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别打听了,你打听完要是多了,心里难受。”
姜二苗点了点头,“是难受,但该打听还是要打听,这个亏我记下了。”他怕小越哥生气,忙补充说:“实力不如人前,我是不会乱来的。”
“我信你。”岑越其实没生气,他和二苗是朋友,两人性格有相似的地方,自然也有不一样的,做事下决定哪能都一样。
他信二苗有分寸,再说旁边还有寇长峰在。
一顿饭吃了能有一个多时辰,后头姜二苗不说买卖的事,而是眼巴巴羡慕的看小越哥,“小越哥,宝宝看着好像大了些。”
“……我穿的新衣,今年刘妈妈新做的,这你都能看出我肚子大了?!”岑越其实不爱别人关注他的肚子,有种诡异的感觉,毕竟现代教育深入,男人怎么能怀孕嘛!
即便是现在怀了,也接受了,可每次看到肚皮一天天隆起,真的怪怪的。
姜二苗实诚的点头,羡慕语气,“我要是也怀了就好了,娃娃一天天的大,很快就要生了吧?我算过了,三月多生,真好。”
“是快了,二月中。”齐少扉答的。
夫郎怀孕和妇人不一样,妇人是坐满了九个月,足月生,而夫郎则是早早提前半个月左右。
姜二苗一听转头又高兴起来,“这般好,我就说卖完货早早回来,能赶得上,看到娃娃。”
岑越不自觉的摸着肚皮,其实他有点害怕生——
掌心那儿动了动,岑越一愣,仔细感受了下,又动了下,不由眉宇间的担忧,一下子化开了,有点笑意。
齐少扉其实留心着越越,他知道,越越肚子越来越大,越越一直回避这个事情,是有些害怕的,这会看越越摸着肚子,挑了下眉,眉宇都是笑意,想来了然,“是不是孩子动了?”
“刚动了两下。”岑越语气也柔和了。
自从怀孕以来,肚子里的孩子其实存在感其实没多少——主要是岑越口味的变化,提醒他在怀孕,后来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也有胎动,不多,不像今日这般明显。
好像是知道他害怕,刚才给他鼓气的。
“谢谢你了。”岑越摸了摸肚子低声说。又给了他一下回应。
还怪好玩的。
齐少扉看的眼巴巴眼红。
对面的姜二苗也是羡慕,就差流口水了,说好了一道怀孕生娃娃的,他这肚子——也不能怪他,可能还是睡得少了。
“小越哥,下午盘完账我和长峰就回去睡了。”
岑越:“在我这儿多方便,你回去的话,屋里冷的——”
“不冷不冷,长峰一身火气,一点都不冷。”姜二苗忙说,他想回去,在自家炕头上想睡就睡,在这儿他老觉得不好,回头梅香小菊要是收拾被褥,发现了,多臊人啊。
岑越本来还是要留,结果看到二苗几分害臊,当下懂了,咳了下,“那让赵婶过去给你搭把手帮帮忙,被褥你拿这边的,你家里的肯定潮湿,还有炭火。”
“知道了小越哥,你别跟我操心这些琐碎的了。”姜二苗虽是这般说,可脸上都是高兴,小越哥把他当自己人,关心他才这么说的。
下午盘账,岑越把年前吴掌柜送来的最后一笔账说了,整体报了,如今算上二苗带回来的九百两——
他们每年分成并不全分完的,还要留一些来年活动基金。
去年的势头真的猛,第一年时,岑越没记错,光靠草莓寒瓜,两家分完有个三百多两银子,第二年经验足了四百多快五百,第三年尾添了苹果、葡萄,一下子分账利润就有九百两左右了。
“小越哥,越来越好了,今年肯定也好。”姜二苗听完帐高兴说:“今年樱桃要下来,葡萄产量更多,还有苹果,今年路上花销也大,还有买篮子、油纸、棉被这些,不然今年多留些?”
