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一阵转弯，车子终于平稳了，顾燊抓住后面的杆子，从许淼身上侧到一旁，胸口起伏的厉害，气喘吁吁地坐定，大概是全神贯注地想着屁股有个地方坐，完全没意识到他挨着许淼坐的，胳膊和胳膊都靠在一起。
这时候手机响了，顾燊摸着接起，“师兄。”
“我让司机换道了，你们直接去住处把那两个孩子接过来，也省得你下次还要跑过来，今天就把离职手续办了吧，还有那边你也整理好，你得搬出来了！”
“师兄……”顾燊还想说什么，对面已经传来了冰冷地嘟嘟声，顾燊挂下电话，怅然若失。
许淼侧着头，看着那耳朵旁的手机，可手机拿掉了，他还盯着那，只是视线没了遮挡，只剩下脖子。
“标记消失了。”
顾燊听完他说的话，伸手摸了摸腺体。
“嗯。”
———————————
“爸爸！”小小冰和小小火见到藤蔓很是激动，迈着小短腿就往前跑了，直冲藤蔓的怀里，藤蔓也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抱住两个孩子。
许淼喜欢这种合家欢的场面，也算是这几天少数值得开心的事情之一，可是突然他感觉身边空了什么，回头看发现顾燊已经走近一区的大楼里了。
“你不和那俩孩子道别吗？”许淼跟了上去。
“不。”
许淼默默跟着顾燊，他们慢慢走到了一条没什么人的走廊，许淼突然拉住顾燊的手臂，顾燊回过头来看他。
“再给我点时间，我知道我还不够强。”许淼想了很久，还是说出了这句话，放在以前他是打死都不会说这句话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现在此时此刻，他必须得说。
顾燊冷冰冰地盯着他，然后他慢慢低下头，从制服的胸口撕下姓名条，递给他，也不说话，理所当然地就像十二年前，一言不发地把自己的手递给自己。
许淼低头看，他知道，执行者的姓名条是有特殊象征的，好像和执行者的死亡有关，并不是一块单纯的布，是和项圈类似特殊的制品，曾经异常生物和执行者还剑拔弩张的时候，鉴于执行者非常难杀死，而姓名条是贴在他们胸口上的东西，他们把那些沾满血污甚至被撕碎的姓名条收集起来，来作为自己的战利品。
也不知道这说法的真实性，毕竟很久没有人见过执行者的死亡了，也不知道如何把他们弄死，异常生物也很久不考虑这些问题了但是他想，不过克凌应该会让那些异常生物重新开始思考这些问题。
“你帮我拿着，如果在我这，他们会没收。”顾燊见许淼迟迟不拿，便开口。
许淼接过姓名条，“上次你说高阶执行者的死亡怎么样来着？”
顾燊刚想开口。
“等等，还是我自己搞明白吧。”许淼握拳捏住那姓名条，抬头又犹豫着想说什么，“还有……我不会再犯浑了，我给你保证。”
顾燊不再说话，视线在许淼的拳头上停留了一会儿，“你先去找孙群吧，听听他怎么处置你。我一会儿过来。”
说完他就径直走掉了，许淼知道他是要去换衣服。
许淼恋恋不舍地看着顾燊的背影，以后可就看不到这套衣服了，他还挺喜欢这套衣服的来着，不过怎样的衣服也只是被那身体撑起来的壳子，换成别人穿，或者这衣服本身，对他来说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许淼捏着姓名条的手愈发地紧，顾燊离开的两年他简直是荒废，任由天赋让他变强可根本没有好好磨练自己，除了力量，他根本没有突破，他必须去寻找突破了，不然打败顾燊，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会打败他。
许淼把捏着姓名条的拳头抵到自己的额头前，安静的走廊，他闭着眼睛，像是在祈祷，鼻尖是淡淡的迷迭香的信息素，那样近，那样远，他随时都可以拥有，但那不是给吊儿郎当的他的，许淼睁开眼睛，放下手，他把姓名条放进口袋里，手在外面摸了摸，确认它的存在，随后便转身离开。
