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我家太子幼崽为何这样—— by白孤生
白孤生  发于:2023年0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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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就算是再不熟悉他们的三皇子都察觉出来太子和贾珠在闹脾气,更别说是大皇子了。
允禔的眉头挑高得几乎要飞出去,他狐疑地在允礽和贾珠的身上来回打量,试探着说道:“保成,你的身体没事了罢?”
允礽扫了允禔一眼,重重地哼了一声。
但不说话。
这种冷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叫允禔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初在五台山上,太子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连着几天都处在某种怪异的郁闷里。
除了太皇太后和康煦帝外,其他人他压根不肯屈尊应答。
就好像最开始的允礽。
允礽可不是一直都是这么娇蛮任性——是的,眼下这般傲娇的脾气,也顶多算是简单程度,在那过去,从前,太子是当真叫整个皇庭都会觉得害怕的存在。
谁都不敢得罪太子,而康煦帝又将太子殿下捧到一个至高无上的地位,由此而来的冷漠和高傲,是叫人感到冰冷的寒意。
那一次,五台山上,允礽再一次感觉到的便是如此寒冷。
可那时候,太子在过去几日,脾气恢复了后,还会别别扭扭地来找他。
没提起之前的事情,然从这奇奇怪怪的态度里,还是能看得出来太子的转变——他会感到少许歉意,会别扭来说话。
这在从前的太子身上,是绝无可能的。
所以,允禔一直觉得贾珠对允礽的影响是有的,在他出现后,允禔已经不知多久没想起从前冰冷高傲的二弟。
在意识到太子和贾珠两人正在闹别扭,还是开天辟地的第一回时,允禔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惊慌,他可不想再面对当初在五台山上的感受。但紧接着,是趣味。
贾珠对太子殿下几乎是无底线的纵容,允礽究竟是做了什么,才会叫贾珠这么生气。
大皇子这么想,也是这么问。
他问的话还不是太子——毕竟允礽显然不会理会他,大皇子搬动自己的椅子,朝着贾珠的位置挪了挪,“阿珠,可是太子欺负你了,不要藏着掖着,倘若是真的,就算他是殿下,本皇子也会给你出头报复回去的。”大皇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露出几分“我真的会给你撑腰”的感觉。
三皇子:“……”
他紧张地看了眼允礽,又看了眼允禔。
大哥啊,你回头看看!
太子看起来像是要暗杀掉你啊!
贾珠淡笑着摇头,“大皇子不必担心,殿下是不会欺负我的。”
“欺负了的。”
太子凶巴巴地说道,一边说着,还一边将手里头的书丢了出去。大皇子就算背后没长眼睛,但是听着这风声,也下意识就避开了。
巨响一声。
“保成你在暗杀啊!”大皇子看着地上的大块头几乎要散架,露出了惊恐又庆幸的表情,“这可是《左传》!”之一。
这样的大部头,允礽是想杀了他吗?
“大哥不是躲开了?”允礽平静地说道,“这样的动静,如果大哥都听不到,那岂非骑射白练了?”
允禔觉得太子说得好像是对的,但又像是哪里不对劲。
贾珠却好像是烫到一般看向太子。
太子殿下这话,似是带着难以觉察的恶意。
小太子微微避开了贾珠的视线,执拗地盯着床帐上的某处,好似上面的暗纹多么美丽漂亮,盯得非常入神。
大皇子这一次说话是正对着太子。
一边盯着允礽的一举一动,一边与贾珠说话,“既然保成没事,看起来也不像是哪里生病的模样,不如阿珠跟着本皇子去读书算了,你不是想考科举吗?这上学读书的事情,一日都不可落下。”
贾珠笑了笑,“功课与文章我都一并带到皇宫里来了,多谢大皇子好意,不过殿下难受,我想陪在他的身边。”
“我不难受,也不用人陪。”
头也不抬的小太子猛地丢出来这句话,直白,又透着冰冷。
四皇子有些惶恐的视线在贾珠和太子的身上来回转,五皇子什么都听不明白,便仍是笑嘻嘻的。可是大皇子脸上浮现出来的惊讶与三皇子坐立不安的模样,都应当会叫贾珠难堪。
谁都知道,贾珠能在皇庭内进出,甚至于拥有这样的地位,全都取决于太子殿下对贾珠的偏爱。
可倘若有朝一日,这样的偏宠消失后,贾珠的待遇只会一落千丈,甚至任人踩踏。
因为,看他不喜的人,实在是太多。
贾珠行事低调,从不借着太子的名头闹事。可是身份地位,出身高贵,这家世远超于他的人,从来都不曾少过……偏偏太子殿下从来都不给他们好脸色看,却硬是对一个落拓门第出身的人感兴趣。
这于他们而言,从最初便是在践踏他们那高傲的自尊。
一旦贾珠失势,那些他从前甚至都不认识的人,都会纷纷出现在他的面前,好展露自己高高在上的尊荣。
然大皇子心中的种种想法,并没有流露在外,只是有些紧张地看着贾珠。
贾珠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表情,他似乎没有生气,但也没有对太子这话表露出什么情绪,他只是缓缓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个看着有些轻飘,但还算温柔的微笑,“殿下说得,极是。”
允礽有些惊慌地抬头,对上贾珠平静的表情,却一时间说不出话。
大皇子想说什么,又觉得很奇怪。
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看了眼贾珠,又看了眼太子。闷头地说道:“你俩吵架,我不理你们了。”
大皇子起身,将几个小的皇子一起带走。
三皇子落在最后面,慢腾腾地走着,许是方才太子表露出来的生气,叫他有点心神不宁。允祉犹豫了一会,还是转头看了眼。
“啊!”
