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越便笑,“你怎么跑到中间了?”他看阿扉。
“你刚睡着,他就醒了,我抱着出去喂完奶,喝饱了也不睡,陪着玩了会,把他放在里面,他不乐意,就要睡中间。”
岑越给崽擦了口水,笑说:“还挺聪明嘛,这个像我。”
“这倒是,像越越。”齐少扉认真道。
过来这一日,圆月特别粘人,是最粘岑越,要是岑越忙,没空抱他,那第二粘他爹,其他人不要的,齐少扉时常偷偷捏圆月脸颊,小声说:“机灵劲儿都用到这了。”
家里没什么大事,走货也是有条不紊,三条线各干各的。
曹罗回来报了帐,岑越记完账,再去工厂看了遍,蕊红那边管的也不错,他想着给蕊红提成管事,银钱跟着曹罗一样。
今年上半年雨水太多,有好有坏,坏处自然是果子产量不太好,好的一点是今年草莓往后挪,草莓干很多,还有些破相的,这个不好卖,岑越想要不要再搞一条生产线,做成水果香皂。
香皂不难做的。
今年可以试试,先来一小部分。
其实岑越有点往后拖走货。
七月中旬时,梅香邹长青回来了,两人满面红光喜色,岑越不用问就知道,邹家长辈答应了这桩喜事。邹长青说:“你们夏日忙,等闲一些,我请了媒婆来提亲,定八字……”
“到时候记得来喝我们喜酒。”
齐少扉道:“这是不用说的,肯定赴约。”
“对了三少爷,我这次回去,同赵大夫说了你伤势好了,赵大夫多是好奇,也记挂你。”
“我也想见见赵大夫,正好谢他。”
俩人一回来,岑越多是安心了些,他老怕小孩子还小闹不舒服,有邹长青在就好多了。
七月底的时候,岑越齐少扉要走,他俩在家中留了小半个月,就是草莓香皂都折腾了一箱子出来,这下也没借口了。出发前两日,岑越便跟崽崽说。
“阿爹和爹爹就去一个月不到,回来了,就哪里也不去了,光陪你玩好不好?”
圆月不知道他阿爹再说什么,咿咿呀呀,挥着胳膊跟阿爹说话,要玩,要摇鼓。
岑越:“看来你是答应了,这次不哭不闹的,真好。”
齐少扉:……越越真会糊弄自己。
等真的要走的那天,圆月急了,瘪嘴要哭,岑越给儿子擦眼泪,一边认真说:“阿爹和爹要去工作,工作结束了就会立即回来的,不哭了好不好?”
“你哭了,我也要哭的。”岑越装着擦眼泪。
圆月这下真的不哭了,拿着小手给阿爹擦泪。岑越笑着,心里却是心情复杂,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初他上幼儿园,他妈嘴上说快走吧,进去吧,哭也没用,这幼儿园你必须上,但他看到妈妈偷偷抹眼泪了。
小孩子真的很好,很让人牵肠挂肚。
可分别还是要分别的。岑越摸了摸自家崽脑袋,麻烦林姨娘照看,还说:“我腾了一间客房出来,他那小床底下有轱辘,移或者搬都成的,别睡软榻了。”
软榻毕竟不是床,一两天,或是午休打个盹还好,要是一连睡半个月,很难受的。
“我晓得,郎君和三少爷在外也保重,天热别中暑了。”
众人说了会话,岑越便不耽搁了,和阿扉启程。这次车马走远了些,岑越偷偷回头,远远看到圆月抬着小手抹眼睛,这是擦眼泪的手势,他一下子心软,眼睛也没控制住……
“真要哭了。”
齐少扉便说:“越越,我肩膀借给你。”
岑越一下破涕为笑,不想哭了,他想着等这次回来,摆个流水席,几个由头都有,庆祝一下,一直陪着崽。
后来想,大人的心态可真是一样。
现代时,他爸每次出门干活,他闹的话,他爸爸就说:等挣了钱回来给你买玩具,或是等这单子忙完了我就回来,不出门了,天天接你上下学。
那会他想的才不是玩具——嗯,也有点点心动玩具的。
不过多是不想爸爸走,想要爸爸留在家里陪他玩。