“我也这个意思,今年各三百,葡萄架子先换坏掉的,等来年看能不能架石料……”
两人商量了下今年前期准备,车队如今他们家有三十辆左右,倒是能调动的开,果子都是岔开月份送的,从四月份第一批草莓开始,一直到十一月,中间七月的樱桃,八月的葡萄。
都是有活干的。
“小越哥,今年要是你忙不开,我去北雁郡城送草莓好了。”姜二苗说。
岑越想了下,还是不放心,“我先看看,到时候再说吧。”
“对了你买的麦子种子多少,我银——”
“小越哥这个你就别跟我算那么清了,这种子花不了多少钱不说,你要做什么种子实验,我听不懂,别的帮不上你,这个是我心意,我也希望你能成功。”姜二苗说到这儿,点了头,“肯定能成功。”
今年他一路回来,凡是借宿住的村民,都在叹气说今年天寒,地里麦苗肯定有些伤着了。之后便是叹气。
还有一家屋顶被雪给压塌了,好在没伤到人。
姜二苗听完后问了,好在村里人都给搭把手,先救急,庇护上了。即便如此,姜二苗走的时候,找到那户人家,是一家子老老少少,还有个襁褓中的婴孩,本来是给半两银子的,一见掏了一两银子。
人家要给他磕头,姜二苗摆手不要,觉得折福了,那家老太太跟他阿奶一般年岁,他哪里敢受着。
老太太就问贵人是哪家的。
姜二苗说:我们是桃花乡齐家果园的。
他听小越哥这么喊,他也跟着喊,本来也就是借着三少爷举人名义买的田,不用交果子税,占着三少爷举人身份便利。
那户人千恩万谢的,还要娃娃给他们磕头,姜二苗忙上了车,临走前还把空车里原是盖货的棉被给了两条——这棉被盖货,有风雪,他还给上头盖了一张油布,被子不算特别湿。
这会姜二苗就说了借宿塌屋顶的事,“我以前就是村里一小哥儿,光顾着自己眼前,家里人饿了病了,却也帮不了多少,如今我走货卖货,见得多了,小越哥你说的话我一直记得。”
“有多大的力,责任也就重了。”
那会三少爷邹大夫在乡里义诊,这事他记得,是小越哥先提起来了。
岑越拍了拍二苗肩膀,“你做的很好。”
“嘿嘿,我也觉得。”姜二苗得了夸笑的很开了。
出了年,还下了两场雪。岑越看这情况,“今年早批的草莓可能不成了,还得往后挪一挪。”
“那正好越越,三月多热的时候中,你也好休息。”齐少扉道。
岑越一想,也是,可能是老天爷这般安排。
“开春后,可能感冒风寒的多了些,让曹罗去桃源买一些治这个的药材……”
齐少扉点点头,懂越越意思。
一直到二月初,还是冰天雪地积雪难消,地里麦子被积雪压着,根本没法露出苗来,庄稼汉们每日一脚泥泞去田间地头瞧瞧,再叹气苦着脸回去。
家家户户是吃稀的多,都是杂粮,勉强填饱肚子就成,不敢多吃粮食,各个都是省着来过日子,今年肯定收成不好的……
到了二月中,积雪融化,路上泥泞难走。
岑越的预产期近了,就是这几日,过年时提起来害怕,如今日子临近了,他心里倒是宁静起来,反之是齐少扉一改之前看似的‘淡定’,进了二月就有些焦躁,还是背着岑越的。
到了月中,齐少扉面上难掩,越发显露。
岑越就奇怪,“你怎么比我还害怕起来?我都好了。”
“没有啊,我没有害怕,真的,越越你也不要怕,生孩子没事的,有邹长青,还有我在,我有看邹叔父的千金儿科记……”
岑越:……还说不紧张不害怕,大崽你越说脸色越白。
本来邹长青是打算出了年,天晴了些过府县跟父母禀告婚事的,但因岑越快生了,邹长青就先按捺住自己,留了下来。
此时邹长青跟岑老板把平安脉,收了脉枕,说一切都好,听闻两人谈话,不由道:“三少爷好学,可惜我叔父专项不在此,只有一本记载,三少爷是将书都快翻烂了。”
“邹叔父对此竟不专精吗?!”齐少扉惊诧。
邹长青点头。齐少扉顿时一脸要疯,岑越忙拉着阿扉的手,说:“邹叔父医术高超,即便不是专精,用来寻常生产也是够用的。”
齐少扉努力调整情绪,说:“是的,越越你别担心,邹叔父神医……”
基本上是重复了一遍岑越刚才话里意思。