走廊另一头的楼道里，顾燊冷汗涔涔地扶着墙，他一手捂着姓名条本来存在的地方——心脏的位置，疼痛就那样持续着，他以为他真的要死了，汗一滴一滴滴到地上，他像搁浅的鱼那样喘息着，慢慢地疼痛散去了，他逐渐放缓自己的呼吸，终于，他确认，疼痛不在了。
不管许淼刚才在干什么，他松手了。
空旷的楼道里，弥散着顾燊的喘息，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阴影，他抬头，墙上是一个巨大的爪痕，那么大，刻在又高又窄的楼道墙壁上，压抑感扑面而来，光是看着这爪痕，都能窥见那巨物的恐怖。
这是许淼之前爬上去的时候，留下来的痕迹，顾燊只是听着孙群说了许淼怎么大闹基地的，但是他并不在那，他很可惜，自己那时候睡着了，要是自己醒着就好了，许淼一定会被阻止，他不会允许许淼做出那样的事情。
那样的话，会怎么样呢……
他甚至不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命运，却总是想着控制那自由的灵魂于所谓安全的境地。
更可笑的是，两年后当他把刀架到许淼脖子上，许淼对他笑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已经输了，许淼的弱点是幻术，自己根本不会幻术，和许淼一样，他是靠力量取胜的，也许他更有处理异常生物的经验，但只是他们两个对决，胜负已定。
可那男孩就是不愿意放手，所有人都开始唏嘘天才的陨落，许淼还是死死咬着他追着他撵着他，不管是戏弄还是什么，都让他被迫站在前面保持着胜利者的姿态，他不得不和他继续争个高低。
顾燊慢慢摸过那巨大的爪痕。
那可怖的深度和长度让他觉得兴奋，他一直对此感到奇怪，他从未觉得自己是生来的执行者。
可他们都说自己是。
——————————
“师傅。”十二岁的时候，顾燊正式取得了执行者的资格，他被叫到一个房间，师兄和师傅都在，他有点害怕，本能地看向孙群，孙群对他抬抬下巴，示意他没事。
“顾燊，你已经完成了所有入门的修炼，拥有资格成为一个执行者，现在，我将赐予你执行者的力量。”
“是，师傅。”顾燊也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他只知道应答。
“在此之前，我将告诉你一个关于猎人的秘密，这个秘密代代相传，仅由极度有天赋的人来传递。”
顾燊看看孙群，孙群不耐烦地示意他看师傅，他只好又看向师傅。
“猎人的力量，和异常生物不同，并非演化天生，而是源自于古老的咒术，咒术将普通但强健的血脉改变，成就了能够运用虚空之力的猎人，可是这违背了自然的法则，上天有意惩罚我们，咒术让执猎人变得永生不死。当然一开始，祖先们以为那是奖赏。”
师傅神秘莫测地笑起来，顾燊不太能理解这一大段话的含义，永生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他有些疑惑地看着师傅，但是一个身体阻挡了他的视线，他抬起眼，是师兄，房间里很暗，仅以烛火照明，烛光摇曳，孙群缓缓说道，“永生不死，即使受到重伤也不会死，一开始是兴奋，后面是疑惑，然后是恐惧，最后变成了永恒的痛苦和绝望，猎人不过也是普通人，至亲至爱生老病死，自己却永存，所以，后来猎人们想出了一个方法，可以让自己有资格和普通人一样，享受死亡。”
孙群从桌上拿出一个布条，顾燊接过，上面一片空白，似乎等待着什么出现。
“将你的力量和血注入到这个姓名条上，你的生命转移到了此物上，当它受到创伤，你也将回馈同样的伤害，当他被贯穿，被撕碎，你也将被贯穿，撕碎，由这个姓名条而来的伤口不可逆转，最终，你将能够死亡，不过现在，这也是执行者和异常生物以及普通人类签订的秘密条约中的一条，每个执行者必须拥有姓名条。”
