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克夫小夫郎—— by路归途
路归途  发于:2023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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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少扉很认真说:“不要说越越。”
刘妈妈这才反应过来,“没说郎君,哪里敢说郎君,我们做下人的,好好不说了,吃饭,梅香赶紧把饭热一热。”
“我就不吃了,晌午吃的不饿。”岑越说,他下午还吃了半盘子点心,无限续杯茶。
齐少扉:“那阿扉也不饿。”
岑越摸阿扉肚子,笑着哄说:“真的假的?我摸摸看鼓不鼓。”
“越越痒。”齐少扉直笑,腰都弯了。
刘妈妈叹气,在旁劝说:“还是吃一些吧,吃过了饭三少爷还要用药。”
本来高高兴兴的齐少扉一下成了小苦瓜脸。
“今天就算了,阿扉受了惊吓,让他高兴一天先不喝了。”岑越和刘妈妈商量。
刘妈妈不答应,还是之前那一套老话,絮絮叨叨的。小院门响了,打断了刘妈妈的劝说,开门一看是前院的人。
“老爷说,今日三少爷郎君受了委屈,以后每月月银多加一两,这是一匹缎子送来给郎君三少爷做衣裳,还有药油、安神的参茶,三少爷郎君喝了夜里能睡个安稳觉,没旁的事了……”
等人走了,小院里刘妈妈都懵着。
“老爷没生气?”
齐少扉此时不害怕了,点了点头,说生气了。
老爷生气了还给送了东西,还给小院加月银?把刘妈妈搞糊涂了。梅香在旁猜,“是不是生别人的气了?”
“生杜六的气,还骂了杜六。”齐少扉第一次不乖,叫了杜舅舅大名,说起来都大声,气呼呼的。
岑越给大崽顺胸口说不气,一边哄阿扉进屋。齐少扉本来气呼呼,立刻乖了进屋。岑越三言两语给刘妈妈梅香说了始末。
“……这次之后,以后杜六不敢欺负阿扉了。”
刘妈妈听了点头觉得好,可心里还是怕,主要怕连累三少爷,张口说:“郎君,不是我怪您,过日子鸡毛蒜皮多了去,总不能件件小事都要老爷主持公道,以后怕大奶奶来寻三少爷和您的麻烦。”
“你也是替阿扉着想我知道。”岑越解释,“小院以前伏低做小,明面上的和气,齐少修不照样给阿扉下绊子生事么,这都是让不过来的。”
“大奶奶疼亲儿子,要不是起了挣的心思,寻我一个克夫命嫁给阿扉干嘛。”岑越说到这儿,问:“我是不是没说过,没嫁人前,我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克夫命?”
刘妈妈:……
梅香:……
“那就是没说过。你们现在知道了,大院害阿扉心思一直有,所以我说阿扉的药停一停,喝了六年没作用,谁知道半道药材有没有动手脚,没准以前老太爷寻的方子喝着能好,现如今喝了不起作用,一直坏着。”
岑越说完就回堂屋了,留着刘妈妈和梅香在原地深想。
作者有话要说:
齐大奶奶:晦气的是不是克夫我现在没瞧上,我看专门是来克我的诶呦【气炸了

第14章 青牛镇14
这一夜,齐少扉没喝药,还乖乖站着让越越给他腰上药,这个药不苦,凉凉的,等越越说好了,高兴的钻进被窝里,眼睛是亮晶晶崇拜的看越越。岑越:……还挺受用的!
“很佩服我?觉得我很厉害?”