岑越在车上想了许多,感悟了会人生,等过了两日,便恢复‘大人’‘岑老板’的节奏了,齐少扉都知道的,在陪圆月和跟越越一起走货上,齐少扉还是选择后者。
这个家不能没有越越的,他想陪着越越。
这次走货车多,是四车的果干,草莓干三车,葡萄干一车,还有十车寒瓜,一车的香皂,三车的樱桃——
七月中下的时候,今年樱桃树终于是结的樱桃能吃了,酸酸甜甜的很清爽,岑越让摘了略硬的,就三车的樱桃,用冰送。
快二十辆的车队了。算是大车队。
二苗也回来了。
暑期天热,二苗送货最远也就是福宁府县,再就不了。等天冷了,苹果下来,那才是往长山郡跑。
家里留了十辆车。
樱桃一亩地的果树产量不多,也就一千二百斤左右,四亩田不到五千斤,他就拉了最早熟的两千五百斤,剩下的,二苗吴掌柜曹罗,往镇上、府县送一送。
那都是紧俏的卖。
大樱桃,岑越在北雁郡城还真没见过,不过听吴掌柜说,樱桃在桃源乡那边有,不过比他家这个小,口感涩一些,一般都是农家门口种几棵树,自家娃娃吃一吃,即便是卖也卖不出什么好价。
因为味道一般,没这个好。
岑越想着,他的樱桃都用冰送了,不说卖到草莓那个价——这东西真的是阴差阳错、机缘巧合,种种下,炒到了天价。
要是想再来一个‘天价果子’,岑越感觉不成。
“不如就卖二两银子一斤。”岑越说。
齐少扉想到那二两银子的草莓,当即是给越越打着扇子说好。
一路倒是顺利,到了客栈洗漱安顿,店里伙计一看车队多,当即是:“岑老板齐举人,这次这么多货啊?”
“寒瓜占地方。”
伙计问这货?
“樱桃放我房间,就是用冰送的那个。”岑越说。
伙计愣了愣,他还以为冰里放的是草莓,这樱桃又是什么?掌柜的拍了下自家伙计后脑勺,打听什么,干活就是了。
岑越就是来卖货的,知道伙计问,厅里其他人都好奇竖着耳朵听,便同掌柜的笑笑说:“我家果园子新下来的果子,种了第四年了,才结果子,产量也不多,不过不算独一份……”
等他们都进去了,厅里坐客才纷纷说起来。
“这樱桃是什么没听过啊。”
“刚听了没,不是独一份的,那就是之前有,可能哪个地方冒出来的,被岑老板带了过来。”
“这也没什么稀罕的了。”
“不一样不一样,岑老板要是没说,你知道这樱桃是什么吗?”
这倒是。
也有人说:“又是用冰送,怕是贵价,又跟那草莓一般了。”语气中不乏酸气。
在座的一听,谁人心里不羡慕不眼红嫉妒呢,先是出个草莓,独占一家,好不容易今年北雁郡城也有了草莓,虽说顶头那几家不爱这个便宜的草莓,但也不算北方外来商贾独大了。
如今这岑老板又掏出了樱桃,还是四年才结?
这岑老板不得又赚四年的银钱了?
“这小小夫郎,怎么一肚子买卖算计。”
“看着吧,等齐举人做了官,日后定是先……”
这话就不止酸了,那都是歹毒了。
第二日,岑越照旧给各府送货,草莓干葡萄干,主打是樱桃,还有草莓香皂那是送各府尝鲜,巩固巩固超级VIP大客户嘛。
先是秦唐二府没得说。
秦府时,要的干果子不多,看到岑老板送的草莓香皂,秦管家见状笑了笑,有些欣慰说:“岑老板客气了,你留步,稍等会,我回个话。”
“好的,还有这樱桃也可尝尝鲜,一斤二两银子。”岑越推销。
等秦管家进去了,岑越小声问阿扉,“刚秦管家看我眼神,有种‘我终于长大了会做买卖懂人情世故了’,有没有?”
“有些,秦管家多是慈祥厚道。”齐少扉点评了句。
秦家家风很好的,不是说门头高大,而是底下下人涵养,对府里主子各院情况守口如瓶,对外来商贾,也是客客气气的,之前就是‘买卖关系’,岑越要是不‘越近’一步,秦管家也保持分寸,不会主动提点什么的。
不像林府管家是个热心肠爱教人的。
唐府管家就是有一说一,比较爽快。
等了没一会,秦管家就出来了,先笑说:“我们少爷谢岑老板送的香皂,家中亲人很是喜欢。樱桃也要了,要二十斤,岑老板够吗?”
