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给他气的，瞪着顾燊说道，可是顾燊只是抬头好像很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咽下嘴里的肉，看来他还挺喜欢吃的，“因为我相信你。”
“……啊？啥意思？”许淼坐直了，愣愣地看着顾燊。
“以前我总觉得，你在耍我，如果我信以为真的话，你就会嘲笑我，或者变得生气。”顾燊低着头慢慢嚼着肉，一边说着，腮帮子一边鼓鼓的。
“……”许淼看着顾燊，突然想起来最开始两人重逢，无论他怎么说好话，顾燊都一惊一乍觉得自己会把他怎么着似的。
这么说起来，顾燊在书精的幻境里已经解释的够清楚了关于那天的告白，可他还从没谈过关于那天的事情。
可是怎么说呢？说对不起？虽然外人看不到，但是幽灵和郑山就坐在他俩旁边，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而且说对不起有什么用？
许淼嘬着可乐，想着怎么解释，一会儿就变得满头大汗的，因为他光是重新想一遍关于那天的事情，再看看眼前的顾燊，他就觉得无地自容，那天他打败了顾燊，让顾燊彻底失去了斗志，也让自己失去了对手，无论他之后向顾燊发起多少次挑战，都无法弥补那天的伤口。
就在许淼想着干脆说声对不起，我那天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被你吓到了的时候，顾燊突然夹了什么到他的盘子里。
他定睛一看，发现是一片烤好的肉，他这才惊讶的发现，顾燊在他思考的时间里，也开始烤肉了，明明之前一副死都不会动手的的样子。
他出去约会爱好约在烤肉店，每次约会对象一看他会动手，就立刻切换成等着吃的状态，还从没有人给他夹过肉。
许淼愣愣地盯着顾燊，突然开窍似的想到了顾燊的想法，估计是顾燊终于理解了他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意识到是alpha给omega夹菜烤肉这种无聊的规则看似绅士，其实只不过是在餐桌上也残忍地维持着所谓的omega柔弱alpha强大这个特点，而顾燊就是不服输，这个笨蛋。
许淼沉默地想了想，才开口认真地说道，“顾燊，我也喜欢你。”
顾燊拿着夹子的手顿了顿，却没看他，“我知道，你之前说过了。”
“不是，这个是给两年前的你的答复。”许淼盯着顾燊的脸。
顾燊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回答，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怎么变，只是继续把烤肉放到许淼的盘子里。
“你咋一点都不惊讶？”
“我说了，我知道了，所以才相信你。”
顾燊一字一顿地念着，好像小时候他艰难地给许淼解释这道题为什么这么做，只不过当时许淼是耍他，想看他出丑才让他教自己的。
许淼看着他低垂的额发，随着上方的热空调轻轻地摆动着，心里莫名的痒起来。
“那你，可以继续做我的……死敌吗？”脑子一抽，他蹦出来这么一句话，给自己整脸红了。
这时候他的电话突然响了，许淼看了眼，是李远。
“嗯？”
“老大，你让我注意的警用电台，出现了一个可疑目击，就在你让我注意的那个片区，孙头已经把人扣下了。”
“行。”许淼挂下电话，笑着对顾燊说，此时顾燊的眼神也变得可怖。
“鱼上钩了。”许淼说，“我们走。”
——————
“你们干什么！我什么都没干！我只是呆在办公室里，凭什么把我抓起来？”审讯室内，男人正愤怒地敲着桌子，他知道审讯室的玻璃是单面的，所以直直地看着玻璃的外面喊。
两人一来到门口，就看到孙群看着档案，他的外套没穿，看样子要亲自审讯。
看到两人进来，孙群示意旁边的人离开，但是他合上档案，把东西背到身后，一脸戒备，一副拒之门外的模样，并且上下打量了一遍顾燊。
“顾……”
他还没说什么，就见许淼插着兜，明晃晃地站到两人中间，一下子隔断了他的视线。以许淼的身高，完全是低头俯视孙群的样子，只是他都没有低头，完全是用鼻孔蔑视。
而孙群不得不抬头看他，一脸笑容崩坏即将露出阴险嘴脸的模样。
