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身上好好的,一点火星都没有,连那件黑袍上也只有她滚动时候粘上去的雪花。
"你叫我什么?"没想到女人忽然将其愤怒地尖叫一声,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着瓦斯卡斯。
瓦斯卡斯:"......鬼啊!!!"
他大叫一声,一脚就把女人踹的飞了出去。
女人忙用斗篷挡住脸,抬起手对着瓦斯卡斯似乎想要使用能力,随后又立刻被烧得连连惨叫。
"怎么回事?"瓦斯卡斯心有余悸地说:"这世界上还有长这么丑的人?"
容远好奇地问道:"有多丑?"
瓦斯卡斯想了想,道:"这么说吧,我曾见过全身重度烧伤的人,脸完全被毁了,但多看两眼也觉得还好。而这个女人......鬼是什么样,她就是什么样。丑得突破了我的想象极限。"
女人一边惨叫,一边用仿佛淬了毒的怨恨眼神死死盯着瓦斯卡斯。
狄克也觉得他说的有些过分,皱眉道:"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能丑到哪儿去?就算是敌人,这么议论一位女士的外表也太过分了。"
瓦斯卡斯翻了个白眼道:"好吧,我是没你那种骑士风度,但我就是实话实说而已!有本事你自己去看一眼,再来教训我!"
"无聊!"狄克根本没兴趣跟他争辩这些。
"其实她丑到什么程度都不奇怪。"容远忽然说道:"暗灵师大多数都外表丑陋、令人憎恶。即使有些人五官清秀,看着也会给人一种阴气森森、非常难看的感觉。这其实是某种邪恶的情绪或者思想映射到了外表上,就算是普通人当中也会出现这种现象--相貌英俊的人却让人觉得面目可憎、外表丑陋之人却感觉和蔼可亲,都是一样的。暗灵师的思想比普通人更加极端,对外表的影响也会更明显。"
"原来如此。"瓦斯卡斯恍然地点点头。
有些关于灵师的"常识",往往只在灵师的圈子里小范围的流传,对外界一直保持着神秘高深的形象。瓦斯卡斯和狄克虽然对灵念也有很深的研究,但对于这种八卦却一点也不了解。
"这么说......"瓦斯卡斯若有所思地说:"以后我如果看到一个人,无缘无故就觉得他很丑很讨厌,那这家伙就很可能是暗灵师了?"
"也不一定。"容远觉得瓦斯卡斯似乎在打着什么很危险的事,又补充道:"也可能对方只是单纯没有长在你的审美上。"
"哈哈哈,也对。"瓦斯卡斯干笑着挠挠头,十分憨厚的样子。
此时,地上那名女人已经被烧的有气无力了。容远看到那团蓝线已经被烧光了十之七八,只在最中心处剩下小小的、浅蓝色的一团,如光晕一般。
"你是暗灵师吧?"容远蹲下来看着她的脸,问道:"有什么想说的吗?你的同伙都是谁?有什么能力?接下来还有什么计划?迪蒙特在什么地方?捡你知道的,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女人微微抬头,一只眼睛穿过头发的缝隙看着瓦斯卡斯,冷笑道:"把这个混蛋的头送给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容远摇摇头,站起来。
瓦斯卡斯捏着拳头走过来,嗤笑道:"不得不说,容远,你也太心慈手软了。有些人,沟通起来是要讲究方法的,这一点还得看你瓦斯卡斯大哥的!"
他学着容远之前教训他的口吻说道。在他的口中,短短两天里,容远已经从"容远先生",降级成了"容远",眼看现在又要变成"容远小弟"了。
别人与容远相处的时间越长,对他就越尊敬。但瓦斯卡斯这个人好像是反过来的。
于是容远也懒得说了,后退一步,看着瓦斯卡斯提着女人的衣领把她拎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你放开我!混蛋!%#%......&*"
女人嘴里立刻冒出一长串咒骂,瓦斯卡斯笑盈盈地听着,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等女人骂的累了,他才插嘴道:"放心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就是觉得你对自己好像认识得有点偏差,所以帮你一把。"
如果他愤怒、咆哮甚至殴打,女人都觉得可以预料。但这样平静的、友好的语气却让她心底发颤,她忍不住冲着容远大喊:"喂!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身后有什么人吗?把这家伙弄走,我可以跟你做个交易!"
