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我家太子幼崽为何这样—— by白孤生
白孤生  发于:2023年0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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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故意要发出这种有点柔软,有点黏糊糊的声音,只不过在他们刚刚结束的那些事情里面,太子殿下实在太过分了。
也不知道是他们太久没有见面,还是太子憋着气在发泄,反正他们两个人弄到现在,已经能隐约看到外头的日出。
他觉得命都要去掉半条了。
贾珠磨磨牙,索性不再说话。
“阿珠,阿珠……”
太子叫了几声,见贾珠不理会他,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一口咬住了他胸前的皮肉。
贾珠抽痛了一声,无可奈何地说道:“殿下,够了。”
他有些疲倦地睁开了眼睛。
就算再怎么……上瘾,有些事情也不能一口气做完呀!
太子不撒口,叼着那地方反复磨牙,直到弄出了红痕,才吐了出来。
“阿珠,再过几天就要回朝了。”
太子突然这么一句话,将贾珠有些半睡半醒的意识给唤了回来。
“……然后?”
“然后,等回到了朝中,怕是有好些天不能够再黏在一块儿了。”太子嘟嘟囔囔,虽然在他和皇帝有意无意的默契之下,事情还没有严重到见血的地步,可是皇帝也肯定不会这么轻松就放过。
等回到了京城,想要再这么见面……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太子这几年早早就有了暗棋,也为了这有可能的事情做了无数次部署。
但是皇帝发现的时间依旧比预料的要早,虽然康煦帝的态度也比想象中的要更加暧昧平和,可太子不会掉以轻心。
贾珠:“……”
从他们现在两个人的状态中,丝毫看不出他们在聊的是事关他们性命安危之事。
太子甚至还在往下摸。
贾珠眼疾手快地抓住太子的手腕,有些绝望地呻/吟了一声,“不是……就算到了京城无法见面,但是也不用急在这个时候……”
太子义正言辞地说道:“不行,阿珠今天晚上,必须陪我到天亮。”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贾珠目瞪口呆,刚要教太子什么叫礼仪廉耻,突然眼角的余光瞥到外头的亮色,猛一想,现在不就已经是天亮了吗?
他正要将这话说出口,允礽却已经吻住了他,将他整个人都拉入了怀里。
刚刚才平复下的气息,一下子又被跳动,哪怕贾珠拼了命想要挣扎,可在太子低声碎语里,他的挣扎被逐渐融化,整个人又被拖入了漩涡里面。
守在门外的太监,看着已经亮起来的天色,默默擦了擦额头。
他们犹豫了几次,不知是否要提醒时间,可是最终看着那已经天光大亮的日头,到底是破罐子破摔。
嘎吱,嘎吱……
那一张原本寂静无声的床,到底是被折腾出来了细碎的响动,仿佛在无声无息暗示着什么。
直到白昼大亮,又是一个晴朗天。

门内,匆匆有人赶过来应门。
“来了,莫要催促,这是……”打开门的那位老妇突然停住,有些迟疑地看着门外站着的一主一仆。
为首的男人长得俊秀,令人瞧了如沐春风。身后跟着的侍从很是机灵,眼珠子又大又圆。他们两人的服饰,怎么看都不是应该出现在这京城墙根下。
“你们……是来找谁?”
“敢问,府上可有一位,叫老周的人?”
“老周?你说的是……我的儿子?”老妇迟疑地说道,“夫家的确是姓周,不过,他早些年已经没了。”
正在说话间,屋内响起了脚步声。
“妈,你在和谁说话?”一个赤膊男子从屋内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贾珠。他胡子拉碴,挡住了大半张脸,可是门外两人都清楚地发现,在这男子看到他俩的瞬间,他的脸色骤然苍白了。
“你们……”
“今日前来,只是有一事拜访,周公子,不请我们进去吗?”