齐少扉小鸡啄米点头。
岑越嘿嘿笑,“也就一般般吧,不用太崇拜我。”
“越越好厉害。”齐少扉不知道什么是崇拜佩服,他就是喜欢越越,越越做什么都厉害。
在大院说了一下午西游记睡前故事,这会小夫夫俩不说故事了,在被窝里你嘿嘿一笑,我高兴咧嘴笑,嘀嘀咕咕闲聊。
“白天在大院里,其实我有骗人的。”岑越跟阿扉坦白,“那个杜六我不喜欢。”
“阿扉也不喜欢。”
“李妈妈他没打到我,我就喊打人了。”
齐少扉啊了声,还以为越越真的挨打了。
岑越一看就知道,说:“没碰到我,我讹她的,还有下午你爹回来,我也是故意跪下说那些,不是真的想挨罚,就是为了告状。”
话里内容太多,齐少扉有些反应慢,傻乎乎望着越越,一条一条的顺线头,说:“越越不大声喊,她就要打你了。”
“爹、爹凶,越越好。”
“刘妈妈说告状不好。”
岑越:“?怎么就不好了。”
齐少扉不知道怎么说,把刘妈妈话学了一遍:“‘大院奶奶专跟老爷告状,害的三少爷被罚,心肠恶着呢’。”
“你和齐少修打架那次?”岑越很快反应过来。
齐少扉点了点脑袋,又说:“越越告状好,越越不坏。”
“好大崽!”岑越老父亲感动,泪眼汪汪。他真的喜欢上阿扉了,是无条件的站他这边,信他!不由抬头摸摸阿扉脑袋,“今个拿头撞杜六,疼不疼?”
齐少扉点点头,有点委屈说疼,眼睛可怜巴巴撒娇说:“越越呼呼~”
岑越:……
俩大男人呼呼额头,肉麻兮兮的。
“——好吧,给你呼呼。”岑越凑过去吹吹阿扉额头。
齐少扉笑的好开心,越越真好。
“我看你也不是老实娃。”岑越咕哝了句,还知道撒娇要呼呼,不过这是他家大崽,岑越不自觉护短,很理直气壮说:“这样才好,不容易吃亏。”
“睡吧睡吧,明天给你做好吃的。”
齐少扉更高兴了,撒娇往越越怀里钻。那么大一只,岑越差点被挤到床底,一把搂住齐少扉,拍了拍阿扉背,说慢点。
“阿扉想吃糖葫芦。”粘人精在越越怀里撒娇说。
“给你做,往里头睡。”
齐少扉乖乖挪啊挪,只是一双眼可怜巴巴看越越。岑越:……
“睡一道成,别挤我。”
“好!”齐少扉可高兴了,慢慢挪过去挨着越越,又留有一条缝距离,不挤到越越。
岑越伸着胳膊拍了拍阿扉腰,有点困意上来,说睡吧。齐少扉应了声,没一会就睡着了。
今天别看是在大院吃吃喝喝了一天,其实挺费精神的,毕竟不是在自家院子。
翌日一大早。
刘妈妈来叫起,说了个事,岑越当场就愣住了。
“……郎君忘了?今天第三日,三朝回门的。”刘妈妈提醒。
岑越:他又没嫁过人,怎么可能记得住这个习俗!
“那我今天和阿扉一块回村?”
刘妈妈被问的懵了,难不成郎君不想回娘家?岑越说完觉得傻了些,他大早上脑子不清醒,忙说:“我和我哥嫂关系好,没生间隙,那就收拾车马,我带阿扉回去。”
“诶好,我去备东西,还要去前院报一声,叫车马。”刘妈妈说到这儿,又怕了,昨日才闹过,就怕大奶奶今日刁难郎君。
小菊声在外头响起,说大院李妈妈来了。
“郎君,要不我去看看?”刘妈妈问。
昨晚郎君说的话她想了一晚,确实是那么个理,她年纪大人糊涂,老想着三少爷平安,避一避让一让,可四少爷在,大奶奶在,那就不可能放过小院子。
怎么让?
梅香都知道的理,她给过回去了。刘妈妈心里叹气。
其实这个也不怨刘妈妈,岑越没嫁进来前,小院名义上主子说是齐少扉,可齐少扉那么个情况,真正靠的就是刘妈妈,但刘妈妈一个下人,哪里敢跳太高跟大院‘闹’?
