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我家太子幼崽为何这样—— by白孤生
白孤生  发于:2023年0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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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珠闭了闭眼,将太子说起这话时的似笑非笑丢开,重新睁开眸子时,满眼都是冷静,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是王家的人。”
王夫人的脸色微变,一下子也没回答贾珠。
贾珠没等到王夫人的回答,便也知道了她的想法。
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如果王家会这般活动,贾珠也的确不信自己的母亲会不知道。他只是有一点期待,或许……王夫人也是真的被瞒在鼓里呢?
“太太知道,元春并不愿意入宫吗?”
“入宫有什么不好?”王夫人的语气有点硬邦邦,“元春是生在正月初一,是有福气的孩子。这天底下,又有哪里比皇宫更加有福呢?”
贾珠掩住失望的神情,摇头说道,“太太,孩儿在宫中行走这么多年,难道我的看法,都不足以叫太太知道,宫中是个多么可怕冰冷的去处吗?”
若非贾珠得太子看重,他本也是那种随意叫人处置的棋子罢了。
王夫人拧着眉,扯着帕子说道,“珠儿,咱家家中是何情况,你不是不知。虽然从前的旧交都还在,也还能走动走动。可是再往上,这数年间却是不能了,那些个泼天富贵人家,怎可能看得上我们?元春的岁数,就算挨到三年下一届大选,这家中变化也不大,难道你愿意叫元春嫁给那些家世平平的人吗?”
荣国府出了个贾珠,对贾家自然是好事。
可贾珠能给贾府带来的美好愿景,直到他能撑起贾府的门楣,能叫贾府的名声传扬出去,少说也还有数年的时间。
而眼下,元春纵是谈论嫁娶,那些不过四五品官的,或是哪家求娶继室的,都叫王夫人不喜。
在她眼中,元春千好万好,这些人家与她并不相配。
若是能挨到贾珠出人头地,那自然是有合适的人纷至沓来,可偏生元春也就这几年的时间。而贾母以为好的人家,王夫人看来却是“这也不好”,“那也不好”,这般弄下来,王夫人便觉得,入宫是个万分好的选择了。
王夫人眼中含着泪意,“咱们这样的人家,虽然是有些落寞,可到底也是钟鸣鼎食,从来不曾委屈了元春。可你祖母居然想要叫元春嫁给那些小官之子,这不是要害了元春吗?”
“可太太瞒着家里人做下这样的事,如果叫元春知道……如果元春真的入宫了,您觉得,元春不会记恨您吗?”
恨这个字,贾珠或许说得重了些。
然元春自打得了家里的允诺,便从未想过入宫的事,贾珠甚至知道,她是很抗拒的。别的不说,元春是亲眼看过大哥与太子相处的人——
她知道大哥哥很喜欢太子殿下。
并非只是出于地位的仰慕。
倘若她入宫,那叫大哥哥与太子殿下如何相处?叫她和太子如何相处?
年轻,可爱的姑娘家,不会思考那么复杂的事情,只这简单的两桩烦恼事,就足以叫元春撇除了这个想法,更勿论入宫后再无法与家人相见的痛苦,就更叫元春不愿了。
“我是为了她好,等她知道这点,她就不可能记恨我!”
王夫人有些倔强地说道。
贾珠抿唇,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他哪怕生气的时候,也是软的,带着一丝浅浅的潮气,“只要元春不愿,她就进不了宫。”
也因着他的性子向来如此,于是连重话,都说得好像是软绵水乡里的潮湿,“只要有我在,母亲的想法,绝无可能成功。”
贾珠从未和王夫人说过这般不敬的话,叫王夫人都瞪圆了眼,胸口上下喘气,好似是被气到了。
她一巴掌拍在了桌面上,几乎震碎了桌上的摆设,气急了说道,“我难道是要害了元春不成?珠儿,你竟与我这般说话!”
贾珠起身,直直地跪倒在王夫人的身前,低着头。
“太太,女子嫁人,是一生的事。您知其苦,何尝叫元春,也尝到这苦?”贾珠的声音不高,却不疾不徐,“孩儿想叫元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想要叫她快乐。您是爱她的,何以要叫她痛苦呢?”
“为娘还能错了不成?她是咱们贾府娇养出来的姑娘,珠儿,你难道舍得送她去那些破落户,去那些家里头都未必有几个子的人家,这难道不是叫元春去吃苦吗!”
