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毕业的季明希被分配到山村学校当老师,教室破得跟鬼屋一样可以忍,学生懒散逃课不爱学习也可以忍,但这破学校连一个老师也没有这一点不能忍!
祖国的花朵怎么能受这种苦!
他备课教书,关爱学生,努力做一个好老师,却发现周围的怪事频频发生,逃课的学生越抓越多,还时常有社会人士闯入学校玩什么探险游戏。
这些人不但影响他们的教学进度,还造谣说他的学生不是人?!
这谁能忍!
深夜,没有插上电源的显示屏跳出一段采访:
学生一:我当年可是个能止小儿夜啼的大妖……你问现在?晚上季老师要查寝,出不去了。
学生二:胡作非为?我倒是想啊,你先帮我把作业写了。
学生三:学生?我连头都没有,你看我长得像学生吗?逃课的那群臭小孩别被爷爷我抓到!抓到一个非得让他们把我被逼着写的卷子全部补回来,翻倍!
尘封已久的校园打开时,某灵异论坛:
【封印着上百个异闻怪物的学校重新打开,请诸位团结起来共赴学校除妖】
几个月后……
【千万不要进学校!每一个进去的人都会被逼着写一晚上作业!】
*此故事发生在架空世界,从头到尾都是瞎编的,不要代入现实噢,不要封建迷信,要相信科学。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灵异神怪 异能 都市异闻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明希,简荒 ┃ 配角:各种精怪 ┃ 其它:隔壁《我在无限世界圈地建房》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我的学生不是人,但都是好孩子
立意:责任与爱可以在荒芜的沙漠中浇出一片鲜花
大巴车摇摇晃晃地在盘山公路上行驶,司机把油门踩得跟开飞机一样,五块钱带乘客体验一把游乐园坐过山车的感觉。
过大弯道时,季明希整个身子都贴上了玻璃窗,外面是连绵起伏的十万大山,别说城市了,就连房屋都没见几栋,唯一有些现代化的东西,除了远处山顶上的风力发电机,就是他们现在跑的这条盘山公路。
司机一路来都在咳嗽,一咳那方向盘就要偏个几度,险险擦着悬崖飞过,看得季明希是胆战心惊,一刻都不敢闭眼。
“咳咳,季家村到了。”
大巴的前门打开,这车里就几个人,司机自然记得每一个人的下车地点。
季明希往外看了一眼,那是条崎岖难辩的泥巴小路,上头长着接近半人高的杂草,不像是常有人走过的样子,却和自己记忆中的路重叠在一起。
“长得还挺好看的,怎么来这鬼地方送命。”司机用土话嘟哝着,又咳了两声。
季明希冷不丁地冒出同样的方言:“谢谢大哥夸我好看哈。”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司机以为这个看起来温和贵气的年轻人也是大城市里过来探险的,才敢用方言吐槽,没想到被听出来了。
季明希从包里拿出一个梨子放到旁边,笑着说:“来尝个梨,我长那么大还没人夸我好看呢。”
他长得温温柔柔,语气也是如此,像个幼儿园老师,不笑时嘴角都是上扬的,说起话来总是带着几分笑意,让人倍感亲切。
那份尴尬莫名地在季明希的笑颜中翻了篇,司机接过梨子咬了口,顺着这话往下说:“不是吧,你明明长得跟电视里的大明星一样,这梨子我就收下了,正好最近咳得厉害。”
他弯腰从放东西的小箱子里翻出笔记本,咬着梨唰唰唰地写下一串号码,撕下来递过去:“我这车一天就走一趟,你要是受了伤或者有啥事赶着去镇上,就打电话给我,当你包车了。”
“谢谢大哥。”季明希接下那张纸,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山路崎岖漫长,就算包车也没几个钱,大哥这是在担心他遇到急事时找不到车。
这山里的人,依旧是那么的热心淳朴。