身份压制的。
时日久了,就成了习惯。加上嫁进来的岑越没背景,一个乡下小哥儿,收了那么多聘金,刘妈妈下意识觉得岑越立不起来,在大院跟前矮一头,做不了主。
昨日‘闹过’事情后,今日刘妈妈待郎君态度就变了。
“你去吧,估计是来送我三朝回门礼的。”岑越说。他也感觉到刘妈妈变化,要是以前,刚就不是问他主意,而是直接去了。
对于小院当家做主这事,其实岑越没想太多,刘妈妈待阿扉真是心意护着,就同以前在大伯家一样,有摩擦的时候,但生活上对他是没怎么苛待,也是实打实的好。
只要心不坏,互相包容包容。
就像岑越猜的那样,正院的李婆子就是来说三朝回门礼的,脸上端的一副‘恭敬’、‘热情’,说车马准备好了,礼也备好了,询问郎君三少爷看哪里不合适可以再添减。
刘妈妈应承,说她不敢拿主意得问过郎君回话。李婆子就说不碍事她等等。
以前可没这样的。
梅香一见,脸上露出解气神色,就差跟小菊指桑骂槐骂几句李婆子了。
“不用学了,我听见了。”岑越先说。小院子就这么大,李婆子声不小,他都听见了,跟刘妈妈说可以,不用添减什么,等会收拾妥了就和阿扉去正院见母亲。
刘妈妈原话回话,李婆子一听,心里哆嗦,咋三少爷郎君还去正院啊?大奶奶现在是对岑越恨得牙根痒痒也得忍下这口气,还得顾全表面功夫。
老爷昨个发了好大一通火呢。
李婆子赶紧跑回去回话。
小院里,岑越跟梅香正说:“见好就收,如今是撕开了,咱们也不能太过。”本来就是小事,齐老爷愿意护短齐少扉,那是打的是杜六,再为这个事和大院缠缠绵绵生口角,那就是没轻没重烦人了。
“知道了郎君。”梅香敛了神色认真说。
夫夫俩简单用了早饭,去正院见人。齐老爷昨个没宿在正院,去了姨娘院子,夫夫俩到正院时只见到杜氏。
三朝回门,得从正院大门走,于情于理都得去正院。
岑越没想生事,杜氏虽厌恶这个克夫的,但一时辖制不了,只能捏着鼻子跟齐少扉两口子表面客气,说了几句做母亲该叮嘱的话,就让早早去吧。
“路上远,我想和阿扉在家里住一晚。”
杜氏说好。心里巴不得一辈子别回来了。
客气完了,夫夫俩要走,齐老爷才过来。可能经过昨天的事,或是别的原因,今日齐老爷对儿子神色和蔼,说了几句关怀话,听说要在岑村住一晚,也没为难,点了点头。
“照看好少扉。”
岑越应知道了。
大门外一辆藏青色顶马车候着,梅香站在一侧,旁边是赶车的车夫,统共就四个人。
刘妈妈不去,刘妈妈年岁大了,车里坐不下。
齐少扉知道要出门玩特别高兴,一大早上就粘着越越,生怕岑越出门不带他似得。这会夫夫俩上了车坐好,镇上早市人多,马车赶不了,慢腾腾的走,车夫拉着马绳,梅香也没坐在车上。
岑越问外头走着的梅香有没有糖葫芦。
“郎君,今个没来。”梅香说。
岑越昨晚答应要给齐少扉做糖葫芦的,今个出门没时间,就想着买一串,结果没有,这会同阿扉商量,说明日回来买好不好?齐少扉出门玩太快乐了,早把糖葫芦都丢在脑袋后,要不是越越问他都忘了这茬。
“不吃了,去村里咯。”齐少扉开心说。
岑越也笑,他家大崽好哄。
“你去过村里吗?”