“……贾大人,请。”
老妇进进出出,给他们准备了茶水。只是普通老百姓,一时间也翻不出来别的东西,老妇人还有些焦虑,摸着破损的外衣,说什么都要去外面那条街买,是老周连带着贾珠主仆两人劝了又劝,才打消了老人家的念头。
贾珠:“老人家,我们这一次,只是有事想要请他帮忙,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您放心,只是说上几句话,不必如此多礼。”
老妇听了贾珠的话,脸上便露出喜悦的笑容,“他啊,在家的时候,总是会有人找上门。说是请他算命,又是摆弄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我老了,年纪大了,没法让他弄个正经营生,这位爷若是为了这个上门来,可莫要被我儿骗了。”
“妈,你说什么呢!”那个叫老周的胡子男耳朵都红了,连忙将自己的母亲往外推,“我就和他们说两句话,你别担心了,快出去。”
等到这简陋的屋内就剩下他们三人时,老周焦虑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你们……我妈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不要找她的麻烦。”
贾珠淡淡说道:“她是位很好的母亲。”
方才在提及自己儿子的时候,哪怕是在埋怨他做的不是正经事,可是老妇的眼底都满是笑意,很明显也是高兴的。
老周皱了皱眉:“你们来……是为了找我……关于,十一年前,对你下咒的事情吧。”在看到他们两个人的瞬间,他就知道自己曾经所做过的事情已经败露了,既然如此,那藏着掖着也没什么好处。
他主动道破了此事。
十一年。
这是个遥远的时间了。
老周原本以为,这件事已经从他的生命里远去,可是没想到,就算过去这么久……还是会被找上门来。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这小子藏得可真够严实。”郎秋站在贾珠身后,“若不是之前的老县丞送来了文书,都没发现,当日进出的名单被人修改过。”
老周羞愧地低下了头,“我……我的确是会点小把戏,县衙内的进出名册,也是我修改过的。”只是时间过去那么久,那些小把戏自然一点一点消失,谁能想到,都过去这么多年,贾珠……居然又会找上门来。
在看到贾珠那瞬间,周志文都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早几年,他经常会做这样的梦。
一觉醒来,大汗淋漓。
“这下,可以说说,当初你到底是怎么回事罢?”郎秋毫不客气地说道。
周志文低着头,将事情的原委一并说了出来。
十几年前,他曾是白莲教分部的教徒。他年轻气盛,走南闯北,自然见识了不少有趣的玩意,也学会了一门招摇撞骗的手艺。
这其中也有真材实料,只是那些事情惹阴私,他生怕祸及家中老母,向来少做。后来,他游荡到京城,和一些下九流的人混在一起,逐渐也就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想法,一门心思想着赚钱。
也是在那个时候,周志文认识了马道婆。
他们两人会的都是旁门左道,又是一拍即合,联手做了不少事情。后来,京城刺杀案出现前后,他忽然被京师的堂主找了过去,说是仙师有一件事要交给他来办。
那时候,能被仙师委以重任,乃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周志文问都没问就答应了。
那任务,便是对贾珠下咒。
周志文的咒术是脱胎于马道婆,又有自己的门道。与马道婆不同的是,他动手后,被魇住的人并不会失去自己的神智,反倒会听从周志文的命令。
只要这命令不是伤害自己,不危及性命,就能被周志文轻易使唤。
贾珠在那时的周志文眼中,只是个普通的官员。虽然不知道仙师为什么命令他这么做,可他还是去办了。为了潜伏进县衙,他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伪装成收泔水的,才和县衙的官兵混熟。
偏偏在周志文动手的那天,他家中老母从老家一路寻到了京城来,说是家中出了大事。
老父在路上跌了一跤死了,一卷铺盖送去下葬。在送葬时,家里又莫名起火,整个屋都被烧得一干一净。整个家当都被清空了。
老妇别无办法,只能在乡亲们凑钱帮忙下,借了商队的便宜,一路北上来到京城。有段时间,甚至要以乞讨为生。
说来也是蹊跷,她根本不知道周志文就在这县城里,只是沿途歇息时,蹲在墙角,惊觉那个送泔水的人有些眼熟,这才和周志文相认。
不然,哪怕她一路找到京城去,怕也是找不到人。她身上就剩下最后几文钱,再找不到人,只会饿死在路上。
“……我是做这些的,向来相信天命。偏偏早不到,晚不到,就在我要动手的那一天,我妈和我相认,说了这么多事情……我动摇了,我害怕是我做下的这些事情,连累了我的家人……”周志文抹了把脸,抽了口气,“我那天就没动手,紧接着,我妈就病倒了,不管请了多少个大夫都没能好,我觉得不对……又过了些时候,我将自己这些年攒下来的钱全都散了……就剩下最后的药钱,谁成想……过没两天,原本只剩下半口气的她能起身了。”
“……我记得,十一年前的冬日,京畿有个周姓富商,怜悯冬日大雪,为贫苦百姓施粥,一连两个月,连续不断,救活了几百个可怜人。”贾珠忽而说道,他的声音淡淡,可细听来,却带着几许笑意,“那个人,是你吧?”
