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我家太子幼崽为何这样—— by白孤生
白孤生  发于:2023年0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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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内,康煦帝对着一月一报的情报皱眉,放下手里的文书时,顾问行适时地说道,“皇上,太子爷回宫了。据说看起来,似是哭过。”
康煦帝停笔,皱眉,“阿珠病得那么重?”
顾问行温声说道:“便是不重,怕也是煎熬。”
贾珠也算是宫里看着长大,每年总会生几次病。虽说李太医那里一直留着脉案,可磕磕碰碰走到现在,也不得不说是运气好。
他的身体因着锻炼,已经好上许多,却时常有着无法解释的发热,李太医已经对贾珠这顽固的脉象头疼不已,然在皇帝的心中,这份奇异已经有了另外的解释。
康煦帝叹息一声,“好孩子。”
皇帝对贾珠倒是真的喜欢,不全是为着那个缘故。
他这么多个孩子里,从未有贾珠这般软绵体贴的小孩,且太子甚是喜欢他,时时带着贾珠进出宫闱,丝毫不避讳着。这也导致宫内的人已经对太子与贾珠同行习以为常,要是哪日,太子的身边不跟着贾珠,反倒是会叫人好奇。
顾问行笑着应和,“是呀,当初为太子殿下挑选的这几个伴读,倒是贾小公子的话,太子爷总是能听进去。”
康煦帝斜睨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顾太监,你倒是给朕再找一个能叫保成这般喜欢的人出来。”这跟身份不身份的压根没关系,还得是看人。
允礽喜欢的,自然愿意听。
不喜欢的,说烂舌头都没用。
顾问行揣着手笑,心想着万岁不也如是?
不过是儿子随了父亲。
康煦帝提笔欲写,过了一会,“阿珠的父亲,眼下是在哪里任职?”
顾问行道:“为工部员外郎。”
“工部员外郎?”康煦帝哼了一声,淡淡说道,“罢了,提一提也是无妨。”他随口说了这句话,便又埋头看着奏章去了。
顾问行眨了眨眼,微笑。
皇上是为了贾珠着想。
贾政的位置实在是太低了些,拿不出手,这也叫贾珠和太子出入不太相配。从前皇帝赏赐贾珠都是些身外物,可再多的赏赐,都比不得皇帝开始为其惦记着处境上来。
贾政,怕是要沾了贾珠的光了。
三月,贾府骤接到旨意,贾政被点为学政,即刻起便要赶往外省巡查。
这虽辛苦,可对多年没有动静的贾政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
尤其是这学政之名,虽未有阶等,从二品到五六品的官员都曾被授予过,可往往只有两榜进士才能有这样的殊荣。
贾政本就对科考之事有着莫大的执念,如今得了学政喜不胜收,压根顾不得这外头的艰苦,几日内便收拾好东西,带着康煦帝的旨意赴任。
贾政离开京城前,唯一担心的便是贾珠四月份的府试。
贾珠眼下只有十四岁,贾政暗地里对他的要求就也只到了府试,府试能过自然是好,倘若是不能过,能感受下氛围那也是好的。
他板着脸将贾珠训了一回,又取了自己的拜帖,列了几位和他平日里交好的官员,这其中就有国子监祭酒李守中。
贾珠记下后,亲自将贾政送往城门,待他离开京城后,除了贾母和王夫人难受了几日,到底也将此事抛开了。
皇上开始记得他们家,会令他们做事,已经是个好兆头。而眼下,他们最是担心记挂着的,乃是贾珠的府试。
府试要考帖经、杂文、策论共三场,只取五十人。
比起县试要严格许多。
有许多童生在考上后,却在此道蹉跎多年,始终未能考过。毕竟这最少要通三经,五经为上上。
贾珠的身体刚恢复,便又要下场考试,让允礽郁闷了两天,然后将一贯给贾珠看病的李太医给指了出去,令他守在贾府盯着贾珠的身体。
这对李太医来说算不得什么,权当是外出歇息,只贾珠心中略有愧疚,叫府上的人好生安排了李太医住下。