"让你说的时候你不说,现在我已经没有兴趣听了。"容远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道。
瓦斯卡斯笑了笑,把挣扎咒骂的女人拖走了。
狄克摇摇头,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默默擦自己心爱的摩苍剑。
坦白说,瓦斯卡斯笑起来的样子让他们也觉得心里毛毛的,但同时,容远和狄克也能理解他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暗灵师对瓦斯卡斯造成的伤害是难以弥补的,他选择复仇也是理所当然。容远两人谁也不是博爱的圣父,不会劝瓦斯卡斯放下仇恨善待敌人、做那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更何况,这个女人也并不无辜。既然她选择用无辜的村民来作为攻击容远等人的工具,以前双手上肯定也沾了不少的人命,那么受到制裁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这种折磨人的事,不管有多少正当的、必要的理由,也不会让人觉得好受几分。
远处,传来惊恐而痛苦的惨叫声。
沉默片刻后,狄克道:"不如干脆把人杀了,我们去追剩下的那些暗灵师。"
"马上就要入夜了,即便有御寒服,在外面赶路也不安全。"容远道:"而且他们人多,我们人少,暗灵师的手段又诡异莫测。这个女人自己送上门来简直就是天赐的礼物,从她这里多了解一些情报,我们之后也能更安全一分。"
狄克微微垂头道:"你说的对......是我太拘泥了。"
"而且你也不用担心,瓦斯卡斯拷问的手段别具一格。"容远微笑,铺陈的灵念将那边的画面清晰地传到他的脑海中:"他没有拷打折磨那个女人,而是强迫她把自己的脸露出来,再找之前逃走的那些村民,让他们挨个评价那女人的长相。"
狄克:......
瞠目结舌,自叹弗如。
想到之前那个女人对一句称呼和长相的在意程度,想必这种方式对她来说,才是最可怕的折磨吧?
第121章
当瓦斯卡斯把女暗灵师重新拎回来的时候,她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伤口,但整个人像是坏掉了一样,双眼中再无半点阴毒怨憎,反而像是受惊的鼹鼠一样,恨不得把自己深深地藏起来。
"别说了,别说了......别再让他们说了......我要回去......让我回家......别说了......别看我......让我走......"
女人缩在地上,喃喃自语着,目光呆滞木然,看上去十分可怜。她的脸上身上满是细长的血痕,都是被她自己用长指甲抓出来的。在脱离了那种被人评判、同情或者厌恶的环境后,她一下就晕了过去。
"别同情她。"狄克担心容远会因此而心软或者愧疚,冷声道:"不管她现在看上去有多可怜,一旦我们放过她,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回来把整个村子的人都杀干净。"
"没错,暗灵师就是这样的人。"瓦斯卡斯赞同地点点头说:"因为一时心软而造成后患无穷的例子太多了,容远你还年轻,以后见多了,就明白了。"
"其实暗灵师这种行为,也是有原因的。"倒是狄克又补充了一句,"他们的思想跟正常人不一样,体会不到正常的正面情感,普通人会感觉幸福的事对他们来说是极度乏味无聊的,也很难产生类似的情绪,内心时时刻刻都会感觉到巨大的空虚,只有别人的悲伤痛苦对他们来说才是快乐的源泉,破坏、凌虐、杀戮更是顶级盛宴。所以,暗灵师生而有罪,这不是偏见,而是他们自身的心理和精神状态决定的。"
"哇,你什么时候对暗灵师这么了解?"瓦斯卡斯有些惊讶地道。
"最近这段时间看了一些书,也找人了解了一下。"狄克淡淡地说。
容远那里有很多书籍,有些是襄马和帕特留斯等人送来的,也有些是诺亚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狄克闲暇之余翻看过,发现很多书与市面上能够见到的普通书籍截然不同,涉及到大量的隐秘知识,于是他也一直在用心学习。此时说起灵念、识海之境、暗灵师等等,他比大多数灵师都了解得更清楚。
听了狄克的形容,容远忽然觉得有些熟悉,好像以前看过类似的描述。
"反社会人格障碍?"
