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会是朱颖。”赵萌萌不允许任何人怀疑对她很好的这个姐姐。
夏怀礼挂掉电话后叹了口气:“也是奇怪,朱颖能做出来那种事, 还能对朱阳和萌萌这么好, 怕不是人格分裂。”
陆泓问:“你想怎么办?”
夏怀礼说:“赵萌萌不相信咱们, 这事很难办,万一朱颖反咬一口说咱们诬陷呢。总得让赵萌萌知道来龙去脉吧,大佬有办法吗?”
“有。”陆泓说。
三十分钟后,两人到达公墓。
赵萌萌已经等在门口,她招招手向自己刚才的不信任言语表示道歉。她眼睛红红的,始终不愿意相信朱阳已经死了。这几天朱颖没少安慰她。失去亲弟弟,朱颖这个做姐姐的也痛心疾首,赵萌萌甚至觉得她比自己还要苍老了。
“朱颖姐应该在里面很久了。”赵萌萌说, “她最近伤心过度,我怕出什么事。”
夏怀礼心里嘀咕:……她赌博的时候精神状态可好了。
陆泓看着赵萌萌焦急的侧脸, 声音平淡:“先不打扰朱颖和朱阳的会面。”
“朱阳?”赵萌萌听见这个名字心里咯噔一下,“你是说我能看见朱阳?”
陆泓不置可否:“走吧, 去看看了。”
墓地坐落于城郊,四周环绕着一片柏树, 墓地几乎没有人, 一个个整齐摆放的水泥石碑僵硬而冰冷。朱颖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 站在朱阳的墓碑旁, 她安静的看着墓碑上镌刻的年轻名字,任凭眼泪徐徐落下。
“阳阳啊,是姐姐对不起你。”她抿着嘴唇,视线因泪水而模糊,“我不知道事情会这样的,我以为我会好起来,你也会好起来。你和萌萌不是还想着结婚吗,姐姐是想,过了眼前的这个坎儿,给你们一部分钱凑个首付,也算是在这座大城市里安家了。但是姐姐真的没有想到你会死啊……”
萧瑟的风中飘来悲伤的呓语。
“姐姐……”
“姐姐……”
谁在说话?
朱颖模糊地听见耳边响起一阵阵寒冷又熟悉的声音,似乎是朱阳,朱阳来了!
寒风刮过墓地,落叶被吹散飘荡在半空中。一股寒流迅速的靠近朱颖,她脖子后生出一片鸡皮疙瘩。
“阳阳、是你吗?”
“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那声音不似朱阳充满温度的音色,似乎杂糅着埋怨和悲伤。
恍惚间,朱颖好似看见一团黑影轮廓在眼前一闪而过。
“姐姐,你是一直在利用我吗?”朱阳问道,他声音哽咽带着哭腔,呜呜咽咽,让朱颖揪心得疼。
这是她心爱的弟弟,他弟弟死不瞑目想要问个明白。
不仅是朱颖,躲藏在其他墓碑后赵萌萌瞪大眼睛喃喃自语,他们距离不近,因而听得一清二楚。
真的是朱阳,但是为什么朱阳会说那些话?
“姐姐、为什么啊……为什么……”
朱颖听见朱阳的话,双手捂面崩溃的跪在地上,心脏如火烧般疼痛:“我没有!阳阳,姐姐不知道借运会害死你啊!姐姐如果知道就不会那么做了!原来你不是也没事吗,我以为这次无非就遇到些小挫折的。”
朱颖早已泣不成声,她抱着墓碑泪流如下,喉咙哭得沙哑,身体也在颤抖。
“姐姐,为什么要说原来,你不是第一次利用我借运了吗?”朱阳的声音听起来疲惫又失望。
朱颖顿了顿,虚弱的点头:“是,第一次是十年前,我离家出走了。”
“啊,那次是借运吗……”朱阳叹息,“为什么呢,说好了等我高考完一起去大城市的,姐姐你忘了吗?”
“我也想去啊,可是姐姐等不及啊!”朱颖精神崩溃声音拔高吼道,“家里没有钱,为了让你上学爸妈要把我卖给邻村三十多岁的老光棍啊!”
朱阳高考前两个月的时候,朱颖听见父母在因为朱阳的学费发愁。最后母亲说,隔壁村子有个三十多岁的老光棍,彩礼给十五万,足够朱阳大学四年的费用,没准还能存下些当彩礼。朱颖不明白自己兢兢业业、起早贪黑的打工,没想到父母还不知足,还想把她当成一个货物卖了!