他小声地尖叫了声。
陪同在允祉身旁,要送几个皇子出去的贾珠疑惑地侧头。
在太子身体不适时,他替代太子陪同客人出去,也是应有之礼。
不过允祉这反应,却叫贾珠有些惊讶。
允祉有些支支吾吾,不知要怎么说,下意识地将手搭在贾珠的肩膀上,将一直刻意不回头看的他掰了回去。
贾珠顿住。
允祉都仿佛以为,手掌下的身体都要绷紧成石块。
“大皇子,我,殿下,叫我回去,还望见谅……”贾珠显然有些语无伦次,转身朝着大皇子等人行了一礼,匆匆地朝着殿内跑去。
刚出门的大皇子等人惊讶地回头,就只看到贾珠被毓庆宫吞没的背影。
允禔好奇地挑眉,正想说什么,但三皇子允祉已经匆忙走上来,推着他们几个离开。
“走走走,快些走……”
允祉的声音很紧张,好像背后是什么洪水猛兽。
允禔:“你是看到了什么?居然这般着急?”他哭笑不得,却被三皇子骤然爆发的力气推着,根本无法回头去查看,只得顺着允祉的力道走。
允祉低头往前走,压根不去细想。
糟糕,糟糕……
他觉得,这简直是要命的麻烦。
这么多人里头,怎么偏偏就只有他看到了那倒霉的一幕?
毓庆宫内,静悄悄的。
贾珠一步,两步,缓步地走到寝床边上。
允礽低垂着脑袋,分明听到了贾珠的脚步声,却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在这过分的安静里,那抽泣声,就显得非常明显。
贾珠:“……分明是殿下先说不需要人陪着,怎么眼下,又自顾自生着闷气?”
他的声音软绵绵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啪嗒——
啪嗒啪嗒——
非常细微的水珠砸在背面上,渲染开一点点的水渍。
“你叫我殿下……”允礽总算开口,带着哭腔的嗓子沙哑,“阿珠讨厌我了。”
贾珠真的是哭笑不得,他平日里也总是“殿下”“保成”混着叫,此刻不过是太子太过敏感,硬要挑刺。
“保成,你为何哭?”
贾珠站在床边,没有走开,也没有安慰允礽。
允礽抽噎着说道:“阿珠跟他们走了。”
贾珠叹气,“因为大皇子他们要离开,出于礼数,我本来就需要去送送他们。”
“……呜,但是,阿珠生气了……”
贾珠耐心地说道:“我的确是生气了,可是就算我在生气,也不会抛下保成不管的。”
允礽一边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眼泪,一边委委屈屈地抹着眼睛,发出呜呜的声音。
贾珠的声音轻柔,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保成为何就不可以坦率地与我说,说你觉得很抱歉,方才的话太伤人了?”
“道歉,就会叫阿珠,不难过,不走,不生气吗?”
“不一定会立刻消气,但只要保成道歉,我总会原谅保成的。”贾珠总算愿意坐下来,软软地说道,“所以呢,保成想要和我说什么?”