李太医笑着说道:“若非太子不能出宫,想必殿下恨不得换而代之。”
贾珠尴尬地抿唇,轻声说道:“殿下只是过分担忧了罢。”
李太医回想着他记录的医案,摇头道,“以贾小公子的身体,还是得细细盯着,更加小心才是。太子爷的担忧正是有理,还望贾小公子莫要忽视自己的身体。”
贾珠记得,又因着李太医在,便日日吃药膳,吃得他食欲全无,但这些时日的精神却也不错。
待到四月里,府试来的那日,整个贾府比之贾珠还要紧张。
贾珠下场考试时,总算不再是雨天,四月里,天气闷热,在考房内考试也有些沉闷。但贾珠因着是之前案首的缘故,与其他前十名的考生一起,得以进入大堂内考试,那是坐在考官眼皮子底下作考。
这是荣耀,却也是负担。
在考官眼皮子底下考试,有些学生的胆量不足够,就会影响其考试发挥。
府试一共三场,前两天都只考一天,除了考引外什么都不能带。帖经与杂文对贾珠而言不算难,尤其是帖经,该朗诵背下的内容,贾珠滚瓜烂熟。
他考试一旦开始,便头也不抬地提笔写字,就连考官的模样都不甚清楚,压根没有惦记这些场外之事。
受贾珠的影响,那些原本时不时就要去看考官几眼的考生们也都平静下来,沉浸在自己的卷面中。
第一场考试,难倒是不难,就是特别消耗时间来填写大量的内容,待贾珠停笔的时候,他的腹中早已经发出来咕咕的声响,怪有些失礼的。
他看了眼这大堂内的人,方发现有人已经停下歇息,或是默默吃喝或是出恭去了。
贾珠顿了顿,没有停留,就拉响了身边的小铃,霎时间,好几道目光都朝着他刺过来。只贾珠面不改色,等有两个小吏一起过来糊名,又收走了笔墨纸砚,示意他离开后,贾珠便起身,在其他人的接引下离开了考场。
贾珠的身体不太好,在下场之前,他就没考虑过要撑到黄昏时再交卷。既已经写完了,当交则交,会的便是会,不会的,纵然是挨到了晚上,那也是不会的。
郎秋百无聊赖地坐在马车边等着,和里面正在整理马车的许畅闲聊。许畅正在吹牛自己的力气,聊着聊着外面突然没了声音,许畅还想探出头去问是怎么回事,就听到郎秋蓦然叫道:“大爷,你出来了!”
许畅猛地看了下外头的时辰,居然这么快!
贾珠被迎上了马车,就这么一小段的距离,他腹中又打鼓了几次,他衣袖掩面,喃喃说道:“写完便出来了。”
许畅忙将马车内收着的糕点茶水都翻出来,给贾珠备上,又吩咐车夫回去,好让大爷吃喝后直接歇息。
第二场杂文复如是,只是消耗的时间更久了点。
第三场考试,考的是策论。
这场考试需考两日,考生要在考院内休息。
大堂内的考生已经被贾珠连着两次提早交卷弄得一惊一乍,这一回看着贾珠踏踏实实坐到了傍晚,还有些恍惚。
策论一共好几问,贾珠在看到题目的时候就放下心来,这几问都没有超出汤斌所划的范畴,在这之前,贾珠就已经练习过类似题目。但构思答案与书写仍是需要时间,贾珠直待思路完全,方才在草纸上书写起来,到了傍晚,几道题目都思路整理得差不多,只待明日抄写在考卷上,便算结束了。
而此时,已经是傍晚,许多人已经停下,被引去休息的地方。
贾珠看着无声无息点燃在他身旁的蜡烛,在起身时,小声地对小吏倒了声谢,便将自己的东西暂存在他们处,待明日来时,都会重新发放。贾珠被引了出去,在窄小的休息地方吃了考院送来的干粮和清水,早早就躺下歇息了。
这考场一共有四个,容纳考生休息的地方也很狭窄,毕竟一场考试少说也得有数千名童生为此而来。即便已经严禁考生交流,在衙役的目光下歇息时,还是能隐隐听到各种窸窣的动静。
贾珠虽不是个非常认床的人,可在这样硬邦邦的地板上,伴着这么多人,也着实休息不好,翌日起来,眼圈底下有些发黑。
他交还了被褥后,去净脸和领了清水干粮,快速吃完后,这才重新回到了大堂内。
他是第一个到的,考官正坐在其上。
贾珠见状,便躬身地行礼,考官温和一笑,冲着他点点头。
贾珠在自己的座位坐下后,小吏已经将昨日他的草稿与考卷笔墨等物一并交还给了他,他检查过东西无误后,等其他人陆陆续续到了的时候,贾珠已经盯着草稿上的内容入了神。
梆梆梆的提醒声起,贾珠回神,已然开始提笔。
这几道策问在经过昨日的梳理以及昨夜睡前的思量,今日看着草稿,贾珠已经心中有数,落笔誊抄时非常仔细,确保没留下任何的错字。待一连誊抄完这几份考卷后,贾珠开始检查起来。