“你是能去大城市,但姐姐要嫁人啊!”朱颖声嘶力竭,两眼通红,“我才十八岁,我不想后半辈子就在农村了啊!我吃斋拜佛,我希望自己有个好前程啊,为什么我一无所有,为什么还要逼我啊!”
朱阳没有说话,那双透明的手不忍心的拍了拍朱颖的肩膀,“姐,别哭了。”
在朱颖心中尘封已久的秘密霎时宣泄而出:“我在寺庙里认识了一位风水先生,他说你的命很好,只要借一点点,我就可以活下去,远离这里,我心动了!”她从未自我刨析得如此透彻,“我想为自己活一次,所以我按照他的方法借走了你的运气,你那么厉害,肯定没问题的。然后我要离开家,远离那个地方!”
当年,她怨恨的摆放了借运阵法,将朱阳的生辰八字给了那位风水先生。那时的朱颖不知道是不敢面对借运后的后果,还是对于新生活的向往,她偷走了家里的钱,离开了那个没有温度的
朱颖后来才得知,也是因为她偷走了仅剩的积蓄,朱阳高考失败后并没有足够的钱复读,所以选择去了大专。
“我是拿走家里的积蓄,但那也是我的钱啊,我每个月刷盘子挣的钱啊!”
远处,赵萌萌脑中像是发生了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炸。
借运不是第一次了。
好似所有的事情都在那一刻有了答案!
她的手指紧紧掐着自己的手腕,忍耐无法克制的愤怒,但她听到这些话又无法对朱颖真正的恨起来。
朱颖颤颤巍巍说着,那些挤压许久的怨气如火山熔岩流淌。
“我是很幸运,我报了一个大学的函授班,但莫名其妙突然颁布了一个什么政策,我拿到了本科的学历,”她轻声笑起来,“我做梦都没想到,我居然就是个大学生了、就是个大学生了!”
而父母最看重的朱阳,却是一个大专生。
多可笑啊。
“但你不要觉得我一直都很幸运,我自己也很努力啊。我寒冬腊月穿着裙子给商家发传单,腿都冻得没有知觉了。我在超市做产品促销,我去餐厅刷盘子。我把钱都攒了起来,我想要在大城市安个家,再也不回去了,我当时觉得爸妈又不爱我。”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什么时候能不这么辛苦的工作了。当时,我们学校旁边的商业区有一个连锁的四星级酒店,我特别羡慕在里面工作的人,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而且还管吃管住。我拿到毕业证的那天,正好看见了招聘启事,我去打印店写了自己的简历,花了两块钱。”
“当时我以为自己应聘不上的,但那个经理居然说我很适合这个岗位,说我吃苦耐劳,说我能干!我可不就是能干吗!”
“后来,同事们说我特别细心,而且办事认真,我就越干越好了。有一次我帮助一个大客户找到了丢的东西,得到大老板表扬,酒店从前台升任成大堂主管。主管啊,我之前都不敢想!”
“姐姐知道是我毁了你,但是姐姐也补偿你了啊!你想想,每年假期我帮你找实习、租房子、带你玩,给你生活费,一两万块钱我都不眨眼啊!”
朱颖睁着那双溢满泪水的眼睛对着空气说。
“后来,我就认识了齐俊,他长得又好,人又温柔,年轻有为,我最幸运的事情就是嫁给了他。我才发现,之前我的生活只是生存,但他带我见到了这个城市的另一面,真真正正的一面!我可以拿着他的银行卡,进入那些我都不敢靠近的商场!我可以买五位数的包,我可以买高跟鞋,那鞋比我当年一个月工资还高!”
“我老公给我买了大房子,房间里有专门给我买的梳妆台!我第一次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衣柜、房间,甚至我还有衣帽间!我不用住在客厅了!”
“爸妈也变了,说我嫁得好,突然间,我们好像又变成一家人了。不敢打我骂我了,而且还会关心我了。”
“你看,这样的生活多好,多快乐!”