贾珠从未想到王夫人对此事这么执着,哪怕是苦劝,也是听不进去的。
贾珠心下叹息,却是倔强地跪着。
他不起来,王夫人便知道,这孩子是不会改了他的注意。
贾珠寻的是太子殿下,是宫中最受宠的贵人,纵然王家有千般手段,可只要贾珠不松口,也是无法将元春送进去的。
王夫人一想到自己这半年来的盘算付之东流,就忍不住垂泪。
贾珠与王夫人不欢而散,送走太太后,元春去而复返,正巧看到大哥哥有些恹恹的模样,惊讶地说道:“大哥哥,这可是怎么了?你的眼睛……”
贾珠这才意识到,许是方才与太太说话情绪有些激动,便微红了眼。
他轻笑着摇头,摸着元春的小脑袋,“没什么,只是被风迷了眼。倒是你,偷偷摸摸又回来,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我说?”
他与王夫人的对话,贾珠是不会叫元春知道的。
他当然也不愿意元春真的记恨上自己的母亲,只打算自己将此事拦下来,也莫叫母亲与老祖宗生起矛盾来。
元春偷偷看了眼贾珠,只觉得大哥方才这话言不由衷。
当真只是被风迷了眼吗?
不过贾珠不愿意说,元春也没追问。
“大哥哥,昨儿北静王府派人来信,说过些时日是老王妃的寿辰。那时还不知大哥哥回来不,但家中已是应下了。就在明日。”
贾珠还能有几日休息的时间,这时间正合适,北静王府也帮了他们家不少,他自然是该去的。
此事方才本就该和贾珠说,只是大家见得贾珠回来,都高兴坏了,反倒是忘记了这件要紧的事情。元春走到半道,突想起此事,便急匆匆回来。
贾珠轻笑着,“那可就多谢大妹妹的提点。”
元春面色微红,嗔怒地说道:“作甚这般客套,叫人听了奇奇怪怪。”
贾珠看着元春明艳大方的模样,忽而说道,“我听说,府中的人正在给元春相看,可有喜欢的?”
听到贾珠这么说,元春的脸蓦地更红了些,捂着脸说道:“老祖宗的意思,现在只是看看,我岁数还小呢……”她嘟嘟哝哝,虽然有些羞涩,却还是落落大方地将这一切与贾珠说个分明。
王夫人和元春说的话有些对不上,贾珠的眼神微动,轻笑着说道:“这就好,我可是希望咱家元春在家里多留几年,可莫要这么快就出嫁。”
到底是和贾珠说话,元春很快就放下了心中的羞涩,小小声说道:“其实母亲也问过我,似乎是想将我高嫁,但我其实……不是很喜欢那样的人家。”她靠近了些,在贾珠的耳边小声说道,“北静王很不错,据说对王妃也很好,可是这样的人家里,也有几个侍妾在。咱这家里头也……”
贾珠听了元春这话,便明了大妹妹的心思。
元春年少,自然是对将来嫁娶的男子有过期待,可这份期待很浅薄,她更多的是考虑到将来。她希望将来的丈夫不纳妾,没那么多奇怪的规矩,也想活得自在些。为此,什么皇家,王爷,从来都不在元春的考虑中。
眼下贾府蒸蒸日上,前途无忧。
元春自然也无了那些要将自己当做筹码,给家里搏一场富贵的念头。
且元春也觉得有些奇怪,以贾府眼下的身份,顶多也就是侧妃,怎可能是去做正室?
大概,是她理解错母亲的意思了。
元春是这般想,贾珠也乐意引导她这般继续想下去。
总好过叫她知道王夫人的想法。
“元春还小,不必担心,大哥会帮你。”贾珠轻轻拍了拍元春的肩膀,“纵然将来家里相看的人家,是你不喜欢的,与大哥直接说便是。”
“不喜欢的,没必要将就。我会替你除去这些麻烦的。”
元春稍稍愣了愣,旋即笑了起来。
“大哥哥,你方才那话,说起来可真像是太子殿下。”
尤其是尾音不自觉带上的冷意。
更带出了那种韵味。
贾珠微怔,“是吗?”
元春笑嘻嘻地说道:“大哥哥的性子软糯,对下人也太好,从前老祖宗说过,生怕大哥哥什么时候就要给人欺负了去,入宫后,也是一直担心。但眼下看来,与殿下一处,倒是叫大哥哥变得冷硬了些。”
贾珠的身体孱弱,天性如此。
纵然再硬,也是硬不起来的,可是眉眼一敛,却也生出了几分冷意,也叫人能打个颤。
好不威风呀!