“我说过了吧，不要带无关人等过来。”孙群决定继续维持自己所剩无几的威严，说完又探头对顾燊说，“你还知道回来！”
孙群对顾燊说话，总是居高临下的样子，这一直让许淼很不爽，只不过是比顾燊年纪大点入门早点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你想怎样？”许淼冷眼问道，一手推了一把孙群，没等他站定，就往前跨步，让孙群不得不跌跌撞撞地向后退。
“许淼。”
顾燊叫了许淼的名字，许淼这才停下脚步回头看，顾燊直视着孙群，但抬手往后摁着许淼的肩膀，许淼笑着后退，给他留出位置，但还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孙群，孙群却完全不敢盯回去。
“这个人是在我家门口徘徊，我有权利问他问题，不然我们可以打电话给警察，让他们来处理。”顾燊走到许淼的身前，看着孙群说。
“……”孙群看着师弟，气不打一出来，只好转身避免尴尬，“行了行了，你俩别给我整这出，执行者给警察打电话，亏你想的出来……”
许淼趁着孙群转身，长长的手臂越过顾燊的身体，一把拿过孙群手上的档案，孙群本来想拽着那档案不放手，但是感觉自己的使劲许淼压根都没感觉到，在师弟面前又不好失态抢夺，最后还是毫不费力地被夺走了。
“你……”孙群气得吐血，眼睁睁地看着许淼恶劣地笑着冲他挥了挥档案，然后把东西递给顾燊。
他咬着牙，不敢吭声，这几个月他算是切实地明白了，他想坑许淼，也把自己坑得够呛，许淼这头野兽在顾燊手底下自由散漫惯了，压根不听话，他在这半年里能做的也只是不断地提醒许淼和顾燊的约定，顾燊临走前让许淼听他的话，许淼听到这个才会冷静下来。
可现在连顾燊就在这，许淼像个脱了项圈的野狼，站在顾燊身后，杀气森森，比顾燊大一圈的身体在审讯室走廊昏暗的灯光下包裹着顾燊，但是又像是站在顾燊后面，狼躲在草丛后面，才显得那样可怖未知。
眼看着就要把他吃了。
可是他想破脑袋都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互掐了半年还如胶似漆，这是什么情况？
“关于这个人的情况，大概的我都了解了，进去吧。”顾燊“啪”的一声合上档案，说道。

啪的一声，顾燊合上档案，许淼盯着孙群的眼睛一下子挪到了他的身上。
他好久没看过顾燊这副样子了，他就觉得半年后他再见到顾燊，怎么有种说不上的奇怪，现在他才搞清楚，原来是那股傲气没了，那种不管别人说什么摆出一副我听不懂又怎样我要做这件事了你别管的该说他傻吗……还是傲慢吗的感觉。
又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又有了。
许淼眨眨眼睛，像是找到了新玩具的狗一样兴奋，却又不知道这眼前的新玩具到底是什么，他舔了舔犬齿，兴奋让他迫切地想要咬一咬什么。
就这样虎视眈眈地盯着顾燊的侧脸，突然，他看到，顾燊笑了。
虽然嘴角只是往上提了还不到三度，脸也只是柔和了一点，换做别人绝对看不出来，但是他可不是别人！顾燊真的笑了一下！
为什么！
许淼停下脚步，震惊地看着顾燊。
他做了什么让顾燊笑了，许淼飞快地检索了一下他稀碎的大脑，想要找到那个让顾燊开心的关键点，他活这么大已经相当擅长怎么逗顾燊生气或者害羞甚至只要他想，他能让顾燊伤心——虽然这个他还从来没试过——可是开心是一件随机触发事件，他一直没搞懂顾燊开心的点是什么。
是什么！
放在平时他不会这么在乎，顾燊开心偶尔他也会觉得不错，可是现在，这个开心好像和顾燊久违的傲慢有关，他想搞明白！
大概是感觉到了他炽热的目光，顾燊转过头来，好像意识到什么，随即那个笑容又消失了，他垂下眉眼，皱了皱眉头转过头，打开门走了进去。
“嗯？顾燊？”
里面的家伙一见到他们两人走进来，就朝他们看来，看到是顾燊，表情一下子变得放松起来，许淼把自己黏在顾燊脸上的眼神拔了出去看向那人，眼下重要的是帮顾燊审讯这个叛徒，问问他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信息。
不过还是很在意……
许淼给顾燊拉开椅子，然后自顾自地摸着下巴，坐到旁边的位置上，顾燊看着被拉开的椅子，拧了下表情，伸手摆正了点，才坐了上去。