岑越给邹长青一个‘抱歉’眼神,邹长青了然不在意点点头,三少爷这话也不算冒犯他叔父,他叔父对生产儿科医术确实是不专精的。
牛师傅早十日把翁大娘从青牛镇接了过来。
“阿扉,看着我,别担心,翁大娘说了,我孕像好,一直运动散步,饮食我也控制着,孩子不大的。”岑越不懂生孩子,但就是大肚瓶子窄口,要倒东西出来,肚子东西越大,那卡在窄口越是难受不好倒。
所以显怀后,吃东西都很注意营养。
坚果、鱼、虾、瘦肉这些,果干他都不敢吃太多,糖分太高了,过年的时候,刘妈妈做了新衣,很是宽大,二苗说看他肚子大,岑越还诧异,因为他觉得自己不是很显怀的,冬日衣服厚,宽宽大大遮盖肚子,四肢还是细的。
后来二苗说,他是留意的。
要是乡里人见过岑越,肯定会以为月份只有四五个月大。
齐少扉嗯了声,说他不担心。
岑越没忍住笑出了声,齐少扉还莫名不懂越越怎么笑了,也跟着轻松傻乎乎的笑——有点像大崽了。
“你啊,说不担心,骗谁呢。”
齐少扉反应过来了,不自觉的轻叹了一口气,说:“越越,我现在脑子乱糟糟的。”很努力的让自己机灵起来,“现在是你放轻松。”
“我放轻松了。”岑越道。
齐少扉:“真的?你为什么轻松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就等着吧,开盲盒吧。”岑越还挺期待的。
这几日翁大娘就睡在外间,连着产房也备好了,就在炕屋,今年天冷,岑越生了孩子肯定要烧炕的,翁大娘提前跟刘妈妈、赵春花都交代了,小孩子才生下来,是受不得冷,自然也不能太热,尤其是燥热,因此烧炕也不能铆足劲的烧……
意思温度差不多保持在暖春。
宅子里上下进了二月,话音都不敢高。
白日里岑越跟阿扉才说笑完,夜里吃过饭,今晚难得有些想吃甜口,灶屋做了一道红豆绵绵特别爽口好吃,因为孩子快生了,家里买了母牛,这道点心就加了牛乳的。
因为天冷,青黄不接的,也没别的东西。
刘妈妈做的时候还说:“就是一把红豆,也没个旁的,真是委屈了郎君。”
因此这盘红豆棉棉,是刘妈妈、赵婶、梅香三人都扎在灶屋忙活,做了好几个版本,是软糯口,加了糯米粉的,还有脆皮口,烤的,还有略硬一点,像是月饼那般。
自然也有混着坚果,核桃仁、葡萄仁的。
岑越一看,巴掌大的小盘子就能上七八个,里头点心都是麻将大小,做的精巧,他开玩笑说这是红豆绵绵全家族了。
一一吃过,最喜欢的还是那个‘原味’口的。
这日傍晚吃过满足的点心,岑越心情一直都很好,睡前都还想那份红豆绵绵大家族,“吃的时候喜欢原味口,这会觉得加了果馅的也不错。”
齐少扉侧着身跟越越说:“灶屋还有,我给你热一热端来。”
“别麻烦了,你也不会添柴火——”他想起来了,这几日灶膛都埋着柴,不敢熄火的。
岑越到底还是想吃,便挥挥手,“你去吧。”
齐少扉得了活可高兴了,衣服也没穿,急急忙忙下炕,被岑越喊住了,这才折返回来披了衣裳就出去。
岑越听着外头隐约的说话声,听不真切,应该是阿扉惊动了翁大娘,翁大娘这把年纪了,来这儿照顾他生产,夜里睡外间也不敢睡死了,真是辛苦……
他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还想着夫郎生孩子到底是怎么生的。
好一会。
“越越我来了。”齐少扉端着一盘子‘红豆绵绵’大家族来的,就怕越越还想吃什么口,全都送来了。
岑越闻到香味了,是热过的。
齐少扉将托盘放在小几上,去拿热毛巾给越越擦手,岑越有点没忍住,趁着阿扉出去时,想探身去拿小几上的点心,然后——
“啊!我腿麻了,没知觉了。”岑越吓了一大跳,他的下半身真的没知觉了。
翁大娘本来点着灯,没打算躺下,听到里头郎君喊得话,是拍了大腿就说:“这是要发动了。”
齐少扉打了热水端着盆,一听翁大娘说的,差点手里水盆翻了。
“发、发动?”
