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最端视着小狐狸睁圆的眼睛,欲盖弥彰地捂住嘴巴,淡道:“怎么不继续说了?”
黎绵的眼睛疯狂地眨着,比在场其他人还要震惊,什么情况?他怎么说人话了!
救…命,不会被当妖精吧?
小狐狸倏地一下将脑袋埋进了月匈前,企图装死,可惜暴君不给他机会,脖子上的金链子被轻扯了一下,听到暴君不容反抗的语气命令道:“抬头。”
这个时候能装晕混过去吗?
这个念头一起,暴君仿佛能听懂他内心所想,下一秒就听到,“若是敢装晕,朕有的是法子惩罚你。”
小狐狸:“……”
黎绵迫于暴君的威压,不情不愿地抬头,故作镇静地眨了眨眼,抿着小嘴巴,打定主意不开口。
萧最凝眸打量着小狐狸,那沉黑的眸子看不出此刻是何情绪。
黎绵咽了一下口水,这会倒是老实了,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劲。
而殿内的其他人则是在刚刚他们陛下给小狐狸喂水时,听到小狐狸一声声温软的“还要”,一个个还未反应过来——
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即使小狐狸在他们眼里灵气十足,在他们看来就是比其他小动物聪明了些,不曾想竟能开口说话!
暴君沉默不语,黎绵也谨慎不开口,小爪爪下意识扯着腰上的毛毛。
对于自己能突然开口讲话,黎绵惊慌失措后,很快转为欣喜,他都能开口说话了,是不是意味着离变人不远了?一想到这,黎绵忙看向萧最,一下子就撞进了那双深黑冷厉的眼瞳中,即使是听到了它开口说话,表情依旧平静,并未震惊失色。
也对!暴君是谁啊?哪里会因为它开口说话就害怕的把它当成妖怪处理了,没准因为它会说话,觉得它不同凡响,更纵容它了呢?
脑内风暴之后,黎绵瞬间心下开阔,也不害怕了,当即做出决定要说两句好听地哄哄暴君。
萧最没放过小狐狸任何表情,自然将它喜上眉梢的神色收入眼底。
黎绵清了清嗓子,“嗷嗷嗷呜。”
萧最:“?”
黎绵:“……”
怎,怎会如此?
小狐狸不信邪,又开口还是奶声奶气地“嗷嗷嗷呜。”
萧最:“。”
黎绵:“!!!”
呜呜呜,这下该小狐狸着急了,在膳桌上转来转去,不停地发出“嗷嗷呜呜”。
众人在这一声熟悉的“嗷呜”叫声中总算回过神了,疑惑不解之余又同时松了一口气,害怕恐惧倒不至于,但是要真是让他们和说人话的小狐狸相处,多少还是有点……诡异。
旁人的心思黎绵没空想,好不容易能开口说话,暴君也不当他是异类,谁知道又变成嗷嗷叫了,黎绵差点气哭,在桌上搔头抓耳,余光瞥见不远处的酒壶。
他刚刚说话之前,好像是喝了这壶酒的?
萧最见小狐狸急得团团转,显然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会说话?
当真只是场意外?