“怎么他也来了？我做了什么得让你们这么对我？都是师兄弟，这样做合适吗顾燊？”那人看了眼许淼，然后陪笑着对顾燊说。
许淼摸着下巴的手变成托着下巴的姿势，转而抬眼看向眼前的家伙。
真恶心，连巴结的语气都掩盖不了那种对顾燊的嘲弄，顾燊让他调查叛徒的这半年他为了摸清底细和这些人都有过交流，他发现顾燊的师兄弟都很看不起他，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自信，明明顾燊是他们中实力最强的。
只不过是他们在分化的时候分化成了alpha而已，仅此而已。
许淼越想越气，刚想说点什么。
“邓和，许淼也是公会的人，级别上比你高，审讯你没有问题。”顾燊说道，他的声音清冽不容反驳但是又陈述着事实，邓和瞬间没了话说。
邓和不再说话，顾燊这才低头，把档案夹里面的照片都抽了出来摆到那人眼前，然后抬头，“你和克凌，是否还有联系。”
“联系？怎么可能，你有什么证据？这……这都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
邓和的表情在看到照片的时候瞬间一变，像是被吓到了似的，他想要伸手把照片拿掉，可是手因为被拷在桌上，只是吃力地往前一伸，照片却刚好在他能伸手碰到的前面一点，许淼笑着看向顾燊，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很好，他的老婆就是要坏一点。
“这是上次你在家里组织聚会的时候我让李远帮我拍的，据他说，你喝醉了，还让他多拍点呢。”许淼对邓和说道。
“什么！”邓和大喊起来，“你没有权利这么做！”
“你确定要在这里讨论权力？”许淼撇撇嘴，把其中一张照片拿起来看了看，“我挺喜欢这张的，感觉拍的和摇滚乐的专辑封面一样，不过你是怎么做到把家里摆的像是邪/教现场一样的？”
照片上是一个看起来像是小书房的地方，书柜的最上层摆放着克凌的标志，这时许淼后来才知道的，克凌在公会的时候就有自己的标志，那时候居然没人意识到这很可能是反叛的前奏，执行者真的对自己人很不设防啊。
在标志的前面，还摆放着一把短刀，可是那把短刀上面是染了血的，血迹已经干涸，看上去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留下的。
“这，这是当时师傅……不，克凌让我们做的，我一直都放在家里，只是后来忘记收起来了而已。”邓和的气势下来了点。
“我从未听说克凌有这样的规定。”顾燊说。
“你当然不知道，哼！因为……”邓和想说什么，但是看向许淼，“说到底你们凭什么在今天把我抓起来？家里还这样放着的不止我一个！”
“可是知道郑山今天落单的，只有你一个哦，我告诉了不同的人不同的日子，幸好半年来范围被缩的很小了。”许淼笑着说道。
“你们……”邓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摆了一道，他愣愣地来回看了看两人，最后的一次眼神来回，他看向顾燊，眼神逐渐变得可怖，许淼皱起眉头，看着邓和近乎凶恶地盯着顾燊。
邓和的职位并不高，按孙群的话来说，就是没有天赋还没有拼劲的废物，这种人面对异常生物都未必敢露出这么可怕的眼神，可他却这样看着顾燊，他的同僚。
“师傅说得对，你他妈就是个——”
“给老子闭嘴。”许淼沉着声音说道，眼神变得十分可怖，他知道这家伙想说什么，这种话只要他在绝对不会让顾燊再听一遍。
邓和本来凶狠的表情在看向许淼的时候瞬间破溃，只剩下一种可笑的不甘心，许淼也不知道这种人有什么可不甘心的，他瞥向顾燊，想着这笨蛋应该不知道刚才这货要说什么吧。
“所以，你承认和克凌还有联系，对吗？”顾燊说话间似乎没有被邓和的情绪感染，只是冷淡地念着词。
“我！”邓和刚要回答，突然不再说话，他动动眼珠子，似乎在感受什么，随后突然露出轻蔑的笑容一边看向顾燊，他一改之前的紧张和敌意，还调整了坐姿，以一种比较省力的方式坐在椅子上。
许淼本来还在想，这家伙怎么突然学聪明了想搞持久战了，瞬间，他的鼻腔像是被某种甜腻的信息素灌满了一样，他震惊地看向顾燊，顾燊还是保持着正坐和冷淡的表情，可是他的眉头紧锁，眼神里满是震惊。