待确定了没有任何的错漏后,贾珠揉了把脸,拉响了小铃。
此时,贾珠已经错过了一回吃食,日头已到了午后。
贾珠交卷的行为,引来了许多考生妒恨的目光,倒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这份淡定。他们纵然是写完了内容,却也未必敢就这么出去,有些人如今已是三四十的年纪,在看到贾珠这般年少的岁数时,难免会产生些许不忿的情绪。
这便是科考中存有的落差。
考官顺着小吏们的动作看来,又是一笑。贾珠顿了顿,朝着他又欠身行了一礼,这才顺着小吏的接引出了去。
贾珠步到考场门外,经过前两回,这次郎秋学乖了,人早早就在考场外等候,眼瞅着大爷出来,眼前登时一亮,忙过来搀扶着。
这个选择是对的,贾珠刚出门,膝盖便有些软乎,被郎秋撑住,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饿了。”
贾珠到交卷后,人走出来了,方才觉察到肚中饥饿,实在难以忍受。这饿得手软脚软的姿态,着实有些丢脸。
郎秋将贾珠搀扶到马车边上,又帮着他上了马车,这才笑着说道:“大爷,这有什么?如这般年纪,可都是些容易嘴馋的时候。我和许畅,也时常要多添几碗饭,是大爷寻常吃得少了。”他一边嘴上叭叭,一边又叫里面的许畅赶忙给大爷翻出吃食来。
两个书童不敢问贾珠考试的情况,但从大爷出来时还带笑的模样,应当还是不错的。
他们放下心里的担忧,赶忙将大爷给送回贾府去。
贾珠虽然什么都不说,可是从大爷眼皮底下少有的青黑可以看得出来,昨夜在考场上肯定休息得不好,神情也满是淡淡的疲倦,比前两日的精神头可差多了。
甫一回到贾府,贾母,张夫人,王夫人都打发人来说,叫贾珠直接去歇息,莫要遵礼去拜见他们。在几个丫鬟的簇拥下,贾珠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被直接送往了自己的小院。
李太医适时而到,给贾珠诊完脉后,叫贾府的厨房继续熬着药膳,其余的话倒是没多说,总算是叫府中的下人松了口气,纷纷回去报信。
而贾珠人躺在床榻上,睡意就已经飘远,立刻便睡着了。
张夫人院中,收到消息时,她正在处理府中的事务,闻言,看向了坐在她边上,正愁眉苦脸在看文章的贾琏,思考了片刻,还是将那不可能的妄想丢到一边。
贾珠有这样的能耐,她却是不敢妄想贾琏也有。
能认识几个字,将来踏踏实实便算了。
贾琏感受到了母亲的注视,猛地看过去,露出可怜的模样,“娘,你作甚这般看我?”他的心里毛毛的,就生怕他的母亲又在打什么主意。
贾琏甚是喜欢张夫人,但也害怕张夫人。
比起一直不怎么管教他的贾赦,张夫人对他的方方面面管得太认真,以至于他总像是老鼠见到猫,看到张夫人就想夹着尾巴逃跑。
“……难道,这一回,太子殿下还是来看大哥了!”贾琏露出惊恐的表情,“这回打死我都不肯去送文章了!”
听到贾琏这般说,原本是想提点他几句的张夫人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对贾琏来说,的确是一件无法遗忘的惨事。
二月里,贾珠在考完县试后便发了低热,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惦记着贾琏还没做完的文章,急得这小孩抓耳挠腮,愣是在一个下午把功课给憋了出来,送去了贾珠的院子里。
这对贾琏而言,已经算是超常发挥,写完整个人就软倒在了书桌前,动也不肯动。
只未曾想到,贾琏还未恢复活力,从大哥的院中就来了个太监,说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请贾琏再重新做一份文章,在太子离开贾府前交给他查看,如若不合格,便要惩处贾琏。
那时,贾琏听完惊得一跳三尺高,就连困意也全都跑了,满心满眼都是悲痛。
他写的那垃圾玩意居然被太子看到了?
太子还叫他重新再做一份?!