朱颖颠笑着,眼泪从眼眶流出来。
朱阳听着故事,沉默了许久。
“姐姐,那为什么还要再借运呢,我们都已经很好了啊。”
朱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因为我需要钱啊……”她从包里抽出一根烟,尼古丁的味道伴随着烟雾从她的肺里卷出来,“你姐夫的生意不好做了,我们需要钱。”
“今年,齐俊的公司勉强收支平衡,没有那么多的现金流,但我们去年又换了大房子,你知道那个房子多少钱吗?三千万,每个月的房贷就有八万块钱,让人真的喘不过气啊!我不想离开大房子,这是属于我的!而且,我的消费也不能降级,否则就会被那些嘴碎的女人在背地里说坏话。”
“我那些朋友谁都不知道我是从小县城来的,她们以为我就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呢!”
“但是,花钱就像个无底洞!”
“我就想,我这么幸运,一定有办法!我当年去澳门的时候,都把其他姐妹惊到了,我没输过一直在赢钱,当晚我还请他们去吃了米其林!所以我就想,我先解了燃眉之急也可以!”
“然后,我就用了一点点小方法,想要赢钱。”
“但是我一直都在输,我输掉了卡里的钱,我又借了钱,我觉得下一把、下一把决定可以赢回来的!我觉得这就是老天在考验我,只要我坚持下去,一定可以翻盘的!”
赌博如同深渊,掏空了朱颖,于是她又想到了借运。
“后来、我没有钱了,我会被老公发现的,也会被人嫌弃的!一切都会回到原点的,我不要过那样的日子!”
朱颖的声音撕心裂肺。
“只要我有了运气一切就能迎刃而解了!我只需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可以!而且我有了运气还可以去买彩票、抽奖!我知道你可能会遇到小麻烦,但朱阳啊,姐姐会帮你度过困难啊!等我有钱了,我就把钱给你!给你买房子!你不想要这样的日子吗,姐姐一直想着你啊!”
嘶吼回荡,凄凉的裹挟着回旋的冷风。
朱阳淡淡的问:“你赢了多少?”
“三十万……”朱颖叹了口气,“我打算再赢点给你买房子的。”
朱阳的声音听不出来是心疼还是怨恨,问道:“那你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吗……”
“没有啊、没有!什么都没有!”
朱阳淡淡问:“那你想要什么……”
“朱阳姐姐就想让你活过来,让你活过来啊!”朱颖声嘶力竭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我什么都没了!为什么啊,凭什么啊!”
“……真的好累啊,我欠了两百万的债,利滚利,可能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他们会杀了我的、可能姐姐过两天就要去陪你了……”
墓地回荡着朱颖的嘶喊。
赵萌萌听不下去了,正当她想要站起身质问朱颖的时候,一个男人抢先一步,厉声喝到:“朱颖!”
作者有话说:
夏怀礼:我懂得了一件事。
陆泓:什么事?
夏怀礼: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也图谋不轨?
陆泓:是。
夏怀礼:你想借我的运!你想把我养肥了宰掉!
陆泓:……
当初设计每个单元剧的时候,希望风格都是不通的,
所以朱阳的故事,和鸢酒食堂的整体感觉不一样~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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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泓看着他:“我只能尽力一试。”◎
一个小时前, 赵萌萌打电话询问朱颖,急切的态度让齐俊以为发生了什么。知晓朱颖去了墓地,他思来想去担心朱颖千万别做什么傻事, 于是偷偷摸摸跟来,正好看见了朱颖声泪俱下的独白。
“老公……”朱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慌慌张张的想要掩饰自己, “你怎么在这儿。”
“我都听见了。”齐俊深吸一口气。
朱颖疯狂的摇头,抓着齐俊的手臂:“我都是瞎说的我都是瞎说的啊、我、我什么都没做……”被人揭穿秘密让她更加恐惧。
齐俊默默的看着她, 反问:“你觉得我不知道吗, 家里不需要你通过赌博来赚钱。”
“不、不是!”朱颖尖叫, 口不择言,“我刚才在胡说!”
“他们来找我了。”齐俊叹气,“他们来找我要钱了,朱颖,这件事情就到这里了。我原本以为这两天没有找你要债你就会消停,没想到你却还在懊悔自己输得太多了。”
“我……”
“而且,钱真的那么重要吗,我给不了你安全感吗?”齐俊眼睛通红, 他压抑着一种糅杂了悲痛和愤怒的复杂情绪,好似发现一朵娇艳的鲜花内部其实长满了蛀虫, 那种崩溃几乎让齐俊喘不上气。
齐俊嘴角下压,目光凝视朱颖, 胃中翻涌,语气酸楚:“钱钱钱, 你满脑子都是钱!前段时间你从外面带回来一只刺猬, 你说刺猬是招财的, 有福气。我以为你要养宠物就由着你去了。要不是那天我提前下班回来发现, 因为最近财运不好,你把气都撒在了刺猬身上,我还以为你每天陪着刺猬是多喜欢它呢!朱颖啊,我们家的情况已经很好了,你怎么就不懂呢!”