允礽呜呜地靠近贾珠,抬起两只胳膊勾住少年的肩膀,将湿漉漉的小脸贴在脖颈处,一滴滴往下滑的眼泪很快将贾珠的衣襟给打湿。
太子湿乎乎,甚至有点抽噎地说道:“阿珠,我方才不该故意那样,阿珠不要生气……”允礽这般模样实在是可怜得紧,就算贾珠强撑到现在,假装自己很心硬,到底还是被那一声声“阿珠”给叫得泄了心防,软乎乎地抱住了允礽。
允礽恹恹地,难受地贴着阿珠哼哼唧唧。
“保成就是生气……阿珠为何不肯和我一处歇息……阿珠要是真的不高兴,保成给阿珠咬回来……”允礽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胳膊可怜兮兮地递给贾珠,“多咬几口!”
贾珠头疼。
头疼之余,又觉得好笑。
“我不咬保成,”贾珠拒绝,“可要是再发生那样的事……”
尽管今日贾珠已经拒绝了许多次,可眼下允礽听着阿珠这句话,便知道他严重地动摇了起来,当即亮晶晶地说道:“今天阿珠给我捆起来,不要我乱动!”
贾珠:“……那还是算了。”
“阿珠阿珠阿珠阿珠……”允礽哭唧唧地抱着贾珠撒娇,娇蛮的小模样叫贾珠很想捂住他的嘴巴,这喋喋不休的声音着实是魔音灌耳,他痛苦地闭上了眼。
贾珠真的意识到,心软是个坏毛病。
明明知道太子有时候会故意用自己这张好看的小脸蛋来谋取好处,可贾珠总是记不得教训。
待贾珠叫来春丽,取了沾水的帕子,给太子好好地擦拭了小脸,将允礽可怜唧唧的模样给抹去,好歹恢复了整洁的面容,“为何这般在意此事?”
贾珠看得清楚,今日引发太子这般反应的最根本原因,正是为了这“睡”与“不睡”的别扭。
也正为着这别扭,才会叫他们两人间险些发生了有史以来第一次争吵。
在大皇子等人以为贾珠会难过的时候,贾珠其实超乎常人的冷静。
他听得出来太子屡次打断下的不安,所以要论生气,他的确是生气,但也不会自觉严重。
他板着脸,不过是觉得,殿下在众位皇子面前这般肆意放纵自然有其资本,可也不能叫兄弟间产生矛盾。
他并不赞同殿下如此——更何况,太子砸书时,的确是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恶意。
或许大皇子没有感觉,可贾珠却是清清楚楚。
相比较生气,贾珠更多是害怕。
他害怕太子的脾气,会一点一点地变成梦中那个男人。所以,贾珠才会强忍着害怕,没有第一时间安慰殿下,而是耐心地与他绕了一圈说话。
可一切之事结束后,贾珠着实不懂。
允礽为何会这么在意他要睡在脚踏上的事情,甚至到了一种过分偏执的地步。
眼下,贾珠正靠坐在床头,一边膝盖屈起,而允礽的小脑袋正躺在他的另一边膝盖上。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太子殿下尊贵的头颅,还忍不住掐了掐耳朵。
哼,生气。
贾珠也是有点小脾气的。
允礽闭着眼,用湿冷的帕子捂住自己的眼,好叫有点发肿的眼睛快速消肿。
他闷闷不乐地说道:“阿珠是孤喜爱的朋友,是要陪伴在孤身旁的人,而非伺候的下人。孤不想亏待你,也不想叫阿珠觉得,与孤在一处……便会低人一等。”太子说话还带着哭腔,一抽一抽的,着实是委屈。
贾珠听着太子这一长段话,难得不知如何作答。
就好像有一团棉花堵在他的喉咙,想说话,却堵得慌。一种酸酸的,涩涩的感觉,叫贾珠忙捂着红通通的鼻头,猛地看向外侧。
得亏是允礽还蒙着眼,不知阿珠的反应。
贾珠:“……是保成想得太多,我从来……都没有那么想过……”他说得有点断断续续,声音可能还有点哽咽,但许是速度缓慢,殿下应当也是没有发现的。
“阿珠当真,从都没有这么想过?”
太子哼哼,并不相信。
“阿珠可还记得,我六岁,你九岁时,那一年再次见面,你说了什么?”