越越好着呀,刚还有胃口想吃点心的。
“快喊人,点灯。”翁大娘跟三少爷说了声,劲直先进了里屋。
齐少扉放下热水盆,忙去外头喊人。刘妈妈、梅香二月都睡在这边‘休息间’的,本来齐少扉进灶屋要点心,梅香就起来做的,是刚回屋子还没躺下,就听三少爷声,忙拍刘妈妈,说:“刘妈妈,听着像是郎君要生了。”
刘妈妈一个激灵,人坐起来,说快快烧热水,我去前头看看,“把小菊也喊起来,什么事能跑个腿。”
“知道。”梅香去喊人了。
正院很快点了蜡烛,院子走廊还插了火把,里外灯火应着。
齐少扉喊了人,便急匆匆往炕屋去,翁大娘吓了跳,“三少爷你快出去吧,夫郎生孩子,血气的地方,您这沾了不好的。”
“没什么不好,我是大夫,我是大夫。”齐少扉重重说,到了炕头。
岑越其实还好,除了刚才‘偷拿’点心时发现自己下半身不听使唤,没了知觉,那会害怕,听翁大娘说正常的,快生了,岑越还有心情发个弹幕,自带麻药啊。
那还不错。
齐少扉给越越把脉。岑越还能侧头跟阿扉说:“一会真生了,你别在屋里,这种事情一个人拿捏主意就成了,你在旁边,翁大娘不好下决断的。”
“可是越越,那、那我只看看,我不乱说。”
岑越本来想说谁信,但看到大崽真的快哭了的模样,便点了点头,“成吧。”
翁大娘听得是直叫老天爷,她接生这么多年,可从没见过妇人夫郎生孩子,自家男人往里钻的,就是再疼媳妇儿的都没有过,毕竟产房污秽地方,血气冲撞运道的……
“郎君——”
“没事,他留下还好,在外头估计要哭。”岑越说。
齐少扉此时反驳不来。翁大娘便不劝了,仔细说:“郎君,这会您没知觉麻着呢,等一会疼起来的时候跟我说。”
岑越:!!!
“还会疼!?”
翁大娘道:“自然了,生孩子哪里有不疼的,不过你别怕,你这胎我摸过肚子,没问题的。”
生孩子就是这般,不能怯不能怕,得卯着一口气的。
岑越忙拉阿扉的手,指挥说:“快快,趁着我不疼,先把绵绵它全家拿过来,让我吃。”一会疼起来了,肯定吃不上这一嘴。
翁大娘:……
齐少扉这会是听越越的,指哪打哪,忙端了绵绵全家,不由说:“都不热了。”
“也不凉,你试试。”岑越拿了块塞大崽嘴里。
齐少扉没心思吃东西,却被塞得一口,只能囫囵吞下去,连味道都没尝出来。岑越吃着,有些干,齐少扉就去端热水,岑越是水刚喝了一口,就啊了声。
翁大娘便知道,疼的时候来了。
“郎君,您现在先别喊,留着些力气,等会我说喊您在喊。”
岑越肚子一阵阵的疼,好在疼他还能忍,就跟阿扉说说话,没一会外头听到刘妈妈梅香赵婶声,还有邹大夫,邹大夫不进来,隔着门问三少爷,郎君脉象如何。
“我、我忘了把脉了。”
“光顾着我吃绵绵一家了。”岑越笑说完,眉头便蹙了一下。
齐少扉知道,越越是想安慰他,不知怎么的便镇定许多,不再那般慌乱了,他不能这个时候还让越越操心他的。
好像就是这种心情,使得齐少扉一下子长大平静。
岑越伸出胳膊。
齐少扉静心凝神把了脉,而后笑了下,安抚越越说很好,脉象强稳。岑越笑不出来了,甚至想说脏话了,真他娘的一下比一下疼——
“这什么时候才能生。”岑越语气都有些急和凶。
翁大娘:“再等等,还不是时候。”
又过了一盏茶功夫,院子里外火光照耀不说,竟还有狗叫声,岑越是疼的努力分散注意力,想着为啥还有狗叫,难不成大黑还来了?
那大黑要是来了,二苗一家肯定到。
他是故意杂七杂八的想,想一些无聊的琐碎事,可根本无法岔开注意力,太疼了,最后是骂了粗话!
他爹的,到底什么时候生!
翁大娘一听,说:“差不多能生了。”
岑越:早知道他就早骂了。
他还以为生的时候就不疼了,那就是做梦,更疼了,翁大娘推着他肚子,说使劲,他就使劲,说歇,他就歇,起初还没摸到规律,等慢慢的就适应了。
岑越是戌时多发动的,大概晚上八点多。第一声叫那会估摸要九点了,在等生——
他隐约听到二苗声了,还有冰冰凉凉的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脑子里一片模糊空白,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听到一声清晰的婴儿啼哭声。
岑越如释重负,浑身像是脱了力气,喘息了一会,听着屋里人走动和报喜的声,抓着阿扉的手,问:“孩子健康吗?手脚齐乎吗?”