司机三两口把梨啃个干净,看了眼天上黑压压的乌云,说:“小伙子,要是遇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去曦阳山脚的山神庙,那地方没有东西敢靠近。”
“好。”季明希笑着与大哥挥手道别,目送大巴继续在公路上飞驰。
“这小年轻是回来探亲的吧,也不知道是哪个村的,口音好像不常听到。”
喉咙的异物感没那么重了,司机便开始和后排两个乡村聊天。
“我听着有点耳熟,但又想不起来,妈,你听得出来吗?”车上的中年男人转头问身边的人。
“我想想。”他旁边头发已经花白的驼背老奶奶想了很久,慢慢地说:“那个娃娃说的,好像是曦阳山那片的土话,那旮瘩偏僻,人也不常出来,要不是我有个妹妹嫁那边,我也不记得了。”
山区十里不同音,他们这就算是隔着一个村,方言也有微妙的不同,刚才那孩子说的就是曦阳山山脚季家村那片的方言。
但是,季家村早就没了……
传闻曦阳山因为常年闹鬼,山脚下的村民不堪其忧尽数搬迁,现在只有不要命的城里人来搞什么直播探险,每年都有好几个人因为被困山里上了新闻。
季家村唯一剩下的守庙人前几日好像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去了,十里八乡信奉山神的老人凑了点钱,让胆大的司机帮忙处理后事,。
想起守庙人临死前的模样,司机打了个激灵,喉咙又开始痒了起来,他忍不住咳了两声,把车速提了上去。
季明希循着记忆中的方向,踏上了前往季家村的路途。
季家村偏僻,下车后还需要沿着土路翻过一座山,如果胆子够大,往森林中间穿行,那路程要比走土路近些。
某一座山头有哀乐响起,唢呐与鼓锣声在山间回响,劣质收音机断断续续的播放声让这森林有几分诡异。
层层叠叠的山峰掩盖了声音的来源,这自带混响的哀乐声时大时小,时远时近,且变化极快,上一秒还像是在山脚响起,下一秒那声音就从山腰发出,也不知道是这山影响了声音的传播,还是有什么东西架着播放哀乐的录音机满山跑。
浓厚的乌云压在山顶上,大风呼啸,无人闯入的森林发出索索地声响,时而传来尖锐的鸟鸣。
这些宛如恐怖片的氛围都没能让季明希皱个眉,他看了眼没有信号的手机,拉着行李箱就往森林里走。
对于不喜欢运动的懒人来说,能坐着就不站着,能抄近路就不会绕着山脚走,即使这近路从以前开始就承载着一些不怎么唯物主义的故事。
但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就算早就做好准备,但真正回村的时候还是感觉太累了,这种狭长崎岖的土路,只能靠两条腿走。
以前他去镇上读书,都是天未亮就出发,晚上在外头的村子借住一宿,然后按照这样一刻不停地走个两三天才能走到镇上,现在国家修了路,没以前那么艰难,但季家村太过偏僻,还是需要走上那么一截。
他越是累,内心就越是坚定自己的想法,只有他回来当老师,附近村的孩子才不用翻山越岭地到镇上求学。
附近都是大小不一的坟茔,空旷的森林忽然响起呲啦呲啦的电子声,像是收音机要开始播放节目的前兆。
下一秒,唢呐排箫响了起来,就和刚才在山间听到的一样,只是现在这个有些断断续续的,一副随时要没电的样子。
山风吹过,带来微弱到难以听清的啜泣与叹息。
季明希反手在背包上摸索,那哀乐突然亢奋似的增大音量,只是依旧断断续续,像临死的老公鸡
他以前听奶奶说过,有些黑心道师为了多赚点钱就在白事上搞鬼,故意拿烂机子播哀乐,然后骗亲属说是逝者死不瞑目,只有花钱才能消灾,没想到现在居然让他撞上了。
他从侧兜掏出电池,笑道:“巧了不是,电池我有,录音机我也会修,看看谁敢拿封建迷信骗人。”
那哀乐声立即弱了下去,季明希加快脚步寻声往前走,生怕走得慢点就有无辜群众受骗。
拐过一棵两人合抱粗的大树,视野忽然变得开阔起来,这边都是小小的土包,埋着没有亲属的村民。
“……没人?”
