着的尸体。
伊达航皱眉道：“情况越来越不对劲了，可能那扇门里成田他们发现了什么秘密，我们快去看看！”
从那片黑暗里收回复杂的眼神，五个人也围了过去。
大家期待的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
躺在那里的三池心：“*@* @#！！！”
哦，原来是被绑成毛毛虫的三池心和源鹤声啊。
他们说不出来话躺在地上，看看这个场景，没能给他们发消息的原因是这个地方建模没弄好，这俩人卡bug了。
三池心想让他们赶紧给他松绑，这帮子损友做的第一件事却是拿出手机拍照留念。
三池心：“@（*@）！”
大概骂的很脏。
“好了好了，大家别开玩笑了！”关键时刻班长下令，赶紧把两人给松开，“三池，你们果然只是被燐司绑架了吧？他是故意把你们伪装成死亡的样子来迷惑外界的。”
想到这里，众人顿时纷纷松了口气。
系统下发的任务，也从“减少被白夜燐司击杀次数”改成了“不知道是误会还是另有深意”。
玩家们当时就在频道里骂开了，不带这样的，游戏系统带头误导，他们本来也想着调查白夜燐司到底怎么回事的啊！
“总算连线了！你们知道我这两人只能坐在全息仓外面通过附赠的游戏实录看大家有多困难吗？tm的我都投诉了游戏那边不理我气死我了！”三池心抱怨了好长一句，看起来真是气坏了。
游戏当然没办法修复这个bug，这是白夜燐司特意留出来的。
降谷零冲到前面：“那现在也就完全可以确定了吧！燐司根本没想着要杀我们！”
诸伏景光道：“这样的话别扭的地方就都能解释了，可是……”
“可是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成田雾回头看了看那片黑暗，“明明只要说出来，我们好好配合就好了啊，诈死欺骗一下那个组织不是能做到吗？”
“或许……”降谷零想着想着就有些出神，他喃喃自语，“就是为了要让我们讨厌他呢？”
众人顿时一愣。
别人还没反应过来，成田雾忽然恍然，可是紧接着又冒出了新的问题：“你为什么还要把我们搞来这里？放到公安那边……等等，要是我们没和那些死掉的人待在一起，组织的人肯定会去调查那天死掉的到底长着什么样子的脸，我们要是分开的这场戏就没办法演下去，看到那些人惨死的样子吗，我们也就会理所当然的更加讨厌白夜老师了！”
众人一片哗然，他们根本没想打这种关节。
松田阵平咬咬牙：“那个组织就强大到了这种地步吗？竟然真的能把燐司逼到这种情况！”
“不，等一下，”降谷零脑海中灵光一闪，他喃喃道，“我们的敌人，真的只在外面吗？”
“！！”
“叛徒……”沉默了良久后，成田雾沉声道，“叛徒是谁？”
降谷零五人和已经完全反应过来的几个内测玩家们对视一眼，突然同时拔腿就朝着外面跑。
好不容易不卡bug了的三池心连滚带爬的从束缚里爬出来，拼尽全力追了上去：“话说，真的不在意会不会死掉了吗？”
“怕个屁！”成田雾远远喊道，“我就是为了这段剧情，也得把那个居然想让我为他流眼泪的男人揪出来揍一顿啊！”
已经完全不想去想什么死不死啊什么游戏开心的问题了，数据怎么就不能调动人类的感情？
降谷零等人的喊声传来时，白夜燐司扣动扳机。
之前为了在黑暗的厂房里产生震慑，他的枪没有加装□□，枪声顿时响彻天空。
降谷零等人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立刻调转方向：“是那栋楼！”
那边还有敌人吗？
枪口缓缓垂下，血滴落地面，很快就汇聚成了一小滩，像是能照出人类样子的水坑。
那些保镖们是听忠诚的，但是他们意识到服务的人之后绝对没办法继续雇佣他们了之后，立刻就不再拼命，拼尽全力的在白夜燐司想把他们一起灭口前逃跑了。
他们身上的枪伤不是很严重，不过他们惊慌之下，也没去确认那个活阎王到底是想恐吓他们还是动了杀心。