齐少扉像小朋友春游一样兴奋,高兴的点点头,迫不及待说:“阿娘和爹带阿扉去过,还有爷爷。”
估计是老太爷在时过年回乡祭祖了。
岑越不再问了,说起岑村,他虽不是在岑村土生土长大的,可回去还是很高兴。
“……这个时候田里麦苗长出来了,绿油油的,家里后院的鸡崽子应该也大了,我嫁给你那天还杀了猪,就是可惜没吃上。”
这次回去肯定也吃不上,三天前才杀的猪,怎么可能顿顿杀猪宴。岑越有点遗憾,很快就说:“等我以后养猪了,请你吃杀猪宴!”
“好啊好啊,越越啥时候养猪?”齐少扉问。
岑越:“我在给自己画饼,咱们小院那么小,也没地方养,要不给家里抱一只小猪崽子,哪日我哥嫂杀猪了,提早通知咱们,咱们去吃席。”
“好啊好啊。”
岑越笑揉阿扉头,什么都好啊好啊。
“不过嫂子有了身孕,还是别养猪了,累着就不好了。”岑越想起这个来,对画饼的杀猪宴估摸一两年吃不到嘴了。
齐少扉歪了歪脑袋,“越越什么是身孕啊?”
“就是肚子里有小宝宝了,我嫂子大哥有小孩子了。”
齐少扉一听解释,两眼发光,“阿扉也要和越越有小宝宝!”
“……”岑越脸上嘎嘎乐的笑凝固了。他看了眼大崽,阿扉眼里那是真单纯,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小朋友语出惊人的单纯,于是糊弄小孩语气说:“要是有小宝宝,你就不能和我一起睡了。”
吓得齐少扉两只手努力拒绝摇摆,“阿扉不要小宝宝了,不要小宝宝了。”
“就你一个啊,乖。”岑越笑眯眯摸大崽脑袋。
他这‘老父亲’就一个崽可以了!
出了镇口,车速就快了些。梅香同车夫走了会,车夫让梅香坐,他自己赶路,梅香虽是伺候人的下人,但确实是不走远路,寻常洗衣做饭而已,就上了车架上坐着。
车夫走的快,习以为常。
远离了镇上,土路上时不时还有去镇上的村民。岑越把车窗帘子卷起来,让梅香也打开帘子,这样吹风,坐在里头好受些。
齐少扉颠的有点难受,可眼睛亮晶晶的,趴在窗口叽叽喳喳和越越说:“越越好绿。”
“……我才不绿,那是麦田。”岑越纠正。
晌午前终于到岑村了。
岑村家家户户正吃饭,有的端着饭到门口院子扎堆聊天,说来说去,还是三天前岑越嫁人最有说头——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五十两银子的聘金。
还有那席面,那么肥一头猪,吃的嘴里流油。
谁不馋?
“铁牛家日子好了,养出这么个好哥儿,铁牛娘走得早,不然见了得高兴,瞧瞧,哥儿嫁出去,盖了院子,吃不完的肉。以前铁牛家炒菜锅底都不敢抹一层油的。”
说来说去就这些酸话,有人咦了声,明知故问:“今个是不是岑越回门日子?”
“诶呦还真是,第三天了。”
“你们说今个岑越回不回来?是一个人回来,还是齐举人跟着一道回来?”这话问的促狭,一听就知道什么意思。
有人就说:“接亲都没来,估摸傻的厉害,这次能陪岑越一道回来?”
若是正经的举人大老爷,村头人哪里敢这么说话,不就是仗着远,齐举人是傻子,也吃定了岑越今日一个人回来,更或是齐家不放人回来。
“不是我说,岑家要聘金要的狠,人家齐家给是给了,但能好好对岑越?这嫁进去的日子还长着,指不定要怎么被磋磨。”
“这倒是。”
“男人又是个傻子,护都护不住。”
“诶哟可怜咯。”
一辆藏青色棚顶的马车哒哒哒进村,吸引了扎堆磕牙的村民,一路啊往岑铁牛家方向去了。
刚还笑话呢,这会惊了,抱着碗瞧热闹去,一边走一边说:“回来了?”、“还坐的马车?”
