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刺猬生气得屁股一撅,毛扎起来,发出“嘶嘶唧唧”的呼噜声。
陆泓说:“看起来是生气了,这么亲人的刺猬少见,估计想着怎么报复回来呢。”
夏怀礼眼睛一亮:“那相见即是有缘,既然小聪明走了、我还可以……”
陆泓幽幽地说:“刺猬身上有寄生虫,常见的有蜱虫、跳蚤和虱子。”
夏怀礼哀怨的看了陆泓一眼,他还没进行反驳,小刺猬就像听懂了一样,哼了一声,飞速爬到陆泓脚下,狠狠的乍开刺,扎了一下陆泓的皮鞋和脚踝,嘴里骂骂咧咧好像说着两人都听不懂的话。
陆泓:……
夏怀礼大笑:“你招惹了白大仙是不是!”
陆泓弯腰想把刺猬捧起来,但小刺猬麻溜回到夏怀礼身前,黑色的圆眼睛瞪着他。小刺猬爪子上有几处粉红色的伤痕,伤口微微溃烂,而且毛发也并不是很有光泽。
夏怀礼内疚得皱眉:“乖宝受伤了,是我的错,要不要送医院啊。”他将手缩到加绒卫衣的袖子里,在小刺猬蹬腿逃走前捧了起来。
小刺猬突然被举高,不安的鼻尖动了动,龇牙咧嘴让夏怀礼让自己放下去,小嘴巴一张一合的。
夏怀礼眯起眼睛看了看,这小东西是害怕了吧:“不怕哦,带你去医院治病,算是我给你赔罪了哦,治好病把你送回大自然!你到时候以一敌百,想咬谁咬谁。”
小刺猬:……
夏怀礼用围巾捧着,询问陆泓:“大佬,带去医院后你不会给小刺猬也做个节育吧!”
小刺猬:!
陆泓说:“也没这个手术。”
夏怀礼点点头:“你说要是那些猫变成了大帅哥、小美女来找咱们报恩,没有生育能力也挺让人难堪的。”
陆泓领着夏怀礼往停车场走:“猫很少修炼成精,都是猫,你被它迷住两三天就命丧黄泉了。”
“但刺猬会啊!”夏怀礼咯咯笑道。
围巾里的小刺猬瑟瑟发抖:……这又是遇上了两个恶魔吗?它还小,他不想做什么手术!
陆泓和夏怀礼把小刺猬送到了张七夕所在的宠物医院,并且因为最近救助的小动物过多,充值办卡,俨然成为了宠物医院的大客户。
张七夕好奇的问:“两位帅哥不打算养一个吗,我看其他小情侣都养的。”
陆泓咳嗽两声。
夏怀礼脸红:“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俩顶多算上青梅竹马。”
张七夕挑眉,拉长尾音“哦”了一声,“青梅竹马啊,小说里都是竹马敌不过天降,容易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夺走哦。”
夏怀礼礼貌微笑:“多谢您提醒哦,我不喜欢程咬金。”
陆泓:“嗯。”
自从陆泓在病房内做了法事后,果然朱阳的病情稳定了许多,精神状态也逐渐恢复。赵萌萌惊喜地告诉夏怀礼,很快也许生活很快就会回到正轨了。
朱颖和齐俊原本这一周也是心悸烦躁,竟然也心安了不少,两人还想着再约陆泓见面,帮忙看看风水。
陆泓推脱了朱颖的请,专心工作以及研究法餐。
夏怀礼盘坐在沙发上看小说,突然问道:“大佬,你算天师吗?”
正在切菜的陆泓抬头:“……你又在看什么?”
夏怀礼晃了晃屏幕:“《撞邪后,请抱紧自己老公》,人家男主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而且开淘宝店赚了很多钱,你要不开店卖符,一张十万块钱,不比你当律师赚得多吗?”
陆泓:“……缺钱了?”
夏怀礼:“也没有,就是觉得朱颖给的那两千块钱挺多的。要不你教我看风水和驱鬼吧,我可以做什么转手倒卖凶宅的生意。”
陆泓闷头切菜:“你不用驱鬼,你把它们找出来后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就完了,这事儿你能做。”
夏怀礼想到自己被旺仔吓得半死的那个晚上,疯狂摇了摇头。
陆泓把《新鲜主厨百分百》的拿手菜都尝试了一遍,色香味已经和电视上没有差别。两人坐在桌前,一言一语闲扯,电视上播放着娱乐新闻,播报年度最令人期待的恐怖片已经开始筹备,正在宣发卡司。
夏怀礼正欣赏电视里漂亮的女演员,突然电话响了。
是赵萌萌。
距离他们上次见到赵萌萌已经过去了五天,又发生了什么?