朱颖哭号着:“我就是想要安全感,想要过得好一点啊!我有什么错吗!我就是想好好的活下去啊!”
赵萌萌、夏怀礼、陆泓也从后面的墓碑中走出来。
赵萌萌泪眼汪汪的看着朱颖,太多话哽咽在她的喉咙间:“你想活下去,朱阳就不配活下去了吗?你对不起他!他一心想着以后报答你,你看看你自己做了什么!赌钱、你用朱阳的命在堵啊!”
她嗓子喊哑,气力用尽,晃动着朱颖的身体:“你的心这么狠,他是你亲弟弟啊!他没有对你不好过啊!”赵萌萌脸颊和脖子涨成红色,声音沙哑,目眦欲裂,“你又不缺钱……你的生活明明已经很好了啊……”
“我、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会这样肯定不会这么做了!他的命那么好、我以为不会有事的。”朱颖叫道。
“朱颖。”陆泓突然开口。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股穿透力,让周围的嘈杂的窸窸窣窣倏然安静。
“他的命好,你的命也很好。”陆泓幽深的瞳孔凝视着眼前这个手足无措的女人。
夏怀礼喃喃开口:“是你毁了这一切。”
从朱阳和朱颖的八字来看。
他俩的命运都不是现在这样,按照命运流年推算,朱阳的高考成绩应该很不错,他如他承诺的那样,带走自己姐姐,两人一起去大城市打拼。开始做些小生意谋生,后来生意越做越大,风生水起。
从命数来看,朱颖托举着朱阳,朱阳为朱颖引路。两人的气运是相互依靠的。朱颖的命是“先苦后甜”,熬过了十八岁,他们将在城市中大展宏图。两人身体健康长寿,家庭幸福美满,而不是现在满目疮痍。
这一切,在朱颖决定借命的时候都改变了。
回不去了。
朱颖听完夏怀礼的解释,不可置信重复着:“怎么可能……”
她不是神明,无法预料自己的命数。
赵萌萌听完更加崩溃,嚎啕大哭,她承受不了这么大的痛苦,心脏疼得厉害,她干呕两声,突然晕倒在夏怀礼的怀中。
“去医院。”夏怀礼抱起赵萌萌。
她在极度悲痛之下,很容易被墓地中的邪祟侵入身体。
朱颖不知所措的想要搭把手,但手僵在半空中停了下来。齐俊冷眼看了朱颖两眼,悲痛过度转身便走。
墓地上空盘旋的乌鸦嘎嘎鸣叫,注视着这一出闹剧。
那团“朱阳”的黑影也跟上夏怀礼的脚步,边走边撕扯掉脸上的面具,露出盈盈可爱的笑脸:“小夏,怎么安卓,钙片网址60元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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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怀礼戳了戳影子:“旺仔哥,真是难为你了,想不到被陆泓培训了一下演技爆表啊!”
旺仔笑呵呵,对着陆泓的背影说:“那个陆哥,说好了还有金元宝的哇,我这‘滴滴扮鬼’的项目如果您满意就给个五星好评,以后多点单有八折优惠的!”
陆泓说:“多给你两盒牛奶。”
“得嘞,还是我陆哥大方!”
送赵萌萌去医院的路上,旺仔嘀嘀咕咕说朱阳也是怪可怜的,就被这么害死了:“你说气运都能借来借去,怪不得有些人算命算得是黄袍加身,其实长大就是个送美团外卖的。还努力作什么,看谁气运好就借来了,这样不是也可以!”
“不可以。”陆泓闻声打断。
旺仔问:“我当然知道这不道德,但理论是可以实践的吧……那我还可以借运吗,我想做一个富有的鬼!”