村里有牛车,骡车,但都是拉粮食的车板,哪里见过带顶的,那都是镇上有钱老爷人家出行的车。
“马车上咋还坐这个姑娘?”
车子到了岑家,梅香说:“郎君三少爷到了。”车夫去后头搬了脚蹬放好,梅香是搭把手扶着三少爷郎君下车。
围观村民:目瞪口呆看傻了。
咋、咋排场这么大了。
“听到没?刚那姑娘叫岑越啥?”
“郎、郎君。”
老天爷呀,岑越咋真翻了身成了郎君了。

第15章 青牛镇15
岑大嫂是算着日子的,自打小越嫁到镇上后,这三日心里虚的慌,尤其是村里妇人夫郎聊天说起,都说她家要聘金多了,说齐家要刻薄小越了,镇上规矩大,小越日子不好过。
虽说聘金是小越自己要的,可银钱实打实的用来盖屋了。岑大嫂为此是睡不着,他们日子好过了,要是小越正受苦呢?
前一日,岑大嫂上岑大伯家,说起明个小越要回娘
“……小越出嫁住的那屋,我被子都晒干净了,就盼着他回来。”岑大嫂说起明日就高兴。
大伯娘:“你和铁牛还住老屋了?不像话,要是小越回来看见了,心里也不好受,你们也搬到新屋去。”
“铁牛不愿意,其实我也觉得老屋舒坦。”
大伯娘心里叹气,知道铁牛媳妇儿是觉得住新屋心慌,盖屋子的银钱都是小越嫁给傻子换来的——
“小越在家时孝顺他娘,也敬铁牛这个哥哥,那都是他心意,你们两口子搬到新屋住,小越回来一看也安心,再说要是明个儿齐家人来了,一看你们两口子住的还是老屋,寒酸气给小越丢面子……”
这话才让岑大嫂想起来,明个万一齐家真来人了。
“知道了,我回去就跟铁牛说,今个来是想请大伯一家明日到我家吃饭……”
岑大嫂亲自请了大伯家,还要去小叔家说。岑大伯娘一口答应上,明个过去帮帮忙。等岑大嫂一走,大伯娘跟大儿媳妇说了句:“铁牛媳妇儿是个好的,看重小越。”
按理,岑家早分家,除了红白喜事逢年过节走动,这外嫁的哥儿回门这事,可请可不请的——请这个了,不得请那个,有些人家兄弟多,娃娃一串串,吃起饭来也怕人的紧,哪里来的那么多银钱招待?
可岑大嫂亲自上门说,说明铁牛夫妻俩看重小越回门,给小越撑脸面。
“娘,我数了下,看着还要摆席。”大儿媳说。
她家一大家子,小叔一大家子,还有齐家人,怎么说得摆两桌吧?
“还是富裕了,以前可不敢长这么个口。”二儿媳说。
岑大伯娘瞪了眼小儿媳妇,这话说的,像是挤兑人酸话,“村里那些屁话听听就算了,都是姓岑的,不许张这个口了,让外头人听见了笑话。”
小儿媳忙说知道了不敢再说,心里却想,以前铁牛家欠她家钱时,婆母也嘀嘀咕咕埋怨过,说是岑越跟个拖油瓶一样,拖了铁牛后腿,欠家里银钱还不知道猴年马月的能还上……
现如今真真不一样了。
大儿媳暗笑,面上另起了话,“娘,你说齐举人来不来?”
“这谁知道,不来就不来吧,估摸得定亲那天齐家远房亲戚来,叫个啥来着?”岑大伯娘也记不起来了,反正沾了个齐姓,但听完就是个齐家跑腿的,不是本家人。
估摸是来不了。
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岑铁牛把家里水缸打满了水,岑大嫂擦洗干净家具,扫了全屋,后头鸡圈都收拾了——昨日收拾了遍,这不今天又收拾,怕落了鸡屎有味。
收拾完了,菜也买了肉也割了,院门敞开着,岑大嫂原是在门口站着等,等了会,村里人都瞧热闹跟她闲话,岑大嫂听那暗里笑话不得劲儿,就回院子等。
日头升上去了,也不见人。
岑大嫂是心里难受又害怕,真不会是应了村里人说的,小越聘金要的多,齐家刻薄小越,日日差着小越干活不给回娘家吧?