“够的够的,我带了三车货,有两千多斤。”岑越忙道。这老管家好客气的,就怕他带的少了,到后头各府没了,回头要‘敲打’他。
秦管家一听,当即说:“那便二百斤。”
岑越:牛!
等银货两讫,岑越带着车又冲唐府。这就是门路打开了,后头卖货方便许多,到了唐府,唐管家早早等着了,唐管家为人面相略严肃一些,但不是刁难人的人。
这不刚到,就问什么货,他家要寒瓜多少多少,就给拿银钱。
岑越先奉上草莓香皂,一边说今年新下来的樱桃,产量不多,家里果园统共就四千多斤,他带了两千多斤云云,还让唐管家尝一尝。
“不可不可,我回去问问少爷意思。”唐管家道。
唐管家不收受‘贿赂’的,连尝鲜都推了。
岑越便只能点点头,等了一会,唐管家急匆匆出来,说:“我家少爷,请齐举人和岑老板入府,有事相询。”
“您带路。”岑越听管家话里意思,应该不是问他们果子的事。
唐宵是住在前院的,倒是不远。岑越和齐少扉一路跟着唐管家身后,到了唐宵住处,管家请他们稍等,没一会就请他们进。
“齐举人岑老板好,请坐。”唐宵做了请的手势。
岑越和阿扉便坐在椅子上,只听唐宵来意。唐宵没寒暄什么,直切正题,“二位别怕,不是果子的事,你们果子很好,是上次在店里吃粉,我提及我阿娘身体不太好,齐举人说了一方子,后来我阿娘用了些时间,胃口好了一些……”
原来如此。
唐宵想请齐举人在给他阿娘看看,可又怕齐举人多想——人家好歹也是举人身份的,他家中在北雁郡城说得上一声‘还行’,但他身上无功名无官阶,若是不靠家中,那真是不如齐举人的。
齐少扉颔首,说无事,客气了唐宵少爷。
“你们稍等,我刚派人去问我阿娘,等等消息。”
两人便在唐少爷院子这儿等,过了好一会,小厮来小声说夫人不愿意,说是老毛病,不用瞧了。
唐宵尴尬,齐少扉神色并未受辱,本来便是医者仁心,病人不想看病,那他也不强求,只是可惜唐少爷的孝心,齐少扉笑笑说无事,若是令尊改了主意,唐少爷可到客栈喊他就是。
“齐举人真是客气了,多谢。”唐宵拱手道谢。此人真是心胸大度。
唐宵亲自送两人出府。可能为表歉意,也买了许多樱桃,问:“秦府要了多少斤?”
岑越:……又来了。
“二百斤。”
“那我便要四百斤。”
给吧给吧。
都是新鲜的大的好的!
因为在唐府耽搁了会,到了下午时,才送完了货,樱桃就去了一大半,果干里,岑越没全带来,各留了一半到西市上卖卖,那边客人也爱吃这个,牛老板不提了,还有那位小郎少爷也跑的勤。
人家爱吃,不好让落空的。
第二日全到西市卖。有人早早打听到,岑老板新得的果子,是用冰送的,叫樱桃,昨个儿就跑各府上,大家一想就知道肯定要卖完了。
“就跟那草莓一般,光供着那些府上了。”
“就是不供那几家,十两银子的果子你舍得买?”
“咱们嘛惦记什么,就干果子吃一吃得了,又不是那贵人。”
“十两银子草莓,十两银子樱桃,岑老板还是会做买卖啊。”
这越说越不对劲了,有人就不接口了,显然是人群里有人煽风点火,确实是鼓动了些人心——
“岑老板来了——车进来了。”
车队进来,停好。岑越见大家都围着,有些人面色不善,气氛有些古怪,还摸不到头脑,笑了下跟大家问了好,揭开了‘冰箱’盖子,说:“各位今年新下来的樱桃。”
“樱桃?!昨日没卖完吗?”
“这就是十两银子的樱桃吗?岑老板咋舍得拿到这儿来卖。”
这话有些不对味了,岑越心想,面上诧异说:“这位客人哪里听到的?我们前日傍晚进城,昨日送货,是樱桃从没十两银子。”
“不卖十两?”
岑越肯定:“不卖。”
“那多少?别不是更贵价了——”
“二两银子一斤,因为用了冰,种了四年树,今年新下来的大樱桃,一亩田产量也不是很多……”岑越说的产量不是很多,这个是对比的草莓,那确实是不多。
但时下种地,麦子一亩田好一些二百多斤。
众人一听,想着产量不多,那就是稀罕东西,竟然卖这么便宜?