此时顺着小狐狸的视线一并落在了那酒壶上,这酒就是进贡的烈酒,除了比寻常的酒闻起来醇浓了些,入口更为辛辣刺.激,也没旁的不同。
萧最见小狐狸已经扒拉上酒壶,这酒后劲极大,酒量不行者一杯就倒,转念一想刚见小狐狸喝了一盅并未有事,本要制止的手转而轻点在了桌面上。
这酒闻起来香醇,但黎绵对这味道实在是不喜,只不过此时想开口说话的心占了上风,黎绵鼓起勇气直接举起酒壶,仰头张开了狐狸嘴巴,直接对着壶嘴一整壶吹。
萧最点着桌面的食指顿了顿,似乎没料到小狐狸这么虎,直接一整壶往嘴里灌,不禁蹙起了眉。
小狐狸灌了几口,辣的眼泪鼻涕糊一脸,直接丢了酒壶,趴在膳桌头往下呕,大尾巴冲天支棱起来,露出那撅起的毛绒绒屁股。
“嗷嗷嗷呜。”
听到自己发出的狐狸叫声,小狐狸哭的更厉害了,整个寝殿都回响着它那嚎啕大哭的声音。
萧最:“……”
孙公公得了陛下的眼神示意,忙躬身端来了一壶重新装满的茶水,又备了干净的帕子,萧最起身走到黎绵更前,拎着它的后脖套,将它放在了桌上坐好,嫌弃地看了一眼它那被眼泪鼻涕糊一脸的模样,拿着帕子直接将整张狐狸脸盖住擦了擦,毫不留情吐出一个字:“蠢。”
喝了酒,脑袋已经有点不清醒的黎绵,仰起头帕子滑落露出那对泪涟涟的眼睛,此刻听到暴君又在说他蠢,当即委屈地“哇”的一下又大哭了起来。
嗷嗷呜呜地控诉,整个寝殿都是它那哭声夹杂着嗷嗷叫声,吵得萧最脸色越发冷寒,一碗水送到了小狐狸嘴边,“喝水,别哭了。”
黎绵此刻晕晕乎乎地,张嘴就着萧最端水这个动作咕咚咕咚喝了半碗,实在是太撑了,偏头躲开,舌尖不小心扫了一下萧最的食指,只觉得浑身跟过电一般,舒服的喉咙眼无意识发出小小呼噜声,整只狐狸更加晕乎了,咕哝道:“好撑啊,不喝了,喝不下了。”
萧最本来被它那柔软的舌尖舌忝了一下,很陌生的触感,虽不至于嫌弃,确实是不习惯,正待开口让孙公公拿条新帕子过来擦拭那处,就听到小狐狸含糊中带着撒娇的声音。
殿内又是一阵死一样的静寂。
而导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已经眼睛一闭,四仰八叉地躺在膳桌睡的小呼噜一个接一个。
萧最视线久久停留在小狐狸身上,深黑的眸子透着审察。
黎绵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嗓子冒火,活生生被渴醒了。
小鸟雀见它猛地坐了起来,担忧的表情还未放下,当即欣喜道:“恩公!你总算醒来了!”
从昨晌午喝醉后,愣是睡到了现在,昨晚太医又被叫了过来,托这这两日日夜不睡钻研关于狐狸的书籍,总算能回答上来——
小狐狸这是喝醉,并无大碍。
黎绵对此一无所知,记忆只停留在暴君骂他蠢,他喝醉了气得大哭,暴君给他擦脸,然后就断片了,此刻无精打采地捧起一旁的碗,润了润喉咙,这才缓解了不适。
小鸟雀:“恩公?”
小狐狸:“嗷。”
小鸟雀很是奇怪:“怎么又不能说人话了?”
黎绵:“……呜呜呜。”
他也想知道!
小鸟雀啾啾啾:“是不是喝了酒才能说话呀?恩公昨日就是喝了酒开口的。”
作为围观了一切的小灰此刻大胆猜测。
小狐狸嗷嗷问:“那昨日最后我又喝了酒,有没有说人话?”
小鸟雀学着他昨日的语气,啾啾啾地复述了一遍他昨日的话。
黎绵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果然——
看来就是得喝酒!只不过说话有时限!
这样一想,黎绵又垮了那张狐狸脸,不会每次说话都得喝口酒吧?
那它不成了酒鬼狐狸了?
小鸟雀:“恩公的声音真好听!好听!”
黎绵被夸也不害臊,摆摆肉垫眉眼带笑矜持嗷嗷,就还可以啦。
昨日那是他的原声!
小鸟雀好奇问:“恩公,那你以后是不是就能变成人啦?”
毕竟小狐狸在小鸟雀心里不是一般的狐狸,如今都能开口说人话,那是不是也能变成人?
黎绵此刻自信满满,仿佛看到了希望,铿锵有力地嗷嗷道:“肯定可以!你也可以!”
小鸟雀摇摇头:“我不可以。”
小狐狸一脸严肃:“小灰你要做一只有理想有目标的小鸟。”
小鸟雀向来容易被黎绵洗脑,恩公说可以,那就……它也可以!