"什么......什么障碍?"瓦斯卡斯没听懂。
"没什么。"容远蹲下来,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带着几分癫狂和呆滞的表情,道:"狄克你刚才说的,应该再加上几条--寻求刺激,缺乏同理心,高度的攻击性,还有......缺少自控力。一个真正具备完全自控力的人,不论他的内心是如何的淡漠、扭曲、黑暗,但只要知善恶、明是非,就不会轻易堕落。"
"开玩笑的吧?哪有那样的人?"瓦斯卡斯不信,他觉得容远就是太年轻了,所以总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狄克深深地看了一眼容远,"你见过那样的人吗?"
"见过。"容远没有否认。
狄克沉默了一阵,道:"但是,容远,人是会变的。"
他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无奈,仿佛在努力说服一个耳背还固执的老爷子:"你说的那种人或许存在,但必然每一天都像是在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跌落深渊。你不能用自己的性命的来赌他的良知和自控力!而且人生际遇万千,谁知道什么事情就会把那人推到另一边去呢?"
"我知道,我一直都抱着警惕。但是--"
容远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其实不是很喜欢襄马那个人,也从来都没有真正信任过他,但是当别人把暗灵师都说得十分不堪的时候,他又总是忍不住想要辩驳几句。
"不能以莫须有之罪就把一个人归为恶徒、罪人。就算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暗灵师都是无药可救的坏蛋,但总有那么一些人,能凭借自身的意志战胜基因中铭刻的犯罪基因,无论如何都不会沦为欲望的奴隶!我相信这一点。就算有一天......我所认识的那个人改变了,我也相信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狄克不再争辩,两人默默对视,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那个没有说出口的名字。
"喂喂喂,别说让我听不懂的话啊!这里这里!这里还有一个人呢!"瓦斯卡斯伸出手臂在两人中间使劲晃了晃,嚷嚷道:"谁来跟我解释一下,你们到底在说啥?"
"没什么。"狄克敷衍了一句,看着容远说道:"你可以坚持你的信任,但我也会保留我的怀疑。在切实的证据证明他作恶之前,这件事我不会对外传播,毕竟他也有恩于我。但是......"
他俯身拎起倒在地上的女暗灵师,率先向村外走去,同时说道:"如果有一天,他背叛了你的信任,伤害了无辜之人,我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谁啊?谁啊?你们到底在说谁啊?"瓦斯卡斯努力刷存在感。
"一个不算很熟的......嗯,勉强可以算是朋友的人。"容远想了想说。
"啊?看你俩都快吵起来的架势,我还以为那人是你的至交好友呢!"瓦斯卡斯挑眉道。
"算不上......但我挺佩服他的。"
"哦......"瓦斯卡斯摸下巴,若有所思。
几人越走越远,很快就变成茫茫雪地上的几个小黑点。随着容远的离开,村子里的温度急剧下降,一些藏在窗户后面的眼睛也迅速消失。村民们躲回到地下室里,围在火炉边瑟瑟发抖。
这是一个不寻常的下午。
但就算是大字不识、愚钝无比的村民也都知道,一些隐秘、一些人,是不能作为谈资挂在嘴边的,尤其是当涉及到暗灵师的时候。因此,尽管那些人的影子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心上,但当他们回到地下室的时候,就算是家人之间也没有过多地讨论这个下午发生的种种事。
就让它过去吧,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最好。
......................................................
亚莉克希亚从雪洞中钻出来,用融化的雪水擦了把脸,恢复了几分精神,抬起酸痛肿胀的腿,继续赶路。
昨夜又下了一场大雪,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偶然在雪地上看见一根根又细又短的木棍,才恍然大悟--这下面该是有村庄的。
这些中空的小木棍连接的就是村民家中的换气室。地下室里空气不流通容易生病甚至窒息,但外界寒冷至极的空气同样也是致命的危险。为了安全地置换空气,人们想了很多办法,这种小木棍就是其中的杰作之一。
虽然知道脚下十几米处可能就生活着不少人,但亚莉克希亚并没有停下来休息或者求助的想法,她片刻不停地往前走,在身后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嘭!"
忽然,亚莉克希亚踢到了什么东西,一个不慎,已经疲倦至极的她直接扑倒,趴了好一阵子才爬起来。
"这是什么?"