放眼看去,四周除了粗壮的树木就是低矮的坟茔和巨石,没有送葬的人,也没有白事应有的阵仗。
只有不远处的小土堆旁摆着个大红色的收音机,敲锣打鼓的哭丧声就是从这传来的,随着他话音的落下,那音量又大了起来。
土堆上撒了些纸钱,按新旧看应该是这几日才立的坟。
季明希把录音机拿起来,嘈杂的喇叭里除了哭嚎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嘻笑,随着他的靠近变得越来越刺耳。
“谁卖的录音机那么缺德,这喇叭跟废铁一样都听不清了,让我看看,日立杂货,不就是镇上那家嘛。”他把录音机翻来倒去地看了几遍,也没看出什么名堂,电池很新外观也很新,应该是新买的。
其实他也不会修电器,只是按照万物拍一拍的原则在背面用力拍了几下,他手劲大,把录音机拍得哐哐作响,瞬间就没声了。
完球,中了黑心道师的招了。
季明希又拍了几下,心虚地环顾四周,大声道:“这录音机是残次品吧,怎么拍一拍就没声了,刚才还听到里面还带着笑,这不是膈应人嘛,我要去投诉他。”
刚说完,录音机又有声了,只是那笑声与刺耳的刺啦声全部消失,唢呐与哭嚎也变得更加卖力。
呼,奶奶教的修理方法还是有效的。
他小心将大红色的录音机放回原处,四处看了看,还是一个人也没有。
旁边这坟立得随意,就是一个小小的土堆,松松垮垮的泥土甚至还有些往下陷,前方干净得只有三炷香脚,什么贡品也没有。
刚折腾了一顿录音机的季明希莫名有些心虚,从包里拿出三个苹果和一些饼干放到坟前,继续往前走。
大约走了几十米,山林间忽然恢复宁静,录音机发出刺耳的哀鸣后彻底安静下来。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不知何时地上匍匐着一个老人,枯槁的手紧紧抓着大红色录音机。
那本该在土坑旁的录音机,现在就在他的脚边。
“吃……吃的……”录音机里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然后被那只手凶狠地砸在地上,呜咽一声失去了动静。
从心理学上看,这种动作应该是恼羞成怒的表现,也就是说,老人真的饿了。于是季明希就地蹲下,把手里的食物一一打开放到老人家的面前,问:“您要不要吃点?”
“不……”
话还没说完,那半截身子已入土的录音机又响了起来:“宁可当那饿死鬼,不吃外乡人一捧灰。”
还挺阴阳怪气的。
“砰!”
老人伸手把录音机整个锤进土里,然后慢吞吞地坐了起来,即使瘦得皮包骨,依旧挡不住他那几分仙风道骨的气质。
他伸手拢了拢身上厚厚的棉布麻袍,将自己瘦弱的身子遮得更加严实,他满是泥灰的手上全是老茧,两颊凹陷,一副饿到昏厥的模样。
季明希通过对方脸上的那道疤认出了老人的身份,但他没有挑明,只是把那些零食又往前推了推,说:“您吃。”
老人也不用筷子,伸手就拿起袋子里的马拉糕,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直到那一大袋的马拉糕见了底,他才停下来,双手合十,对着曦阳山的方向拜了拜说:“吃人嘴软啊,希望山神大人饶过我这一次,小伙子,接下来的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你切莫泄露出去。”
面对这种宛如发放金手指的开场白,季明希“哇哦”一声,十分配合地点头,并且打开一瓶水递给老人家。
吃那么多糕点不喝水,噎到了怎么办。
老人接过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精光,脸上带着几分凝重,“那个鬼……那个车的传说是真的,我前几年上山时远远地见过一次,它由四个纸人抬着,状似棺材,速度极快,还能在曦阳山间自由穿梭……”
“好家伙,要是坐上这车岂不是不用爬山了。”
季明希忍不住发出感叹,脸上写满了对这辆车的渴望。
老人被那闪亮亮的双眼梗了一瞬,浑浊的眼珠微微颤动,开始回忆自己刚才说的话。
他应该说了“状似棺材”吧?为什么这个年轻人还那么期待地想坐一坐?
明明他们以前听到这个传闻只会觉得可怕!