贾珠抿着唇,“这暗地里腹诽我不少罢?”
元春站在贾珠的身前,矮他一个头,从下往上看着贾珠,摇着头笑,“我知大哥待我好,从不曾如此的。”若非她一边笑,一边将脑袋埋在贾珠的身前,贾珠大抵还会信上几分。
元春的小脑袋在贾珠的身上蹭了蹭,还要再说话,却感觉这掌心下的皮肉冷不丁打了个颤。
元春抬头,下意识想问大哥哥是不是受寒了,却看到贾珠如同受惊般往后退了一步,端方好看的脸上染着淡淡的红,“元春,我有些累了,该回去歇息,你也早些回去罢。”
贾珠赶人。
元春歪着头,觉得大哥哥的动作略显僵硬。
到底想了想这几日贾珠的劳累,便当做不知,点着头优雅地行礼,“那大哥哥好生歇息,妹妹晚些再来。”
贾珠忍着那奇怪的酥/麻,等元春离开后,便忙不迭地回到屋中。
如果不是元春这不经意的一碰,贾珠都差点忘记了自己身上这麻烦处。他有点心烦意乱地吩咐人去叫水,有些恼怒地按了按胸口,尤其是左胸口。
太子的牙口可真是好,也偏爱这心口跳动的声音,于是乎,贾珠凡是醒来发现太子殿下咬人,往往就啃在左心处。
这种口欲的纠缠,说不得大事,也不能说小。
总之是叫贾珠坐立不安,因为……这碰的时间久了,就会叫原本无甚感觉的皮肉都变得敏/感起来。
分明就只是一块肉!
可是贾珠沐浴时擦过,却会痒得叫他直颤,就好像之前太子殿下压着他挠痒痒那般,那种诡异暧/昧的感觉,叫贾珠好生着恼。
但在宫中,贾珠又不可能真的多仔细观察,如今回到了自己家中,他总算歇了口气,叫来水后,小心翼翼地脱去衣服,入了浴桶。
热腾腾的温度叫贾珠一时间有些失神,蒸腾的雾气也叫这沐浴的屋中都显得朦胧起来,贾珠勉强将神智收敛,隔着摇曳清澈的热水,他盯着自己的左胸看。
上面交错着几个齿痕,很深,好似野兽发泄时的啃咬。都几日过去,都还没恢复。且许是受到热水刺激,又有微微的鼓胀感。
贾珠咬牙切齿地拍了一记,将这热水拍得四处乱晃。
可恶,可恼!
臭殿下!
贾珠羞恼地蹙眉,仔细看完后,更想打人了。
他决定今日睡醒后,先罚自己抄写一百遍“不要心软”,然后张贴在各处。
得好生将之前这个想法贯彻落实,才能叫自己涨涨记性!
毓庆宫内,太子接连打了个几个喷嚏。
他捂着鼻子,有些为难地皱眉。
在地上,正颤抖跪着几个人,一个个都都得如同蝼蚁,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矜傲漂亮的太子殿下压根没在乎他们,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拭了下手,有些嫌恶地丢到地上。
他倚靠在软塌上,一双凤眼微眯,慵懒地说道:“春丽,孤这宫内,吃里扒外的人,该怎么算呢?”
春丽平静地说道:“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太子笑吟吟地竖起一根手指,“倒也不必,传出去,反倒是叫孤的名声显得更加暴戾。”他慢悠悠起身,踱步走到其中一人的跟前,捏着这人的下巴强迫着他抬头,“将说过的话,再说一遍给孤听听?”
这侍卫抖得更加厉害,嗫嚅不敢言。
他们怎能想到,那些话,会给太子听了去。一想到太子方才微笑着将将抽死一个说得最多的侍卫,他们的眼里就浮现出痛苦的绝望。
那只是……那不过是……一些捕风捉影,饭后闲谈的话。
谁会不八卦,不闲言碎语上几句呢?
只是偏生这一回,是说嘴到太子心尖尖上的人罢了,这样的倒霉事,怎就叫他们遇上?
侍卫越是害怕,这心里的想法就越是杂乱无章。
“不说吗?”
太子看似惊讶地挑眉,一抬手,匕首便递到他的手上。
他悠哉地踩着这侍卫的手,愉悦地听着那近乎碾碎的嘎吱声,不紧不慢地将刀尖捅进侍卫的嘴巴。
锋利的刀刃割开了皮肉舌头,在鲜血横流之时,太子高兴地说道:“那没了舌头,就说不出那些污言秽语。”
“你也会很高兴吧?”