亚莉克希亚看着脚边被踢出来的那一小块黑色的、硬邦邦的物体,迷惑不解--这地方靠近北方,入冬以后经常下雪,连房子都被完全埋住了,还有什么东西居然离雪地表面只有浅浅的一层?
她蹲下来,用手把那东西周围的雪拨开,忽然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熟悉的花纹,还有暗黑的血迹......
陡然间,仿佛有一股力量从身体里涌出,她忽然发疯一样地把周围的雪拨开,随着那绊倒了她的东西渐渐展开全貌,亚莉克希亚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双手都不自禁地在发抖。
这是一个人。
趴在地上,身高将近三米,十分魁梧。穿着一身在冬季可以称之为单薄的衣服和皮甲,上面有很多溅射状的血迹。绊倒亚莉克希亚的,是一只黑色的皮靴。
一只脚上没有穿鞋,已经冻得硬邦邦的,变成了青白色,仿佛是一块散发着寒气的石头。
这个人是被冻死的。
白马城......
白马城的人,原来已经深入内陆了......
难道他们在初雪的时候,没有躲起来御寒,而是一直在行军?
不,不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人就不会冻死在这里......
或者......他们是在雪还没有彻底停的时候就出发了?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自己一路行来都没有看到他们军队的尾巴......但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一路......肯定有不少这种冻死的士兵,只是尸体被雪掩盖,自己一直都没有发现......
亚莉克希亚愣愣地抬头,看着远方,心头仿佛在滴血。
到底有多少白马城的士兵已经侵入内陆了?
自己还想着要尽快赶回去报信。但现在看来,或许等自己赶回去的时候,战争都已经结束了......
亚莉克希亚顿觉无力,一下子坐倒,只觉得绝望而疲惫。
她知道,白马城入侵,普通的村庄是没有危险的,就连一般的小镇也是一样。没有人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就为了把那些温顺听话、憨厚老实的普通人从深深的雪下挖出来处死,没有意义。
他们的目标,必然是官员贵族云集、政治和经济的中心--瑟瓦肯城!
现在,正是瑟瓦肯防御最松懈的时候。除了少量必须值勤的士兵以外,大多数人都躲在深深的地下,敌人来袭时,就算士兵们用最短的时间集合,也很可能套不上铠甲、握不住兵器。
严寒就是最大的敌人。不需要白马城动手,哪怕他们围而不攻,低温就能要了瑟瓦肯士兵的大半条命。
她坐了一会儿,又被冻得不得不从地上爬起来,忽然看到那士兵脑后绑着的几根绳子,顿时心生好奇。
白马城的士兵都带着一副只在眼部有两个孔的面具,从来都不露出真容。亚莉克希亚在之前的战斗中虽然杀死了不少白马城的士兵,但这些人在死后尸体会迅速腐烂,只需要十几分钟就会变成一具白骨,所以他们都不知道藏在面具后面的那张脸是什么样的。
而且战事紧张,也没有有兴趣去探究这个问题--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有什么好看的?
但此刻,亚莉克希亚盯着这具被严寒延缓了腐烂速度的尸体,忽然想揭开那面具看一看。
看看这些强大到可怕的怪物,面具下面的那张脸,是不是披毛麟角、满面獠牙?
她解开绳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力地将这人翻了过来!
荒原上,忽然响起了一声短促的、难以置信的惊叫。
亚莉克希亚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她看见的脸是什么样--腐烂发臭也好,狰狞恐怖也好,哪怕是比灵怪还要猎奇,她都不会吃惊。
但面具下的,是一张她完全没有想到的脸。
年轻,甚至可以说是稚嫩,圆睁着的大眼睛,带着淡淡的茫然和恐惧。
这具魁梧的像熊一样的身躯上,顶在那宽阔的肩膀上的......是一张异常稚嫩的小脸。
眼睛很大,红唇微嘟,脸颊圆润,难辨雌雄,异常可爱。
当然,这张脸比正常人的脑袋都要大一些,比普通孩子的脑袋要大好几倍,但任何人看到了,都会认为这还是一个孩子。
亚莉克希亚呆滞半晌,先是震惊,随后才是源于女子天性的母性觉醒,心中涌起了巨大的悲痛和愤怒。
是谁?!!
是谁做出了这样的事?