这个时间没有检查不能拍片子,岑越怀孕时一直回避这点,怕孩子哪里不对劲,一直不敢想。
“我看看,越越我抱了孩子来你看看。”齐少扉去抱孩子。
翁大娘早裹着孩子了,刚一串的吉利话,说的也不违心,才生下来的孩子,小少爷是他见过模样最好看最俊的,像是个小哥儿似得。
齐少扉抱着孩子到了床边,凑到越越跟前,揭开了襁褓,让越越看,手脚都好着,也没缺少指头。
“怎么闭着眼睛啊。”是不是眼睛有毛病。
翁大娘忙上前合了襁褓,说:“才生下来的娃娃都是闭眼睛的,过个两三天就好了。”
岑越心想,这还得操两三日的心,等眼睛能睁开了,还得操心孩子脑子——
算了不想了。
“阿扉我想睡会。”
“好,你睡吧,孩子我看着,什么事我都在的。”齐少扉轻声说。
岑越实在是扛不住了,眼睛一闭就睡了。
炕屋里,翁大娘指挥着,怎么收拾,不能开窗透风的,这会风寒着呢。
齐少扉听见了,说:“窗户挂个厚帘子,开一条缝。”
先前大嫂生孩子坐月子时,越越便说过,屋里憋闷气味不好闻,在这里待久了,心情也不爽利,还是透透风好,说什么科学坐月子。
时下风寒是不宜吹,但能想办法的。
“开最边上的那扇窗户。”齐少扉道。
离越越睡的地方最远。
又说:“我记得家里有屏风的,阿娘留下来的,也搬过来挡住吧。”
翁大娘本来听要开窗透风,还想说千万不可的,没成想听下去,三少爷想的细致,如此一来,到也成的。
屋外头。
姜二苗寇长峰都在,连着大黑都蹲在门口不挡道的地方,望着里头,今个入夜没多久,大黑先是汪汪叫的厉害,吵着里头二苗寇长峰,大黑从没这样过,起先二苗还以为是不是家里摸进小偷了。
寇长峰出来看。
大黑还叫,冲着齐家宅院方向。寇长峰一见,便跟二苗说,怕是齐家里头有事。二苗一骨碌坐起,忙穿衣,“怕是小越哥要生了,就在这几天。”
两人一狗摸黑过来,敲侧院门,侧院没人,半天没人应声,姜二苗就知道肯定是小越哥要生了,都顾着院子里,他心急如焚,想着翻墙,好在护院赶来了,手里拿着火把。
一开门就说,郎君要生了。
“生了生了,可算是好了,吓坏我了。”姜二苗听着小越哥叫声,是手心攥的紧紧的,心里担忧害怕,等听到孩子啼哭声,终于松开了。
“不知道小越哥咋样。”
都堵在门口去了。
梅香先出来的,出来小声道喜报信:“我家郎君生了,是位男郎,皆平安。”
作者有话要说:
齐少扉日记47:今日哭了,断子绝孙的药也是可以的,只是邹长青说会……不行。
齐家得子,宅子上下都高兴。
两位姨娘也来了,守了半夜,此刻听梅香说完,便安了心。姜二苗是迫不及待想进去瞧,又给努力控制住了,跟旁边长峰说:“我阿奶说了,刚生完娃娃,先不要惊动,咱们明日再来。”
“诶呀也不知道小越哥的娃娃长什么模样。”
姜二苗是嘴上说着‘明日再来’,可那脚是死死的不走了,他还是兴奋,也是想看看小越哥,即便是现下看不了,再多听听消息也是好的,不然他不放心。
外头厅里人都没走。
等了没一会,翁大娘出来了,给众人先是见了礼,两位姨娘忙站起来,摆手意思不用,她们这样身份,不用的。姜二苗迫不及待先开口问:“我小越哥如何了?顺不顺?孩子呢?”