赵萌萌的哭腔从电话那头传来:“夏哥不好了,朱阳他不见了!”
夏怀礼吓了一跳,豁然起身,招呼陆泓往外走:“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电话里一阵杂音,听得出来她在飞速跑楼梯,呼哧带喘:“这两天他情况又不太对,说自己见鬼了,我原本要给你打电话,但朱阳一发怒就耽搁了。今天我好不容易想出去透口气,当时想他也没有自残倾向,我出去一会儿拿个外卖肯定没问题啊!但刚回家他就不在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作者有话说:
小刺猬:我来啦!
夏怀礼:儿子,快叫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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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阳失踪了。
夏怀礼语速飞快吩咐道:“赵萌萌, 你先冷静下来,去小区物业查监控摄像,先知道他往那边走。”
“对、对你说对。”赵萌萌手足无措。
她其实只是个小姑娘, 这两个月发生的所有事已经要把她压垮了,听见夏怀礼的安慰, 她擦了把鼻涕, 蹬蹬蹬前去物业找人。夏怀礼告诉赵萌萌自己很快就到,让她不要着急。
挂了电话, 夏怀礼有些抱歉:“救人一命胜七级浮屠, 大佬这么晚, 对不住了啊。”
陆泓没说什么,已经穿好衣服:“走吧。”
晚上九点,霓虹灯璀璨,夜色之下街道依然熙熙攘攘,不少店家已经提前挂上七彩水晶小灯泡,噗噗闪闪,如同晶莹透亮的小钻石挂在光秃秃的树干上。还没有到赵萌萌的出租屋,她又打来了电话, 猜测朱阳可能前往他们公司的地址——荣贸大厦。
陆泓和夏怀礼变道,驱车前往大厦。
荣贸大厦位于城市北部, 非常靠近郊区,这里坐落很多互联网大厂。进入街区, 一栋栋写字楼灯火辉煌,不少员工还在忙碌的加班。出租车拥挤, 滴滴的鸣笛声回荡在街道上空。这大厦虽然紧挨着其中一个大企业, 但相比之下灯光暗了许多, 也没什么人在加班。
夏怀礼想起前段时间的猝死的新闻, 小声哀叹:“怪不得旺仔觉得当鬼也挺好的,不受罪啊。而且这世道,我是鬼,他们也是鬼,大家都是鬼。”
陆泓皱眉反问:“什么鬼?”
夏怀礼坚定地说:“……穷鬼,要不然怎么努力工作呢。”
荣贸大厦的物业费感觉并不高,毕竟这偌大的大堂门口只坐了一个正在睡觉的保安。保安听见玻璃门推开的动静,猛然惊醒,用手电筒一晃:“谁!”
“我们来找人。”夏怀礼说,同时他也打量着保安,心想着保安怎么都一惊一乍的。
保安不耐烦的摆摆手:“快去快去,早点下班,你们这群年轻人是真不怕死。”
“谢谢您。”
整个大楼灯光很暗,生怕多交一分钱电费,四个电梯也只运行一个。陆泓和夏怀礼上了电梯,摁下了数字“5”,朱阳的办公室在513。
电梯缓缓上升,“叮咚”门开了。
夏怀礼没多想就迈出去,见到这层的苦命打工人还在日以继夜的工作,悲伤的摇摇头。劈里啪啦的键盘声敲得人头疼,让他觉得这些年轻人好像是被关在笼子只知道工作的仓鼠。
他顺着门牌往前走,隐隐总觉得哪里不对。
“夏怀礼!”陆泓在他身后叫。
“啊?”夏怀礼一怔。
“这是四层。”陆泓走来,“你提前下来了。”
“哦哦。”陆泓转过身,突然迎面走来一位年轻漂亮的红衣女孩,两个人差点撞了个满怀。
女孩笑了笑问:“你也是经纬科技的员工呀?”