他发情了。
在这样的时刻，无法自控地。
随后顾燊放在那些照片上的手也开始慢慢浮现某种红色丑陋的划痕，他向着那划痕看去，罪人二字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手背上。
顾燊没有什么反应，放在以前那种疼痛会很剧烈，无论在做什么，都会停一下，或者暗暗闷哼一声，可是现在他似乎不再觉得这种疼痛痛苦。
可是，耻辱却一直在。
自己觉得耻辱是一回事，别人觉得耻辱，又是另一回事。
许淼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对顾燊说点什么，可是下一秒，他像是不自控一样充满敌意地看向邓和。
顾燊是他的临时omega，虽然标记在24小时之后消失了，可是这种匹配成功的结果不会消失，当顾燊再次发情，他会变得比之前更有攻击性，对周围的alpha也更有敌意，而邓和就是一个alpha。
一个垃圾一样的alpah，信息素弱的他都感觉不到，可是他就是alpha，许淼一下子明白了omega的那种痛苦，无论平时和自己走的多么近，甚至比自己垃圾多少的人，在你发情的那一刻，那种本质的区别瞬间成了悬崖和鸿沟，而对同类来说，就成了敌人。
哪怕瞧不上眼，觉得眼前的人还不如一只蚂蚁，本能也让他觉得眼前的人是敌人，开始释放出那种夸张的不匹配的敌意。
真他妈可笑。

第66章 他们和他的信息素
“啪！”椅子发出巨大的噪音，顾燊站起来，然后径直走向门口，关上门，走了出去。
许淼像是被吞噬在那股澎湃的敌意里，甚至那股对眼前的威胁的重视度超过了对顾燊的重视度，他一皱眉头，直到听到顾燊走向更远处的脚步声，才清醒过来，视线从瞪视着邓和的状态中解放。
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这个，差点没控制住，清醒了一点再看向邓和，发现这货正得意洋洋的抬着下巴看着外面，虽然内部看过去，只能看到里面的镜像，但是他就好像，觉得自己赢得了胜利，且目送失败者离开的样子。
“你知道吗？”他转过头来对许淼说，“执行者都要学如何审讯，可是顾燊没学过，也没学过如何受审。”
“……”许淼抬眼冰冷地看着他。
邓和继续说，“因为他是个omega，omega没办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所有的一切都写在信息素里，是否着急？是否慌张？是否迫切，这样的他们很容易在审讯或者受审中被控制，搭档审讯还好，可是有alpha谁会挑个omega？所以同门里，就顾燊没学过，虽然我学的也不好……”
邓和拿起手前的一张照片，由于顾燊刚才起身时候撞到了桌子，所以照片向前挪了一点，他好像很得意，拿着照片在许淼面前晃了晃，“但是，顾燊连学的资格都没有，当时我就觉得，我这种人原来也能比顾燊优秀，老天爷果然很公平。”
他得意地把话说完，一副能奈我何的模样，似乎等着看许淼无能狂怒的好戏，可是许淼纹丝不动，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整个审讯室只有许淼粗重而平缓的呼吸，随着这样的呼吸，似乎心脏也不再能自主地跳动，也变成了那粘稠生涩的节拍。
很快窒息感就让邓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怎么？你……你想怎样？”邓和别开目光。
许淼突然伸手向邓和，啪的一声摁住照片，邓和的身体也随之抖了抖，又掩饰尴尬似的动了动身体咂了咂嘴。
而许淼只是把顾燊的那些资料都拿了回来，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视线没离开过邓和，就那样直直地盯着邓和的眼睛，一言不发。
“我知道。”他突然开口。
“什么？”邓和疑惑地瞥了瞥他。
“我知道，所以才没有把直接证据给孙群，你是不是叛徒，我根本不在乎。”许淼把文件整好，顿了顿，然后站起身，把两人的椅子都放了回去，“我只是想让他玩玩儿而已。”
“玩……玩玩？”邓和难以置信地重复着。
“不过既然你这么厉害，让他玩的这么不尽兴，那你，最好对我的报复也有所准备哦。”狼扯出一张可怕的笑脸，走到邓和身边。