“不能。”陆泓从后视镜看着兴致勃勃的旺仔:“命数是否能承载气运还是一个关键,有些人图发横财,比如占了一块不属于他的地方然后得到了拆迁款,他命中无财,所以会因为这横财家破人亡。”
夏怀礼听过很多这样的事情,默默拍了拍旺仔的头:“以后还是哥哥我给你叠金元宝吧,保证好。”
将赵萌萌送到医院后,陆泓联系了她的家人。她的母亲也知道女儿男朋友刚刚去世,火急火燎跑来照顾女儿。
赵萌萌苏醒后,陆泓和夏怀礼回到她家找了一圈,确认赵萌萌没有被借运,她纯粹是这两天心力交瘁,导致招惹了不少阴气冤魂,陆泓给她详细的做了个净化仪式,并且让她可以去找寺庙的老师傅看看。
第二天,赵萌萌就去了庆云寺求了平安手串,顺带给朱阳点了往生烛,祈祷他早登极乐。
正当夏怀礼准备饱餐一顿,庆祝事情终于告一段落时,齐俊火急火燎给陆泓打了电话,告诉他朱颖出事了。
朱颖和齐俊的别墅很大,三层带有花园,只不过两个人住大房子略显冷清了。别墅的取暖不好,屋子内也没有暖和多少。阳光被别墅前的木藤遮挡,照不到客厅,屋内开着灯也略显黑沉沉。
进屋子的刹那间,夏怀礼打了三个喷嚏。
这也太冷了。
朱颖躺在床上,身体滚烫,脸色惨白。
而且她苍老了很多,眼窝凹陷,有时候醒着有时候会胡言乱语,甚至比朱阳临死前的情况还要严重。
齐俊说,其实从三天前她就开始发烧,精神萎靡不振,去医院打了吊瓶也开了退烧药但是都没用。
作为朱颖的老公,说不着急是假的,他这两天一直说服自己,毕竟她一而再再而三犯错误也是为了这个家,她本质并不坏的。
朱颖根本没有办法照顾好自己,所以齐俊不敢去上班,只能二十四小时守着她。
“我知道你们会觉得罪有应得,但还是救救她吧。”齐俊窘迫的恳求。
在陆泓的要求下,齐俊把朱颖扶起来。她迷迷糊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哼哼唧唧。
陆泓站在床前,手指按压在她额头的穴位上,丝丝凉意从手里传入掌心。朱颖脸色好转,她张了张嘴,喉咙间溢出干涸的嗓音。陆泓的手指从头顶的穴位一直按到脊椎,但夏怀礼发现他眸间蓄着越来越多的阴沉。
夏怀礼低声问:“怎么了?”
“是不是招惹到什么了?”齐俊也察觉到不好,忐忑问道。
“不正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赌场找你的是哪天?”陆泓问。
“大概有五天了。”齐俊掐着手指算了算。
夏怀礼舔了舔嘴唇,突然意识到什么:“朱颖借来的气运应该能支撑很久,但为什么她仅仅潇洒了几天?赌博输了、受伤生病,似乎所有不幸都在围着她转。陆大佬,会不会……”
“她被借运了。”陆泓掐住朱颖的下颌骨,骨头坚硬的触感如同即将要融化的蜡烛,软塌塌的,似乎朱颖的内部在逐渐坍塌。
这是,临死前的征兆。
她的身体和灵魂在迅速的老化、死亡。
夏怀礼意识到不对劲,在压抑的环境中大气不敢出。
陆泓心中有了答案。他拨通了电话,和对面不耐烦的朋友说了几句便前往一层和地下室中开始找东西。
因为有了第一次经验,陆泓客厅花瓶、油画画框缝隙、烛台的蜡烛,以及旅游带回来的苗族娃娃中分别找到了小指骨、碎镜片、头发、棺材钉。然后,又在其他地方找到了装在油里的猫胎尸体,尸体上刺满密密麻麻的符咒。以及染血的嫁衣布片、潮湿且埋放血玉的棺材土瓷瓶。
“这是什么?”夏怀礼问。
“别过来。”陆泓低声说。
陆泓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又问了什么,脸色沉了三分:“还有办法吗?”
那人絮絮叨叨说了几句,陆泓挂了电话。
夏怀礼看陆泓的样子,也无法讥讽朱颖借运的人反被借走了运气。
“陆泓,我爱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齐俊预感不好。
陆泓看着他:“我只能尽力一试。”
“什么?”
