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话就直说。”齐老爷茶都喝不下去了。
杜氏脸上笑容僵了下,是腰肢一软坐在老爷旁边椅子上,说:“就是好几日不见老爷,有些想了,没旁的事情。”
这几天,齐老爷天天不在家,就是回来也是往后院跑。杜氏和儿子受了罚,老爷没过去看一眼,于是难免有点着急了。
“嗯。”齐老爷端着茶喝了口,知道杜氏怕了,就说:“少修年岁不小了,该懂些道理,他这样不敬兄长,满口谎话,你要好好教。”说到后头语气略重了。
杜氏忙说:“老爷,经过这次事,少修知道错了,我也知道错,是之前管的松,太宠了些。”
齐老爷满意的点点头,知错就好。
“木头玩件几个钱,他在你跟前又报几个钱,这得改,还有去书堂是念书的,收收心,月银减半,你也少给他银钱。”
杜氏低头顺眼说知道。
齐老爷看杜氏这样,气也消的差不多了,只是想到齐家以前,再看如今,不由叹了口气,说:“许氏在时,少扉从来没让家里操过这个心。”
低头垂眼的杜氏一听,能咬碎一口牙,又是许氏。
“老爷,三少爷三郎君来了。”李婆子进屋回话。
杜氏略一愣,不知道老爷怎么叫这两人来了,当即是收敛了表情,只是手卷着帕子搅着,老爷现在对她不如以前了,也不过一件小事,怎么的……
岑越齐少扉到了正厅,先是见了礼喊了人。
“跟我来。”齐老爷把茶杯放下,起身去了书房。
正院横着的正屋是五大间,齐老爷有间书房还有喝茶的地儿,齐少扉以前年幼时经常过去,因为齐老太爷在那儿考校他学问,现如今换成了齐老爷的地方。
书房也没几本书,多宝阁架子上都是摆件。一张书桌一把椅子,还有一把在靠窗位置,旁边是喝茶的高几。
齐老爷先坐在书桌后椅子上,看着靠窗的椅子让坐。
……就一把椅子。
“越越坐!”齐少扉高兴让越越坐坐位,一脸‘这里有一张椅子耶越越快来坐下’的表情。
齐老爷:……
岑越:……
不好辜负大崽的心意,岑越就过去坐下了。
齐老爷一度有些忘了叫人来的意思,还是杜氏亲自送茶水进来,才打破了这个局面。
“你出去吧。”齐老爷让杜氏没事出去。杜氏便放了茶就走。
也不怪齐老爷刚才卡壳,要是换一下,齐老爷和杜氏见齐老太爷,齐老太爷说坐,那怎么也不是杜氏坐的。可谁让齐少扉不爱坐,喜欢让岑越坐呢。
门虚虚掩着。
齐少扉站在椅子边边,岑越就坐在椅子上。齐老爷一看过去,他儿子正弯腰低头问岑越喝不喝茶水,岑越摆了摆手说不喝,齐少扉应了声好。
齐老爷只能当没看见,说起正经事,“今年收的一批药材量多了些,我想着往府县送一送,看能不能卖出去。”
岑越一听‘府县’二字眼睛就亮了,已经猜到齐老爷叫他们过来什么意思了。
“……生意不算大,总是要有个管事的盯着,我最近身体不怎么好,问问你和少扉愿不愿意一起去。”
岑越一口答:“愿意的。”他觉得说的太快了,又补了句:“爹您身体没什么大碍吧?”
齐老爷闻言还是受用,心里点了点头,说:“老毛病了。”
“你们要是去府县,平安堂的掌柜会跟着,之前你提过给少扉看病这事,顺便捎带着一起办了。”
“到了府县,莫要处处掐尖,少扉你看好了。”
岑越说:“知道了爹,我会好好照看阿扉的。”
齐老爷吩咐完也没什么正经事,跟着这个傻儿子没什么话说,问了几句衣食如何,最后就让回去了。
“爹,什么时候去府县?我想回去准备准备。”岑越问。
齐老爷说:“三日之后,掌柜的会来。”
岑越应了声是,就带着阿扉回小院了,回去路上高兴,“咱们要去府县了,真没想到晌午吃饭还惦记……”在空间做腊肉这事,晌午还说得寻个机会,好找借口,现在就有了。
齐少扉不知道府县在哪里,只知道他要和越越出门玩了,也高兴的眼睛亮晶晶,“越越府县在哪里好玩吗?”