黎绵这才满意,又开始琢磨开口这事,想说话,但是又不想喝那难喝的酒,会不会不是只有那一种酒可行,只要是暴君的酒都可以呢?
这样一想,黎绵精神一震,已经迫不及待尝试了,不过寝宫这些下人当然没法给它弄酒喝,只能找暴君。
于是萧最刚一踏进寝宫大门,就看到小狐狸正好对着门口的位置,喜笑颜开地坐在膳桌上朝他招摆肉垫。
黎绵运气好很会挑时间醒,刚巧赶到傍晚,他已经把暴君回来的行程摸透了,这暴君一看就是昏君,不然也不会亡国,所以不会像那些勤勉的皇帝一般废寝忘食在御书房,是以午膳晚膳都会回来,所以他都没等多一会。
此刻小狐狸喝水的碗也按它的要求放在了桌上,待暴君走近。
黎绵收回小肉垫兴冲冲从碗里沾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酒”,招呼暴君来看。
萧最顺着它的明示,垂眸落在了那歪七扭八的字上,待看清是个什么东西时。
“……”
作者有话说:
小肥啾和树精他们不会说人话,只是开了灵识能互相听懂交流,但是落在小狐狸的耳朵里,自动翻译成人的声音的,在别人听来,还是动物叫声,小狐狸这个是张嘴直接说了人话。
另外,小狐狸人形是明艳勾人的大美人,尤其是和暴君双修以后,会越来越美~
谢谢灌溉呀。
◎小狐狸向暴君卖了个萌◎
小狐狸不止写了一个字,他在暴君投来目光时,爪爪蘸水一本正经地写下一行字——不止昨日的酒,还要别的美酒,谢谢!
黎绵写完歪头卖了个萌,朝暴君不熟练地wink了一下,心想这不得把暴君可爱死!还不速速给他上美酒!
萧最:“?”
小狐狸见状,狭长漂亮的眼睛又用力wink了一下。
萧最:“你眼睛怎么了?”
小狐狸:“……”
他眼睛好的很!暴君的眼睛才有问题,这么可爱的狐狸给他卖萌,美不死他了,竟然无动于衷,黎绵虽未见过自己狐狸的模样,但是瞧着自己这雪白无瑕的毛发,都不用怀疑也知道像雪团子似招人喜欢,且不说他做人时长得好看,做动物模样能差到哪里去?
黎绵见卖萌不被买账,气哼哼地拿肉垫指了指那一行字,他还要实验开口说话到底是不是喝酒的缘故。
萧最似是知道它心中所想,“喝酒了才能说人话?”
黎绵目前只是猜测,但八九不离十了,闻言重重点头。
萧最继续盘问:“之前有过这种情况?”
要是说没有,会不会就不给酒了,黎绵只犹豫了一瞬,马上点头。
萧最一眼就戳破:“撒谎。”
不是,区区几壶酒而已,要不要这么小气啊?问这么清楚作甚?
小气鬼小气鬼小气鬼!黎绵心里吐槽着,一边抬起前肢的小爪子抓住了暴君衣袍的袖口轻轻晃了晃,嗷嗷呜呜卖乖。
萧最不知怎地,分明是小狐狸嗲嗲的叫声,落在耳畔却化成了昨日听到的那道清越的嗓音,此时又带了丝说不出的甜润柔软之意:“给我酒,快点给我酒嘛~”
须臾间又变成了“嗷嗷呜呜”,仿佛刚刚那道撒娇的声音只是幻听。
黎绵对上暴君那逐渐拢起的眉峰。
有点受挫,开始怀疑自己的狐狸形象,难不成真的不可爱?那暴君看上它什么?聪明灵气与众不同?也不是没可能!