她不敢问,一抬头看男人,男人也是木着一张脸。
随着时间过去,岑家小院气氛越来越低沉,不知谁叹了口气,岑大伯正想说回吧,小越要是不回门,他们这么多人留这儿还等着吃饭啊。
“娘,外头好像有动静。”大伯家大儿媳说。
“是不是小越回来了?”
院子里人往门口看,岑铁牛先起身往大门口走,木门一敞开,先听一声高兴声:“哥,我嫂子呢?”
“诶呦,小越回来了!”
“真小越回来了。”
院子里七嘴八舌一反刚才沉闷氛围,大家都高兴起来,大伯小叔脸上也松快了,大伯说给娃娃开门,众人出门迎。
门外路上是一辆马车。
岑越同齐少扉先下来,车夫帮忙搬回门礼。齐少扉一见人多也不怕,他知道,这都是越越亲人,越越亲人就是他亲人,露出笑来。
今日两人回门,穿的都是新衣。
齐少扉身着一身青绿色圆领直袖襕衫,这是时下有功名在身的士人打扮,领口还绣着一道同色的竹叶,头发一根玉簪束着,脚下是黑色短靴。
他身材高大,肩宽背直,样貌丰神俊秀,往那儿一站,跟着乡野田间格格不入,还有几分贵气在,围观的村民来瞧,见了真容,那是大气都不敢出,哪里还敢打趣笑话?
再说了,都瞧着车夫搬了什么礼进岑家门,好家伙有肉有酒还有点心,齐家可真真是重视。
岑铁牛出来一见弟弟高兴,转头看到齐少扉,那都都有些局促忐忑不敢上前攀认——
“哥,我家阿扉,齐少扉。”岑越也高兴给介绍。
齐少扉高兴乖巧说:“大哥好。”
“我大伯大伯娘小叔小婶……”岑越说,齐少扉就乖巧喊人,他笑容有些天真,众人才反应过来,齐举人是真的得了失魂症,不过跟村里学说那种痴傻流口水的不一样,齐举人俊着呢。
大伯娘:“进院子说话,一早过来路上辛苦了,也是,镇上到村里路远,累不累?”
“有点颠,还饿了。”岑越跟家里不客气。
岑大嫂要进灶屋忙饭,岑越喊说:“也不急的,今个我和阿扉住一晚,明日再回去,大哥大嫂家里有空房给车夫还有梅香收拾出来。”
“还留住一晚?齐家不说吗?”岑小婶担心。
岑越:“说啥啊,这次回门礼还是母亲准备的,说是我嫁的远,礼备的厚几分,留我在家说说话,明个儿再回去。”
“那就好那就好。”大伯娘絮叨说。看样子,小越嫁的好,齐家没刻薄人,这就好了。
岑家院子特别热闹,外头扒墙角听热闹的也暗暗咋舌。
“听见没?齐家还留岑越回娘家住一晚。”
“齐举人可真真好看,比那唱大戏的还要俊。”
“咋就让岑越给摊上这么好一桩婚事了。”
“是要钱有钱,要相貌有相貌,婆家人还看重,出门坐车,瞧瞧,还有丫头伺候……”
岑村没人知道,岑越昨个才跟他婆母大战了一天,不过这个不提,回来就是吃吃喝喝看看家里,让大哥大嫂放心。岑越听着外头艳羡声,想着他这算不算锦衣还乡?
齐少扉听越越笑,也笑,凑过去问越越笑什么。岑越说:“我听见外面夸你好看呢。”
“越越最好看!”齐少扉真心实意说。
岑越心想好大崽真孝顺,但看着阿扉那样的相貌,有一度的失神——确实帅啊。他想着自己相貌,公平说:“咱俩那是不相上下,各有各的好看。”
他也不差!