“我也没去过。”岑越说。“比镇上大,应当是好玩的吧。”
一到小院,齐少扉蹲在那儿对草莓苗苗说:“阿扉要和越越去府县了,你们要乖乖长哦~”
“越越浇水怎么办呀?”
“先交给小菊,让小菊照应几天。”
齐少扉回去就喊小菊小菊,刘妈妈听动静,以为出什么事了,出来听到三少爷交代小菊浇水这事。
“……不可以太多哦,也不能太少,要每棵都浇。”齐少扉仔细说,还拿手比划,一壶水多少。
这块草莓田,二十三棵苗子,从开垦到种植到后面照料,都是岑越和齐少扉亲自料理的,齐少扉可上心了,睡前都要去看看苗苗,和苗苗说睡觉咯。
那时候梅香还打趣说三少爷是想早早吃到小草莓糖葫芦。齐少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岑越就笑问怎么摇头。
“苗苗是越越和阿扉一起种的。”齐少扉认真说。
岑越大概懂了阿扉意思,想早早吃草莓糖葫芦是真的,但因为这是他俩种的很宝贝也是真的。
这会,刘妈妈一听三少爷交代的事,往日这么宝贝苗苗,都是亲自动手,跟照看儿子一般,怎么今天放心交给小菊了,不由问:“三少爷怎么让小菊浇水,三少爷不喜欢玩了吗?”
“不是,阿扉要和越越去府县了。”齐少扉否认大声说。
别说刘妈妈,梅香和小菊也惊了,纷纷看向郎君。岑越:……微笑点点头,“是。”
“怎么要去府县了?”刘妈妈听郎君说是,算是半放下心来。
岑越解释:“爹刚叫我们过去,说有批草药要送到府县卖,有平安堂的掌柜带路,我之前提过想带阿扉去府县看病,爹记着,如今顺便一道了。”
刘妈妈高兴,不住点头,这是好事。
自从郎君说过后,三少爷停药好长一段日子,虽说和吃药时一样,没什么变化,但刘妈妈总是操心,怕真要是三少爷病情坏了,到那一步就来不及了,因此时不时忧心。
如今能去府县看大夫,重新抓药,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郎君是把三少爷病情放在心上的。
“郎君什么时候去?要不要带人?”刘妈妈问。
岑越想着不带人了,就他和阿扉,跟刘妈妈一说,刘妈妈不放心,“好歹也带上梅香去,方便照料起居。”
“这次同行的都是药堂那边的人,梅香跟我们过去可能住处不方便,阿扉平日里会自己穿衣洗漱,再说还有我,没事的。”岑越说完,又道:“这次去是办正事,顺便给阿扉看病,不是去玩,带多了人,怕爹生气。”
全推到齐老爷头上。
刘妈妈一听也是,要是老爷生气不让去了就不好,当即不再劝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就很开心。
“越越,去府县就阿扉和越越呀。”
“是啊,你怕不怕?”
齐少扉摇着脑袋说不怕,还说要保护越越。岑越给阿扉分了一半的麻辣豆腐包子,阿扉吃不了太辣但又很喜欢,半个尝尝味就成了,齐少扉接了包子咬了口,高兴的眼睛弯弯。
“好吃越越。”
“是不错,梅香馅调的好。”岑越说。
等吃完饭洗漱后,两人去消食,院子溜达圈,要么就是去草莓田,齐少扉嘀嘀咕咕的跟草莓苗苗说了许多话,一切围绕着去府县玩。
小朋友要郊游提前兴奋很正常。岑越想。
第二日一大早,岑越带阿扉上街买菜,梅香小菊都跟着,岑越问阿扉今天想吃什么,齐少扉说想吃甜甜的。
“……昨晚睡下到现在都笑着,你好心情保持的时间好久啊。”岑越怪羡慕的,然后说:“那烧个锅包又。”
齐少扉:“越越锅包又是什么啊?”
“就是锅包肉,是肉片,酸甜口的。”
梅香和小菊走在后头,听的真切,小菊说:“梅香姐,郎君心情也好呢。”
可不是嘛。
等买了菜,让梅香小菊先回去,岑越问平安堂在哪里,他想过去一趟。梅香指了路,有点不放心,说她跟着一道吧。
“没事,我和阿扉过去同掌柜打个照面,说几句话就回去了。”
“好。那我和小菊先回去了。”
岑越带阿扉到了平安堂。大早上的,里头没人看病抓药,一个十二三的店伙计装扮正擦柜台和药箱匣子,一见他们进来,忙问:“两位看病还是抓药?”