就在黎绵要收回爪子时,萧最终于开口了,吩咐孙公公按小狐狸说的,将酒取过来。
黎绵这才满意,趁着孙公公带人去取酒的功夫,它松开了扯着暴君袖袍的爪子,灵敏地从膳桌上跳到了地上,在暴君眼皮子底下飞速窜进了内殿。
除了上回遽然进内殿大闹了一场,黎绵就再也没进来过,不过对于内室竖起一架将近两米的铜镜,小狐狸还是知道位置的,上次他撒欢跑起来时还撞倒过,离龙床不远,小狐狸几步就跳到了铜镜前,抬头望向镜子。
萧最进来的时候,小狐狸正凑到铜镜前,顾影弄姿,喜笑盈腮。
黎绵单知道自己小狐狸模样应该是可爱的,不曾想竟生的这般冰雪漂亮,小小一只在铜镜跟前前前后左右都欣赏了一遍,差点要被自己给迷死了!这手感应该极好吧?看起来很好rua。
余光瞥见暴君进来,恨不得让他睁大眼睛看看,得了这么可爱漂亮迷人的小狐狸,还不要星星不给月亮的供着,整天就知道冷着脸,惩罚来惩罚去的。
这般想着,暴君已行至到镜前,黎绵透过镜子打量萧最——
神采英拔,华贵无双。
萧最:“蠢狐狸这是做什么?”
黎绵:“……”
仙人之姿,俊美卓荦,可偏偏长了一张嘴。
小狐狸如今面对暴君,丝毫没有从前的畏怯,闻言朝他龇牙咧嘴地翻了个白眼。
萧最眉峰微抬:“看来是不想喝酒了。”
小狐狸瞬间被拿捏住了,迅速收敛表情,讨好地蹭着暴君的衣袍,做乖巧状。
孙公公将各式的藏酒尽数取来,命宫人呈上膳桌依次摆开,黎绵被这架势惊呆了,形状皆不同的酒壶器具,大致数了一下,足足有一百多瓶。
太浪费了,就它这种小趴菜,喝不了多少的,忙朝着从内殿出来的暴君摇头摆手。
萧最走过来坐下,给自己倒了一盅昨日的烈酒,“你看着挑,没让你都喝。”
黎绵本来闻到这个味道都觉得冲,瞧见萧最面不改色呷了一口,不知为何像是被蛊惑了,鬼使神差地凑了过去,酒觞被暴君那冷玉般的手指执着,里头还剩了些底,小狐狸趁机伸出了舌尖往酒盅里卷了一口。
一旁伺候的孙公公观此景,竟隐隐有淡定习惯之心态,不再像先前面对小狐狸的胆大妄为提心吊胆,劝说它不可放肆,左右有人惯着。
果然他们陛下对小狐狸的逾矩并未怪罪。
黎绵从酒盅中抬头,吐了吐舌头,含糊道:“真的好辣啊,难喝死了。”
萧最执酒器的手指蓦地收紧,抬眼看向开口说话的小狐狸。
黎绵也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水润润的狐狸眼骤然闪熠起来,欢畅地跳到了萧最腿上。
小狐狸此刻甚为激动,前肢扒拉着萧最的肩膀,“喝酒真的可以说话!”
萧最:“……”
黎绵好久没听到自己的声音了,要不是此刻踩在暴君的腿上施展不开,他开心地恨不得打个滚来表达心情,激扬的情绪混着暴君身上的冷香,让它此刻别提多活泼,小脑袋埋进暴君月匈前,滚来滚去。
萧最沉默了几息之后,才开口:“从朕腿上下去。”
做了这么久的“小哑巴”,黎绵这会儿别提多嚣张,支棱起毛绒绒的大尾巴,从萧最怀里探头,粲然一笑,“来来回回就会说这个,我偏不下去!你还能将我丢下去不成?”
光听这清脆的嗓音含着笑意,完完全全就是个少年在撒娇调笑。
孙公公离得最近,能注意到他们陛下因这话短暂失神,心想着这小狐狸怕不是真是狐狸精吧?如志怪异谈里的精怪修炼成人,勾人发昏?
就是听这声音,是个男子啊?