“啊,不是。”夏怀礼脸一红,“那个不好意思啊。”
“没事。”女孩甩了甩头发,进入旁边的办公室了。
陆泓看了女孩一眼,领着夏怀礼上了电梯。电梯里的液晶屏广告坏掉了,黑洞洞的像《午夜凶铃》中贞子爬出来的那口井。
“叮咚。”
五层了。
五层的灯光明显比四层还暗,为了节约用电只有三步一灯光。落地窗外传来呼呼的风声,吹得人心里发毛。
夏怀礼不由自主地靠近陆泓:“这地方是不是风水不好啊,我心里扑通扑通的。”
陆泓没说话,扼住了夏怀礼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顺着血液逆行,让夏怀礼感觉好了很多。写字楼楼层是“回”字形,中间是电梯间,四周是环绕的走廊和办公室。
两人贴着墙壁走,没有开空调的办公楼冻得人哆哆嗦嗦。夏怀礼嘀咕:“还是大厂好,大厂至少加班开空调开灯。”
陆泓笑着反问:“这么快就和资本家同流合污了?你又不想加班。”
还没靠近513,就已经听见窸窸窣窣的闷响,似乎是什么东西发出的撞击声。
“朱阳?”夏怀礼悄声问道。
那声音依旧我行我素,“当当当当”有韵律的声响伴随着呜呜的啜泣,让人头皮发麻。
两人转了个拐角,终于到达513。还没进办公室,借着走廊的灯光就看见朱阳坐在他们公司前台的地板上,他嘴巴咧得很开,如同畸形的小丑,目光僵硬寒冷,毫无生命的温度。
朱阳双手撕扯着头发,头皮渗血,指缝间都是脱落的碎发。黑漆漆一片碎发和红色鲜血落在白色地毯上,可怖诡异。
“——咚咚咚。”
“——咚咚咚。”
闷响是朱阳后脑勺发出来的,他边揪头发,边不知疼痛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背后凹凸不平的公司logo,后脑勺已经血肉模糊。
“你们不要说话……你们不要说话了……”
“你们就是想让我死,我死给你们看!死给你们看啊!”
他双眼无神,瞳孔中映着夏怀礼的影子。夏怀礼伸手去拉朱阳,谁知道他力气很大反而把夏怀礼拉了一个踉跄。
朱阳愤怒说道:“又是你,你总是破坏我的好事、你卷款逃跑你还敢回来!”他说着就把自己的头发往夏怀礼的嘴巴里塞,陆泓当即把朱阳甩开,扶起了夏怀礼。
办公室灯光打开,朱阳暴露在明亮下的样子显得他更加凄惨无助。他不骂人的时候,嘴巴里发出干涸的声响:“啊——啊——啊——”像是肚子里在敲闷鼓。
朱阳思维混乱,人消瘦而桑老,夏怀礼甚至都不忍心一直注视他。
“大佬,怎么回事?被鬼附体了?”夏怀礼问。
朱阳在陆泓的手下很乖,没有了刚才暴怒的劲儿。陆泓翻开他的眼皮,又检查了他的口腔、脉搏和周身的气息,摇了摇头:“没有被附身的迹象,也可能是单纯的精神崩溃和阴气作用。”
“不可能啊大佬!”
夏怀礼说着话,赵萌萌也赶到了,她强装的镇定在见到朱阳的一刹那土崩瓦解。朱阳好似回复了一些神智,喃喃自语:“萌萌、萌萌……”
“在呢。”
“回家,我想回家!让我回家吧!”朱阳的目光聚焦在女人身上,将头埋在赵萌萌的脖颈处,缓缓说道,“我累了,我想回家了。”
“好。”
陆泓开车将朱阳和赵萌萌送到了出租屋楼下,这是一个老小区,走廊里贴满了开锁和换纱窗的小广告。
出租屋是两室一厅,是当初朱颖给两人找的房子。收拾得很干净温馨,桌子上摆放着下午洗好的草莓,墙壁上挂着五张两人大学和研究生时期的彩色照片。
赵萌萌帮忙包扎了朱阳的伤口,还好是皮外伤。
朱阳缠上纱布后体力不支又倒了下去。
陆泓在朱阳的床边布置了简单的固魂阵,不让他被阴气所侵袭。朱阳狰狞冰冷的表情像是凝固在脸上的一张石灰面具,居然在阵法的加持的变得逐渐柔软和安宁。
赵萌萌关上门,轻声问:“陆哥,您知道朱阳到底是怎么了吗?我总觉得中邪了,这屋子里还请了个观音像,但也没有用处。您给的符和红布袋子也一直遵照方法用了,但这几天好像也没有效果了。”
确实,陆泓也在思忖。
赵萌萌真切问道:“您能不能住在这里一宿啊?”
