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敌带着标记回来了—— by卫宇荫今天不上班
卫宇荫今天不上班  发于:2023年07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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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到了颈椎断裂的声音。

很清脆,牙齿穿透了骨头。
这是他第一次咬穿什么东西,许淼不知所措地看着血一滴滴滴到地上,缓缓松口,牙齿从温热的血肉里□□,一下子甚至感觉有点冷。
咂咂嘴,许淼退远了看那些地上的血滴,又抬眼看看眼前的人,那人正皱着眉头盯着自己,但是表情上没有痛苦,好像手上那穿透骨头的伤口压根不存在。
许淼心里有点害怕,他是不是闯祸了,他会被重新丢回大街上吗?
但是尽管如此他还是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他已经准备好了自己又被这个坏家伙揍一顿,他还是搞不清楚这个人干嘛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虽说给了自己一个住的地方,但为什么总是凶巴巴的。他随便做一些事情都会让这人生气,生气了他就要挨揍。
他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紧张地戒备着,过于紧张导致他都快要分不清那看不见但是打在身上很疼的东西已经穿透了自己的皮肤。
可是眼前的人缓和了表情,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眼里冷冷的,伸手又递了过来。
还以为是要揍他的,许淼缩了缩脖子,可是手就在他眼前停住了,那两个血窟窿就在自己的眼前,里面涌出来的甘露,那滋味,还在他的嘴里,他望眼欲穿地盯着,狠狠地咽了口口水,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望着这猩红的液体,温热的……
但是他对递过来的肉嗤之以鼻。
这家伙在可怜自己吗?他才不要被人可怜。
许淼抬眼恶狠狠地盯着那人,可是盯着那张脸,许淼一下子恍惚起来,他刚才在咬穿手臂的时候,脑子里闪过了一段莫名其妙的画面,他不知道是什么,也没去在意。
这会儿注视着这张苦瓜脸,发现好像就是这张脸但是要年少一些。
“你为什么哭啊?”许淼感觉自己抓到了他的把柄。
“什么?”
“你哭了,我看到了!”许淼一看事情被证实,就来劲了,“你被一个老头骂哭了!好菜!你还哭鼻子!”
许淼揉着自己的脸做出个哭脸,“顾燊爱哭鬼略略略。”
“你在说什么?”顾燊好像没有听懂,但是那鬼脸确实惹恼了他,他又变的很生气,但是手还是呆呆地举着,“谁,告诉你的。”
许淼见他好像要发火,紧急避险退远了好几米,然后他发现,从这个距离看顾燊,会模糊他脸上的黑眼圈和成年男人的棱角,变得好像和那画面里的少年有点像,许淼撇撇嘴皱皱眉头,虽然他还很讨厌顾燊,但是他不喜欢看别人哭。
“下次我帮你打他。”许淼攥着小拳头,一板一眼地说着,认真地盯着顾燊的脸,仿佛那充满吸引力的伤口根本不存在。
血正一滴滴滴到地上。
顾燊还是一脸恼火地不理解,沉默着好像在思考。
————————
许淼嘴里叼着断开的脖子,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他半睁着眼睛,但是眼里很涣散,不盯着前方,更像是看着房间里没有的远处。
他看到很多东西,很多很多,他从没一下子摄入过这么多别人的记忆,信息量大的他脑袋像是要爆炸。
他反反复复地看到一个孩子,落寞的,孤独的,愤怒的,一个叫克凌的小孩,出生的年代甚至算不上是近代,他是第一个执行者和异常生物的混血,可是那个年代,所有人都不像现在那样包容。
他那么强大,却像奴隶一样被使唤抛弃虐待,他随着父亲隐居到远离大海和母亲的山林,在幽绿的安静中,他反反复复地被父亲灌输一个概念:你只有让执行者成为权力之巅,你才会被他们接受。
父亲很可怕,近乎疯魔,克凌不敢忤逆父亲,也按照父亲安排的那样发展,他靠着他的能力,成功伪装成了执行者,可是当他做到了执行者权力之巅,他在这个组织中,还是过的胆战心惊,他随时恐惧着自己被发现。
慢慢地,他开始期待自己被发现,这样的念头让他的行事愈加疯狂不可控。
他也给执行者洗脑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概念:执行者也只是一种异常生物而已。
克凌……克凌……
许淼从未开发过自己关于记忆摄取的能力,因为他感觉自己用不上,他只能根据本能,在咬进对方骨头的时候,单方面被对方执念的记忆指引,大部分人的执念只是一两件事情而已,有的人甚至没有,顾燊总是执念于月亮和跪着的惩罚,可是克凌……
他几乎执着于他漫长人生中的任何一个细节。
琐碎的仇恨堆积成一个庞大的怪物,像是有生命的泥沼一样拉扯吞噬着他,许淼在时不时闪回的自己的意识中,强烈地想要挣脱,但是却没有任何办法。
突然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加速,一切变得很模糊,一些震耳欲聋但听不清的声音充斥着他的耳朵,加速的画面在最后定格了一下,许淼看到克凌路过了他第一次咬穿顾燊手臂的画面。
遥远的凝视着,像是在看儿时得不到的糖葫芦。
画面瞬间变换,一阵纯黑过后,许淼又睁开眼,周围是一望无际但是从阴影感觉是顶十分低的纯白的的房间。
“你还真有这个能力啊?我以为是误报,从没见你用过,只在顾燊最初提交的监管报告上看到过。”
眼前突然有人说话,许淼一下子别过眼睛,然后才固定着视线慢慢回过头。
“这是哪?顾燊呢?”