顾燊抬眼看着孙群，孙群伸手，好像让他把手递过去，他抬起手，孙群一下子抓住，风刃划破了他的手，他吃痛缩了一下，但孙群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腕，他没能挣脱，他还没准备好，他甚至不明白眼前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有点害怕，但是他好像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
“这个姓名条你应该没忘吧？傻蛋？是你一开始入门测试的时候用来测试有没有能力的条子。”孙群小声地说。
顾燊这才从糨糊一样的脑子里找出这条回忆，他又忘了，可他肯定不敢说，不然师傅就要惩罚他，他害怕地看了孙群一眼，他知道师兄已经发现了他忘了。
“真不知道老天让你这样的人有这么高的天赋干什么。”孙群嘲讽地笑了声。
他自己也不知道。
顾燊一无所知地看向姓名条，只见自己手上的血一滴一滴到空白的姓名条上，两个字慢慢浮现。

第58章 不同的角度
“放马过来吧。”许淼在孙群面前坐定，他倒要看看公会要怎么处置自己，大不了被关几年嘛，还可以闭关修炼一下。
孙群擦着眼镜，似乎对他的笑脸很无语，不过假笑男孩在笑容上是不会输的，只见他戴上眼镜拧着笑脸，一边和蔼可亲地盯着许淼一边从旁边拿过来一份文件。
“公会决定让你继续留在岗位上，不过，这里要特别指出，鬼王的职责有了一些小小的改变……“
“等等等等。”许淼打断孙群的话，“留在公会？”
“嗯。”
“你们之前还要起诉我来着。”许淼拉下脸。
“之前内部决定取消鬼王的岗位，但是最后上面并没有通过，考虑到时局动荡，鬼王还是很有存在的必要的。”孙群说。
“我不干。”
“你保留了原来的工作，这不好吗？”孙群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以为我舔着你们啊？老子一开始做这份工作，只不过是为了得到顾燊的消息。”许淼盯了孙群几秒，便站起来，转身头也不回地就打开门。
“这不是个选择许淼。”孙群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许淼选择无视。
刚好这时候顾燊快要走到门口了，许淼甩上门，伸手把顾燊360°转了个身，就把他推着往后走。
“你做什么？”顾燊侧过头问。
“离开这。”
“孙群和你说了什么？”顾燊转过身，扒拉开许淼的手，严肃地盯着他。
他也知道不可能把顾燊就这么糊弄过去，于是左右看了看，拽着顾燊进了一旁的楼梯间，防火门重重地打开又关上，在楼梯间里回荡着很响的声音。
“孙群说，公会不打算起诉我。”好消息坏消息，许淼决定先说出好消息，他就是有一种预感，顾燊绝对会让他留在公会。
“然后呢？”顾燊看着他。
“没有然后。”他对顾燊笑了笑，企图用灿烂的笑容闪瞎顾燊的眼睛，这样他说不定就不会纠结眼瞎的问题了。
可顾燊就是死脑筋。
“许淼，你答应过我，不犯浑了。”顾燊眉头开始皱起来，许淼一看到这表情就浑身难受也不知怎么回事，虽然大部分时候他乐于见到这个表情，但不是现在。
他啧了一声，烦躁地盯着顾燊，一边伸出手撑在顾燊两边，低下头，想了想，顾燊也不动作，就靠着墙待在他手臂之间，等着他说话。
抬头对顾燊说，“他说我会继续做鬼王，好像是上面否决了否决鬼王的决定，所以……”
“……”顾燊的视线逐渐从他脸上掉下来，看上去像是在思考。
“反正你也想让我继续读书，既然不起诉我，那我不干了总行吧。”
“那不是一个选择。”顾燊说。
“他们还能硬逼着我留在公会不成？“
“你的危险等级已经上升，像你这个程度的异常生物是不会被降级的，公会留下你，只是方便控制你，并且用一定程度的自由换取你的能力。”顾燊说。
许淼看着他慢吞吞又一板一眼地解释，他心里那点小算盘也落空了，他怎么会不知道，公会的想法，孙群一说出那句话，他就明白了，只是，他本来还想着顾燊不会反应过来。
既然能自由，他想和顾燊一起干啊，顾燊在外面单枪匹马，他在这做牛做马，这他妈有什么意思。
“我不干。”许淼闷闷地说。
“许淼。”顾燊压着声音呵斥道。