翁大娘笑说:“郎君第一胎没生过,不过已经是很顺了,怀的时候就精心养的好,孩子不是很大,生的时候也顺,没受多少罪。”
“那小越哥刚才叫的……”姜二苗还是在意这个的。
翁大娘:“生孩子没有不叫的,第一胎来说,郎君真真是顺利的。”
“那便好,那便好。”姜二苗连着说。
翁大娘又笑说:“我是没见过这般俊的小少爷,才生下来皮肤就白,鼻梁也高,哭了几声就乖乖的睡觉了。”
众人都听得高兴,是一个意思,大家来回聊。
兴奋着。
不过也没多久,里头齐少扉出来了,脸上带着些笑意,拱手谢过大家,说:“越越和孩子都好,已经睡了,今日劳大家担忧记挂了。”
“之后越越和孩子还要休息,先不见客了。”
众人都懂,也没客气寒暄什么,姜二苗就是有一肚子话,也是憋着,等小越哥身体好了些再来看,再来说。
各人散去。
齐少扉折返回屋时,翁大娘着急了,这是产房,怎么三少爷还要进去,以后要睡这里面不成?刘妈妈见了,倒是先劝住了,说不碍事的,先前炕屋就放了一张小床。
翁大娘听了便说:“那也使不得,到底是生产过,还要排一些污秽东西,三少爷住在里头,就是底下人收拾也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看三少爷想自己收拾,他不住那儿心里不安。”刘妈妈刚见三少爷垂泪,算是看明白了,其实应该是早都明白,郎君对三少爷重要,如今就是守个夜亲自照料随着三少爷去了。
翁大娘还是稀罕,不过没多说了,她把该说的都说了,主家们还要如此,那就不关她的事了,只是心想,就是那村里妇人生娃娃,也没说男人照看的,都怕晦气。
这有啥晦气的,生的不是男人的娃娃了?可时下村里、镇上都是这个想法,翁大娘只能随着了。
炕屋长且宽,炕盘在靠后墙那儿,那一张小床就在靠窗户边,离炕不远,齐少扉夜里就睡在这儿。
岑越和孩子睡在炕上。
除了齐少扉守着外,外间搬了一张床,翁大娘也不敢离开,除了翁大娘外,梅香也在,凑合一晚。人再多,那就吵杂乱糟糟的,刘妈妈一想也是,她和小菊到时候轮着来。
岑越这一觉睡得很沉,没做什么梦,就是渴的厉害,醒来刚睁开眼,微弱的光线,就看见一颗脑袋凑了过来,问他越越怎么了。
要不是听出大崽声,这会就有些吓人了。
“渴。”他一张口,吓了自己一跳,嗓子干哑,难怪这么渴,后来岑越想,哦哦哦我生孩子了,“孩子呢?”
齐少扉先去端了温热的水,炕屋有小茶炉的,上头有水壶,冷热兑着刚刚好的温度,亲自是喂到了越越嘴边。
“你扶我一把。”岑越还躺在被窝里。
齐少扉先放下水杯,去扶越越。
屋里动静,外间听见了,梅香就来问:“三少爷郎君,是不是要伺候?”翁大娘则是披着衣裳扣着扣子,二话没说先到了炕屋门口敲门了。
岑越喊了声近。
外头翁大娘梅香都进来了。梅香是麻利给郎君背后垫着软垫,岑越坐起来艰难,两条腿像不是他的一般,只能松松半靠着,喝了口水。
“郎君得罪了,我看看您底下情况,有时候生完了也不敢松口气。”翁大娘在旁说。
岑越点了点头,意思你来吧。他就是再不好意思,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他命要紧的,其他都放一旁。
翁大娘从远处端了烛台,要放炕边,齐少扉见状拿了过去,他打着光。翁大娘也没客气,袖子挽起来,揭开被子一角,看了眼。
“郎君放心,好着呢,没有出血。”
“等个三日,都平平安安的,那就彻底安心了。”
其实一般妇人生产完,熬个大半天,没有见血,那就八九不离十的平安,这不翁大娘看三少爷如此上心,也是稳妥起见。
“郎君要不要吃些?有小米粥。”
“那来一碗。”岑越舔了舔干的唇说。
翁大娘说:“才生完,要是补也是后头两日,才能用上红枣红糖,要是吃鸡吃鱼了,也是那个时候,今个郎君才生完,还是先慢慢的,清淡一些,所以只备了小米粥。”
“无事,我生之前还吃了红豆绵绵全家,这会也不饿。”
就是干。
有翁大娘在这儿,炕屋是有条不紊,齐少扉就在一旁学着,神色很是稳重,没了之前的焦躁。翁大娘去炕的一头抱小少爷过来,说:“小少爷不敢和郎君放一头,以前有些才生完孩子的妇人夫郎,他们太累了,翻身没留意就压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