他开口想要再渲染一下这个传闻的恐怖,以此证明当初听到这个故事后三天不敢出门的自己并不是那么胆小,第一个字刚说出口,忽地脸色一变,从土里拔出那台大红色录音机匍匐着往坟后躲去。
作者有话要说:
看着老人离去的速度,季明希忍不住感叹,怪不得守庙老爷爷近百岁还能如此健康,原来是时时刻刻都在锻炼。
想到他走这点路还嫌累,不由得有些惭愧。
天气越发阴沉,季明希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像是蜡烛混着香灰,又带着着令人不适的霉味。
他最近感冒鼻塞,在他闻起来淡的味道估计在林子里已经十分浓郁了。
森林里的枯枝落叶被人踩得嘎吱作响,他站起身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暗沉沉的树林中,走来一个穿登山服的高大男子,手上拿着熏香小炉,炉内燃着一块木头,那人每靠近一步,炉里的木头便燃得更旺一些。
“燃了!燃了!”艾左思小跑着来到季明希的面前,眼里又是憧憬又是害怕。
犹豫了许久才双手颤抖着将熊熊燃烧的火炉递过去。
明明炉中只有一小粒冰糖大小的木块,那火焰却越烧越高,甚至有冲出火炉的倾向,顶上凝出黑蛇状的烟雾,随风朝远处飘去,火焰宛如活物慢慢从炉内往外爬。
季明希皱着眉接过火炉,虽然知道这位大哥是担心他被蚊子咬才好心分享蚊香,但蚊香点成这样也太不讲究了,地上全是厚厚的枯枝落叶,要是不小心烧着了咋办。
火炉到手后燃得更高,旺得像浇了汽油。
要不是壁炉冰冷得没有一丝烫手,他都要怀疑这人是在整蛊自己了。
看到高高窜起的火焰,男人的兴奋得近乎癫狂,大声喊道:“买对了!这永不会灭的引魂香竟然是真的!”
季明希:“永不会灭?”
“永不会灭!不信您试试!”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季明希从包里拿出矿泉水浇在火炉上,几息之间,那火吐了个小灰,灭得连火星都看不见。
季明希:……
其实他也没想这火会灭得那么彻底。
他默默把火炉还回去,顺带递过去一瓶驱蚊液,语重心长地说:“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山里落叶多,使用明火一不注意就会引发火灾,驱蚊液便宜还好用,比这蚊香方便。”
艾左思傻愣愣地接过驱蚊液,还没反应过来对方说的蚊香是指什么东西。
驱蚊液是全英文包装,他还没来得及夸这鬼怪大人洋气,又听到对方笑中带着几分不好意思:“这是我前阵子在京市当翻译时品牌方送的,包里还有很多,你尽管拿去用。”
什么鬼怪!这他妈就是个人!说不定他俩还是奔着同一个目标来的!
艾左思反应过来,心痛地捧着香炉开始嚎:“你他妈说谁是蚊香呢!我这是花十万买来的引魂香!商品简介说它燃起来能寻鬼怪方位,越是大鬼燃得越旺,而且永不熄灭,把它献给鬼怪能实现一个愿望呢!”
这小破木头居然能值十万,季明希一直没有感觉的手突然开始发烫。
怪不得他们学校有个学长放弃百万年薪去搞封建迷信了。
季明希拿出背包翻找,说:“要不我再给你点起来?不过你记得把炉子盖好啊,要不然山火来了咱们都得死在这。”
东西太多,他摸了半天也没找到火机,面上一时有些尴尬:“那啥,永不熄灭是不太可能了,但它还可以永不燃起,一样的牛x。”
艾左思:……
要不是还保持着点理智他就信了。
这引魂香自他买来有十余天,一直维持着微燃状态,就像接近熄灭的香,无论是倒上水还是汽油,这东西既不熄灭也没有火光,所以他才认为是真的。
结果现在,这炉子里真的是丁点儿火星也看不见,原因仅仅是半瓶矿泉水。
“算了算了,可能那个法器与我无缘,我再试试下一个。”艾左思把登山包拿下来,一边翻找一边自我介绍:“我叫艾左思,来百鬼山找鬼怪的,你呢?”
“季明希,来季家村当老师的……”
互相介绍完,两人默契地扭开头,不再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这世界真小,回个村都能遇见同校的传奇师兄。
季明希和艾左思正好差了四届,虽然没有见过面,但听过不少关于这位的神奇故事。
他一直以为师兄是去搞封建迷信了,没想到是被封建迷信搞了。
看着价值十万的灰炉子,他在心中暗暗叹气,以后一定要当个好老师,让大家远离封建迷信。
别的先不说,一个小木头能卖十万他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艾左思也尴尬,先是把人错认为鬼怪,后来又擅自把人当作和自己一样来找鬼怪的,结果好了,人家是根正苗红的唯物主义乡村好老师。
就算他脸皮再厚也挡不住羞愧。
为了挽回面子,他从包里拿出一把粉红色的香,抖着手点上,说:“我知道你们当老师的不信鬼神,但有些事还真不是不信就没有的,这是我花二十万买的造妖香,店家说点燃能有一定几率引发灵异现象。”
这香看起来平平无奇,就和镇上三块钱一把的普通香一模一样。
虽然季明希鼻塞,但他看艾左思越来越黑的脸色,估计就连味道也和三块钱的一模一样。
而且旁边剥下来的塑料纸上还有个黑笔写的3。
季明希:“……要不咱报警吧。”
毕竟三十万也不是什么小数目。
“艹!前两天帮那个司机买香的时候给错了!”