夏怀礼和陆泓商量决定住一晚。
出租屋是南北朝向的,主卧和客卧中间是十五平米的客厅。次卧是之前给朱阳母亲准备的,但朱阳出事后不想让母亲见到自己颓废的样子,所以让母亲借住在朱颖母亲怕刺激病情,暂且答应,会来送饭。
朱颖知道弟弟病了,买了很多补品和水果,还特意将庙里开光的手串给朱阳戴上。
这些都没有问题。
赵萌萌和朱阳睡一个屋,方便照顾。
夏怀礼洗个澡准备睡觉。
厕所很小,夏怀礼麻利的脱了衣服挂在门上,对着镜子照了照,欣赏一下自己年轻的肉.体。
“——咔。”
耳边传来清脆的一响。
好像是镜子碎了。
夏怀礼认真打量了一圈自己面前的化妆镜,没有裂开啊。那究竟是哪里传来的声音?环顾四周,没有任何可疑,难道是楼上洗澡头顶水管发出的声响?
见鬼多了,夏怀礼反而没那么敏感。他咳嗽两声,将热水拧到最大,淋浴喷头冒出阵阵水雾白烟,厕所内温度上升不少。热水烫着他白皙柔软的皮肤,烫出一片又一片的粉色痕迹。
他闭眼冲头发,热水带来的轻松让他情不自禁哼起小调。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灵敏……”
一只冰凉的手抚摸过他的头顶。
夏怀礼:!
夏怀礼倏然抬头,只有天花板和雾气,连个鬼影都没有。夏怀礼当即关掉水龙头,想到那些被鬼摸了头顶后疯狂掉发乃至头秃的鬼故事,脸色涨红,拿浴巾一披衣服,刺溜钻到了次卧内。
陆泓总爱床上看书,见夏怀礼□□细腻的胸膛还滑着水珠,精致的锁骨下烫出一片粉红。夏怀礼惊慌失措的捂着屁股:“这屋子里有鬼!”
“有鬼?”
“你得为你夏哥出口恶气,不能忍了啊,还摸我脑袋!”夏怀礼欲哭无泪:“万一秃了呢?”
“有鬼。”陆泓若有所思的又重复了一遍。
夏怀礼见陆泓表情不太对,问道:“怎么了?”
“我布了符咒,这屋子不太可能闹鬼。”陆泓脸色深沉。
夏怀礼张了张嘴,他没有理由不相信陆泓的能力,所以可能是他太紧张了:“那没事,可能是热水或者泡沫吧。”
“嗯。”陆泓若有所思。
两人关灯,睡觉。
陆泓和夏怀礼从来没有失眠的问题,然而今天两人齐刷刷失眠了。
周围安安静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夏怀礼的心脏从未如此剧烈的跳动,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的神经莫名其妙紧绷着,强迫自己入睡,但无济于事。
陆泓背对着他,低声问了一句:“你心跳得好快,是害怕吗?”
“没、没有。”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不着。
陆泓沉声:“我守夜。”
“啊……”
“没关系,你好好睡。”
被陆泓安慰了两句,夏怀礼竟然安心睡着了。然而,到了半夜,他耳边又出现了玻璃粉碎的响动,那声音很奇怪,潜伏在夜色中,让人找不到声音的来源,却勾起人的好奇心,想要一探究竟。
他爬起来,左右回看。
陆泓真的一直没睡:“又听见声音了?”
“对。”
两人都知道,不是见鬼,是屋子本身有问题。但,为什么赵萌萌和陆泓都没事,夏怀礼虽然听见了声响,但和朱阳的症状相比还是千差万别?丧失神智的阴魂一般都是无差别攻击的,不会挑人。
确实不能再睡了。
客厅内传来走动的声响,推门出去,看见赵萌萌坐在黑暗中捧着杯子喝热水。她望着夏怀礼的身影,小声说:“你们也睡不着,要不要吃东西?”