周志文搓了搓膝盖,羞愧地说道:“是我。大人怎会记得……那都是些……不义之财。”
“大人当然记得。”郎秋快言快语,“那年大雪,大人在的县处理得不错,可是左近几个却有灾情。若不是你施粥,那些灾民或许会涌入大人的县城。当时县城上下一直盯着这件事,结果却消弭于无形。”
贾珠:“当时,不少百姓都感念富商的恩情。”
周志文沉默了片刻,声音低了下去,“……我妈好转后,我收到了那边的催促,东西已经送进院子,我却不想干了。”
他思来想去,终究是没动手,撇下一切,背着老母连夜离开了。只是在离开前,弄了个小把戏,将自己从名单上抹了去。
什么仙师信仰与天求,都比不过他母亲的分量。就算他再想泊前程,也不会拿自己母亲的性命做赌注。
再后来……
后来的事,倒也没什么可说道了。
过去几年,周志文躲躲藏藏,因缘巧合才在两年前回到京城,可是他再也不用那些法术手段,只偶尔会给人看相过过瘾,每日守着老母过活便是。
“大人,您就这么算了?”
一刻钟后,贾珠带着郎秋站在周家外,刚才周志文喜出望外的表情犹在眼前,可是郎秋却觉得有些不解气。
“你觉得他说的话,是假的?”
“应当是真的,不过,这贼小子躲了这么久,若不是您因着一件案子去查从前的老卷宗,根本翻不出来他的存在。”郎秋亦步亦趋地跟在贾珠的身后,“当年的事,唯他什么事都没有。”
贾珠淡笑着说道:“一啄一饮,自有定数。”
就在他们离开的时候,那老妇正匆忙地跟在一个婆子的跟后,两人的神情很是焦虑,根本没留神周遭其他人。
“不成,这一回,谢婶子可得帮我,他总爱说自己是断子绝孙的命,这都三十好几了还不成亲……”
“成,我这一回一定给他看个好的,可是周家妹妹,你也知道,这都第八回了,再不成……”
她们两人的话飘忽而过,郎秋突然就住了口。
直到马车边上,郎秋才叹了口气,老气横秋地说道:“您今儿回去,说不定家里头也要这么说。”
贾珠几年前就从贾府搬了出来,在外面安置了一处宅院,寻常都在那里落脚。只是每隔几日会家去探望长辈,与他们一起吃上一顿。
随着年龄增长,贾珠气势越来越足。
贾政已经不敢在他面前倚老卖老,更别说妄断他的事情,可贾珠的婚事,一直都是他们的心病。
早些年媒婆还踏破门槛,可是贾珠的官位做得越高,敢来的人就越来越少。这一一年,更是几乎绝迹,似乎众人已经认定贾珠是个孤独终老的命。
只可惜,外头的人认命,这贾府里头,多少还是有点希冀,总是不肯放弃。
贾珠上了马车,抛下一句话,“成亲的是宝玉,又不是我,何以又和我有关?”
郎秋笑着说道:“宝一爷成亲,这府上的爷们小姐,可就真的只剩下您一个了,怎能不着急?”
车帘落下,马车内的主人声音淡淡。
“着急又如何?没可能的事,就是没可能。走。”
郎秋略欠了欠身,随着马车的走动,周边无声无息守着的十来个人便紧随而上。
郎秋缓步走在马车边上,目光扫过那些个人。
这么些年,有些事情已经变化太多,可有的事……却是从不曾改变。

这对小儿女,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
数年前,黛玉大病了一场,熬了许久。太医都说她快药石无医,宝玉就一直死倔着等她,不肯谈婚论嫁。
熬了几年,就连原本不看好他们的王夫人都认可了。
这数年的等待,令林如海默认了他们的关系,等黛玉的身体好转后,两家就开始商议起了婚事。
就定在这年五月。
贾珠能理解贾府焦虑的心情。
如果不是再早不合适,也会显得太仓促,王夫人巴不得明日就成亲。
贾珠而立之年,仍是孤身一人。
宝玉如今二十来岁,为了黛玉一直守到今日,王夫人都生怕错过黛玉,宝玉会和贾珠一样心如止水,再也不想嫁娶的事情。
王夫人天天和薛姨妈叹气,说自己也从不是在乎这些的人,怎么生下来的几个孩子全都是痴情种?