白夜燐司深吸一口气，感觉身上的那一块完全麻木了，他低头看向不远处倒在血泊里，却还在努力抬头看着他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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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桥看着白夜燐司那宛如蒙了一层雾般，毫无感情的眼睛，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去的：“你还是人吗，白夜燐司！”
白夜燐司的左眼眼角轻微抽动了两下，老人没有注意到，下一刻青年淡淡道：“不是，所以你绑架不了我。”
新桥正一的手一下子紧紧握住，像是还能在那血泊里抓到些什么。
这不像是白夜燐司说话的风格，可惜他来不及细想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你也想毁了警察一次吗……你到底……”
“新桥先生，”白夜燐司打断了他，冷声道，“我这一辈子想的，从来就没有变过。”
“我很快就会失去控制，在那之前我还能做到多少事情我就要全部都做了，接下来善后的事情，就要交给下一个我，所以我要尽可能的多做，让他不得不来收拾后事。”
白夜燐司抬起左手，虚摁住自己的左眼：“我这里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我逼了他好久，我记忆这不怎么好的脑子看来总算是想起来了。”
新桥正一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不可能，你又不是人格分裂……”
“我知道啊，但你能不承认吗？”白夜燐司闭上了眼睛，“从前的我的做事风格，就是比现在的我更强，所以很多人都想重新看到以前的我，那也是正常的。”
新桥正一不说话了，但是他还没有死，那个眼神像是能说尽一切。
白夜燐司缓缓走上前：“反正也都是我，那我就无所谓，只是多少要委屈下零他们了，现在把我自己强制唤醒，不知道还能不能保留住这十年的记忆。”
新桥正一一定在即将下地狱前的最后时刻，都还在骂他是个疯子。
想要把公安的顽疾连根拔起快刀斩乱麻，哪怕杀了高官，可是自己的身份抛弃掉的话也就没人能继续追究，这个活阎王直接用血扑了一条路，可结果最后要成为地砖的是他自己？
白夜燐司单膝跪地，凝视着新桥正一没有合上的双眼：“你死了吗？新桥先生？”
“死了啊，那就到此为止了，您诅咒我的事情没有用，凭我做过的那些事，我死后下地狱的层数肯定比你多，所以你也等不到我吧？”
白夜燐司说话时晃了晃，不得不抬手捂住腹部，咬牙道：“可恶，怎么还没恢复呢？”
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刻意的引导，反而降低了恢复记忆的可能性。
白夜燐司孤身一人坐在天台上，他抬起头望向楼外的景色，喘着粗气，缓缓道：“别过来啊，你们……”
成田雾碰到了大楼的门把手时，CG一下子就涌入了所有内测玩家们的脑海里。
“白夜……白夜老师……”成田雾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直到那个猜测成真的那一刻一切才变得如此真实。
白夜燐司真的一个字都不肯和他们说，要是没有这段，他们是不是真的就这样直接目睹一个npc下线，以后只能怀念他了？
玩家们没有看到白夜燐司是想让以前的他回来的那段，还以为白夜燐司就只是单纯的清洗了一切后时间到了会死，毕竟他受了伤，之前还有过身体其实已经在暗处千疮百孔了的铺垫。
白夜燐司在cg里的声音最后缓缓道：“学生们的身份说不定得弄成新的，稍微委屈他们一下了，但是这样的话，不管他们接下来想去做什么都行。”
白夜燐司扶着天台边缘，像是脱力了一般坐在那里，从衣兜里拿出了一个遥控器，神色忽然变得温和无比：“都该有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啊，别像我，你们都不要一时头脑发热的就去做极度危险的事业，真的会把一辈子都赔上的哦。”