..........................................
"赫里娜......我,我叫赫里娜......"
女暗灵师醒来后,再也没有之前猖狂凶恶的形态,问什么答什么,低眉顺眼,乖巧地跟小绵羊一样。
"我们的组织叫暗行者,全都是由暗灵师组成......至少我见过的都是暗灵师......"
"......外围?我不知道有什么外围。或许有吧,不过如果有的话,应该也只是跟德斯莱恩他们有联系,像我是不知道的......"
"德斯莱恩是我们的首领......能力我不知道,反正很强就对了,挑战他的人不管多强,都再也没有出现过......"
"......当然是化名。周围都是暗灵师,如果把真名和身份泄露出去,也许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是,我们都以化名互相称呼......是的,赫里娜也是我的化名,我真名叫莎莉娜·戴德林德,出生在......父母是......明面上的身份是......"
"以前曾经做过的事?这个......我......不不不,别这样,我说!我说......我......在我十四岁的时候,偶然得到了一把灵器,然后我......我屠杀了我的村子......嗯,包括父亲母亲,还有一个哥哥和两个弟弟妹妹......也没什么原因吧,就是......很讨厌啊,有很多讨厌的事,所以就动手了......"
"然后十五岁的时候......十六岁的时候......十七岁的时候......"
"组织里的人我知道的只有阿加莎,她应该是一个老太婆,能力未知,我记得她曾经说过......巴里,个头很大,性格好像有点暴躁,能力未知,特点是......温迪森,沉默寡言,能力未知,不过他有时候会玩一些小蜘蛛小苍蝇什么的,很恶心的一个人......迪蒙特原来也是我们的人,但是目前似乎已经投靠了城主府,首领说要把他处理掉......"
"我、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毕竟都是暗灵师,说不定哪个家伙什么时候就会想要杀个同伙玩玩......我们知道就算是在同一个协会里,周围的人也都不能够信任,自然不会把自己的底牌暴露出来,能力和身份,更是能藏就藏......"
"知道所有人身份的,大概只有首领德斯莱恩了。我知道的几个人,包括我自己,都是被他召集起来的......所以我想,他可能有某种搜寻、定位暗灵师的能力。"
"协会的目的?这......这我怎么知道?互帮互助谈不上,也没人跟我说过这个......"
"那你为什么会加入呢?"负责审问的瓦斯卡斯道。
"因为......"赫里娜仰起头,喃喃道:"德斯莱恩找到我,说--协会里都是同类。"
"我、我想找个人说说话。"
"然后呢?你找到了吗?"狄克插嘴问道。
赫里娜呆愣住,过了好一会儿才苦笑着摇摇头说:"没有。"
"我加入以后才发现......原来大家果然都是暗灵师啊!"
因为是暗灵师,所以不被这个社会所容。
同样因为是暗灵师,就算是面对所谓的"同伴",也是口含獠牙、掌藏利刃,根本不存在"交心"一说。
"能不能别杀我?"
被反复询问三四次,套出了所有的情报后,预感到自己的命运,赫里娜眼中含泪,卑微地乞求道:"别杀我......好吗?我、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我不该跟你们作对,但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就像狄克大人所说的那样,我没有选择的!我是暗灵师啊!"
"我的心里藏着一只野兽,是它叫我去杀人、去破坏的!我不想的,这不是我的本意......求你们了,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赎罪好吗?我什么都可以做......我可以为你们当卧底......"
在瓦斯卡斯冰冷的眼神中看不到半点动摇,赫里娜又转向了其他人:"狄克大人,狄克大人,你是理解我的对不对?容、容远大人......"
当她跪在地上仰头看着俯视她的容远时,目光落在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眼中映着那高高在上的身影,内心忽然被翻涌而来的嫉妒、怨恨、憎恶和一抹不可言说的仰慕吞噬。
女人的嘴角微微绷紧,一丝怨毒从她的眼中掠过。
她迅速低下头,十指紧紧地抠着地面。
瓦斯卡斯一直盯着赫里娜,将她所有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尽收眼底,此时忽然冷笑一声。
"呵,暗灵师。"
"唰!"