“啧,你这么担心他干什么,他会比我们活的都要久,你知道像他这种执行者都是半永生的吧?你的尸体都彻底分解了,他都不一定会死。”
克凌突然往下一坐,可是他并没有摔倒,他的身下凭空多出一把滑轮的椅子,然后他就滑着滑着到了自己的面前,许淼看着他,那动作他很熟悉,“蒋伟”也经常这样。
“之前给你的提议要不要重新考虑下?”克凌双手交叉地坐在那。
许淼还是四处打量着这个空间,他总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低头看,他发现自己的鞋底正在晕染一种黑色的东西,他本以为是影子,可是抬脚,他发现这东西像是墨水遇到纸一样,正慢慢地渗下去,他的视线顺着往前,发现克凌的椅子底下也有类似的东西。
书中纬度?许淼脑子里突然闪过这样的想法,书精在审判后被送到了三区,可是三区处于科研部门的监管下。
妈的,这可是他和顾燊完成的第一个委托,不会最后变成了给这货送人了吧?
许淼咬着牙抬起头,“我答应了你也不一定让我活着出去吧?你只是想要确认执行者和异常生物没法在一起罢了。”
“离开顾燊你可以拥有自由唉,像安东选择的那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标记就标记谁,何况你和他不是死敌吗?有没有点持之以恒的精神。”
“我爱怎样就怎样。”许淼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发现自己好像变回了人形,爪子动一动,好像没办法兽化。
“说的这么好听,你不就是想吃他。”克凌好像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你以为漫长的岁月能抹杀你心里最初的想法吗?能改变你的本质吗?不,某天晚上你躺在他身边,你看他毫无防备可你心里却会闪过那种欲望,等你反应过来,他已经血肉模糊了,执行者和异常生物是死敌,但是异常生物从未被真正打败过,我们比他们更强,他们终究会被我们杀死。”
克凌盯着许淼的眼睛,许淼都不记得他啥时候长出的眼睛,鉴于他之前还是一摊烂泥的样子。
那双眼睛是棕色的,许淼莫名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因为和自己很像。
“一切快乐都会凐灭在你的口舌之间,到最后只剩下血的味道,他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来着?”