许淼讪笑着看着顾燊，手从顾燊旁边的墙壁上滑下来，一边低下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他这会儿看到顾燊已经换掉了制服，换回了平常穿的西装，虽说他有很多白衬衫，但是今天这件格外显眼不知道为什么，许淼想了半天才在鼻尖找到线索。
这件衣服是他那天穿过的那件，上面还有他的味道，顾燊居然换了这身，甚至，没有洗过？
可是白衬衫美好的朦胧后面，似乎不是美好的肉//体，有什么阴影……
许淼伸手，大手慢慢覆盖顾燊的腹部，他的表情越来越愤怒，一下把顾燊塞进裤子里的衬衫拉起来。
腹部露出来，情咒的标记那样明显。
许淼盯着那个图案，知道一切远没结束，他的人生有了顾燊之外的目标，弄死克凌，即使这货完全就是自己的弱点成精了，他也要做到。
不能顾燊来做，只能有他来做。
越看越气，突然顾燊的手放到了他的手上，慢慢地把他的手摁下去，又拽着他的手腕拉开，虽然顾燊的力气是不能让他松手的，可顾燊可以。
许淼抬眼看了看顾燊，顾燊一脸平常地盯着他。
“你辞职后要做什么？”许淼问。
“克凌，”顾燊似乎对这个称呼还不太熟悉，停顿了下，“他释放了很多异常生物，我要把他们一全都抓回来。”顾燊低下头解开皮带，重新整理衣服。
“我和你一起。”许淼看着顾燊扣上腰带，那腰就这么细，好后面的扣子才能勒住。
顾燊整理完衣服，抬眼盯着许淼，虽然他俩的身高差并不大，但两人离得太近，挨得越近，那差距就越明显，这样的距离，让顾燊不得不抬头。
“许淼，你想打败我，对吗。”
“想。”
“擅自捉拿异常生物，是不被允许的，每次我们执行任务，会连带这种人一起捉拿，你记得吗。”
“所以呢？”
“有本事就来抓我，许淼，等那时候你不想留在执行者公会，我不会阻拦，我也没有能力阻拦。”顾燊看着许淼的眼睛，缓缓说出这句话。
许淼盯着顾燊的脸，脑子里被那句“我也没有能力阻拦”填满了，顾燊假设了他输掉的结局，为什么，这让他觉得恼火，他的脸色不好看起来。
“你在挑衅我？”许淼冷笑着说。
“有本事，就来抓住我。”
顾燊清冽的嗓音在楼梯间里回荡，一边一脸严肃且充满敌意地看着许淼，那眼神让许淼真是难以把持，真想在这里把他狠狠地办了。
许淼的视线没忍住掉到顾燊的领口，不过想着什么时候给他拷上手铐再想这事吧，他的视线在那白嫩嫩的锁骨上停留了几秒再抬眼，顾燊脸上的敌意让他兴奋不已。
“那我去和孙群说。”
许淼也是怕自己把持不住，就想赶紧转身，可是顾燊突然拉住他的手臂，正是上头的时候，这样主动的触碰……
干嘛干嘛？不会是……
他咽了口口水回过头。
“还有一件事。”顾燊说。
“什么事？”肯定没好事。
许淼忍不住又把视线放回顾燊的脖子上，好想咬一口，狭窄的楼道，顾燊的味道在他鼻尖乱窜，临时标记当他的身体对顾燊更加渴望。
“克凌虽然已经走了，但是他的势力在公会还有残余，我需要你帮我……把他们找出来。”
“你要把他们处理掉？”许淼问。
“不。”顾燊对许淼这个提议进行了飞快地反驳，许淼看着顾燊，突然想起来，这个人不知道两年里，他的手脏成了什么样，鬼王有权利帮公会处理一些已经被剥夺权力的异常生物，顾燊这种执行者可以对他们进行束缚，净化，他可不行。
而且顾燊好像会刻意避免异常生物在执行任务中死亡，所以跟他搭档的几个月里，他也没有越过界。
“我只想知道他们到底是，忠于公会，还是忠于克凌。”
顾燊说道，许淼盯着他的脸，缓缓笑起来。
“知道了。”许淼回答。
————————————
“文件你要重新签一下。别的都没什么，其中包括了一些对你的限制条款，这部分重新更新了。”孙群把一些文件递给许淼，然后递给他一支钢笔，递过来的时候是笔尖朝向他，许淼刚要伸手去拿，孙群又伸手把钢笔打了个转，变成了笔尾对着他。
许淼抬眼看向孙群，孙群也假笑着看着他。
他接过钢笔。
但看向顾燊，顾燊把文件全都拿走了，看完一张才给他塞一张。
“哎哟，得了吧，我又不会害他。”孙群无语地看向自己的小师弟。
顾燊显然对此表示怀疑，继续看一张塞一张。
可是塞过来的都没有签名栏，许淼等的也无聊，于是看向孙群。
“问你个问题。”
“嗯？”