邓和下意识地要躲，却因为手铐的限制无处可逃，许淼伸手缓缓拍了拍他的肩膀，邓和保持着僵硬的斜坐姿势，任凭那威胁预告似的拍打落在他的右肩上，却因为信息素和杀气的绝对压制，身体丝毫无法动弹。
孙群站在外面，抱着手看着里面的一切，许淼走出门时和他四目相对，孙群从上到下把他打量了个遍，“你居然没暴走。”
“顾燊呢？”许淼脸上还残存着笑意，反而比正常的样子更可怕。
“去厕所了吧。”孙群说道，“一股味臊死我了。”他说的挺嫌弃，但是说着说着瞥了几眼许淼声音有点虚了。
许淼看了眼门的位置，然后从外套的内兜里拿出一叠照片扔给孙群，孙群手忙脚乱地结果，不爽地看了眼许淼才开始看照片。
照片上是邓和和一个孩子似乎在交谈，然后又邓和给了他一个东西，但是仔细看能看到，其实孩子伸手接过的时候也放了什么东西在邓和手里。
“我查过了，那个孩子给邓和的是一份名单，李远去他家的时候，给我拍到了这份名单，但是因为都是缩写加上一些暗号，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名单就在最后面的那张纸里面。”
“你自己看吧。”许淼说着转身向着门走去。
孙群翻到最后，打开那张纸，上面整整齐齐地写了十几个名字。
“你的……”他惊讶了一下，但没说什么，把名单塞进制服的口袋里，然后把照片背手放到背后，抬头笑着问许淼，“你一直在帮顾燊抓卧底啊，这种无理取闹的要求亏你也能接下。”
“但是下次你要是再知情不报，后果可得自负了。”孙群话锋一转，露出招牌阴险笑容。
许淼的脚步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孙群，“下次你再用那种语气说顾燊，后果也要自负哈。”
“你！”
径直走出了审讯室的门，楼道里的冰凉一下子让他打了个哆嗦，他吸吸鼻子，一瞬间鼻子里涌进来一堆信息素，各种诡异的香味混在一起，像是劣质香水一样刺鼻。
许淼甩甩头，可是那些味道就是挥之不去，杂七杂八的信息素此时像是带了放大镜似的一一向他袭来，他不太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
突然想到张晖上次和他说过，结婚后他老婆在他身边发情，他好像也进入了发情的状态。
这还真是新鲜。
“老子不会发情了吧。”许淼自言自语着，一边准确地在一堆信息素里循着迷迭香的味道走，他一般不会去主动分析别人的信息素，但是这会儿他好像没法控制，那些信息素的内容就自己在他脑子里化开。
人家omega留下的信息素里，什么情绪都有，就是没有绝望二字，只有这股子迷迭香味的信息素，里面全都是绝望，和□□掺杂在一起的绝望，像是深夜狂风暴雨间的海啸，压抑又可怕，稍微沾上一点，就仿佛要把人拖进万丈深渊一般。
路过厕所，许淼张望了一下，里面没人，倒是一旁的楼梯间，若有似无地勾着他。
楼梯间的门没关，半掩着，往里看，顾燊面对着墙抵着头，右手重重地抓着墙，五指的痕迹再墙上留下了明显的抓痕，他就保持着那样的姿势，急促均匀地喘着气，给人一种说不上来又冷静又生气的感觉。
许淼推开门，笑着向他走去。
顾燊似乎也感受到他的存在，很快直起身，转过来脸上除了眉头拧了点还真一点异常都没有，只是他的领口很乱，像是被用力扯过，许淼向他走去，一边看着他警惕又满是不爽地看着自己。
这久违的感觉。
“咋了这是？你不是差不多已经可以适应发情了吗？”
“没事。”顾燊视线从他脸上挪开，表情也变得平淡，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刚才那急切的喘息声还混着发情的迷迭香信息素一起，回旋在楼道里。
回旋的痛苦。
这样的痛苦其实让他也不好受，他是顾燊的临时alpha，会因为顾燊的情绪波动也产生相应情绪，可是他还是深吸口气打起十二分精神挨上去。
“我说宝贝儿，是不是太久没见我，太激动了？”许淼刻意把话说的又油腻又暧昧。
“你在说什么？”顾燊被许淼挤的一踉跄，站定恼怒地看向许淼，视线中一张嬉皮笑脸的狗脸，这无疑让他更加生气，他绕过许淼，想要离开楼梯间。
许淼眼疾手快地长腿一迈跨过去伸手把门抵住，顾燊重重一拉，但却只能拉开一道缝，很快又被许淼重重地推了回去。