白夜燐司摁下遥控器。
“再见。”
这场景实在是太像无人知晓的谣言了，要不是玩家能看到，白夜燐司就是无情到谣言都没打算给他们留吧。
成田雾一个激灵回过神，一把拽住离自己最近的诸伏景光，朝着其他几人喊道：“别去，要爆.炸了！”
他话音刚落，“轰”的一声巨响传来，火光顿时席卷了整个一层。
几人都没彻底进去，也因此只是被气浪吹了一下。
降谷零在刺目的火光下睁开眼睛：“燐司……”
成田雾从来没见过降谷零那样的神色，甚至是诧异到原来未来的打工皇帝也还是会有能流露出这种神色的时候。
那就是诚惶诚恐，害怕失去一个人，如此的难以置信。
“燐司！”松田阵平拔腿就想往里面跑。
这次没人拦他，因为其他人也几乎都是同样的选择。
这不是危险不危险的事情，白夜燐司曾经救他们的时候，就从来没考虑过危险。
只不过有一个人比其他人都快。
成田雾因为刹车不及时，平拍在玻璃门上时，整个人懵逼了几秒钟，这才和其他人开始一起猛拍玻璃门：“降谷零！你干什么！”
降谷零顺手就用锁链从里面把门锁上，头也不回道：“我去救燐司，你们等我一下。”
诸伏景光喊道：“你怎么能一个人去啊？！你给我回来，zero！”
降谷零摇了摇头，朝着楼上跑去。
成田雾毫不犹豫的就整个人朝着玻璃门撞去，伊达航硬是没拦住他。
一秒钟后受到了严重内伤的成田雾趴在毫发无损的玻璃门面前。
伊达航：“这是防弹玻璃门啊，没事吧？”
成田雾颤颤巍巍举起手：“白夜老师……”
【我去他大爷的，游戏非得让我吃这口刀子？这不行啊啊啊！】
成田雾眼前模模糊糊的，在被自己撞断线的前一秒种，他仿佛看到了白夜燐司一个人坐在大火里的情景。
够不到啊，怎么办啊，老师……
火势因为楼内的防火措施，燃烧的不是很猛烈，降谷零在某个角落抓了一块布在卫生间洒满水，绑在脸上就打算从消防通道往上爬。
他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呢？或许是一停下来就会想到白夜燐司现在一个人待在大火里，想到白夜燐司会死的这件事都会恨得牙痒痒。
小的时候，白夜燐司给降谷零带来了他想要的一切，可是长大了之后，降谷零还没有机会继续向白夜燐司索求那些原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白夜燐司是魔咒吧……
不久前那个阴阳师说的，什么命格不好，还有白夜燐司的背影开始反复在降谷零脑海里出现。
他还有很多层楼要爬，晃了晃头想把那些东西都晃走，却根本无济于事。
降谷零终于跪倒在某一阶楼梯前，他死死抓着被烤的有些烫手的楼梯扶手，牙关快要要出血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上方突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像是小时候那样，有个人敲开他的门，无奈把玩到半夜后睡在一起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推醒：“醒醒啊，中午了你们两个不吃饭了？”
降谷零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然半跪在消防通道里，他抬起头，满怀希望的朝楼上道：“燐司？”
楼上没有传来回答，刚才的脚步声像是降谷零的幻觉。
降谷零擦了擦汗，就在他真的认为那是幻觉时，上方突然又传来了响动。
“这是在做什么？”来人的语气有些微妙，“嗯……一个未来的警察？你爬进这座楼里是不要命了吗？”
降谷零有点儿幻听，耳朵里乱糟糟的，一时竟然分不清楚说话的人他认不认识。
“不是，我在找人，我要找白夜燐司。”
楼上的人嗤笑了一声：“那有什么好找的？你该明白啊警官，他不是很在意……”
“我只是不想——”降谷零打断了上面的那个人，却不得不喘了好几口气才能继续把话说完，“我就是知道在他死后一切问题都会被推到他身上，甚至于为了行事方便，肯定还有很多完全和他没关系的事情，可是我就是不想……”