“……迷迭香。”
“迷迭香,很适合炖肉哦。”克凌笑着说。
许淼听到这句话,裤兜里的拳头都硬了,他刚想骂点什么,对着克凌那一副胜利者的样子来两拳,但是他突然想到一件事,皱了皱眉头想了想,一头金发像是这纯白空间的阳光,和那黢黑的流动的泥浆,像是两个绝对的反差。
“如果我真的提出那样的要求……”许淼低着头,语速有点慢。
“他也不会拒绝我。”他抬头看向克凌。
“但是我也不会那么做。这才是自由,自由的选择,懂吗?被本能束缚,算什么自由。”
许淼不知道克凌为什么觉得这些话对自己有杀伤力,这是事情他早都想烂了。
克凌的脸色难看起来,许淼抬头望向远处那个阴影的地方,他的能力不擅长一下子突破幻境,但是他知道每个幻境都有一个和现实的连接点。
就是那里,许淼刚想计划下一步,突然克凌站起来揪住他的领子往下拉。
许淼被拉的猝不及防,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空间他没办法变成兽人的形态,变到一半就好像被人拉了回去,就这样那兽形在他脸上不断闪现利齿和咬合力恐怖的口吻每次都是眼看着咬到克凌但又消失了。
“嘘嘘嘘嘘……别挣扎了,力量上可能很少有人可以和你抗衡,可惜碰到幻境类能力,你可是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顾燊有好好地写报告哦……现在你有了我的记忆,就是监察科的人查起来,也没任何问题……”
克凌一边说着,一边脸上正在慢慢显现五官。
许淼拼命让兽化的时间变得长一些,爪子掐进克凌的皮肤,克凌似乎很惊讶,看了一眼许淼的爪子,但是这却并没有影响他的变化。
“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来着?想起来了,是冷空气……”克凌已经完全变成了自己的样子从头到尾,甚至衣服上的血迹都一样。
许淼感觉泥浆慢慢爬上他的视线,随后他的视野感光都像是变了,他甚至没法说话,他看着眼前的自己,棕色的瞳孔里倒影着那张模糊的脸,他除了眼神中的愤怒,什么也表达不出来。
“许淼,你确实给我制造了一个死局,不过……是你替我死,你以为我费劲巴拉地还在这呆着被你捏来捏去的做什么……疯狗,论谋略你能比过我吗?我可是比你多活了几百年……”克凌不知从哪拿出来的绳子把他绑了起来,绑完后克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笑着,说,“而我,你猜我要干什么?”
这时候突然空间里突然传出一阵巨大的声响,一个什么东西被丢了进来。
“哎哟妈呀饶命啊!都是他指使我的!!!”书八页站起来开始乱窜,顾燊提着无间,头发都乱糟糟的,看上去十分生气,许淼见他他快步走到两人对面的远处,看了一眼克凌假扮的自己,好像在确认有没有受伤,然后他就满脸嫌恶地看向了,握着刀的手都紧了紧。
许淼坐在那瞳孔地震。
不是!我才是你的许淼啊!他是假的啊!顾燊!
但是许淼想喊也喊不出口,顾燊盯着他刀锋一转,眼看着就要来砍他。
而这时候这个空间开始消失,紧接着一个什么东西向着他扑来。
等到东西到了眼前许淼才看清那是藤蔓的兄弟黑雾。
“老大!我来救你了!”
没记错的话这货的能力是瞬间传送……
救个屁啊!!!离老子远点!!!!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啊!
许淼正两眼一黑,突然黑雾好像被什么东西包住了似的,定睛一看,是被顾燊的风刃裹住了,黑雾一下子掉到地上,许淼又能看到顾燊了。
顾燊远远地站着,皱着眉头,好像很不理解的样子,可是眼神里没有了那种纯粹的嫌恶,他看了一会儿自己,这时候克凌正走到他身边笑着凑近想说什么。
许淼抓狂地看着克凌,那神态举止和自己真的很像,坏了!这下自己成替身了!