堂姐那时候可是说他是童颜辣、辣——帅哥。
岑越刚嘚瑟翘起的尾巴,硬生生把辣受给压回去,改成了帅哥。
院子里摆着椅子桌子,放着果子、瓜子花生饴糖,大伯家和小叔家的孩子、孙子都过来玩了,热热闹闹的,刚开始还认生,不敢近身,主要是齐少扉坐在那儿乍一看气势挺唬人的。
后来嘛——
“越越,他玩的什么?”齐少扉小声问,脸上都是好奇还有羡慕。
岑越就喊:“老幺,你手里的借我和阿扉玩玩。”这孩子是大伯家的小孙子,四岁大,叫他阿叔的。
“越越,我们拿糖换吧?”齐少扉扯着越越衣袖小声说。
岑越反思了下,刚才是不是像黑老大,当即说:“我没吓唬抢他的,给你糖吃不吃?”问的老幺。
老幺哒哒哒跑过来,手里是滚竹圈,像岑越现代见过的滚铁环,差不多一个意思,不过铁放在这时候贵价,村里小孩玩意都是不值钱随处取材自家能做的。
像是这个,就是家里编竹席,剩下的竹条圈成圈,做个勾棍让小孩拿着玩。
老幺也不稀罕手里玩具,是巴不得换糖吃,给了小阿叔,乖乖站在那儿,岑越看阿扉,“你给他糖。”
齐少扉从腰间荷包开心掏糖。
打了这个开头,没一会岑小叔家的小儿子铁蛋,拿了竹棍来换的。齐少扉没见过,扭头看越越,意思给不给?
岑越:……
“怎么玩的?给我家阿扉比划比划。”
铁蛋七八岁大,一把自己做的竹子棍,那是用石头磨的光滑没刺,挑了个平整地儿,竹棍握着散开,落了满地。
岑越一下看明白了,这不就是小时候他们玩的挑棍。两毛钱的冰棍,冰棍吃了,棍子留下,能攒一把子这么玩。
铁蛋开始挑堆在最上的棍子。
岑越拉着好奇的齐少扉过去蹲在那儿看,没两下铁蛋就碰到底下的棍了,岑越跃跃欲试大展身手,接了手,三下两除二,挑到了最后一根。
“好耶好耶,越越好厉害好厉害!”齐少扉拍掌高兴喊。
岑越:“一般一般就是普普通通的第一罢了。”
齐少扉是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越越。岑越嘚瑟完了,拉着阿扉手教阿扉玩,铁蛋在旁墨迹了半天,吭哧吭哧憋了句还没给糖,又巴巴补了句阿哥,哥夫。
“……什么哥夫,叫阿扉哥。”
铁蛋先开口叫阿扉哥,其他孩子跟着一片。齐少扉高兴坏了,跟散糖童子一样,把荷包里装的糖都给散完了。
“越越,阿扉是哥哥了。”
岑越心想这有什么高兴的——但他想到齐家的齐少修,指定过去日子这个继弟没把阿扉当哥哥看。
“有三个叫错了,得叫你阿扉叔。”那是大伯家孙子孙女,辈分比他小一辈,刚小孩抢热闹,糊里糊涂都叫哥了。
“不管这个了,反正开心就好,来我教你玩挑棍。”岑越说。
俩成年男子蹲在院子玩小孩子的玩意,旁边围着岑家小孩看。大伯家的孙女二妞拿了糖找到了灶屋,给阿娘看,说:“是阿扉哥给的,镇上的糖,阿娘。”
“才几天没见都叫错了,二妞要叫叔的。”大伯娘跟孙女说。
大儿媳妇正摘菜,说二妞出去玩,糖你自己吃。
“老幺有没有糖啊?”二儿媳妇操心自己儿子没得糖吃。
二妞听阿娘的话,把糖塞嘴里,说:“小阿叔和阿扉叔都给了,先给老幺的,铁蛋叔也有,我哥哥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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