“我们找人,找掌管,他姓齐,我是他夫郎。”岑越说。
小伙计一听姓齐,顿时眼睛一亮,看了眼小夫郎身后的男人,个头高大又有气势,可双目清澈,不由想到东家的‘病了的举人儿子’,忙招呼二人坐,说:“掌柜在后头,您二位坐坐。”
“好,谢谢。”岑越也不客气,拉着阿扉坐下等。
见小伙计脚步匆匆往后头去,一道门挡住了视线,但能听到小伙计喊掌柜的声。
“大早上的急急忙忙什么事?前头有人没人就乱跑。”王掌柜问。
小伙计忙说:“掌柜的,刚来人了。”
“来就来了,抓药你抓,看病的话那不巧了,今个林大夫家中有事要下午才来。”
“不是不是,来人说找您的,说姓齐,我瞧着像三少爷和他夫郎。”
王掌柜本来点着手里的帐,眼皮子都没抬起来,一听全了话,顿时搁了手里东西,往出走,一边教伙计,“话要分个轻重缓急,别我问一声你回一句,直说外头三少爷和三郎君找我就成了。”
“我没见过,不知道是不是,怕认错了人。”小伙计挠头,他怕说错了,可他心里觉得就是,那个高个子的男人。
王掌柜走的很快,心里琢磨事,过去老爷不怎么让三少爷露面,就是四少爷也曾带到平安堂过,铺子里伙计不认识三少爷正常的。
这次奇了怪了,前头先是让他去一趟府县卖药材,又说这次少扉一块跟过去,奇奇怪怪加了句还有他夫郎……
“三少爷三郎君好。”王掌柜见了人脸上带着亲近笑,“三少爷怕是不认识我了,好久都没见了。”
三少爷成亲时,王掌柜也到场,不过人多他就在外院吃席。
“我姓王,叫王安。”
岑越笑着说:“王掌柜好,爹昨日同我说两日后要去府县……”直接进了正事。
王掌柜时不时点头,回答郎君问的,去柜台蘸了墨汁写了条子,递了过去。岑越接过,就说不打扰掌柜忙了,我们先回了,回见。
“好,三少爷郎君慢走。”王掌柜送人出铺子。
小伙计在旁也学着,心里嘀咕,上次四少爷来时,掌柜也没见像今天这样——他说不来,都是一样的笑一样的和气,可对三少爷郎君有点像对齐老爷那般了,对对,是尊重。
“干活吧。”王掌柜收回了目光说,他还要继续点货。
小伙计摸不来头脑,也不敢问,就继续干活。
岑越和阿扉回到小院,让阿扉先把纸条放到书房,换了衣裳洗了手做饭。刘妈妈见了打招呼,说郎君回来了。到底是没问郎君带着三少爷去药堂干什么。
她一个下人,哪里能问这个。
梅香小菊回来,不见郎君三少爷,刘妈妈一问,两人如是说,小菊还说难怪今个郎君三少爷穿了长衫……
“没别的,爹不是说去府县卖药材,我问问掌柜什么药材,心里有个数。”岑越卷袖子跨进灶屋,一边说清了。
就是小事,加认个脸,摸一下掌柜人如何。
今个看王掌柜挺和气的一人,对着阿扉也尊重有加,看样子没跟齐家宅院牵扯瓜葛,就是齐老爷的人。
是齐老爷的人就没事。
齐老太爷打下的产业,齐老爷没他爹那么有本事,但做个守成的没什么大问题,对产业管理上,那是抓得紧,杜氏倒是有心安插人,可做不到。
她弟弟送进去了,又被齐老爷找了借口给踢了。
对铺子买卖的事刘妈妈可不懂,听了也就点点头。岑越说起做饭,先把买回来的肉洗了,梅香说洗过了,岑越:“那方便了,土豆切成丝泡着,水别倒,我要用底下的淀粉。”
这会没干淀粉卖,只能这么做了。
土豆淀粉裹着的肉片更细嫩好吃。
梅香小菊都听着,连刘妈妈都觉得稀奇,赶紧去削土豆皮,梅香刀工不错,切成了丝,用井水泡着。岑越把里脊肉切成了均匀的片,一边说:“以后要是烧土豆了,就这么静置土豆淀粉,可以烘干好存起来,用的时候也方便。”
“知道了郎君。”
肉片切了,淀粉还得等一等,岑越干脆把配菜切了,又把烧汤的材料备齐了,今个喝个肉丝丝瓜汤,岑越切丝瓜的时候,其实想吃皮蛋了——但这会没有卖皮蛋的。
得自己动手做。
岑越会做变蛋,这也得亏他是开小饭馆的,外加有个空间,那会刚得了空间,手边最多的就是麦子、玉米种子,北方地里就这俩主要农作物。
他想试试看空间里头的土能不能栽出来——其实那时候中二期,刚意外得了空间,网上搜一搜,空间一系列小说都出来了,他看了几本,无意外空间的土啊田啊都很牛。
一看,他的空间也有黑土地,也有泉水。
那会也不惜命,直接灌了一口泉水等剧痛来袭洗精伐髓,结果emmmm,转头老老实实种种子,后来上学学生物遗传,什么嫁接、杂交,他还在网上搜过视频,然后那段时间大数据猛推农业种植相关的。
从粮食到种菜,再到做饭做菜。
其中就有如何做变蛋。
这个简单,生石灰药堂就有,还有花椒香叶这些都有,岑越想着等明日去药堂要一些,回来腌上,等从府县回来差不多就能吃了。
天气热了这个也好存起来,到时候烧汤、凉拌都好吃!