孙公公也觉得自己想法荒谬,断不敢私下编排,只好垂首敛目候在一旁立着。
黎绵见萧最沉默不语,越发嚣张,扬起的脑袋刚好对上暴君那凛肃好看的下颚,只觉得暴君身上冷香的味道越发浓烈,铺天盖地朝它席来。
再然后小狐狸就昏了头,张嘴.咬.上了暴君的下巴。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
◎“蠢狐狸牙齿倒是挺尖利”◎
狐狸牙齿尖利,好在黎绵没怎么用力,说是咬更像是啃了上去,触及到暴君那细腻冰凉的皮肤,小狐狸只觉得火星子砰得一下炸开,噼里啪啦让它压根没法思考,不受控制地伸出小舌尖舌忝了上去。
萧最本来被小狐狸这一动作打得措手不及,表情险些绷不住了,很快反应过来,伸手制止了小狐狸继续做乱的动作,拎着后脖套让它与自己的下颌分离,小狐狸恋恋不舍地挣扎着不肯,嘴巴与萧最下巴分离时发出了“啵”的一声。
在寝殿里格外响亮。
绕是没用力,还是在萧最的下巴上留下的一排浅浅的牙印。
分明没有喝多少,却像是醉了一般,小狐狸呢喃道:“好香啊……”
香?什么香?在听到刚刚那声响,结合到这话,孙公公抬头就对上他们陛下下颌上那一排细小整齐的牙印和湿淋淋的口水,心脏狂跳震惊。
这祖宗又干什么了啊?!
孙公公赶紧让宫人打水过来。
黎绵被放在了膳桌上,漆黑灿亮的眸子透着无辜,一眨不眨地望着萧最,只觉得此时他身上的冷香愈发浓郁,心里不知怎地变得急躁,似乎有一团小火苗窜了起来,慢慢烧着,让它愈发躁.热。
萧最被咬后面上看不出喜怒,接过湿帕子将下巴上糊的口水不紧不慢擦拭干净。
孙公公视线落在那排牙印上,“陛下,要不要宣太医过来看看?”
被狐狸咬了一口,此事可大可小,虽未见血,但龙体重要,断不可轻心。
萧最:“不用。”
孙公公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再敢继续进言,让宫人将洗漱器具撤下去。
萧最瞥了一眼分外安静的小狐狸:“怎么不说话了?”
小狐狸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往后挪了挪,“你还是离我远点吧。”
萧最:“?”
小狐狸语气很正经:“我现在特别想咬你,我怕忍不住。”
呜呜呜,不知道狐狸咬人会不会和狗咬人一样,万一把暴君咬伤了,古代又没疫苗可怎么办?
但是牙真的好痒啊,关键是它还只想咬暴君其他什么都不想咬!
不等萧最开口,黎绵倏地一下从桌子上跳下去,转身头也不回地往殿门口跑去,“忍不了了!我出去冷静一下!”
小狐狸窜得很迅速,很快寝殿内就没了它的身影,小鸟雀见状,在暴君眼皮子底下不敢扑棱翅膀怕引起注意,于是小脚爪蹦蹦跳跳极其“低调”追了出去,还不忘啾啾道:“恩公,等等小灰呀。”
孙公公本来心里就不平静,待听到小狐狸那句特别想咬人,忍不住担忧:“陛下?”
萧最倒是平静,只交代道:“让人跟上,小心看着,另外宣召太医。”
外面鹅毛大雪飘着,小狐狸直接往雪堆里跑,离暴君远了,闻不到那股冷香味,想咬暴君的躁动消散不少。
小鸟雀跳出门槛后,忙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就看到不远处它家恩公把头埋在了雪堆里,若不是那高高支棱起来大尾巴,以及黑色脖套和链子好认,整只狐狸不仔细看都快要与地上洁白的雪融为一体了,当真是纯色无比,毛发都在发光。
“恩公,你怎么啦?”
小狐狸闻言,声音从雪堆里闷闷传出来:“我在降温。”
牙不痒了,心里那簇小火苗还在燃烧着,让它觉得分外燥.热,这种感觉有点难受。
小鸟雀飞了过去,落了一脑门的雪,只觉得冰凉,不解:“很热吗?”