贾琏心里丝毫没有一点自己入了太子眼中的高兴,反而是满满的悲痛与绝望。
他读书的时候态度虽然不端正,但给贾珠交功课,从来都是尽心尽力,也即是说,尽管他送给大哥的文章在太子殿下看来是一坨狗/屎,可是对贾琏来说,他已经尽了自己十分之努力,再也憋不出来更好的文章了!
贾琏瘫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只觉得自己的脑门都刻着吾命休矣这几个大字。
张夫人听到这消息也匆匆赶来,可也不敢当着太监的面做什么。
——是的,那个太监传完话后并没有走,而是留在了贾琏的院子外,面带微笑地等候。
贾琏:“……”
别笑了,直接打我成吗?
贾琏陷入一种不如挨打的迷糊里。
好在过了半个时辰,郎秋又偷偷摸摸地过来,当着太监的面说,贾珠已经给贾琏求过情,这文章可以推迟些许,待过几日,贾珠身体恢复带去东宫给太子检查,这方才叫贾琏松了口气,整个人如流水软倒在桌子底下,成为一滩烂泥。
张夫人看了好气又好笑,又庆幸贾珠待兄弟甚是关爱,不然瞧着贾琏这德性,真是扶不起来的阿斗。
因着太子殿下有令,那几日的贾琏抓耳挠腮,上蹿下跳,花了两三天的时间才堪堪把文章写完,这可以说是贾琏从未有过的认真了。
贾珠看完文章后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直接卷了后带去了东宫。
在晚间回来后,被送到贾琏院子里的文章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一塌糊涂”。
贾琏看到后,不以为怒,反倒是高兴起来。
他还以为会得到狗屁不通的评价,这一塌糊涂可比狗屁不通好一点吧?
张夫人听到他的想法后,可真是给他气乐了。
反正贾琏这脾气,张夫人可算是看透了,也不期待他将来能有多大的成就,莫要在未来拖后腿便是了。
张夫人看得清楚,将来贾府要复起,怕是只得靠着贾珠。
一旦贾珠得利,那二房在贾府内的地位肯定会越来越重。可张夫人并不忌惮,也不害怕。
她看得出来,贾珠是个重情重义的,不会在得势后,就闹着分家的人。且也讲究规矩,更不可能叫大房将管家权给让出来。只要确保了这两点没问题时,张夫人会担忧的事情便不多。
她看着贾琏,揉着他的小脑袋说道:“你讨厌珠大哥吗?”
贾琏的小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这怎么可能?”他顿了顿,嘀咕着说道,“我虽不喜欢他一直叫我做这些,但我也知道,大哥是为了我好。琏儿总不会连这个都认不出来,反以为他是在害我。”
张夫人笑了笑,捏了捏小脸,“你晓得你堂兄是为了你好便好,要好好听他的话。”
贾琏嘀咕着自己什么时候不听话了,一边别别扭扭地依偎在张夫人的怀里。
就在张夫人有些感怀,她这孩子麻烦是麻烦,却也非常体贴时,她听得贾琏小小声地说道:“娘亲,我明儿能不能出去玩?”
张夫人脸上的微笑僵住。
“诶诶疼疼疼,太太耳朵要掉了,耳朵要掉了!”
贾琏发出哀嚎。
贾珠在家里歇了一日,翌日便准备入宫。
正巧他捎带着李太医回宫。
这一回许是因为李太医的缘故,贾珠虽然疲倦至极,却没有哪里真正很不舒服。贾府中人甚是高兴,在私下给李太医送了不少礼。
一起入宫时,李太医对着贾珠慢腾腾地说道:“小公子的身体,经过多年的调养,这亏空的底子总归是弥补了少许。可是这读书之事,向来是耗费精神,每次大考,小公子必定会疲倦不已。”
贾珠:“多谢太医指点。”
李太医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无需这般,太子的命令,我自当要做好。只是我的话,还望小公子要记得。”
贾珠苦笑,应了下来。
从小打到如李太医这样的话,贾珠已是听了不少。然当做的事情,贾珠还是无法忽视。
李太医在宫门口和贾珠分开后,并没有直接回到太医院,而是带着自己的药童不紧不慢地朝乾清宫步去。乾清宫外的殿前太监见到李太医后,便转身入内去通报,过了一会,李太医就被迎了进去。
乾清宫内,皇帝正在穿衣。
梁九功蹲在他身前,正给皇帝调整着腰带的位置,康煦帝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慢条斯理地说道:“阿珠的身体如何?”