“我我我,我来两斤。”
“我来一斤尝尝。”
人群中沸腾了,像是不要钱一般,起初煽风点火酸溜溜话的,这会被挤在外头都进不来,倒是也想看看那樱桃什么样,吃起来如何。
可惜挤不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齐少扉日记49:圆月崽崽是臭崽崽,偷偷捏捏
“嘿你这人,怎么如此小气,一颗樱桃都不给吃的……”
围观群众心想,那二两银子的樱桃,谁能大方的起来?也是这两人可能不熟——
果不其然,买了樱桃的说:“我还说你好生奇怪,咱们又不熟,你就要吃我的樱桃,想吃自己去买,喏,那还有呢,要是再墨迹一会,就卖光咯。”
说小气的人一听,一看里头——那边围的快是‘人山人海’了,岑老板都不用管,光收银子,这个要一斤那个要两斤,后头的还喊:“别买太多了,给我们也留一些尝一尝。”
“那就限购五斤,如今还有一千斤。”
这人听岑老板说的,心想一千斤那也挺多的,还说什么‘限购’,别一会卖不出去。结果还真不用他发愁,没一会后头绸缎庄的牛老板来了,张口就是要一百斤。
一百斤?!
岑越抱歉跟牛老板说:“我刚张口说了限购,到西市这儿,樱桃头一年下来,大家都想尝尝鲜。”
“诶呦,不怪岑老板,是我来晚了,这样你等等我——等会樱桃还够吗?给我留大部分,我找家里人来买。”牛老板喊。
岑越扫了眼货,“还多,不过您尽快了。”
“晓得晓得。”牛老板知道岑老板的货卖得快,不愁卖,但他胖,一跑就喘,跑的也不快,是拉个人,顺手从包里掏出二十文钱,喊说:“赵记伙计,我记得你,你去给我传个话,到我家里就说我在西市口这儿买岑老板的果子,让底下人全都来。”
“全都来?”
这伙计笨的,还要再学一遍。牛老板说:“对全都来。”
全都来都不够啊。家里底下伺候的,统共就七人,这才三十五斤樱桃,牛老板后又想,罢了罢了,少就少点,没准这樱桃不对他的脾胃,吃多了腻味,那草莓干就是,他夫人多爱吃一些,他就觉得还行。
三十五斤便三十五斤吧。
牛老板心里打着算盘,买的少省了银子,也不错。只是他站在这儿一会,看着这个要五斤,那个也是五斤,车里樱桃少,总算是逮着个熟人了,见他买了樱桃提出来,便上去寒暄打招呼,这人就捂着樱桃,愣是不给他——
“老许,咱俩多少年的关系了,不至于不至于啊。”
“我一会也买,喊人来了,让我尝尝吧?”
老许就说:“你说你人都站在这儿了,干嘛不进去先买个一斤尝尝味,要是不喜欢了,还省事,犯得着在这儿逮我吗。”
这倒是。“我忘了忘了。”牛老板连说。
老许便笑着揶揄,“你莫不是抠门劲儿犯了,就想着省一口。”
“浑说了啊。”牛老板也笑呵呵骂回去,“你自己抠门,还说我呢,要是不抠,我尝尝?”
“给你给你,你这激将法用的。”老许也不遑多让,掏了两颗给老牛,“吃吧,我多大方啊。”
牛老板捏着樱桃的梗,笑说:“你这人真是会臊我,可我皮厚,不怕,谢谢许老板大方。”说吧,衣裳擦了擦樱桃,直接放入口中。
这会天气其实热起来了,那樱桃是用冰送的,但货多,也不算特别冰冰凉凉,他含着先没琢磨出味来,跟那草莓干不一样,也跟那新鲜草莓不同——
二两银子的草莓,他也买了。
北雁郡城富贵人家喜好的东西,他老牛也尝尝。但咋说,不知道是二两的草莓关系,还是旁的,牛老板觉得是好吃,但也就好吃吧,没那个抓心挠肺的香。
如今到了樱桃,嘴里含着光光的,没啥味?
牛老板用牙磕了一点皮,一股酸酸甜甜清清爽爽,果肉还略有点点脆,但也不是生脆,怎么说越嚼味越出来,越好吃。
“怎么样老牛?”老许问。
牛老板已经懒得搭理老许了,拿着他壮硕的身子往里头挤,“我先来五斤!”