贾珠茫然,漆黑的眼睛湿漉漉,好似透着一层朦胧的水光。他一时间有些懵懂,不知允礽在说的是什么。
但好一会,他那优秀的记忆力,还是叫贾珠想起来太子殿下说的究竟是什么。
——“我就是……太久没见到殿下有些激动……”
——“因为太子殿下已经不记得贾珠了吧,再提这些,就显得我很没有男子气概……”
该说是卑微,还是羞怯?
那些丢脸,难为情,甚至连贾珠都记不住的画面,允礽却始终小心翼翼地惦记着。
太子在意喜欢时,便连一丝一缕都慎之重之。
“我不想叫阿珠以为,自己是可有可无的人。不想叫阿珠觉得,你入宫是为了伺候孤。不想叫阿珠认定,将来总有一日,孤会将你抛弃。”
他刻意自称孤,叫贾珠清楚这份尊卑差别的同时,每一句话,却都与之相反,是要叫阿珠安心,放心。
哪怕说话时,太子还一边说,一边抽噎着。
可谁也不能说现在的他不够认真。
贾珠的眼睛湿漉漉得很,眼角的潮红是他掩盖不了的印记,他低垂着眉眼,软乎乎地说道:“……好哦。”
他又道,“阿珠会记得,的。”
到底最后一声哽咽,差点叫那个字眼说不出来。
贾珠从未想到,允礽想过这么多,这么复杂细微的情绪,甚至连贾珠自己都未必能意识到,他或许曾经有过这份卑微的心理。
允礽总算是将心里话说完,又叫阿珠知道了自己的想法,看着阿珠彻底不生气,不难过的时候,才丢开湿帕子,扯着贾珠的袖子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所以,阿珠晚上到底还陪不陪我睡嘛。”他撒娇着,拖长着声音道。
非常,非常锲而不舍的一只太子殿下啊!
贾珠手掌拍在了允礽的脑门上,没好气地说道:“睡,我今夜肯定将保成捆起来睡!”
允礽嘿嘿地笑起来。
可算是揭过,和好如初。
月色寂寥,雾蒙蒙的暧昧月光铺陈了一地,连屋檐都仿佛被这清冷的银白色所吞没,叫这寂静的宫宇都显得过分寒冷。
分明还是三月天,浮风叫人凉。
寝床上,两个被卷,正睡着两人。
其中一个安安静静,少年漂亮的眉眼甚是静谧,睡得非常安稳。另外一个,却是频频蹙眉,带着一分隐忍与难受。
他身上的被褥捆得紧,可是在一分一寸的挣扎里,他那有些异于常人的力气,就在此时显出了几分魄力。紧绷鼓胀的被面在太子沉闷的梦境里被不断破坏,直到一只胳膊真的挣脱了出来。
太子猛地惊醒。
这一夜的水月丝毫无法阻挡眼眸里的压抑,将将醒来的允礽情绪非常糟糕,他甚至有些分不清楚现实与虚妄,在意识到身旁有人时,他的下意识反应就是去摸枕头底下——
没有匕首。
允礽猛地僵住。
他缓缓地将手抽/出来,阴沉冰冷的视线落在身旁之人的脸上。
允礽仔细描绘着那人的眉眼,半晌,又将破裂的被褥抛开,撑起上半身靠近他,又低垂着头,轻轻嗅闻着气味。
阿珠不喜欢用香料,他的身上,并没有任何味道。
可允礽却好似是一只正在标记地盘的恶兽,慢吞吞的,一点一点的,闻了个遍,仿佛是在确认他的身份,又仿佛是在贪婪地汲取着某些暧昧的气息。
过了许久,允礽方才缓缓压下来。
压在了他的肩头。
试探着蹭了蹭阿珠冰凉的耳朵,又轻轻咬了咬,没下狠力气,似是不想叫阿珠不高兴。
……不高兴。
如同今天白日。
阿珠是在生气,阿珠也是在害怕。
白日里,允礽是故意发脾气吗?
是,也不是。
而最后那一番剖析……
自然也是真的。
每一字每一句,都算得上是太子的心里所念。
可他会在那时,那刻说出来,也是故意。
阿珠会先生气,然后再难过,为了允礽的话而高兴,最终……再心软。
阿珠明明都感觉到不对劲了,可在允礽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再多的防备都会被击垮,都会溃不成军。
七年相伴,岂能只有允礽被阿珠钻研得透透的?