李太医跪下说话,“皇上,小公子的身体脉象如同从前,并无太大的变化。只他身体较弱,每逢考试时节,的确是容易大病。这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需得精心养着。”贾珠这身体,也得亏是出生在贾府这样的人家,才能花钱如流水地给他养着。
然这病,也并非是花钱就能仔细调理得好的,还是得看大夫的水平。
李太医不敢说的是,如贾珠这般的身体,若是没有他,或者是太医院日常地照看,以他这般读书考试的认真,怕是不满二十岁便要撒手而去。
而这,正是太子殿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的。
康煦帝又问了几句,这才叫李太医退了下去。
等李太医离开后,顾问行从门外走了进来,将几本小册子交给皇帝,康煦帝随手看了一眼,登时露出怒容。
“荒唐!”
皇帝骤然暴怒,除了顾问行外的太监宫女,悉数都跪倒了下来。
顾问行并没有看过册子中的内容,他只温声说道:“皇上,时辰到了。”
康煦帝又将其他的内容都看完,这才将册子丢给梁九功,“烧了。”
“嗻。”
梁九功小心地说道。
过几日,朝中突然爆出了监察御史弹劾山西巡抚大肆敛财,索求礼物,多加文水等县内火耗云云,又有朝中通判勾结其家人,与其一起大肆压榨属官财物,一时间,整个朝上风起云涌。
就在这样的风波中,今年府试的成绩悄无声息地出来了。
贾珠再一次名列前茅,取了案首之名。
贾府得知消息,贾母大喜,叫府中下人都多了三个月的月钱,又忙叫人去给各路的亲朋告知此事。
待考完府试,贾珠就能暂时松一口气。
毕竟童生试最后一场的院试是三年两回,今年八月正有一场,但这也是四个月后的事情,不如这二月与四月这么连着。
允礽得知贾珠的考试结果,也甚是高兴。
他趴在贾珠的膝盖上,晃荡着自己的小腿,“阿珠想要什么,金银珠宝,还是……”他压低着声音,不叫格图肯和曹珍知道,“一大桌好吃的甜食?”
贾珠面色微红,戳了戳太子殿下的鼻子,“保成笑话人。”
允礽摇晃着脑袋,笑嘻嘻地说道:“可是阿珠喜欢。”
他狡猾地没说清楚。
究竟是喜欢人,还是喜欢甜食呢?
贾珠:“什么也不用,最近只想睡。”
李太医说得没错,尽管贾珠的身体调理得还算得当,可是连日的考试对他的消耗还是有些大。他给贾珠开的药方,会叫他有些犯困,但这对他未必是坏事。
只是每日陪伴太子读书,想要撑起自己的眼皮就甚是困难。
几个师傅已经看过好几回贾珠昏昏欲睡的时候了,只是太医那边也曾转达了他们的意思,而且允礽压根不在乎贾珠的走神。
便也因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唯独汤斌每次都会敲敲贾珠的桌面,将他叫起来回答问题,但每次贾珠都回答得当,叫汤大人很是满意。
“不说读书的事,阿玛打算去承德避暑,点了大哥,允祉,禛儿一起同去。”允礽对各个皇子的称呼,足以看得出来他对各人的态度,关系好的自然是亲昵些,与他不太熟悉的便懒得称呼,直接叫名字,“阿珠,到时候,你与我同去。”
贾珠八月有院试,按理说应该好生在家中复习。
但允礽已经见过李太医,对李太医的某些说话甚是赞同。
贾珠在读书一事上的天赋不可谓不高,不然这教导皇子的几位师傅,也不会时而给贾珠开小堂加课,总得是看中他的能耐。
可唯一一点的便是,贾珠总是对自己太过刻薄,逼迫太过。
李太医道:“过犹不及。”
允礽深以为然。
得亏贾政那个老东西被阿玛丢到外头去,要是在家中,必定还是要与贾珠施压。
贾珠的本领是有,哪怕是在外出游,也肯定是要学习。
可即便是如此,允礽还是想带阿珠出去散散心。
提起承德避暑山庄,此处乃是康煦帝最喜避暑之地,每年到了夏日,皇帝往往会选择几处避暑,承德往往名列前排。
而这一次,康煦帝除了两位太后与几位皇子外,一个妃嫔都不打算带。
贾珠:“格图肯和曹珍去吗?”