背后老许一看,当即是懂了,这樱桃真这么好吃?他本是拿着回去给家里双亲妻儿尝尝的,就买了两斤,还分了老牛两颗,这会看老牛那模样,没忍住拿了一颗塞嘴里——
好吃啊!
这老许又掉过头继续买。
就说俩人能多年老友,那也是气味相投,老许为人是有些‘抠门’在身的,家底也不弱,自然来这儿买岑老板货的,都是家里有些底子的,真普通寻常百姓,吃本地便宜的寒瓜也成,犯不着买贵价的。
等牛老板摇的人到——他夫人、儿子都来了。
这下好,买的更多了。全都买上。
一个时辰不到,樱桃就卖的七七八八,只剩下不太好的了——在底下压得些,岑越便打折处理,一两银子一斤,这都是压得皱的,要是破的,岑越捡出来,不卖。
一两银子也不少,自然是能吃,卖相可能不太好。
破的烂的留了一个篮子,还有百姓问这个能不能卖。岑越摇摇头,说不卖,这都破了,问话的便有些拘谨不好意思,脸都羞红了,岑越却说:“大家要是不介意,抓一把,这个坏的我送。”
“先说好了,破口的,可能影响口感,不介意的抓一把。”
“真的吗?”
“不要钱?”
岑越说:“今年樱桃头一年,卖完了,多谢大家捧场,不嫌弃的,尝尝。”
这些果子其实没到发霉那个,不然岑越也不会这般说,他昨晚检查过的,都是破了皮——还是今年运输搬动时破的,不好放了,不如做个人情。
反正借口也有,今年头一年卖樱桃,谢谢大家呗。
本来围观热闹的,这下都好奇,不要钱?破了皮算甚。最先问话的是抓了一把,不好意思放了十文钱,后来其他人有样学样,也都给了十文钱。
岑越便收着了。
本就没剩多少,如今十来人一人一抓,一下子就没了。抓了一巴掌的人,有的送嘴里,立刻尝尝,有的舍不得拿回去,形形色色,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拿回去的客人,脚步匆匆,不再留恋西市的热闹,家中有更重要的人,想着一起分享这樱桃果子。
现代时,岑越喜欢做饮食生意,也有点这个意思,他做的饭菜好吃,尝过的会二次折返,这下不是一人,而是带着亲人、朋友、爱人前来,说:我就说这家农家乐不起眼但菜真的好吃。
那会客人们脸上都是幸福笑容,也不光是因为吃到了好吃的饭菜——他的手艺也不是五星大厨,岑越想,是因为他们的儿子/女儿/男朋友/好友,什么事都记挂着他们,想着他们吧。
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日,果子干、樱桃卖完了,寒瓜卖了一大半,等明日卖一卖就能回去。岑越让王勇先带车回去,借了个独轮车,赵立推着一箱子的货,他们往后头去了。
后头胭脂水粉、首饰铺子多。
岑越那儿还剩了一箱草莓香皂,手工香皂其实很好做的,而香皂在大盛也不是稀罕东西——不是指价钱,而是说这个东西在大盛有,且匠人们做的已经很熟练了。
他刚来时,牙是用榆木树枝刷一刷,也不敢沾着盐,盐贵,村里人有时候拿一种树叶嚼一嚼清口。穷人就是这般清洁。和阿扉结婚后,镇上就有牙具卖了,配套的牙粉、胰子。
因为胰子便宜实惠——相对来说。
香皂那就是更高阶的,里头添了花草,卖的也贵价。岑越在北雁郡城见过的,不过果皂倒是没见过,他这草莓果皂在北雁郡城,如今还算稀罕东西吧?
岑越想着卖贵点。
送了各府一箱,如今就一箱了。
岑越想着找家大店问一问推销一下,就见牛老板喊住了他。
“岑老板这是送货呀?”牛老板放了樱桃,在家吃了一碗,这会是想起来到店看看,当即在街道上碰到了岑老板齐举人。
“是。”岑越想了下,上前几步,跟牛老板交底:“我有一箱草莓香皂——”
“啥?!”
“什么东西!!!”