侍卫唔唔着,几近目眦尽裂。
他挣扎起来,却被两个人高马大的太监压着,死死不能动弹。
“殿下!”
跪在身边的侍卫,颇有兔死狐悲之感,忍不住叫了起来。
他们只不过是在交换时,闲聊了几句,却不曾想到,这随口的几句话,却几乎给他们招致了杀身之祸!
“只是倒霉,闲言碎语几句,不过是闲聊,与捕风捉影……”太子一句句念过去,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
“孤都舍不得责骂的人,尔等倒是厉害,说得那叫一个高兴。”
“那怎不叫孤,也高兴高兴呢?”
乾清宫收到消息的时候,带着血气的太子也随之登门,手中还拎着那条康煦帝钦赐给他的长鞭。
整条长鞭都是珍贵材质所造,比一般的长鞭重,抽起人来,也非常疼,一鞭子就能叫人抽晕过去。
康煦帝微微皱眉,却不是为了方才的消息,“几个侍卫,犯得着你亲自动手?”
言语间,皇帝丝毫没有责罚太子的意思,反而是不满东宫为了此事亲自动手,实在是屈尊了些。
太子带着一身血气在康煦帝的身旁坐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孤倒是无所谓,可阿珠将来是要娶妻的,当着孤的面嚼舌根,侮了他清白的名声。”
“不撕了他们的舌头,孤心中不爽利!”
康煦帝自是知道前因后果,晓得他多看重贾珠,自也不能接受那些闲言碎语。
“那你便不要将人捆在身边不放,这叫人作何感想啊?”皇帝漫不经心地说道。
太子骄矜地昂着脑袋,“凭什么?孤是太子,难道有个看着顺眼的人,都要因着这等小人的心思而疏远?这究竟是太子,还是囚徒?孤偏不许。”
他的眉间含着戾气,傲气不散,血气缠身。
“孤便是要叫那些蝼蚁知道,孤喜欢的,便是天上月。孤不喜欢的,便是脚下泥,纵然他们身份再尊贵,焉能尊贵过孤不成!”
如此狂妄,如此放肆。
康煦帝却抚掌大笑,高兴非常。
合该是这般,身为东宫太子,何须小心翼翼,为人所想?
此事本就掀不起浪花。
承乾宫内,皇贵妃压根没把这当作事,便烧掉了纸张,丢在了炭盆中。
刘嬷嬷轻声说道:“娘娘,太子这般矜傲恣意,可皇上……”
“皇上高兴着呢,”皇贵妃轻轻地摇头,意有所指地说道,“咱这位太子殿下,可是越来越厉害。”
这般年轻,却有这般心思手腕。
甭管他闹得滔天,那又如何?
“怪就只怪,有些人自己不长眼……”皇贵妃似笑非笑,“得罪了太子爷的好宝贝。”
青烟袅袅,炭盆发出噗呲一声,吞没着一切的痕迹。
了无声。

贾珠安静地站在角落里,希冀着谁都没有发现他。
这热闹的宴席上,男客与女客虽是分开,却只是隔着一道画廊,倘若是抬头,便可看到对面的模样。便叫许多姑娘家,公子哥们挺直腰身,似是带着娇怯,又带着喜色。
那一条画廊上鲜花娇嫩,肆意的芬芳流淌,沁人心扉,也叫人流连忘返。
不知看的是人,还是景。
贾珠的身边跟着书童,又有几个面熟的人过来与他说话,他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不时点点头。
贾琏站在他的身后,与他露出来的微笑有些相似。
他一手攥着贾珠的袖子,虽然装得很严肃正经,但是乱瞄的眼神看起来很无聊。
两刻钟前,贾母带着府上的人抵达北静王府时,实乃小北静王亲自出来迎接,这的确是殊荣,也叫众人知道,在北静王府上,贾家仍然是与之相交的对象。他们被一路迎到了老王妃的跟前,众人与老王妃见过礼,贾珠被拉着说了会话,而后女眷留下,男客便退了出来。
有北静王一一介绍,宴上宾客无不认识贾珠贾琏二人。
而后,是有贵客到,北静王方才不得不离去,又留下了身边人跟着。
贾珠深感此举太过厚重,又看着府上忙碌,请那管家不必跟着,这才换得了一时的清净。只是方才北静王的一系列举动,已经叫不少人盯上了贾珠,自然不会容得他轻松多少。
这一来二去,纵是贾琏都生出了几分怜惜。
“大哥哥,”待前头几个人离去,贾珠长长吐了口气,就感觉袖子被扯了扯,贾琏说道,“你要不寻个清净的地方,免得又有人来寻。”
贾珠的面上仍是带着那淡淡的微笑,“不成,这毕竟是老王妃的寿宴,不可躲懒。”
贾琏摇头晃脑地说道:“可是大哥哥,这些来寻你的人,也未必都是喜欢你的。”闻言,贾珠脸上的笑意微微淡了些,叹了口气,“这倒也是的确。”
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喜欢贾珠,毕竟这世间有人连钱都不喜欢,贾珠倒也不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如方才那几位公子哥,贾珠见过几次,自认也没有过矛盾,可是他们便是对贾珠说话带刺,那又能如何?