“你失眠了。”夏怀礼揪心又同情这个小姑娘,赵萌萌如今的样子和家里摆的旅游合影已经大相径庭,她在这一个月间消瘦了近乎二十斤。
“也没有,白天要陪着朱阳,晚上可以干些自己的事情。”她面无血色,手指拨弄着短视频,吹拉弹唱的噪音从手机扩音器中传来,打破了午夜的安静。
很多人在精神压力太大的时候,只能开着电视或者视频入眠。
夏怀礼坐在她边上:“这谁还没遇到点困难呢,只要活下去一定会有转机的。”
“你说得对。”赵萌萌叹了口气。
陆泓背着双手站在客厅内,目光梭巡,指尖点着冰凉的灰白色墙壁,没有参与对话。
夏怀礼觉得赵萌萌实在可怜,想起自己童年难过时,母亲总会煮一碗鸡蛋面,而且赵萌萌确实也没吃饭,所以站起身:“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吧,你饿了这么久,人会累坏的。”
“不用、没事的。”赵萌萌受宠若惊。
夏怀礼不由分说走向厨房。
——吃好才能更好的照顾嘛。
然而,他刚刚推开厨房门就看见,黑暗中的阳台隐约站着一个影子。灯光亮起,发现是正在抽烟的朱阳。
“你怎么在这儿?”夏怀礼疑惑。
刚才赵萌萌还说朱阳睡着了,所以她才得空出来刷手机放松。
朱阳没有理他,满目沧桑、胡子拉碴,他眸光僵硬的看向小区外的商业区,吞云吐雾间不知道在想什么。
“别抽烟了,对你身体不好,既然你醒了要不也吃碗面条?”夏怀礼说着,想要拿走朱阳的烟。
他还没挪动脚步,客厅内就传来陆泓的声音:“你和谁说话呢?”
“朱阳呀!”夏怀礼回头应道,“病人不要抽烟,对身体不好呢,萌萌你也不管管他。”
陆泓疑惑推门走来:“你看见朱阳了?”
刚才没有人听见厨房有动静,而且萌萌一直坐在客厅不可能发现朱阳醒了。
夏怀礼再次回头,朱阳竟然凭空消失了!
他目瞪口呆看向前方,磕巴说道:“刚才、刚才他还在这里。”
陆泓脸色阴沉,心里咯噔一声。
夏怀礼反应过来,他看见的不是朱阳、而是朱阳的生魂!
赵萌萌被两人的反应一惊,也知道发生了可怖的事情。她第一个冲到主卧门前,嘎达嘎达晃动着门把手,然而门被朱阳从里面反锁了。
“让开。”陆泓拧了两下发现确实推不开。
他飞身一踹,“砰!”的闷响,门被彻底踢开,复合木质门框上留下一块缺痕,一股邪风卷着恶臭之气冲着三人扑来!
这屋子的阴气比客厅还要浓重许多!陆泓当即掏出符箓,火苗燃阴气烧出一张张扭曲的黑雾,那黑雾仿佛是液体做的,在半空中扭曲着。
“朱阳!朱阳呢!”
赵萌萌冲入屋内,但朱阳已经不在床上,陆泓布置的固魂阵法早已经被破坏。主卧窗户大开,阴飕飕的冷风如同呼啸哀嚎的野兽。
屋内静悄悄好似正在酝酿漩涡的风暴。
陆泓撵起床头摆放的大米,大米如同被虫子啃噬过,一碰就碎成白花花的粉末。他目光最终落在角落里的大衣柜上,衣柜的门打开细小的缝隙,里面有双狰狞的眼睛一闪而过。
陆泓打开衣柜,朱阳以一个极度扭曲的姿态蜷缩在大衣柜内。
身材高大的成年男人跪在衣柜内,他的脖子上套了一条黑色羊绒围巾,围巾拴在衣柜内挂衣服的不锈钢衣杆上。他头部向前倾,撞开了衣柜门,以拉伸围巾的长度,彻彻底底勒死自己。
他耳朵和嘴巴里塞满了医用棉花和纱布,这原本是给他包扎后脑勺伤口的,却被他堵住了口耳。朱阳的嘴角挂着死亡抽搐时的呕吐物,眼球在压力下几乎掉出来。
朱阳的尸体让夏怀礼想起了那些饿死的鬼,皮包骨头,死不瞑目,怨恨的眼睛折射出不堪重负的悲伤。
这不是诡异杀人,是自杀。
但这屋子里只有阵阵阴气,却不见一个鬼影。
赵萌萌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尸体,腿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夏怀礼也是愣了好久,直到陆泓把朱阳的尸体搬出来,然后用赵萌萌的手机通知了朱颖。他不明白为什么人就这么死了,不是阴气入体吗,朱阳为什么会自杀?
腐败的气息逐渐扩散,让屋内染上一层凄凉的肃穆。
半个小时后,朱阳的母亲、朱阳的姐姐朱颖急匆匆赶来。两人面如土色,母亲颤颤巍巍的扑向床铺上朱阳的尸体,她悲痛欲裂,一声声哭喊回荡在房间里:“是娘对不起你啊!阳阳,是娘对不起你!”