“你忠于公会还是忠于克凌啊？”许淼文的语气很轻佻，可是屋内久经杀场的三人都明白，这样的语气敌意满满，顾燊停下了一目十行的阅读，抬眼也看向孙群。
孙群也假笑着眼神在两人只见打了个来回。
“我忠于我自己。”
虽然提问的人是许淼，可是孙群却看着顾燊回答，“这个回答你满意吗，顾燊。”
顾燊没有回答，继续低头看文件。
这时候孙群的内线电话响了，他按下：“什么事。”
“老大，三台在放相关报道。”
“我知道了。”
孙群打开一旁的电视，播过几个电视节目，最后在一个似乎事现场直播的画面停下，顾燊也刚好看完了文件，把最后一张有签名栏的纸放到许淼手下，许淼看了一眼拿处需要填字的空白，刚要落笔，这时候余光似乎瞥到了什么。
他抬头看去。
画面正是几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在街上像是游行似的路过。
“妈的……”孙群低声骂了一句。
“怎么了？”许淼问。
“嗯？就是之前你们闹事的那个酒吧，里面的人大部分都戴着项圈，我们这两天一直盯着，没想到还是被拿下了，他们这两天一直在各个地方收拢势力，根本拦不住。”孙群说，“现在的执行者跟一帮饭桶似的。一个个又胆小又无能。”
放到以前许淼肯定不会错过这么好的调侃机会，可是现在他无暇顾及那些，他看到游行的队伍中，一个小小的身影走在最前面，虽然戴着面具，几乎看不出什么身份特征，可是他知道，那就是安东。
“你这个年纪怎么才到我腰这么高？”
“因为吃不饱嘛。”
脑子里还回荡着他和安东的对话，那张逞强但天真烂漫的笑脸，孩子气的声音，安东本该继续那样忧愁又天真地长大，直到他选择了另一条路。
他觉得自由的路。
许淼低头看着那处签字。
签下后他就会继续做一个不自由的异常生物，很多异常生物都觉得做这个工作就是叛徒，他之前不在乎，因为他想找到顾燊，如果顾燊是他的项圈，那他是否愿意……
许淼一笔一划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连续的战斗让肚子感到饥饿，他一直忍着，因为他知道那种饥饿是被欲望放大过的，他根本没这么饿，身体根本没有到这样的边缘极限，可即使这样想着，那种感觉一直在。
感觉身体里面一无所有，血管也逐渐干涸缩紧，甚至疼痛，浑身都是疼痛的，一切的反馈都逼迫着他赶紧去吃，去进食，旁边就是新鲜的血肉，顾燊的滋味，他脑子里几度闪回，从跨出牢房开始他就一直在忍着。
顾燊也在盯着电视看，那样斜侧的角度让他的脖子呈现一种优美的舒展，许淼瞥了一眼那跳动的血肉，一边完成了自己的签名。
从不同的角度看，任何一条路都充斥着禁锢，任何一个选择都是自由的。
他想他和安东都选择了自己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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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篇章写得好烂，进行一些阴暗的滑跪QAQ

大晚上接到任务，许淼臭着脸拉开李远的车门。
“老大，我给你说一下这个目标吧。”李远陪笑着对他说。
李远是他的新搭档，上个礼拜才安排过来的，结束了他美好的一个人追逐顾燊的生活，许淼知道这货是孙群派来监督他按程序办事的，所以一句话也不想和这货废话。
“文件给我，你顾着开车去就行。”许淼调整座椅，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角度躺下，一手接过李远递来的文件，阅读起来。
“哦……”李远悻悻回答，这才启动了车。
这时候许淼突然放下文件，盯着李远放在台面上的打火机，他盯了一会儿，把它拿起来丢到车后座。
“你在抽烟？”许淼问。
“啊不是，这是上次我给你买烟的时候小店送的，就一直放这了。”
“哦。”
“说起来老大最近是不是没在抽烟了。”
“嗯。”
许淼挤出一句鼻音，好像多说一个字都费劲。