贾珠不紧不慢地说道:“有时,光是存在都会叫人憎恶,不必去介怀他们为何有这样的情绪。”
贾琏抬头,“可这样的讨厌也太过莫名其妙。”
贾珠的眉眼微弯,笑意更深,“是啊,可倘若他们无缘无故地憎恨我等,那岂非说明,我们身上定有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
贾琏眼珠子一亮,捂着嘴巴笑嘻嘻了起来。
不过嫉妒尔。
待安抚过贾琏,贾珠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周围,他自是知道,每次宴席上,总有些人爱来挑衅。
这两年还少了点,前些年倒是很寻常,不管是骑射还是诗文,但凡是有那些个比试彩头,贾珠就很容易被拉下水。
他本就不是多么喜欢宴席的人,这样的次数一多,贾珠便连一般的宴请都不参与。
格图肯知道时,只嗤笑了一声。
“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怎不见他们来质疑我与曹珍?”
曹珍也蹙着眉,冷声说道:“邀你比试,倘若是输了,便有大把人会攻击你,甚至是攻讦太子殿下。这群狗东西不安好心,贾珠,不必与他们客气。”
“你说得倒是轻松,”格图肯皱眉,“贾珠自然是千好万好,可那些人的家世,也不是贾家能轻易抵抗的。”
曹珍不耐烦地揉着自己的脸,不满地说道:“一些跳梁小丑,真真是叫人可恨。”
贾珠平静地说道:“无碍。他们仗着家世,但在比试中,家世又无用。打得他们不敢再来便是。”
贾珠是这般说,也的确是这么做。
一旦在这上头讨不到彩头,会这么做的人自然就少了。
只余下偶尔遇到时会刺上几句,言语间的交锋,贾珠不痛不痒,权当是没听到,每次反倒是气得他们自己难受,贾珠也不知他们到底图什么?
贾琏若有所思,“大抵是觉得不公罢。”
“不公?”贾珠正要带着贾琏往前头去,闻言忍不住挑眉,“你可知他们是何家底,他们会有不公?”
旁的不说,方才来的那几人,便有户部尚书余国柱之孙,也有纳兰家的人。他们要么是官运亨通,要么是权臣之子,这些个人里头,哪个不比贾府有权有势?
贾琏笑嘻嘻地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大哥哥。在他们眼中,他们自己是千好万好的,可偏偏这么千好万好的自己,却比不上你,这如何叫他们甘心呢?”
这在他们看来,岂非便是不公。
贾珠平静地说道:“倘若琏儿说的是太子伴读一事,可伴读之位,还不足以叫他们如此在意。”
贾琏啧啧称奇,摇晃着小脑袋说道,“可怜,他们真是可怜。”
可怜的是,纵然他们妒忌大哥哥,可在贾珠的心中,却甚至连他们为何会在意的原因都不知,半点都不放在心上。
这对于针对的人而言,岂非是一种可怜?