牛老板二连惊讶,瞪圆了眼睛。吓得岑越都止住了声,就看牛老板跟做贼似得,上手要拉他,他还没动,齐少扉手里扇子先隔开了,牛老板才反应过来,忙是道歉。
“我有事相商,心急了些,岑老板齐举人别见怪,咱们移一步说话。”牛老板请,压低声:“那香皂的事,咱们好好说,到我铺子里说。”
岑越:……大概懂了,牛老板是想包圆他家香皂。
牛老板觉得今日真是合该他顺,心里美滋滋的,碰着这么个好机会,奉若上宾连求带请赔笑请岑老板齐举人移步。
岑越是‘卖谁不是卖’,牛老板也算是打过交道——他们纯粹的买卖关系,他买牛家的桑绸、布料、首饰挂件,牛老板买他家的果子。
之前也没深交,不过过去看看吧,低于他心里报价,不卖就是了。
移步隔了一条巷子,到了牛老板的绸缎庄,店里伙计认识人,点头哈腰先喊老板,再喊了声岑老板。牛老板说了句:“以后见了岑老板客气些,去泡壶上等的碧螺春,这边的货——”
“岑老板要是信得过我,咱们有的谈,不如先移步到后院,这位兄弟也能歇一歇,凉快凉快。”
岑越点头,也痛快:“成,那就打搅了。”
“不打搅不打搅。”
牛老板笑眯眯的请他的贵客进后院坐,赵立便推着货走了侧门去后院,绸缎庄的活计对他很是客气,底下人就是如此,长了八百个心眼,琢磨老板脸色琢磨的很好的。
绸缎庄牛老板有求岑老板,连着他也能落几分殷勤招待。
坐定上了热茶。
天热,岑越也渴了,但茶水烫不好入口。牛老板见状喊说,再来一壶凉茶,等凉茶上来了,岑越一饮而尽,齐少扉亲自执着茶壶,给越越重新添满了。
倒是真不客气。牛老板心想。这也好,这对夫夫一看就是痛快性子不墨迹,不墨迹好啊。
“岑老板刚说的是不是草莓香皂?”
岑越点点头,让牛老板喊人,让赵立送两块过来。牛老板忙去叫人,先看看货。
“做草莓香皂的,草莓质量品相就不用特别好——”
牛老板心里一喜,这岑老板卖货还是年轻,连着短处都跟他说了。
“里头有两种,一种是草莓蜂蜜的,一种是草莓牛乳的。熬草莓的水也是我们那儿特别的泉水,这泉水灌溉的草莓,才是草莓好的品质,一方水土养一方草莓嘛。”
齐少扉端着茶挡住了上扬的唇角,越越也不算唬牛老板的。
水是空间灵泉,这灵泉虽不是洗精伐髓那么神奇,但也比普通水好许多,长久用了——岑越长久喝了、洗脸啥的,确实是好,皮肤好,细腻,不长痘。
可能是哥儿原因,他汗毛很少的。
“我说的天花乱坠,牛老板怕是不信,一会拿过来就知道了,草莓香皂,我也是下了功夫,从质地到造型,我自夸一句,是很不错的。”岑越笑眯眯的,“本来是两箱子,一箱子送给各府贵客了。”
“如今嘛,就剩这么一箱。”
牛老板听到这儿,生意经疯狂作响,各府的贵人用?这草莓香皂,肯定有高门大户的千金女郎用,要是东西好,不怕传不开,传开了,那时候岑老板回去,一年就卖这一遭,岂不是剩下的货全在他手里了?
这东西也好放,不会坏的。
牛老板心动的不得了,两眼冒光,几十年的生意人,这会还没谈价格呢,先露出兴奋来了——能不兴奋吗。
岑越话说到这儿就不急了,喝茶。
牛老板急啊,抓心挠肺的。
没一会赵立送来了两块香皂。因为岑越是要送人,算是超级VIP客户专享赠品的,因此确实是花心思做的,香皂盒子是竹盒,淡淡的青色,雕刻了花纹,打开来,包裹着香皂的油纸贴口,那是粉色火漆,落了印。
印章是齐家果园logo,是岑越提起来,齐少扉设计的。
桃花乡,那便是桃花为主,一轮圆月。是以两人儿子小名圆月得的思路。可见齐少扉每次说臭圆月,可心底里是疼爱孩子的。
毕竟圆月是越越和他的孩子。
岑越递给牛老板亲自拆。光那竹盒,选着青翠宽大的竹节,是乡里师傅先打磨削薄,而后过水晾晒,雕刻,雕刻的也是桃花圆月。
就占盒子侧边,一个没留神,就会坏了。
底部是烫字——桃花乡齐
整个香皂外包装以素雅简洁中又带着几分烂漫。打开油纸,扑鼻的一股淡淡的草莓牛乳香味,香皂造型弧度,手握正合适刚好,到没有什么雕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