“郎君,淀粉这些够不够?”梅香把水小心翼翼倒了,只剩下盆里薄薄一层白的糊状。
岑越一看,“在静置一会,要再干点。量不是很够,今天先凑合凑合吧。”
等了会,又倒了一些水,只剩下粘稠的淀粉,岑越又来了一点面粉,差不多了才把肉片放进去,用手拌成略干的糊状肉片。
“放点油封起来,这样炸起来脆。”岑越说。
梅香小菊都学着。
之后就是炸肉片了,想要酥脆就在火候还有复炸,之后就是料汁了,糖、醋、黄酒、酱油……,姜丝胡萝卜丝葱丝,下锅翻炒,一股扑鼻的酸酸甜甜味就出来了。
“吃饭!”岑越摘了围裙出灶屋洗手。
齐少扉就守在灶屋门口,玩都没玩心了,见越越出来就说好香好香,岑越:“……”大崽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很像在吸我啊!
大崽不知道,大崽吸吸。
岑越好笑捏阿扉脸,说:“洗手吃饭了。”
“越越辛苦了。”齐少扉高高兴兴的,跟只围在主人身边欢快的小狗一样,说:“阿扉给越越拿巾怕。”
“我还要香胰子。”
齐少扉一一递过去,先伺候越越洗手,擦手,把东西放回去,还给越越拿了香脂擦,“香香,越越。”
“……护手霜我不太爱擦。”岑越说着还是给大崽捧场,沾了点擦了擦手,“好了,你快洗吧。”
堂屋里,小菊已经摆好了饭菜。
一荤一素一汤,主食米饭。岑越同阿扉落座,盛汤的,夹菜的,齐少扉乖乖坐着,岑越一说开动,这才吃起来。
“尝锅包肉,小心烫了。”
齐少扉夹了片放嘴里,咔擦一酥酥脆脆的声,舌尖滋味是酸酸甜甜别提多香了,他吃的唔唔两声,眼睛都是亮晶晶看着越越,口齿不清说好次。
岑越高兴,老父亲骄傲。
孩子吃饭胃口好嘛。
锅包肉他做的是真不错啊,岑越也尝了口,酥脆是清爽的酸甜,一点都不腻,“我可真棒。”
“越越好厉害啊。”齐少扉大声。
这顿午饭吃的干干净净,齐少扉吃完就有点呆呆的,岑越知道是吃多了,稳了下食,就拉着阿扉在院子里散散步,去看看草莓苗苗。
种下那会浇了空间泉水,这几天一直是普通井水,现在也长得不错,是都活下来了。齐少扉问越越,什么时候结果子。
“估计七八月吧,正好是大嫂生孩子的时候。”岑越说。
齐少扉注意力一下子拐到了别处,“越越,我们要回家了吗?睡炕上,还有好多好玩的。”
“暑假避避暑是挺凉快的。”岑越没给肯定答复,出远门这事,那还得问问杜氏,不好现在答应了,回头去不了,让阿扉失望。
小院日子过得舒心,像是独立门户,但到底不是真的独立。
平安堂里。
“你说早上少扉和他夫郎来了?”齐老爷问。
王掌柜不敢隐瞒,老爷刚到铺子里,他就回话说了,此时又说了遍,这次详细了许多,“早上约有个辰时末巳时初,阿财看铺子,我在后头点货,阿财说外头来了两人,说姓齐,另一位是齐少爷的夫郎,我一猜就是三少爷三郎君。”
“我打了招呼见了礼,三郎君是直爽人,直接说了来意,说老爷说要去府县卖药材,问我哪几味药材,什么功效,我就写了下来。”
据他所知,三郎君是乡下的哥儿,怕是不识字的。
齐老爷也想到这点,没在这上面多说,不然塌的是齐家的脸面,不过现在寻常人家,都是不识字的,只说然后呢。
“三郎君得了字条,也没多留,就同三少爷回去了。”王掌柜一五一十说完了。
齐老爷听了第二遍,嗯了声,说:“他要是下次再来,不是什么出格的就应上,回头报给我。”