“我不想让别人说起来，就说警察学校鬼冢班的学生被白夜燐司害死了，我就是不想听到有人说我和他是敌人，连名字都要写在截然相反的纸上！”
“……成全了公理也好正义也好，我知道那是我们该守住的东西，可是我的白夜燐司呢？”
降谷零的声音越来越轻，渐渐地声音完全消失了。
听到倒地的声音后，楼上的人这才重新迈开脚步，来到了降谷零身边。
降谷零在迷迷糊糊间，看到了有个人站在他身边。
果然不是白夜燐司啊，那个总是喜欢多操心的，怎么会看到他倒下了还站在那里呢？
可当他闭上眼睛后，却又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个梦，穿着黑西装和黑风衣的青年缓缓蹲下单膝跪在他身边，手抚上了他的头。
“零……降谷零……”
降谷零闭着的眼睛眼皮颤了颤，像是突然从睡梦中被人打扰了那般睁开眼睛。
没有火焰也没有危机了，他低下头的时候看到白夜燐司正背着他走在草地上，身边跟着的四个人是他的朋友们。
十一岁的降谷零小声问道：“我睡着了吗，燐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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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上和胳膊上贴着新的绷带，降谷零思考了好久，想起来好像是十年前他帮别人取挂在树上的风筝结果不小心踩空了的那次。
“醒了吗？那就好，”白夜燐司回头对他笑了笑，低头对另外四个人道，“零醒过来了哦。”
“太好了！”
“zero，你吓死我了，下次真的要再小心些啊！”
“抱歉，景，”降谷零道了歉，顿了顿，小声补充了一句，“我这次可不是为了什么别的理由才受的伤啊。”
这个声音只有白夜燐司能听到，毕竟降谷零已经过去了需要依靠受伤来吸引他人注意力的时间了，哪怕他什么都不说，白夜燐司还是会向他伸出手。
他很早就认定了，白夜燐司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在他身边的地方。
“知道了啊，不用特意叮嘱的。”白夜燐司似乎是笑了笑。
降谷零体会到了很久没有过的安心，这种安心是什么时候开始消减的呢？好像是在他长大的过程里，他一步步深入的了解了白夜燐司到底在做多么危险的事情吧。
降谷零把头靠在白夜燐司的肩膀上，下意识说道：“感觉好安心啊，有种无所不能了的感觉。”
“是吗？我以前也有段时间是这么想的，”白夜燐司看着诸伏景光他们在前面跑，轻声道，“年轻的时候，总有一段时间会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到……”
降谷零还记得接下来白夜燐司说了什么，他立刻抢答：“当穷尽了一辈子的力气却也办不到一件事的时候，才知道人力终究有尽头，对吧？”
小的时候完全没觉得这句话怎么样，现在回忆起来，莫名有一种心酸的感觉。
降谷零好像能猜到白夜燐司的那个时候是哪件事情。
或许导致白夜燐司失忆的也正是那件事……为什么他遇到的只能是看过了很多东西后的白夜燐司呢？要是早出生十几二十年，他怎么会让那些事情发生。
降谷零想着想着，却突然发现白夜燐司没说话了。
“燐司？”
“零，你现在的力量还能做到很多事，不要去想这个了。”
降谷零顿时愣住——白夜燐司以前没说过这句话啊？
降谷零抓紧了白夜燐司肩头的衣服：“燐司，这是什么意思？”
白夜燐司停下脚步，缓缓将降谷零放了下来。
他蹲下来看着降谷零的时候，脸明明和诸伏景光他们四个一样清晰，可不知道为什么，在白夜燐司笑了一下之后，那张脸突然就变得模糊了。
“你不能待在这里啊，快回去了，零。”
降谷零猛地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