“她不仅是被借运,她的命也没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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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怀礼哭唧唧,饿饿,要饭饭◎
听到这话, 齐俊睁大眼睛不敢置信,比起怨恨,他更担心失去自己的妻子。
在朱颖的别墅内, 陆泓用红绳将阴物围成了一个六边形,在阴物上覆一张很大的红纸, 纸上用混着雄黄酒的墨水勾画了写有“朱颖”名字的符咒。符咒垂在地上的四角分别压上四盏圆形蜡烛。
南北通透的房屋窗户敞开, 凉气从主卧灌入,从客厅灌出。
陆泓坐在阵法前默念咒语, 在齐俊惊诧的目光中, 那些阴物发出“咔咔砰砰”的震动声响, 愈来愈列。
嗖嗖的寒风猛烈的捶打着玻璃,但窗外的树枝却并未摇晃。伴随着陆泓低念的咒语,风在阵法上形成一个不可见的漩涡,四盏蜡烛中的一盏突然飙得飞高,火焰向上冲向天花板,滚烫的烈焰将木地板烫出一个黑洞。
符咒开始从中心向边缘燃烧,屋内散着一股冷丝丝的味道,如同冰箱里闷了许久的生肉的, 带着一股子腥气。
陆泓低声念咒,朱颖脊背上倏然冷汗涔涔, 她难受的呢喃着。
“疼……好疼……”
“谁在那里……”
“头疼、疼好难受啊!”
齐俊也觉得脖子发冷,如同遁入冰窖。
过了许久, 寒冷的气息被糅杂着雄黄酒的熏香气所替代,劈里啪啦作响又不知从何而来的噪音逐渐熄绝。
朱颖缓了十分钟, 冷汗淋漓, 问道:“怎么了……”
陆泓没说话。
一般来说, 有借有还, 被借走的气运和寿命可以通过法事再拿回来。但刚才那邪物一经拿出,陆泓意识到这不再是“借运”、“借命”,而是“买命”。
“买命”类似于达成一个双方有共识的契约,那人会给予金钱、或者其他物品充当“买命钱”,达成交易后,很难再通过法事等方法夺回失去的一切。
陆泓看着朱颖浑浊的眼睛:“你借了朱阳的运,你认识的那个风水先生借走了你们两个的气运,和你的寿命,他是谁?”
“他是谁……”朱颖虚弱的看着他,“是谁啊……”
此刻,夏怀礼也注意到朱颖的情况并不好,她双目无神,大脑混沌,一直重复着“是谁”这两个字,“啊、是在恩济寺遇见的恩人啊,是他帮了我、告诉我我可以幸运的……我果然幸运了……幸运了……”
“朱颖!”齐俊坐到她身旁。
“齐俊……”她怔怔地看着他,“你原谅我了,你不是还在对我生气……我、我真的以后不会再做那些事情了。”
陆泓和夏怀礼看着两人,朱颖脑子浑浑噩噩,半天都问不出来完整的一句话。就连那风水先生是谁,怎么联系的都说不出来,陆泓最后只得放弃。齐俊抱着朱颖呆了一会儿,等她又虚弱的睡着了,小心翼翼地前来询问自己妻子的情况。
他得到了令人失望的答案——朱颖活不久了,她的命被买走了。
齐俊痛哭流涕,无能为力。
夏怀礼没有在说一句话,只觉得朱颖可怜、朱阳可怜、赵萌萌和齐俊更可怜,他们所有人的命运如同蝴蝶煽动了翅膀,掀起了无法抵挡的漩涡。
齐俊没有再和陆泓联系,反而是赵萌萌后来带着自己母亲请两人吃了一顿饭。她脸上依旧难掩悲伤的神色,决定放下梦寐以求的工作,换个城市继续生活。
临行前,夏怀礼去火车站送了送她,她穿了一件米白色的羽绒服,脸颊被冷空气冻得通红,她摆了摆手,留下了笑脸。母亲拉着她,消失在了北站的大厅。
冬日越来越冷,转眼就快要到冬至,夜长昼短,冷风飕飕。
因为借运之事,夏怀礼开始思考一件事:世界上一切事物的轨迹是不是早有预料。
“是。”陆泓解释说。
夏怀礼躺在沙发上喂着小刺猬:“那还说什么人定胜天,我看我们渺小的人类什么都决定不了!”
陆泓无奈:“……你不能因为晚上只有素菜就抱怨。”
夏怀礼不服:“早知道你不给我吃肉,我就定外卖了!”他最近因为吃排骨太多导致上火,口腔起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