小狐狸晃着尾巴,加重语气:“热死了都。”
小鸟雀见状也没再继续,转而啾啾:“哦,恩公,那你为什么想咬陛下呀?”
孙公公陛下陛下叫着,小鸟雀下意识也这样称呼了。
黎绵无法解释这种突如其来的感受,只好含糊道:“早就看他不爽了。”
小鸟雀:“ 真的吗?”
小狐狸听出它语气中的不信,当即提高声音:“当然!”
小鸟雀:“可是我觉得恩公可喜欢陛下了,每次他一回来就很开心地黏了过去。”
小狐狸:“……”
它要怎么说才能让小肥啾知道,它黏着暴君不是因为喜欢它,而是喜欢暴君的阳气呢?
再说只要脑袋没坏!也不会喜欢上这种既没眼光,又不体贴,冷酷无情,动不动就要摘人脑袋的暴君吧?
反正它脑袋好得很!
黎绵从雪堆里探头出来,然后抖了抖身上落的雪,严肃批评:“小灰,作为一只好小鸟可不能造谣。”
小鸟雀学着它的动作,原地扑棱着翅膀抖掉雪,“小灰知道了。”
这会儿功夫,黎绵只觉得自己在雪地里,身心都得了洗涤,再无刚才升腾起莫名焦灼躁动,浑身凉爽畅舒,见小灰都冻得瑟瑟发抖了,赶紧招呼它回寝殿暖和,一张嘴发出了“嗷嗷嗷”的叫声。
小狐狸:“……”
可恶!限定开口说话的声音又失效了!
小鸟雀飞到它后背上,将冻僵的小爪藏在毛绒绒里,真情实意道:“恩公的声音好听,都好听!”
小狐狸郁闷死了,好不好听,他都还没说够呢,怎么又变成狐狸叫了?
黎绵回来时,一群太医也急匆匆赶到,在殿外平复好呼吸,整理了一下衣摆仪容,这才抬脚踏进门槛,和小狐狸一前一后。
太医一进来就叩首行礼,垂首等待陛下指示,这几回过来都和陛下的爱宠有关,如今已阅查无数关于小狐狸的典籍,太医们虽没到胸有成竹的地步,却也能诊上一二。
小狐狸缀在后面进来,萧最的视线落在了它身上,语气透着漫不经心,“还想.咬.朕吗?”
刚刚咬人的举动都是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黎绵仰头飞快瞥了一眼萧最那线条优美好看的下颌骨,萧最的皮肤冷白如玉,牙印虽浅留在上面却是明显的。
咬了暴君,黎绵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心虚,闻言立即摇头与摆小肉垫一并进行。
太医们一听陛下被小狐狸给咬了,心下大惊,就听到陛下发话——
“你们看看它身体可有异样。”
太医:“……”
当务之急应该先看陛下您啊!
刘太医斗胆开口:“陛下,狐狸牙齿上有毒,还是让微臣先替您看看吧。”
小狐狸:“???”
不是吧?它又不是毒蛇,怎么还能有毒?古代狐狸和现代狐狸品种还能不一样吗?不过一想到也没狐狸长成它这样的,黎绵又不确定了。
萧最对于太医的话像是并未放在心上,而是朝着心虚的头都要埋胸.脯里的小狐狸淡道:“现在知道怕了?下次还.咬.吗?”
小狐狸埋着头可怜巴巴地“嗷呜”了一声。
萧最听到它这一声嗲气的狐狸叫,一时无言。
陛下没在开口,太医们开始围着黎绵要给它检查,而刘太医则是走到萧最跟前,萧最可有可无地伸手,刘太医仔细探完脉后,又观查了一番那一排牙印,这才放心躬身道:“陛下龙体康健无碍。”
萧最:“嗯。”
这边小狐狸上一次被这么多人围着,还是初次和暴君相见那回被一群侍卫围着,再说它身子好得很,哪里肯乖乖配合,迅速窜了出去跳到了膳桌上,小肥啾一个没抓稳,轱辘轱辘滚到了地上。
救命!好多人啊!小鸟雀扑棱着翅膀慌里慌张地跳回了笼子里躲着。
太医们:“……”陛下这寝殿何时这么多小动物了?