在不经意间,阿珠的每一分、每一寸,也被无意识的允礽剖释着,一点一滴地掰碎了品尝。
眼泪也是一种武器。
允礽并不觉得哭泣是一桩丢脸的事,这把柔软的武器总是这般好用,这般……
他舔舐着阿珠的眼角,细嫩的皮肤被舔得发红,叫贾珠微微蹙眉,在梦中有些不安地动了动。
——锐利。
允礽躺了回去。
他没有重新盖上被褥,就着这有些奇怪的姿势,蜷缩在贾珠的身旁,眨眼间又睡着了。
悠悠转醒的贾珠感觉到左边胳膊被难受,半睡半醒地睁开眼,却蓦地发现,太子正穿着一身单薄的里衣压在他的身边睡着。
再看那床被子,已经被睡梦中的太子弄得七零八落,着实不能入眼。
贾珠:“……”
他有些郁闷,有些生气。
默不作声地将太子给卷了进来。
第三夜。
允礽老老实实地爬床,老老实实地钻进自己的被窝,老老实实地闭上眼睛,乖巧听话得很。
半晌,允礽没听到贾珠睡下的声音,方才有些迷糊地抬起眼皮,“阿珠,为何不睡?”
他动了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贾珠犹豫着,迟疑地说道:“……今夜,不如保成就与我一起睡吧?”
允礽瘪嘴,“可我又要伤了阿珠该怎么办?”
太子这么说后,贾珠反倒是坚定了些,嘟哝着将太子身上的被子扯开,凶巴巴地说道:“我压着保成睡!”
他就不信了,今夜这般,允礽还能那么肆意乱来!
……顶多就是再被咬几口!
贾珠给心里打鼓,壮士断腕地扯着太子啪叽躺下,卷成一块,就闭眼睡了。
允礽:“……好吧。”
他有点可怜,有点委屈地被阿珠压着,好似是被欺负了般。
他安静地笑了起来。
是有点恶意,有些餍足的笑。

第57章
贾珠在宫内一连待了七八天,到了第八日,爱子心切的康煦帝让太医将太子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总算放松了些,不再强求太子呆在毓庆宫内休养。
太医被皇帝盯了这么多天,总算能放松下来。
却突然意识到,小太子盯着他的眼神,也非常之幽幽。
太医本是要走,但还是莫名其妙地问出了一句,“……殿下,可还有什么事?是臣还落下了什么?”
不然不足以说明,为何太子殿下盯着他的眼神这么可怕。
康煦帝的眼神随之投来,太子不情不愿地说道:“……没有。”
贾珠眨了眨眼,假装此事跟自己没关系。
早在康煦帝带着太医来之前,太子就有预感,他将要“康复”了。其实他根本就没什么毛病,只是半夜不能受到刺激不然就有可能会攻击人。
这叫毓庆宫内的宫人都不能留在殿内伺候,只能用古法安装了一个提醒的铃铛,只要太子在床头扯一扯流苏穗儿,就会提醒在一墙之隔的宫人。
既然太子本来没什么病,康煦帝想叫允礽休养,便只为了他这夜间的小问题。不过太医已在一二日前说过,殿下这个问题不是一时一时就能康复的,所以,那会允礽就有预感,或许再过些时日,他就不能再继续躺下去。
允礽抱着贾珠哀嚎,呜呜着要阿珠陪他。
贾珠幽幽地说道:“这也是好事一桩。”
不如说,他一边担心着允礽这个小毛病,一边也苦恼着每夜的陪/睡。
贾珠睡在允礽的身旁,倒是没受到什么伤害,只除了偶尔会被太子殿下的梦魇惊醒外,并无其他的问题。
可,太子殿下虽不会伤害贾珠,却总会用另外一种办法袭击他。
贾珠已经有些受够了每日起来,要么面对自己胸口湿漉漉,要么是胳膊受苦的可怜样子了。
殿下真真是变成了一个咬人怪!
贾珠气恼,但贾珠没办法。
心软是大忌。
贾珠决定回去后,就将这句话狠狠抄写上百遍,然后贴遍书房上下,好叫自己涨涨记性,万不可再被允礽轻易被哄骗了去。
这厢贾珠痛定思痛,自然不会把清晨的对话说出来,而那头,允礽更不可能为了留下贾珠,而引起阿玛的怀疑。
允礽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软倒在床上,“阿玛,毓庆宫那些人什么时候能回来?”
康煦帝没好气地说道:“你就只惦记着那些不尽心尽力的奴才,新的不合适吗?”