“顾——”克凌才说了一个字,顾燊一下子反手,没有任何犹豫,刀直直地砍过克凌的脖子。

一滴,两滴……
许淼愣愣地看着刀尖的指向——“自己”的脑袋,他做过很多次这样的梦,从小时候一边抽动着腿长大的夜晚到那天顾燊睡在自己身边的晚上。
他总是时不时梦到这样的画面,但是这画面并不特殊,只是很多个无厘头的梦的其中一个,直到这画面实打实地出现在自己眼前,他感觉这一切都像是经历过,他的眼睛慌乱地晃过周围,一种强烈的既视感扑面而来。
许淼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一个视觉错位的楼梯面前,分不清自己是正上来还是正下去,这一切是已经经历过了,还是即将到来。
呼吸声被无限放大,恍惚间看到顾燊的刀在这个空间中泛着冷光。
宿命在对他挑衅,发出前所未有的威胁。
“你怎么看出来的?”克凌的声音把许淼拉回了现实,许淼把视线从刀尖挪向顾燊的后脑勺。
怎么看出来的?他他妈也好想知道,顾燊怎么做到这么快识破了克凌的伪装,快到让他觉得不可思议,那样漫长的几个月他反复猜测顾燊对他的感情,现在看来那样的过程对顾燊来说,好像是亵渎。
“你又怎么觉得,我会,把你们两个搞混。”顾燊慢慢地说着,速度似乎与血滴低落的速度持平。
许淼能看到克凌抬着眼——虽然他现在也只能看到这个角度的东西鉴于他只剩下一个脑袋——看着顾燊。
“书精说你的真身不在这,你真正的身体,在哪?”顾燊的嗓音在这个空间里显得比平常更冷,但是有点疲惫的感觉,无间上血液低落的速度也放缓了,最后一滴血,坠在刀尖上,就是怎么也落不下来。
克凌一直盯着顾燊,也不说话,慢慢地那张脸开始像之前那样融化,在融化中,克凌又慢慢笑起来。许淼想到之前自己看到的,那段漫长的回忆里,克凌的样子,就是蒋伟的模样。
他用自己真实的样子在他们身边呆了三四个月,行走在阳光下。
许淼突然明白了,之前他就怎么也不明白,安东在整个故事里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一个突然出现的和顾燊和他都有同样悲惨经历的委托人,然后在最后的最后,还在这里和他们相遇。
大概是因为当时克凌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他想看到自己的困局的解法。
可他后悔了,像每个人一样,其实所有人都不曾摇摆不定,在关键时刻,他们会想起自己早就决定的答案,于是他才想着把安东带回去,就像把自己暴露出来,他想做的是异常生物,他早就决定了。
狼的脸上似乎露出怜悯之情,克凌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他的眼睛一下子看向了狼,但此时,那是狼自己的眼睛。
“什么是真的?顾燊。”
克凌问着顾燊,却直勾勾地盯着许淼。许淼感觉那些梦都在看着他。
但是梦境的出口就在一旁,穿着白制服,直挺挺地站着,血腥味带着迷迭香的信息素,里面有他不经常从顾燊的信息素中分辨出来的标签,危险。
一个危险的出口也是出口。
脑袋慢慢融化,分散开来的液体像是有腐蚀性,地面很快被腐蚀出一个大洞。
“这次就玩到这里吧,你们两个可要加油给我找更多的乐子哦。”
腐蚀越过一点点顾燊左脚的鞋底,顾燊穿制服的时候,都要穿靴子,靴子的前面微微翘起,刚好没有被那液体腐蚀到。
终于那腐蚀停下了,留下一个黑色的洞,由于是幻境,谁也不知道,这黑洞到底是真的深不见底还是只是一个纯粹的黑色平面,顾燊保持着刚才微微低头看着克凌的姿势,只是此时眼前已经没有那个脑袋了,只有一个黑洞,他盯着,身体微不可见地动了动,把左脚往后退了退,让鞋头可以离开那片黑色不管那是洞还是平面。
那始终是黑色。
“顾燊顾燊!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我完全是被他挟持的啊!”书精一把扑上来抱住顾燊的大腿,他的身体覆盖在那个黑色上,显然那不是个洞。
顾燊皱皱眉头,拧巴着脸掰开书精的手,“你们两个,去外面待着。”他伸手手上出现一根绳子,他把绳子递给书精,书精跟领到免死金牌一样激动地把自己裹了一圈然后赶紧提留着黑雾往外跑了。
顾燊的视线一直跟着书精,看到书精跑出去后,手上的无间几乎瞬间消失了,他迟疑地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许淼看着他的背影,那血点比他之前在走廊里看到的要大的多,甚至有滴落的痕迹,大概是战斗中又撕开了伤口。
顾燊收刀都会挥一下,刀剑锐利的拖影中,才一下消失,每次都这样,无数次,他和他干了无数次架顾燊每次都这样收刀,干脆利落,而不是让刀在自己手中突然消失,像是失去支配像,像是体力不支……
可是他刚才一点都没表现出来。
许淼内疚地看着顾燊的背影。
这时候顾燊转过身,远远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慢地朝着他走过来,许淼盯着他的眼睛,随着他的靠近,脑袋也抬得越来越高,比起俯视顾燊得到的小胜利的感觉,许淼突然发现,每次抬头看着顾燊的时候才是最有欲望的。
像小时候围着他转一样,打败他的欲望。
目前看来自己还不够强,这样的想法让他烦躁。
许淼看着顾燊在自己身前站定,很近,望着那冰冷冷的眼睛,许淼突然感觉一阵恼火,喘了口气粗气低下头,眼前只剩下顾燊的腰带,勒的整整齐齐,没一点给顾燊整理的空间。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顾燊抬起手,许淼感觉那个手要往自己的头上放,他不情愿地撇撇头,但是顾燊的手还是重重地放了上来,好像不容反驳,手很冰,像是一下子浇灭了他的怒火。
可是慢慢地,许淼感觉一股暖流涌进了他的身体,被克凌定住的身体好像开始慢慢缓和了,许淼看着顾燊鞋面的反光,虽然那上面的自己有点变形但是,好像他变回了自己的样子。
"许淼,我有件事跟你……”
“我是不是搞……砸……了……”
两人说话正好撞上,顾燊停了下来,许淼断断续续地说完然后他抬头看,顾燊正一脸疑惑地盯着他。
“什么搞砸了?”