“知道了老爷。”王管事心道,跟他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林大夫晌午过后来的,看完了病人,炮制了药材,终于得闲了,跟齐老爷闲聊了几句,知道齐老爷要三郎君带三少爷去府县,旁的没多说,只说了句:“王掌柜是老人了,这次去府县,想必没什么大问题。”
“药材卖不卖出去,左不过药堂行善发个药。”齐老爷说。
林大夫一听,只说了句老爷用心良苦。
这次去府县卖药材,齐老爷是寻个借口让岑越带齐少扉看病,其二也是想锻炼锻炼,试探一下岑越做买卖营生的本事。
可这会齐老爷同林大夫说话交底,意思是没想着岑越真有什么经营本事卖完药材,不行就回来,那些药材行善救助百姓发下去。
又变了口风,因为那药材多是性暖的,还有些治风寒、止咳的。如今天气热起来,若是卖去火败火的还好些。
林大夫这是知道齐老爷不想对三郎君期望太高,守成也成,这个倒是没什么难度。
第二天。
岑越出门买菜,买了鸡蛋鸭蛋,这次又去了药堂,不过带着梅香小菊两人,王掌柜相迎,岑越照旧没多绕圈圈,直接说明来意,问有没有生石灰,想买点。
“……郎君说的可是白石粉?”王掌柜问。
岑越听着像,“应当是,我能见见吗?”
王掌柜让阿财取一些过来,岑越一看就是,要了三斤。王掌柜说这个烧性大,要是混上水会伤人皮肤。
岑越:“谢谢王掌柜提醒,我用来做吃食的,回去会注意的。”
“多少钱?”
王掌柜想到昨日老爷吩咐,当即说不要钱,这些东西不值几个钱,三郎君有的用拿着。还要阿财给送过去。岑越说不用,直接给他就好了。
“那郎君当心了。”王掌柜也没客气。
梅香接过装进了篮子里。小菊是一篮子的鸡蛋、鸭蛋混着。齐少扉手里一把菜,岑越手里也占着,拎着排骨。所以王掌柜才说送过去。
一行人进来时,王掌柜还愣了下,都不知道接三少爷手里的菜,还是帮三郎君拿手里的肉……
岑越是懒得跑两趟,这会满载而归,回去先让大家歇歇。
“这点东西也不累人的。”梅香笑说。
小菊也说:“比家里种地轻省多了。”
昨个齐少扉爱吃锅包肉,酸甜口,今个岑越这个惯孩子的就给安排了糖醋排骨,不过他爱吃麻辣口,打算再整个水煮肉片——
等去府县,不像在家里,吃什么自己做,路上可能要凑合些了。
因此岑越这两天就很宠崽,要什么给做什么,还给刘妈妈三人也买了肉,打打牙祭开荤。
梅香小菊去捋菜,刘妈妈一看一篮子鸡蛋鸭蛋,诶哟的说怎么买这么多,天气热了放不久要坏的。梅香说:“郎君说了,要做个变蛋,能放久一些。”
“变蛋是什么蛋?怎么变的。”刘妈妈好奇。
中午饭还是岑越做的,糖醋排骨、水煮肉片、蒜蓉菜心,岑越干了两碗饭,齐少扉也是,每次这个时候,岑越才觉得大崽真的是大。
那么高的个子,不是白长的。
下午午睡早起,开始做变蛋,东西都备齐了,这个也好做,八角、花椒、红茶,一丢丢的盐,添水烧开放凉,然后就是拌石灰了。
这一步得分批次和放凉的调料水,里头再来点侧柏叶。
之后就简单了,鸡蛋鸭蛋在里头滚一滚,出来沾上木屑,放在罐子里摆好,别翻滚,等个十天左右差不多,出来再晒一晒。
“郎君都记下了。”梅香说。
这一罐子鸡鸭蛋就交给梅香看着了。岑越擦了擦手,晚上不想做饭懒得动了,去陪大崽玩了。
小院要石灰说做吃食,齐老爷那儿自然知道了,但没管。
第三日时,一大早,岑越齐少扉收拾好,说着简单出行,真收拾起来也是一大包,没办法,岑越别的不说,牙粉牙具必带,这个很重要的。
还有贴身的里衣裤子袜子,天气热了,总不能一套穿好几天。
人靠衣裳马靠鞍,出门在外那得长衫,出去时穿朴素一些,但到了府县万一有要用的场合,还得在带套镇台面的。
两人加起来,一大包。