啪的一声重重地在楼梯间回旋，似乎完全把刚才顾燊稀碎的喘息给抹掉了。
许淼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许淼侧身卡进顾燊和门之间，一边拉过他的手把他往自己怀里扯，顾燊挣扎地往后，却没能抵得住许淼的力量。
“你别看我好久不伤你了，其实我的力气又长了你知道吗？”许淼低声说，但是在楼道里，却显得很大声，“我可又长大了哦，你不会光顾着变老了吧？”
“放开。”顾燊低声呵斥。
许淼一直在观察顾燊的表情，按理说顾燊早该脸红了，可是现在除了怒意啥都没有，看来顾燊又在纠结什么事情了。
他就知道那种莫名其妙的顺从跟那狗屁信任压根没关系，顾燊在在意别的事情。
又不告诉他，明明已经承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到底还有啥天大的事要憋在心里。
“不放，不放你能拿我咋地。”许淼说着，低头想要去追咬腺体，顾燊躲闪不及，许淼的牙齿却也只是戏弄似的在腺体上划了一下，然后许淼笑嘻嘻地像是得逞了似的收回脑袋看着顾燊。
“老婆……”许淼黏黏糊糊地开口，视线像是要化在顾燊身上似的，虽说是为了惹顾燊生气，可他可是真心实意啊。
可他知道，对顾燊来说，这只是幼稚的戏弄，而且似乎彻底把顾燊的怒火点燃了，他抬手往自己脸上揍了一拳，许淼稍微侧了侧脸，脸上钝钝的疼，口腔里面似乎被牙齿磨破了，血从嘴角流下来，许淼舔了舔。
“让开，许淼。”顾燊冷眼看着他，一点心疼都没有。
“哼，我就知道。”
“……”
“你还是这样好，那么温柔搞的我都没啥感觉。”许淼笑起来，放开了顾燊的手。
顾燊看着许淼抬手擦了擦血，然后眼睛亮亮地看向他。
“虽然你可能不会告诉我，但我还是要问，”嘴里破溃一直在冒血，许淼把满口的血腥味咽了下去，“这回又是什么事啊？”

第67章 消融
顾燊愣愣地看着许淼，许淼的问题似乎还随着楼梯间的回音在他耳边回荡却逐渐失真。
那张帅气的脸轻描淡写地笑着，可是眨眼间他最喜欢的脸扭曲变成了深色黑暗的漩涡，像那天他快要踩到的克凌留下的黑色物质一样。
无论是否真的踩到，已经不重要了，当他凝视着黑暗恐惧自己被沾染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深陷其中。
无法自拔。
顾燊将视线从已经扭曲的许淼脸上挪开，在剧烈的恶心和眩晕中看向一旁的墙壁，虽然已经被粉刷修补，他知道这里曾经是那个巨大的抓痕，他觉得兴奋开心的地方，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很快，那种人生中屈指可数的开心会变成他最深的恐惧。
————————
“顾燊！你真他妈恶心！”
“我一定会打败你的你等着吧！”
“再给我一次机会顾燊……”
“我爱你……”
我爱你……
顾燊从噩梦中醒过来，外面正是一声惊雷，看来是被打雷吵醒了。
很快顾燊察觉到自己正控制不住地战栗着，这种感觉很少见，因为成年后他几乎很少害怕，在他分化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体验过最绝望的事情了，没有什么比他当众分化成了omega更让人可怕，所以他不再害怕，除了面对师傅，但是自从上一次他反抗了师傅，那种恐惧也消失了。
抬起手看了看，顾燊用自己笨笨的脑回路思考了一下，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他是个记不住梦的人，每次醒来，梦就忘的差不多了，刚才梦里的事情，他绞尽脑汁想了想，也不太能想起来，转头看看窗外零星的灯光，很快他的目光被什么东西吸引。
月亮无慈悲地高高地挂在黑暗的天空上，幽幽地发着光，顾燊细长的眼睛逐渐瞪大，月亮几乎占满了两个瞳孔。
那些在梦中闪回的回忆一下子灌满他的脑子。
当时的那种痛苦绝望喜悦，再一次领略了一遍，可自己已经不在那些回忆里，那些情绪却递延了下来，那些情绪，所以既不是单纯的痛苦单纯的绝望单纯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