艾左思恨恨地把香扔到地上,说:“兄弟你信我,这山里有一辆鬼车,外形跟棺材一样,四周散发着腐尸的味道,可上山入地,水火不侵,要不是我装备不够,一定要把它找出来给你看!”
这玩意儿说起来神乎,但在唯物主义的人眼里估计只是一场笑话,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季明希的表情,只是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说:“我知道你不信……”
季明希:“我信。”
艾左思抓紧火机咆哮:“反正所有人都当我是个神经病……你说什么?!”
他呆愣地看过去,只见对方满脸真诚,嘴角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没有丝毫的鄙视和厌恶。
别人说信了,他反而有种不真实感,声音也弱了下来,挠着头用脚划拉枯叶:“嗐,都是假的,我这都找了几年了也没找到。”
季明希:?
这师兄果然跟传闻一样情绪多变,难以捉摸。
刚才那老爷爷是山神庙的守庙人,从不说谎,既然他说有,那就一定有。
而且这个世界那么大,有个会爬山的车又有什么奇怪呢。
比起这些,他更担心艾左思被骗的那三十万。
季明希:“三十万不是小数目,可以告商家诈骗了,而且还骗你点着火上山,多危险啊。”
艾左思看着季明希眼中毫无保留的担忧,又想起刚才差点起火的那幕,脸皮再厚也忍不住感到羞愧。
他低头道歉:“你说得对,我现在就找他说理去,谢谢你啊,要不是今天遇到老师你,我估计还继续被骗呢。这边的学校都挺破的,要是钱追回来了我就全捐学校去,就当赔礼道歉加感谢了。”
说完也不等季明希回答,跟逃一样匆匆离开山林。
季明希目送师兄离开,真心实意地希望他能够追回那三十万。
论坛里都说这个师兄脾气暴躁像个神经病,他觉得倒还好,毕竟师兄还说要捐款修缮学校呢。
直到看不清那个身影,季明希才蹲下来,拿出一个袋子将身上的食物分出来一些,准备送给守庙人。
没人关注的火炉又燃了起来,火势微弱,就连烟雾都虚得看不清,化为长长的黑蛇飘向山林深处。
山里的温度突然极速下降,乌云一层叠着一层,把天遮得宛如黑夜,四处阴风阵阵,刺耳的哀乐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靠近。
林间暗得几乎看不清前路,暗如深渊的阴影罩住火炉,火焰扑腾了两下,最终化为如墨的黑蛇融入阴影中。
季明希对此一无所知,把食物收拾好后找出头挂式矿灯戴起来,转头捞起小香炉。
毕竟价值十万呢,以后改装成手炉也好啊。
本想清理一下,却发现装着小木头的炉内干净得连灰尘也没有。
唢呐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不足十米处,饶有兴趣地在观赏什么。
季明希在哭丧哀乐的BGM中抹黑找了一圈,没有看到火的痕迹后才放心把炉子塞到包里,拉起行李箱继续往前走。
说他心大吧他又仔细检查了现场,说他谨慎吧手上的炉子变化那么大他跟瞎了一样看不见。
把黑暗中期待尖叫的东西气得半死,直直冲了过来。
哀乐里的哭丧声跟贴面嚎一样刺耳,让本想节省一些电量的季明希迫不得已打开矿灯。
据说能照五米远的强力矿灯此时只有一点点微弱的光,一张惨白的脸就在他的面前,鼻尖与鼻尖只隔了一厘米,那么近的距离却感受不到对方的呼吸。
季明希:……
他关上灯,再打开,灯光变得更加微弱,而面前惨白的脸变成了两张,嘴角逐渐裂开。
季明希叹气:“我能理解你们想蹭灯的心情,但是可以稍微让开一下吗,这角度有点挡光了,这样,你们站我后面来,怕黑的话扶着我也行。”
裂开的嘴角僵在半途,两张脸互相看着对方,面上是一样的迷茫。
怕黑?谁?