“去吧。”允礽挑眉,“他们两个,当打手倒是不错。”
贾珠无奈,“他们若是知道了,可要是难过的。”
“这有什么好难过的,”允礽嘀咕着,“我看他俩挺乐意的。”
小太子这么一说,就叫贾珠想起许久之前,他们两人与大皇子的伴读争前恐后的模样,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允礽拖长着声音撒娇,“去不去,去不去,去不去……”
他明知道贾珠会答应,却还是捏着嗓子撒娇。
贾珠被允礽蹭得没办法,往后躲了几回,还是躲不开撒欢的太子殿下,微弯着眉眼,无奈地说道:“我何时不应了你去?”
允礽嘿嘿笑道:“可阿珠不说出来,保成怎么知道呢?”
小太子捧着自己的小胖脸,笑嘻嘻地看着贾珠。
太子殿下的身体已经瘦下来了,除了小肚子和小胖脸外,已经是个体形正常的小孩,武师傅对此深感满意。
大皇子却是撒泼打滚地想要将太子将肚子给锻炼出来,叫太子殿下好一顿报复。
允礽想要报复允禔,那也十分之简单。
毕竟允禔的要害太明显。
太子只需要在阿玛的面前念叨几次功课,就能顺理成章地引到大皇子身上来。
而平日,允禔想要临时抱佛脚,总得来找允礽。
偏偏这一次允禔得罪的人便是允礽,毓庆宫残忍地对他关上了大门,任由着允禔怎么拍门,允礽死活不肯出来。
还得意洋洋地在殿门内说道:“大哥,你去,弟弟相信你这回,肯定能够得到阿玛的赞许,保成在这里先恭贺大哥了。”
允禔:“……”
什么赞许?
鞭子炒肉丝吗?
允禔上蹿下跳没寻到出路,最后居然找到允禛去了。当康煦帝得知给允禔补课的人,居然是出阁读书没两年的允禛时,那脸色当即就垮了,冷着脸就去旁听他们几个皇子读书。
允礽兴高采烈地比划,“阿玛狠狠地揍了大哥一顿,罚他抄写经文,大哥现在还没出乾西五所呢。”
贾珠想笑,但又觉得这样笑出来甚是对不起大皇子。
他咳嗽了几声,“……即便如此,皇上还惦记着带大皇子,也应当是不生气了罢?”
允礽更加兴高采烈地摇头,得意洋洋地摸着自己的小肚子,“是我向阿玛说的。”
那日,乾清宫内。
康煦帝惊讶地看着小太子,这小子正趴在他的扶手上,无聊地丢着皇帝的奏折,小胖腿还压在皇帝的膝盖上,丝毫没有形象地赖在皇帝身旁,“保成想要叫保清一起过去?”
皇帝方才与太子谈及了避暑的事情,他自是要带着太子去的,其余的皇子,他让保成挑几个自己喜欢的玩伴,太子就随意地点了大皇子,三皇子与四皇子。不叫五皇子是因为这小孩的身体太弱,前几日又发烧了。
大皇子眼下还在乾西五所奋笔疾书呢,康煦帝还以为太子会特意避开老大。
太子露出得意的小表情,摇着手说道,“阿玛这就不懂了。您现在责罚大哥,等咱们去了承德避暑后,岂非是叫大哥如同撒缰的马驹,怎可能还认真学习读书?就需得日日跟在阿玛的身边,方才能得到最好的教训。”
康煦帝若有所思地戳了戳太子的小肉脸,“你这小滑头。”
皇帝看出来太子的小心思。
这是要气死保清呀。
这名义上是带着他出去了,可是康煦帝对他下的禁足令在他抄写完之前,是不可能取消的。而以康煦帝对老大的了解,他想抄完,最起码也得一个半月的时间,那这在承德避暑山庄的大半时间,都未必能出得了房门一步。
康煦帝又戳了戳太子的小肚子。
太阴了。
皇帝喜欢。
他觉得,允禔就需要这样的教训。
不好读书也就罢了,都十二三岁的年纪,居然回头去找自己的小弟弟教导自己读书,也不嫌弃丢脸。
康煦帝这一次非把保清的厌学坏毛病掰回来。
贾珠听完这对天家父子的对话,沉默了许久,幽幽地说道:“……保成,你觉不觉得……大皇子以后,会更加厌学?”
哪有这样,咳,凶残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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