“因为他们愚蠢。”
贾琏瞪大了双眼,差点以为自己将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贾珠转身,看向身后笑吟吟的秦少尚。
方才这话便是他所说。
秦少尚今日穿着一身艳丽紫色的长袍,得亏他的容貌能压得住,不然就显得轻佻。他漫步走到贾珠的身边,先是摸了摸贾琏的小脑袋,这才看着贾珠说道,“贾珠,他们嫉妒的并非只是伴读之位,而是太子殿下对你的恩宠。”
区区一个伴读的确是不在他们的眼中,他们嫉恨的是太子对贾珠多年不改的倚重。哪怕是格图肯和曹珍都拍马比不上他。
或许在前几年,这样的宠幸并不会叫他们在意过多,毕竟那会的太子殿下也还只是一个孩童。可眼下太子已经开始频繁出入朝廷,他的参政已经成为朝臣的默许。那紧接着……
对于想要追随太子的人来说,贾珠要么是一个需要巴结的对象,要么是一个需要拉下马的踏脚石。
自视甚高者,往往以后者待之。
贾珠缓缓地笑开,那笑意灿烂非凡,却莫名叫人打了个冷颤。
“若是旁事,自无不可应,但此事,想都不必想。”
老王妃喜欢听戏,这寿宴上请了京城中几个出名的戏班子,从宴席开场后便不停地唱着,那婉转动听的腔调声,叫不少女眷听得如痴如醉。
贾珠坐在男客那头,倒是与小北静王距离不远。
那位北静王的脾气甚好,与贾珠相交时态度很是温和,时不时会与贾珠说上几句,免得叫旁人冷落了他。
有贾珠在前面顶着,贾琏只需要低头默默吃饭便好。
他瞧着大哥哥那不变的笑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觉得年纪不大也不是什么坏事。最起码被挑刺的时候,别人都会懒得找上他。
不过也碍于北静王的好意,贾珠不得不喝下了比预计还要多的酒水。
一来二去,就半壶酒下肚。
得亏的是这酒并不浓烈,贾珠只有微醺。
只他想起从前与太子殿下的对话,到底是无奈笑了起来。果然如殿下所说,有时候就是避免不了这些应酬,不可能一直不喝的。
一个不起眼的奴仆悄声地走到了北静王的身后,不知说了什么,叫这位北静王的脸上露出了惊讶诧异的表情,忙起身往外走去。
贾珠有些困顿,低头与贾琏说了几句,吩咐郎秋要紧跟着贾琏后,自己偷溜出来吹风。
宴上的热意,叫贾珠的脸色微红,直到了外头被清风吹拂,这才好了些。他捂着头,往僻静的角落处走了走,等站定后,才长长吐了口气。
贾珠没想多待,舒服了些便打算转身回去,却不曾想,转头他就对上一个熟悉的人影。
正巧经过的朔方先生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会这般巧?”
贾珠的脸上也浮现了一个微笑,“我原本还想,来此不知可会遇到先生,想来这便是缘分。”
朔方先生是北静王幕僚,这种宴席他们能参与,但一般也靠不了太前。北静王府这么大,贾珠想要与朔方先生遇到,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朔方先生饶有趣味地说道:“这毕竟是我的主家,倘若是我使人来寻你的踪迹,故意与你碰上,也是说不定的事。”
贾珠大笑,“先生若是有事寻我,学生必定飞奔赶到,又何必如此麻烦?”
这几年,朔方先生在北静王府中,贾珠与他偶尔有书信往来,倒是很少提及到别的,都是学问上的事。
朔方先生在王府中并不如他所说的那般不受看重,最起码,他甚至知道半个时辰前,余国柱之孙余庆兰等人对他的为难。
朔方先生轻轻地说道:“余国柱和汤斌有旧怨。”
贾珠微讶,这是他不曾知道的事。
“汤斌在外为官时,余国柱曾与他起过龃龉,从此后,他们两人就有了旧怨。余国柱曾不遗余力地打压汤斌,但自从汤斌成为太子师傅后,抬头不见低头见,太子又算得上敬重汤斌,余国柱这才收敛了不少。”
可贾珠频繁出入汤斌府上,这是众人皆知的。
汤斌喜欢贾珠,也时常指点他。
闲暇时,贾珠也偶会去府上拜访,与老先生说话。
既有这份前因,余庆兰会不喜欢他,也是正常。
贾珠颔首,将此事记下。
北静王匆匆出去迎接的人,是他从来都没想过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太子允礽。
太子染病的消息,几乎传遍了整个前朝。康煦帝为此动怒,甚至处理了毓庆宫几个宫人的事,也并非隐秘,直到昨日,方才传出太子大好的消息。
北静王虽然不太参与朝政,可对这些事情还是心中有数。
眼下,这位太子殿下却突然出现在了贾府中,的确是叫北静王心中打鼓。
“太子殿下。”
北静王恭敬地行了大礼。
太子穿着一身淡黄色的服饰,头戴冠帽,面若桃李,俊秀的脸庞上带着懒散的笑意,那一身雍容华贵压得北静王不敢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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