薛姨妈也只得安慰她,却无法宽慰王夫人的心。
在还没真正将林黛玉迎娶过来前,王夫人怕是永远都无法安心。毕竟她这几年一直在担心宝玉,也不打算成亲了,如果不是他一颗心都扑在黛玉的身上,王夫人怕是要去求神问佛。
虽然这些年她做的也不少。
全都为了这两个孩子。
薛姨妈在王夫人边上坐着,看着老了许多。早几年,她遇了一场打击。
薛蟠那性子吊儿郎当,在京城又闯出了不该闯的祸事,直接被抓紧官府判处了流放。
下令的人,是王家贾府都插手不了的,薛姨妈都求到贾珠的头上,却还是被婉拒了。眼下薛蟠这人,还在边境吃苦呢。
“我听说,宝钗要回来了?”王夫人念念叨叨了一会,看着自家姊妹疲倦的模样,忍不住关切地说道,“她的丈夫,据说也跟着一起回来?”
薛姨妈提起宝钗,总算露出了一点喜色。
“是,她整日在外头抛头露脸,我都觉得害怕。可她一个女儿家家,遇到她大哥那件事后,说是要撑起家业,我……我实在是……”薛姨妈忍不住擦了擦眼泪,“姐姐,我一直都不如你。我生了两个孩子,一个顽劣不堪被流放,另一个是个好孩子,却被他大哥连累到不得不在外讨生计,你看看我……”
薛姨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门外传来的一句话打断。
“姨妈,我瞧着宝钗妹妹如今这样,也挺好的。”贾珠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她的能力,远比薛蟠要好得多。她将薛家的家业做到比姨夫还在时都要厉害,怎能说她这般不好?”
他朝着王夫人和薛姨妈行了礼,薛姨妈有些尴尬地站起身来。贾珠年轻时,她还能提着做长辈的范儿,可是现在贾珠已经这般年岁,又是朝中高官,薛姨妈已经不习惯这么坐着看他。在加强几年前她为了薛蟠的事情找贾珠,可是贾珠却不肯帮忙,所以相处起来有些尴尬。
贾珠扶住薛姨妈坐下,淡笑着说道:“姨妈,宝钗妹妹要是听到你说的话,怕是要伤心了。”
王夫人:“你姨妈也是为了宝钗好,她嫁的人家……得亏夫家不说什么,不然,她好端端一个女孩子这么抛头露脸……”
“这些背后说她的人,又哪一个,能像她那样挣下来一份家业?”贾珠平静地说道,“是姨妈寄以厚望的薛蟠,还是那些拐弯抹角想要上来吃绝户的旁支亲戚?”
贾珠的话太过犀利,薛姨妈有些受不住,匆匆聊了几句,就起身离开。
王夫人埋怨地说道:“你说得那么难听做什么?她到底是你姨妈的女儿。”
“宝钗想做,就去做。她做得也很好,也给了一些女子活路。”贾珠淡笑着说道,“我不觉得不好。”
王夫人沉思了一会,忽然挑眉看着他,“你弟弟捣鼓着的那些……什么女学,难道是你在背后支持着他?”
贾珠微微一笑,“母亲,什么女学?”