去前院拜别的时候,齐老爷一听就两人去,连个丫头都不带,说杜氏不上心,“连这个也没操心管过吗?怎么做母亲的。”
杜氏着急了,张口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确实,按道理孩子出远门,当娘的确实要关心过问一下行程,但这不是杜氏没把齐少扉当自己亲儿子看,再加上齐少修也没出过远门,一时忘了装慈爱母亲了。
“爹不关母亲的事,是我觉得带丫头不方便,路上我会好好照顾阿扉的。”岑越说。倒不是替杜氏解围,那确实如此。
不过他说完觉得这话味有点怪,像他在以退为进。
“是啊老爷,是他们不带的。”杜氏委屈说。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加上岑越那番解释,在齐老爷听来,那是孩子们孝心不让当娘的操心,还给找补,杜氏是真没把少扉当儿子看上过心。
“你这个当娘的失责了。”齐老爷淡淡说。
杜氏都不知怎么辩解了,老爷也不听她说的,前头来人说车马备好了,王掌柜在外头候着,齐老爷就抬脚往出走,众人跟着。
齐家门外,是四辆马车,两匹马,两辆车装麻袋药材的,用油布包着。另外一辆赶车的是牛二,这是岑越和齐少扉路上坐的车。另一辆破旧的马车是王掌柜坐的。
骑马的还有两个壮丁,估计是护送药材的。
众人都站着,见齐老爷出来见礼喊老爷。齐老爷点点头也不耽误功夫,就跟王掌柜说一路小心。王掌柜说知道了,请老爷放心。
梅香和小菊早早把行囊送上了车,牛二接过帮忙放,一个大包袱,还有个木匣子,不算大,四四方方的就跟药铺的药材匣子一样大小,也散发着淡淡的药材味。
牛二没问,全给放好了。
早上出门时,岑越特意提醒了刘妈妈别忘了把阿扉之前吃过的药材装一匣子,他们带过去让府县大夫瞧瞧。
刘妈妈见郎君郑重模样,心里直打边鼓的害怕,莫不是前院真在药材上动了手脚,那过去三少爷吃了药,岂不是她也害了三少爷……
“也不一定,小心没坏处,再说都到府县看大夫了,药方子药材备齐了,好让大夫好好看看。”岑越安抚刘妈妈。
刘妈妈点点头,幸好月初时正院送来了一个月的药量,后来郎君说停了药,就没再吃,药材还在,她都收着。
岑越和刘妈妈说事情时,齐少扉也在说事,不过是和梅香还有小菊说,很认真的比划,怎么给苗苗浇水,不能浇太多,不能太少……
“好三少爷,你都说了好几遍了,都记下来了。”梅香笑说。
小菊还给亲自示范了一遍怎么浇水,让三少爷看,真的记下来了。
“阿扉就是不放心。”齐少扉大人模样说了句。
岑越同刘妈妈说完,就听见大崽说这句,脸上挂着笑,说:“梅香和小菊记下了,再说咱们之前伺候苗苗伺候的好,现在长得结实了,只是去十天半个月的不会坏掉的。”
齐少扉就放下心了,越越说的他都相信。
这会两人上了马车,齐少扉把牵挂的草莓苗苗放下,是心里不装事,只有开心兴奋,“越越府县要多远啊?”
“那我也不知道。”岑越真不知,掀开了帘子问牛师傅要走几天。
牛二牵着马绳,说:“送货路上慢了些,从镇上出发,一路往下走,经过了桃花镇、柳叶镇,就到了丰禾府县。”
“估摸得走个四天吧。”
好像还行,相对如今这个土路也不是很远,不过一来一回——幸好走之前把变蛋腌上了,回来能吃了。岑越问牛师傅,“那个桃花镇和桃源乡是不是挨着近?”
牛二看了眼三郎君,点了点头说:“是了,说起来,桃源乡离桃花镇还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