“就是你师傅的事情。”顾燊老这样,他认错就已经够不好意思了,每次还非得问他错哪了。
“怎么了?我觉得,没什么不好。”顾燊说。
“你不是之前还质问我为什么和孙群连手吗?现在他死了,要不是我把你师傅惹毛了,那家伙也不会死,至少不是今天。”
许淼对孙群的死还挺耿耿于怀,虽然他把自己坑了,但是他对顾燊来说应该也算是一个重要的人,顾燊居然没怪自己,搞得他浑身难受。
“他没死。”
“他……他死了死的透透的你不都把他肚子开了。”许淼疑惑。
“师傅经常这样恶作剧,我们已经习惯了,那只是一个,假的皮囊而已。”
许淼想了想,突然有点失落:“所以……换成是别人你也认得出来吗……”
顾燊看着许淼,一时间好像没反应过来,可是慢慢地脸上的表情越拧越紧,“不是。”他好像有点生气地反驳道。
许淼一下子又眼睛亮亮地看向了他。
“只是因为,高阶执行者死亡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师傅也明白,他只是为了,恐吓我们。”
“怎么,你们执行者了不起,死还和普通人不一样吗?”这倒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想起来,他似乎确实从没见过任何一个高阶执行者的死亡。
许淼见顾燊盯着自己的眼睛,里面是什么情绪,他也说不太清楚
“死亡是——”顾燊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空间里,他似乎刚想解释什么,这时候幻境突然消失,门被踹开,急吼吼冲进来一帮人。
顾燊转头的功夫,他们就走到顾燊旁边,二话不说把他的手把他的手背到身后要拷起来,许淼刚想说什么,顾燊摇摇头示意他不要闹。
不要闹,别的他能忍,但是他不能忍着他们这样对顾燊啊?他又没做错什么?而且他现在这么虚弱。
许淼还是抓住了那个给他上拷的人的手,那个人想挣开他,可是怎么也挣不开,来的都是黑色制服,其中还有几个熟面孔,不就是之前被他狠狠教训的四个行刑者吗?
大概是他们在队伍里散播了许淼可怕的形象,这时候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气氛算是僵持住了,谁也不敢惹许淼,许淼的眼神一路扫过去,有几个人甚至避开了视线,这时候队伍突然从中间分开,一个格格不入的红色制服冒了出来。
“干什么呢?”孙群从人群中走出来,看到两人,他沉默了一下,这时候他又看到一旁自己的假尸体,开膛破肚地躺在那,不知为何深深地叹了口气,再抬眼眼神都变得幽怨,“走吧,给我个面子,去一区再说。”
两人跟着走出科研总部,一路上时不时能看到血迹,但是看起来尸体已经搬掉了,许淼在出口的门框上,看到一个很小的抓痕,实际上这抓痕一路上有很多,他伸手摸了摸,外面就是阳光明媚,好像绝无可能发生可怕的事情的模样。
他的手指摸过那细小比较浅的抓痕。
“许淼。”顾燊已经出了门,站在阳光下喊他的名字,许淼站在门内的阴影处,点了点头。
“来了。”
说完他就走了出去,这时候一个检验科的人拿着相机到处看着什么,上面让他拿出点利于稳定当下民意,促进社会继续和平发展的照片来,该死的,他可是检验科的人,为什么要他拍这个。
找来找去也只有血腥的画面,实在没什么可拍的,就在这时候,他看到门框处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画面。
“这个好。”他举起相机,赶紧把他拍下来,然后又看了眼屏幕端详了一下。
“这个怎么样?”