“你当真不知道?”王夫人狐疑地说道,“你父亲是从清客那里知道的,回家就把宝玉给打了一顿,说他冒犯孔圣人。然后,被老太太给拦住了。”
宝玉下个月要成亲,可不能在这个时候闹出问题。贾府丢不起这个脸,林家也不可能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
王夫人只能庆幸,黛玉不在贾府,这消息,传不到林家的耳朵。
贾珠:“他私底下想要为穷苦百姓办学,这不是就一件好事吗?怎么要闹到这个地步。”
“办学是好事,可哪有女子和男子一起读书的道理。”
“我觉得没什么不好。”
“贾珠!”王夫人气笑了,“这果真有你在背后撑腰吧?以宝玉那性子,如果不是有你帮忙,在老爷的面前,可说不出那么有条理的话。”
宝玉因此事被人告状,本来贾政也不至于那么生气。说是女学,其实男女都有,只是宝玉的性子惯来怜爱女子,这世间也的确是女子比男子艰难,这才导致宝玉一个个捡回来的学生里,女孩子比男孩子多。贾政原本只是想训斥宝玉几句,令他把女子全部遣散,这就罢了。
可是宝玉却不肯答应。
他和贾政据理力争,一句句反驳,这才让贾政气上头来,把宝玉狠狠打了一顿。
“若是从前,那或许有,可现在,一切都靠宝玉。我只不过,是在其中帮了点小忙。”贾珠道。
宝玉的许多看法都是空中楼阁,看似美好,实则根本无法实现。可贾珠没有拦着他,这些年他一点点地看着宝玉试错,一边为了黛玉的事情和贾府拉扯,一边在外一点点白手做起来……他的成长如此飞速,已非吴下阿蒙。
只可惜,在贾政和王夫人的眼中,怕是发现不了宝玉身上的闪光。
王夫人还在碎碎念,“得亏是愿意下场考试,还考了个秀才回来。不然,又不知道要和老爷起了多少冲突。”
贾珠在心里嘀咕:如果不是为了娶黛玉,宝玉压根不可能这么努力。他这人,有时候就是天真烂漫到可爱,但贾珠并不讨厌这点。
王夫人絮絮叨叨了很久,和贾珠聊了许多事,直到贾政回来,又把贾珠给找了过去。他旁敲侧击,许是因为置办宝玉的婚事,又有了其他的看法,不过,贾珠四两拨千斤,全给贾政拒绝了。
贾珠就算有再多的想法,也不可能违背贾珠的意愿。
早年或许有,现在根本不可能。
贾政甚至在某些时候,会有些畏惧贾珠。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贾政从来都没和人聊过。
就在贾珠离开前,贾政突然说道:“几天前,门房收到一位自称朔方的人来信……他没死?”
贾珠沉默了一会,“他现在才给父亲写信?”
贾政蹙眉:“何意?”
“当年,他在白莲教的事情立下大功,皇上特许免去他的死罪。他离开京城时,说很是惦记在贾府当清客的日子,而后又说要写信赔礼道歉……”
结果这封信,居然是到现在,才写出来吗?
贾珠留下如遭雷劈的贾政,大步离开了。要是等父亲回过神来,肯定要抓着他问东问西。但这些年,朔方先生也很少联系贾珠,偶尔会来信报平安而已。
只是没想到,朔方先生竟然将自己说过的话给忘了,直到现在才想起要给贾政来信。这些年的生涯,怕是非常乐意逍遥罢?
贾珠并没有在府内歇息,去见了贾母一趟,又去探望了挨打的宝玉,随后便在晚间带人离开了。
贾母收到消息时,只是哀哀叹了口气。她的头发已然鹤白,透着少许无奈。
“罢了,这些年,我们何尝阻止过他想做的事情……”
在大厦之下,一个姓氏写不出两个笔画。贾珠已经在多年前作出了选择,那也没有其他的悬念。
道,不可改也。
夜间星辰落满天,街道上很是寂静。贾珠是踩着点走的,等回到自己府中,怕是已经到了宵禁的时辰。
哒哒,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传来,贾珠缓缓睁开眼,眼底蔓延上来无奈的神色,在开口时,却无法阻止声音里的笑意,“保成,你怎么又……罢了,上来吧。”
那人不说话,可马车外却是响起了细细的响动。
一个身影钻进马车内,身上满是夜色的寒意。贾珠随手就将自己裹着的大衣搭在允礽的肩上,“不是说,后日才回来吗?”
“路上出了点事,孤杀了几个人,先赶回来了。”
太子淡淡耳语,眉间的戾气还未散去。
贾珠皱眉。
允礽随着年岁增长愈发稳重,却也愈发杀气重。动手总是不留情,惹得旁人暗地里说他杀神。
奈何太子行事有方,又不曾留下把柄。这才令他们,将攻讦的点,都落在最后一桩事情上。
“好了,莫要想那些无聊无趣的事情,孤这么久没回来,难道阿珠不惦记着我?”
贾珠轻笑:“怎能这般黏糊?”