刀光闪过,平滑地好像切下了一块豆腐。
无头尸体喷血,栽倒,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大滩刺眼的鲜红,温热的液体又迅速被严寒冷凝。
容远和狄克目睹着这一幕,什么也没说。
杀了赫里娜以后,瓦斯卡斯却没什么快意的表情。他默默凝视了一会儿,像是要确保尸体不会忽然跳起来复活。然后他收刀归鞘,径直走了出去,右脚毫不避忌地从地上血泊中踩过,在地上留下了一串单脚的血色的脚印,又迅速被风雪淹没。
容远摇摇头,打了个响指,地下猛地窜出炽烈的火焰,将属于赫里娜的一切都完全吞噬了。
瓦斯卡斯没有走远,他就站在外面,靠墙站着,微微低头,像是在缅怀,又像是在蓄力。
"德斯莱恩,阿加莎,巴里,温迪森,还有赫里娜不知道名字的三个人。当然,最重要的是迪蒙特......这些人就是我们接下来的目标了。"狄克慎重地说。
"你觉得他们是那个协会的全部吗?"瓦斯卡斯问道。
"就算不是,至少也是大半部分。"狄克道:"暗灵师又不是大白菜,随处都有。他们能在全世界都缉杀暗灵师的情况下聚集起来将近十个人,已经很了不起了,更何况内斗好像还挺严重。"
"说的也是。"瓦斯卡斯顿了顿,又道:"这个赫里娜有点蠢,但其他暗灵师不可能都是这样,尤其是那个首领......所以你们不必再跟我一起了,回瑟瓦肯去吧。"
"暗灵师......唔,至少大部分暗灵师都是丧尽天良的该死之人,这个协会的人显然都不无辜。剿灭他们,可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就算没有你,我也会去做的。"
"是啊......虽然相处的时间还很短,但我已经知道你们就是这样的人了......"瓦斯卡斯忽然压低声音,耳语道:"对了,你们之前......之前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你问这个,想做什么?"狄克冷静地问道。
"嘿嘿,就是想见识一下这等人物......"瓦斯卡斯嬉皮笑脸地说。
"然后呢?暗杀掉?"狄克道。
"怎么会呢?"瓦斯卡斯哈哈笑着掩饰说:"如果他真有容远说的那么好,我倒是想结交一下。"
"好不好的,我不知道。而且那个人的身份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并不肯定。所以我没什么能告诉你的。"狄克冷声道,"倒是你,如果真想知道什么,该直接去问容远。"
"唉,我......我只是担心......"瓦斯卡斯苦笑道:"容远毕竟年轻,万一被人哄骗了......"
狄克无语,默默望天。
瓦斯卡斯还在旁边小声地絮絮叨叨。
但狄克知道,他解释得再多,其实也只有一个原因--他与暗灵师之间,有着血海深仇。
目前,他这份仇恨剑指迪蒙特、剑指德斯莱恩。但那份仇恨,迪蒙特德的污血能冲刷干净吗?
恐怕不能。
所以即便杀死了迪蒙特,瓦斯卡斯恐怕依然不能放下仇恨,而是会重新指向其他的暗灵师。
包括......襄马。
以后的事以后再担心,狄克现在,只觉得脑袋后面好像有点发凉。
--隔着背后这堵墙,容远或许正在"盯"着他们。
在狄克见过的所有人当中,容远的听力当之无愧地排名第一。即便是拐过两个弯,再隔着一堵墙,恐怕瓦斯卡斯耳语般絮絮叨叨的抱怨也会被容远听得清清楚楚。
更何况,瓦斯卡斯这个蠢货是不是忘了?身后这栋遮风挡雪的房子,背后的这堵墙,他刚刚跨过的门槛......不论大小,不论多少,全都是容远的灵念化物星砂组合而成。
--你的耳语,对他来说,跟敲锣打鼓的宣称也没什么区别啊?
唉,猪队友。
宾里镇虽然以镇为名,实际上比一般的镇子大得多,在瑟瓦肯是数一数二的大镇。
此时此刻,宾里镇和其它地方一样,大半的建筑都已经埋在了雪下,但也有一小部分特别高的露出头来。小镇中央的塔楼就是如此,在茫茫白雪中,它仍然有三层楼房那么高,可以说是独树一帜。在白天气温比较高的时候,不时地有人裹着厚厚的衣服,从塔楼中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