“怎么突然想到戒烟的呀？”
“不关你事。”
李远真想知道，许淼到底有没有心情好的时候。
漫长的沉默后，李远这才又开口，“到了，老大，任务说一个通缉中的异常生物躲在这，已经锁定。”
许淼坐起来打开车门，趁着李远锁车，他看了看四周，好像有哪里不对，动动鼻子，空气中有一股熟悉的味道，但是很淡，这让许淼有点不敢确定，因为有时候这股味道会从自己的记忆里涌出来，而不是真实存在的。
“李远。”
“怎么了？”
“盯梢的人在哪？”
“啊？盯梢？盯梢……”
“不是说一定要被盯梢的人看见才能行动吗。”许淼不耐烦地说，孙群这二货就知道找他麻烦，给他莫名加了很多新规矩。
李远支支吾吾地也不知到什么时候去，许淼已经看到了前面拐角那一辆小轿车，他走过去，往车窗里一看，发现两个人都被绑起来了，嘴里还塞着布。
许淼低头一看车把手，握上去，一股淡淡的迷迭香味信息素，他笑了声，扯开车门，给其中一个人拿下嘴里的布团。
“谁弄的？”许淼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忍不住浮现坏笑，顾燊的手法越来越野了，不错。
“没看到长相，但是他的目标应该是逃犯。”那人说。
“他进去多久？”
“没两分钟。”
所以那股迷迭香味不是幻觉，许淼快乐地甩上车门，咧开一个震惊李远八百年的有点憨的笑脸，就往那栋建筑而去。
他戴上特质的护目镜，这是看上去像滑雪镜一样的东西。
这半年里他和顾燊交手很多次了，他发现自己黑暗中的绿眼睛太显眼，顾燊在远处看到他，就直接用风刃攻击，如果位置卡的好，有时候他难以近身。
这让他很头疼，于是让周维做了一个能够遮住他绿眼睛的护具，而且这东西镜框里面还有个可替换的伪信息素卡槽，本来这东西用来情场诈骗的，用途就是掩盖本身的信息素，混淆并生成一种新的信息素，让对方觉的自己很有魅力很优秀或者很可怕。
但是许淼只需要让顾燊老远认不出来自己就行，半年里两人都明白了自己的作战方式，顾燊把重点放在了远攻，而他，他只要能近身，他就有胜算。
走近大楼，里面一片漆黑，报告上显示这是一栋废弃的烂尾楼，没有通水电，这种大楼时不时就能揪出来个异常生物。
这时候他听到二楼有动静，顾燊应该就在上面，因为那股味道越来越浓了。
许淼摸黑慢慢走上楼梯，上面是有亮光的，摇曳着，似乎是蜡烛的光，到了能看到一点二楼天花板的高度，许淼探头探脑一张望，发现怎么好像不太对劲，顾燊是背对着他站着的，而目标被绑在地上，可是还有一个人，不是目标也不是顾燊。
他似乎正在对目标做着什么，只见他拿出针管，怼进目标的脖子里，前一秒还剧烈挣扎的目标似乎一下子冷静了下来，这时候那人又拿起一个板子，像是在检测目标认知是否正常，接着他对顾燊示意了一下，顾燊上前查看，似乎认可了什么，对着那人点了点头。
那人的脸被顾燊挡住，许淼看不太见，可是他是个alpha，许淼能闻出来，一下子没忍住酸起来，暗暗使劲，爪子不小心摩擦过楼梯，只是很小很短暂的一声，几乎微不可闻，可是顾燊听到了，他猛地转头，许淼知道自己失去了主动权。
于是瞬间向他扑去，顾燊拎起另外一人，把他往楼下丢去，然后自己想跑，许淼眼看着他要跳窗了，只差一步就能抓住他，瞬间他的体型暴涨，一下子尖锐的爪子就勾住了顾燊的衣领，两人扭打成一团滚到地上，许淼用身体压住顾燊，一手抓着顾燊的两只手。
“他是谁啊？”许淼一边问，另一只手从背后拿下裤腰上别着的手铐。
顾燊皱着眉头一声不吭地使着劲，可是就是两只手也在许淼的一只爪子里纹丝不动，掰不开分毫距离。
许淼控制的很好，只是刚好握住顾燊的力度，要是全力捏顾燊的骨头老早变形了，半年下来他的力气涨了许多，却也学会了力度控制，他也不想顾燊老受伤。
很快顾燊在角力中有点虚脱，冷着一张脸喘着粗气，那种活生生的温热在许淼身体底下跳动。
“别这样，许淼，现在不行。”
不行？不行什么？顾燊说不行许淼从来都是当成行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