太子俯身咬住贾珠的耳朵,低低笑起来,“这才是哪跟哪?阿珠,今夜,我可是特特守在路上等你的。”
贾珠的眼底一闪而过情/欲的暗色,他闭了闭眼,为自己的不争气感到无奈,但还是伸出两条胳膊抱住了太子。
“若是不能叫臣满意,臣可不会让保成离开。”
夜风中,淡淡气息飘落,尽是暖香。

“太子昨夜就回京城了,只是在宫外宿了一夜。”
清晨,乾清宫内,梁九功欠身和康煦帝说话。皇帝立在殿内,几个宫人正在伺候着他衣物穿着。
康煦帝闭着眼,没说话。
梁九功:“万岁爷,太子殿下这么快就扫清赈灾的阻碍,还把户部侍郎也给拉下马,这作风……是不是有些不像是殿下会做的事?”
“不像是他会做的事?”康煦帝睁开了眼,冷冷地说道,“这可太会是他做的事了。”
康煦帝的鬓发微白,脸上微有皱纹,虽是上了年纪,却还是神采奕奕。五十几岁的人了,说话时中气十足,骂起人来,那也是口齿清楚。
“你还想着给他找补描绘呢?梁九功,你这么惦记着他,你瞧着那臭小子会记得你?”康煦帝瞧着怒不可遏,背着手在殿内踱来踱去。
“阿玛,是谁惹了您发这么大的火气?”说曹操,曹操到。允礽的声音从乾清宫外传来,带着几分兴味,“说给儿子听听,孤现在就去给阿玛报仇。”
“行,你现在就把你的脑袋砍了,给朕看个乐子。”康煦帝猛地停住,看向门外的太子。
几个太监跪倒在太子的身后,很显然,刚才是东宫的威慑,这几个人才不敢高声传唱。
……自然,若不是康煦帝这些年的默许,他身边的人,也不可能这么胆大。
允礽:“阿玛若是想取孤的脑袋,这还不简单吗?”他随手从腰间门抽/出来一根软鞭,“用别的怕是会伤了阿玛的手,不过用这个,倒是可以轻松地勒死人。”
他手里的这根鞭子,这么多年,就从来都没更换过。
一直是康煦帝当初送给他的那条。
太子喜欢玩鞭子,但有时候,鞭子总是不如其他器具来得尽兴。这根软鞭跟着他这么久,排上用场的次数,也不多。可是太子还是时常将它带在身边。
眼下,允礽便是将这根鞭子,捧到康煦帝的眼前。
皇帝定定地看了几眼太子,将他的手拍下,“朕何必亲自动手。只要朕想,愿意替朕动手的人,这可多了去了。”
梁九功心中一凛,微低下头。
太子笑眯眯地说道:“那自然是,悉听尊便。”
康煦帝一听允礽这话就来气,恨不得将这个儿子的耳朵给拧下来。到底是年长了,这气量也大了。居然还能继续容忍下来,耐心地说道:“朕有没有说过,这一次出行,需小心谨慎,不可大肆张扬。”
“儿子记得了。”
“那太子是怎么做的?”
“孤收拾了贪污赈灾银的官员,平定了赈灾事宜,顺带将朝廷内的蛀虫给抓出来。”太子眨了眨眼,乖巧地说道,“回来的路上,还顺带去了扬州一趟,给阿玛和太后买了点小玩意。”
以太子这个年岁,用乖巧这两个字来形容,或许有些奇怪。可对上皇帝,不论太子年纪有多大,都是他的孩子。
康煦帝颔首,然后突然一顿,嫌弃地说道:“朕可不要你那些搜刮来的破玩意儿。”
“阿玛,你就相信儿子这一回,这一次买的,肯定能放上天。”
这天家父子两人为太子总是买回来无用的“败家玩意”争执了一番,然后同时想起他们之前的话题好像不是这个,又一并转了回去。
“你说说你刚才的那番话,有什么事能和低调,不大肆宣扬这几个词搭上边的?!”
康煦帝无缝衔接上之前的话题,厉声说道。
太子:“阿玛,这当然有。您让孤去赈灾,可是这赈灾银被贪污了是事实,那孤总不能在前头千辛万苦,却被蛀虫挖了墙角吧?”他虽然是笑吟吟,可任由是谁,都能听得出来太子言辞里的冷漠。
“再者说了,那户部侍郎,阿玛不是早就看他不顺眼?这一回,他还妄图插手赈灾银的去留,给他松松骨头,免得下一回,就一跟头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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