黎绵直接冲进了暴君怀里,团起身子死活不让这些太医诊断。
萧最见状便抬手让他们退下了,窜得这般高跳得这么快,看样子也是没事。
孙公公目送太医离开,转身看到小狐狸黏黏糊糊趴在陛下怀里,陛下颇为纵容,在一旁提议道:“陛下,太医所学毕竟不在于此,奴才愚见,不如贴皇榜寻几个游方道士或者精于兽类医术的大夫进宫,这样小主子有异常或是不舒服,也可以有对策。”
萧最沉默了一息后,开口:“拟旨。”
小狐狸闻言从萧最腿上探头,一脸懵逼:“???”
兽医就算了?游方道士进宫来干嘛的?
萧最垂眸和小狐狸对视,蓦地伸手。
黎绵狭长的眼睛猝然睁大,下巴被暴君捏住,被迫张开了嘴巴,只觉得刚刚在雪地里洗涤的身心又开始蠢蠢欲动,更遑论每次和暴君零距离接触产生的电流划过全身颤栗之感,小狐狸的眸子逐渐漫起水意,意识濒临涣散,就听到暴君那低缓清冽的嗓音从上方响起——
“蠢狐狸牙齿倒是挺尖利。”
作者有话说:
暴君身上味道的设定,对小狐狸来说有点类似于春.药。
感谢灌溉~
◎“抱我!”◎
这次奇迹般黎绵没晕过去,听到蠢狐狸这个称呼,复燃地躁动熄灭一半,尚存的另一半来自于对暴君身体不受控制的反应,待暴君指尖似有若无拨了一下它那最为尖利的虎牙时——
小狐狸忍不了了,直接一口衔住了暴君的食指。
萧最眉目不变,提醒道:“想清楚再.咬。”
牙齿极痒的小狐狸闻言顿了顿,眨着湿灵灵的眸子,最终屈于暴君淫.威之下,改为含.着,但天性叛逆的它,死不松口,且悄摸摸地将暴君的手指当磨牙棒,行最为胆大包天之事。
边磨牙边谨慎偷瞄暴君的反应。
小狐狸收着虎牙用后排牙轻轻磨着萧最的指尖,后牙圆顿,是以萧最只觉得食指顶端麻麻痒痒,并未有痛感,倒是一旁的孙公公见状,极害怕小狐狸在什么情况下就动了口。
“哎呦,小祖宗您可不能咬着陛下,太医刚说了,您的牙齿有毒,您要是觉得牙痒痒,奴才的手愿意给你咬。”
小狐狸:“……”
它哪里咬了!它都没用力!它只是在磨牙齿!
孙公公还想再说,被一直未开口的陛下投来一瞥,这才垂首噤声。
黎绵缓过劲来,呸的一声,吐出了沾染得全是它口水的手指,从暴君腿上爬起来,而后高傲地爬上了桌,自给自足地用小肉垫抱起酒壶倒在了先前暴君饮用的器具里,舌忝了一口,斯哈斯哈吐了吐舌头企图将那股入口的辣气排出去,这才朝着孙公公开口道:“你不用担心,我有分寸不会咬伤他的。”
泠泠动听的少年音,却是从一只小狐狸嘴里发出来的,此刻却不会让人觉得违和。
孙公公是宫里的老人,自是能从陛下的态度中知道小狐狸如今的地位,他称呼小祖宗实际并不为过,哪里敢得罪它,忙躬身赔礼道:“刚刚是奴才多嘴,奴才僭越了,还请小主子不要怪罪。”
黎绵歪坐在膳桌上,虽然私下和小鸟雀骂了好多回他老东西,实际上孙公公此人有无恶意,小狐狸是能感受到的,再说无论是做人还是做狐狸,切记不能太过嚣张跋扈,胡乱树敌,作为一个聪明的狐狸,这个道理黎绵自然是懂得,忽略掉他称呼自己为小主子,整得它似是平白矮了辈分,听起来好像暴君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