朱颖愣愣着,脸色灰白,站在床铺前不敢靠近,她双手握拳,嘴唇微微发颤,低声呢喃:“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啊……”
她没有表现如母亲般崩溃,但从抑制不住的泪水中可以看出她弥足的悲伤和惊愕。
“对不起,对不起阳阳。”朱颖被悲伤压得喘不上气。
“你还知道对不起他!你要是早点把你房子卖了我苦命的儿根本不会自杀!你就是个杀人犯,你早就盼着你弟弟死了!”情绪失控的母亲红着眼睛怒骂,披头散发,胸口喘得很快,似乎再说两句话就要晕过去了。
苏醒的赵萌萌急急忙忙前来分开:“妈,不管朱颖姐的事儿啊!”
朱颖抹着眼泪,低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夏怀礼和陆泓坐在沙发上,如同局外人般围观着闹剧。最后,是刚赶到的朱颖老公齐俊拨通了殡仪馆的电话,拉着另外三人处理朱阳的尸体。
等到众人走后,屋子里又恢复了深夜的寂静。
死气沉沉。
“你说,到底是遇见了什么?”
夏怀礼手中燃着一根白色蜡烛,目光幽幽看向窗外无边的夜色,窗户外站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影子,乌青色的阴魂敲打着玻璃,在玻璃上留下一片片浓稠的血手印,但阴魂是进不来的,他指了指黑漆漆的影子问道:“你们知道些什么?”
没有阴魂说话,与此同时,耳边又响起了镜子破碎的声音。
“有问题,不是鬼。”陆泓眉头皱得很紧,他在思考自己究竟遗漏了什么,以及屋中没有鬼,那夏怀礼频繁听见的声音是什么?
陆泓燃起一张符箓,这是在鸢酒食堂引出铜钱的符箓。他刚一点火,那火苗呼呼啦啦烧得很高。然而,这火并未像从前遇见阴气般忽大忽小,反而维持同一高度,似乎这屋内的阴气是恒定不变的。
陆泓转了三圈,书柜衣柜、地板瓷砖、厨房灶台、厕所镜子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夏怀礼问:“看出来什么了?”
陆泓摇头,他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电话向了很久,对面是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听起来还没睡醒。
陆泓走到阳台,站在冷风中,看着呼啸而过的车流,讲述朱阳身上发生的一切。
对面的男人听了很久,松散的音调紧绷起来,好似睡醒般问:“小陆啊,什么情况?”
陆泓说:“帮我算个八字。”
男人打了个哈欠:“这么晚,包夜是另外的价格。”
陆泓没打理这个茬,将朱阳的八字发给过。对面男人叹了口气,翻身从柔软的床上坐起,眯起眼睛看着手机屏幕,用笔写写画画:“癸酉年,七月初八,寅时。”
陆泓:“对。”
男人顿了顿又说,“这人的命不错啊,文昌星运,学习成绩一定好,顺风顺水、大有可为。感情运也不错,而且可以成为家庭的靠山。父母对他的成功帮助不大,但兄弟姊妹应该和他虽有过节,但相互扶持。总得来说八字不错,旺家人旺自己。”
陆泓沉声:“嗯。”
意识到不对,男人问:“这人怎么了?”
“死了。”陆泓说,“而且高考失利、创业失败,还吃过鸢酒食堂,今晚人自杀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又算了一遍笃定说道:“我没有错。”
“我和你算的一样。”陆泓说。
“八字和走运为什么不一致?”对面里的男人自言自语,“运由命生,但命数和气运不一样的时候……那么也许只剩下一个解释了。”
陆泓和男人异口同声:“借运。”
但是借运也不是说借就借,不是大街上扔一个不明所以的红包就能找陌生人挡灾借运。借运需要阵法,一般会选在被害人的家中进行事实。
“你等我看看。”对话那头的人开始快速翻动书页,嘴里嘀咕着,“八百年不见的借运,在哪呢哪呢、啊找到了,我来看看要是有借运阵会怎么摆?”
然后又如念咒语般反复琢磨:“火生土,土生金,不是这个位置,你那个房子是城南坐北朝南的话,离卦属火,火火火是为南方,南方应该是我算算、我算算……按理说是在这间屋子的东北角一米二高之处,东南角往下找,西北为泽,再找找有没有水,或者亮的东西。西南西南我想不到了……”
他越说越着急,有些魂不守舍:“西南西南,可能是个黑的。你找到这些东西给我看看,八成是借运之法跑不了了。”
“好。”
陆泓语气冷冷的:“你别睡,我还有事儿找你。”
“你找我关我什么事!我还要睡觉,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睡觉!”对面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