“啥?”他拿给他的搭档看,他的搭档也正苦恼着拍点什么。
“你看这个大抓痕覆盖在这个小抓痕上,不就有那种,就是……传?传承?异常生物的传承?”明明刚才看到那画面感悟颇多怎么关键时刻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我不知道兄弟,但是这看上去更像是一种猎杀标记吧?谋杀预告?”
“是吗?”
那人再次端详照片,那长且深的抓痕看上去不像是轻易划出来的,像是愤怒地把指甲插进墙壁里然后一点点,一点点划过细小的抓痕。
“手怎么了?”
大概是自己盯着手看太久,顾燊问了起来,许淼还琢磨着墙灰指甲缝里了好难受,这会儿赶紧摆摆手。
“没什么。”这时候眼看着孙群打开了后车厢的门,怎么越看越熟悉,这不是每次他们押送犯人坐的车吗?但是这会儿没有犯人,要上去的只有他们。
“书精和黑雾呢?”许淼问。
“他们坐另一辆车,直接送到三号收容所,他们本来该去的地方。”孙群说。
那感情这辆车就是他们的。
顾燊的手放到许淼背后,似乎提前预知了他的愤怒,孙群看戏似的看着他,阳光明媚的早晨,之前午夜的杀戮仿佛已经远去,压根不存在了,但是孙群的脸却好像又把他拉了回去,拉回了一动也不能动,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头颅的时刻。
许淼臭着脸上了车。
“他们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对你。”孙群关上车门,许淼没忍住抱怨起来。
“许淼,有件事我要跟你说。”顾燊低垂着视线,手放在膝盖上看上去有些不自在,车子过减速带剧烈地颠簸了一下,顾燊也几乎一动不动。
“怎么了?”
“我辞职了。”

“辞职?你认真的啊?”许淼转念想到什么,“是不是我连累你了。”
许淼想着一准是这样,他烦躁地薅了薅自己的脑瓜子,“我这就和他们去解释!这些事情和你都没关系!”
“是我自己要走的。”
“你就别骗我了!你从不考虑辞职这件事!”
“我不是,没考虑过,只是……”顾燊反驳的很快,但关键时刻却迟疑了。
“只是什么?”
“只是我,害怕,变得,没有意义。”顾燊一字一顿地说完,本能地想要扯扯领带,但是制服的领带在外套里面,也没什么留给他整理的。
“为什么会没有意义?”许淼看着他无处安放的手,视线又回到他的脸上。
顾燊沉默了一会儿,车子里空着的手铐叮叮当当,“我是个孤儿,我跟你说过吗?”
“没有,不过我知道,这怎么了?”
“你总是说我很蠢,我确实很蠢,我根本不知道我活着是为了什么,可是,好像别人都知道,我只能给自己找个借口,我是为公会活着,好像那样我的人生就变得有意义了,然而我甚至想不明白,其中的因果关系,我只知道,不能做他们说不能做的事情,不然公会就不要我了,我就没有意义了,不再是个,正常人。”
“为什么非得做个正常人,做你自己就好了。”许淼笑着说,“而且,我从来没觉得你正常过。”
顾燊愣愣地看了他一眼。
“不过你认真的吗?是不是编了个故事骗我呢顾燊,不然你两年前给我告白的时候,你难不成……”许淼本来想笑来着,但是慢慢地他回过味来,好像又哪里不对,笑容慢慢从他脸上消失。
顾燊正冷冰冰地盯着他,过去现在,好像这眼神就是不会改变,又好像哪里都变了,冰面变得更平静安宁。
两个人之间沉默了,只剩下车子颠簸的声音。
顾燊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至于你的起诉,师傅的这次攻击,让你掌握了主动权,公会应该会很希望和你进行谈判。”
“克凌,他叫克凌,别叫他师傅了,那货不配你叫他师傅。”许淼说。
这时候车子突然来了个急转弯,顾燊一个不注意被甩到了许淼身上,他自己也一脸震惊,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刚想往回坐,但是又是一个拐弯,许淼只感觉那泵着血的脖子尽往自己嘴上靠,但是他还处于纯情时间,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都不知道手要往哪里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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