谁怕黑?
总不会是在说他们吧?
季明希看到他俩还待在原地,好像在为自己蹭灯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索性自己动手,一左一右地把人拉到自己身后。
这两人轻得跟纸扎的一样,轻轻一拽就飞了起来。
季明希忍了又忍,还是没抑制住自己的本性,跟老妈子一样念叨着:“不行啊兄弟,你们太轻了,回去要补补,不吃点肉跟个纸一样轻飘飘的,被风一吹要跑十里地,上山危险啊。”
以手为圆心,身子为半径画圆,不是,做圆规运动的两个纸扎人沉默着,哀乐里的哭嚎震天,将方圆十里的鸟全部震到起飞。
把两个鬼脸人扒拉到后面时,失去遮挡的矿灯也没有变亮,勉强照亮前方的那两只脚。
说是脚也不准确,因为就是两根竹枝,再往上是简陋的纸质衣袍,脸上惨白一片,只有脸颊抹着两朵红晕,赫然是个纸扎人。
纸扎人手里拿着个播放哀乐的录音机,里面的哭嚎一声比一声大,但外面的人却一个比一个安静,都用没有眼珠的眼睛盯着季明希——的身后,不一会儿,那两个惨白脸的兄弟便飘了回去,从地上拿起一根木头架到肩膀上。
哀乐继续响起,红木棺材慢慢从黑暗中出现,上头端坐着一个精致的纸扎小女孩,穿着红袄子,两颊红彤彤的,嘴角咧到了耳根。
她把头转了一百八十度,嘴巴未张却有声音响起:“嘻嘻,车不走空,你们谁上呀?”
季明希回头,才发现守庙人提溜着大红色录音机站在他的身边,眼睛直勾勾地看那红木棺。
“鬼车一言,见阎王爷……”
“终于来了,要坐车吗?”
老人颤抖的声音与年轻人温柔的询问混在一起,一时间连作为背景乐的哭嚎都停了下来。
守庙人:……?
人老了就是容易出现幻听,他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看到老人眼中的疑惑,季明希贴心地重复了一遍:“要一起坐车吗?虽然还不知道这车限载几人。”
居然不是幻听!
这语气平常得就像是在路边拦大巴,让守庙人把想说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只是下意识地摇头。
季明希把分出来的食物塞到守庙人的手里,说:“那我就先上车了,这些是给您的。”
说完他便转身上车,心底美滋滋的,现代生活就是好啊,再也不用走一天山路了。
这车从外面看起来小,但里面的空间还挺大,除了放行李箱和包还能躺下一个人,底下铺着干净的被子和枕头,长途大巴都没它准备得周全。
“封棺,起——”
女孩稚嫩尖细的声音拉得老长,随着命令的下达,四个纸扎人将厚实的棺材盖给盖上,晃晃悠悠地将这沉重的棺材抬了起来,中途还踉跄几下,似乎从来没有扛过那么重的东西。
这车看起来像红木棺材,但内里更像是单向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外头纸扎人竹制的腿脚被压得近乎断裂。
季明希一直盯抬棺的纸扎人,浅棕色的眸子里满是担忧。
小女孩的嘴角咧开,面容愉悦地扭曲着,无光的眼底有黑蛇游走,细细的声音压在喉咙,近乎低吟:“活人躺棺纸人开路,活上曦阳死下黄泉,你怕了吗?”
季明希点头,问:“我这是不是超载了……”
小女孩:?
季明希指着纸人的脚说:“我是真的怕啊,你看他那个腿都快断了,要不我还是下去好了,要是断了咋办。”
小女孩:“断不了的啦!”
刻意营造的嬉笑与低吟都被憋了回去,女孩气得口癖都出来了,冷漠地伸出小手把人的脸掰正。
看棺材顶就好了啦,看什么纸人。
季明希躺在枕头上,女孩跪坐在枕头后,只要睁着眼,就能看到她咧到耳根的嘴角。
窗外的老人在冲他摇手,那副热泪盈眶依依不舍的模样让他有几分动容,对方嘴巴一张一合地喊着什么,虽然这棺材闭得紧,听不清老人的声音,但应该是在与他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