太子不满地爬起来,揪着康煦帝的袖子,“我不管,阿玛是答应过我的。”
“说不得,只是你幻听。”
太子露出一番匪夷所思的表情,震惊地看向康煦帝身后的顾问行。
顾太监做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摊开手,笑吟吟地看着太子殿下。
“新来的孤不喜欢,若是阿玛执意要留下他们,那保成只能去慈仁宫住了。”允礽唉声叹息地摇着小脑袋,“太皇太后的身体不适,我便不去叨扰。但祖母仁善,肯定是愿意接纳保成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适时露出一副被欺负了的可怜模样,叫康煦帝看了眉头直抽抽。
康煦帝苦口婆心地说道:“保成啊,你是一十三岁,不是三岁了。”
允礽换做一张严肃的小脸,冷冰冰地说道:“好的,阿玛,孤晚些时候去慈仁宫暂住。”
康煦帝被允礽的话哽住。
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贾珠站在边上,低头忍了又忍,方才没一不留神轻笑出声。
允礽继续冷冰冰地说道:“阿玛,孤该歇息了,不如您和顾太监一起离去罢,待孤恢复后,自会去乾清宫拜谢阿玛的悉心关照。”
康煦帝面无表情地按住了允礽的小脸,“保成,闭嘴。”
“阿玛,是您想要如此。”依旧是一个冷冰冰的太子,“孤只是听从您的命令。”
康煦帝疲倦的,长长叹了口气,“行,朕会照做,行了吧。答应你的事,朕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都能感觉到允礽在掌心下露出一个得意的、小小的微笑。
允礽很想假装自己不那么得意,但是好吧,好吧,他在康煦帝和贾珠的面前,还能瞒得了什么呢?
允礽笑嘻嘻地说道:“阿玛明知道会如此,还故意逗我,是阿玛的错。”他总算是将那冷脸撤换下来,换做是平日里的表情。
康煦帝佯装生气地说道:“你便是这般吓唬阿玛的?”
允礽:“反正阿玛也能看出来。”
小太子脸上那得意洋洋的小表情,真真是叫康煦帝可恼,又是好笑。
皇帝与太子好一顿说,待临走时,又看向贾珠,“阿珠,这些时日,你陪伴在太子的身边有功,该赏。今日再歇息一晚,明儿就回家与亲人团聚罢。太子过两日才会开始读书,届时阿珠也好生在家里歇息。”
康煦帝对贾珠也算是惦记,语气温和地说了好些话,好好嘱咐了一会,方才离开。
允礽早就软倒在床上,哼唧着说道:“阿玛好唠叨哦。”
贾珠在方才片刻间,已经被康煦帝的赏赐砸得有些无奈,“殿下莫要这般说……不过,我入宫来也不曾做过什么,皇上的赏赐太重了。”
贾珠方才便要推辞,可康煦帝看起来有些行色匆匆,说话便走了,贾珠也只得吞下那话。
允礽慢吞吞地说道:“阿玛本来就喜欢你,从前给你的赏赐,也都是比别个的分例多上五成,这也不是头一回的事了。”
贾珠在太子的床边坐下,“受之有愧。”
“哪里有愧?”允礽又翻了个身,就好似是给自己烙馅饼似的,“就该是你受着。不是阿珠,难道是谁家阿猫阿狗,自觉身份尊贵,想要在你面前耀武扬威的某些人吗?”
贾珠:“……没有那些人。”
允礽抬起一只眼,不紧不慢地说道:“有没有,不是阿珠说了算。”
贾珠有点心虚,温吞地眨了眨眼,“殿下说什么呢。”他软乎乎地问着,好似真的什么都不知。
允礽冷笑了一声,从床上爬起来,混不吝地坐着,面无表情地说道:“阿珠可知道,昨儿,大哥为了你来过一回。”
贾珠疑惑,他是知道大皇子又来探望一事。
只是殿下说起此事,为何是这般模样?
“大皇子是与殿下,吵起来了吗?”
他回来时,并未听说过呀。
那时候贾珠去了一趟慈仁宫,说是皇太后忧心太子的身体,这才叫了他过去问。只是贾珠在慈仁宫坐了半个时辰,皇太后除了开头问起太子的问话外,却是没再表露出半点忧心忡忡——想来,也是知道太子这次“休养”的内情。
允礽一看贾珠的神情,立刻想起慈仁宫这一出,小脸更加耷拉起来,“就连慈仁宫也去掺了一脚,铁定是大哥去皇祖母那里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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