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我家太子幼崽为何这样—— by白孤生
白孤生  发于:2023年0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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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柱儿跟在一身酒气的太子身后一步步往下,光源的摇晃丝毫阻挡不了允礽的步伐。寂静的甬道里,只余下他们的脚步声。
“万岁爷,今日,有几位大人找到奴才这里来……”
他一边走,一边小声说着。
太子偶尔应答,有些时候,也根本连一句话都不说,但玉柱儿便明了太子的言外之意。
直到最后一桩。
玉柱儿犹豫了一会,还是小心翼翼地说道:“听闻,贾大人在这一回闯出了名头,有好些大臣都看中了他,想招为东床快婿。就连万岁爷那边……”他这话还未说完,就有寒芒瞥过,立刻就住了嘴,不敢再说话。
“谁让你来说这话的?”
玉柱儿立刻就跪下来。
“殿下,奴才没有,只是这几位大人里面,正好有殿下提起过的……奴才这才……”
“滚去边上面壁。”
太子懒得继续听下去,随手在墙角里指了个位置。
“待会儿人什么时候过来,你再什么时候滚出来。”
玉柱儿默默地滚到墙角去面壁思过。
他早该知道这件事是太子殿下的逆鳞,也不知道怎么那个时候嘴上就是犯贱,将这事儿说了出来。
说与不说值当他在这里卖弄,难道太子就不知道?
他站在黑暗里面,拍了拍自己的嘴。
“真是闲着没事儿,给自己找麻烦。”
王良听完他说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揶揄。
“这可全都赖你自己。”
在这宫里头讨生活的最该知道的,是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玉柱儿,这是犯了忌讳,说了不该说的话。
“玉柱儿做了什么,怎么罚他的墙角面壁思过?”
甬道的深处,贾珠在推开门的时候,笑着问了一句。
其他的敏锐,当然不可能没发现玉柱儿在那里。
只是他脸上的笑意随同着他推开门,在看到屋内的摆设那一瞬间,就僵在了脸上。
太子背着手,俊美的脸上被这诡异的红色倒映着,仿佛被血手印涂抹上了怪异的红痕。
贾珠站在门口,诧异地打量着这藏于巨船底下的地方。这是个非常宽敞的大房间,足够塞得下百来个人。但是现在,却被大段大段的红绸缎给挂满了。各色各式的红蜡烛摆满了架子,这倒映出来的红光打在允礽的身上,就算是个人,也会被异化成鬼魅。
太子就一个人站在这里,这种奇怪的环境下,也不知道待了多久。
贾珠顿了顿,走进来,那红光落在他的身上,染红了他身上的青衫。
他合上门。
“保成,这要是走了水,跑都跑不掉。”
太子挑眉,“阿珠只想说这个?”
贾珠:“奈何我只能想到这个。”他有些无奈,几步走了过来,“这是什么特殊的仪式吗?”
太子举起自己的胳膊,看着自己被各色绸缎卷起来的手腕,“阿珠,可真叫人伤心,我原以为,你还会想到洞房花烛夜上呢。”
贾珠嫌弃地皱了皱眉,“若洞房花烛夜是这个模样,那我可就不要了。”
太子的眼眸微亮:“若是正正经经,阿珠就想要了?”
贾珠:“……殿下,说正经事。”他走到太子的身边,摸了一下他手腕上的那些东西。
那绸带,摸起来并不像外表看起来的那样丝滑,而是带着一点粗糙的感觉。如果是皇家出品,绝对不会有这种劣等的感觉,这些都是民间所造的。
“殿下是从哪里弄来这些东西?”
“这可不是孤弄的。”
太子朝着贾珠挑眉,牵着他的手往前走。也不知道那卷在他手腕上的绸缎到底有多长,跟着他们走了一道都仍然蜿蜒地落在后面。
“这些,原本可都是,王峥嵘要送给我们的大礼。”
贾珠扬眉,打量着这不是简单几个人就能布置出来的东西,叹息了一声,“他有这样的能耐,如果真的能如他所想是为了百姓,那或许……”
“自私的人有很多,自私也算不得坏事。”太子淡笑着说道,“如果换做其他人,比如失败的人是孤,那又是另外的说法,不过是……立场不同。”
贾珠猛地看向太子,心中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话如果是贾珠来说还算是正常,可是太子……这就有些不太对劲。
“殿下,你……”贾珠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发现,太子已然用力,将手中的绸缎重重扯了下来,哗啦啦的声音响起,如同重物坠落声,这些绸缎布料被狠狠地扯到了地上。
贾珠眉头微蹙,下意识就抓住了太子的手腕,“保成!”
“阿珠,你瞧。”
在太子的笑声里,这些绸缎忽然被烛光点燃,无数燎起的火焰透红了整个房间,摇曳的火苗舔舐着绸缎,倏忽,化为飘飘的碎片,好像无数流光在空气中游走,带着淡淡的暖色。
那是何其怪异疯狂的画面。
仿佛无数火焰飘浮在半空,然漂亮的红焰在实物穿透后,却好像水光滟滟荡开了褶痕。
贾珠神色古怪,视线从缭绕着他周身的古怪红光移开,落在太子的身上。
“这些,都是假的?”
太子点了点头,“的确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绸缎,在刚才扯下来的那瞬间,就会被无数烛光吞噬,将整艘巨船都烧得一干二净。
允礽拨弄了下半空中“燃烧”着的红光,“不过,要是王峥嵘还活着,这些,可就未必是假的了。”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也说不清楚。
贾珠跟着太子一起看着这满天血红,知道这些飘飘洒洒的光点,最终落于沉默。整个房间就只剩下那些整面整面墙壁上的蜡烛,而光色也终于从诡异的红色蜕变成了黄色。
贾珠:“皇上知道这件事?”
“查到最后,当然是知道了。”太子笑着说道,“孤,这可是奉命前来处理。”
贾珠:“……皇上的心可真大。”
这个诡异的地方就存在于巨船的底下,可是皇帝这些天却是熟视无睹,乘坐巨船游走在江南。直到太子回来之后,才处理的这件事。
“阿玛也是在我回来后,才知道底下有这么个地方,虽然王峥嵘是死了,但是他留下的一些法术,没有随着时间而消散。”太子指了指这些蜡烛,“只不过没有他本人在,这些东西都不过是无根之木,没什么大不了。”
他说话时,眼神只看着前方。
贾珠:“保成,你还在生气?”
太子:“孤生什么气?”
原本贾珠还不确定,可是太子这话一出,贾珠就笑了笑,“这不还是在生气嘛?”
他们对彼此是那么熟悉。
贾珠叹气一声,“我错了。”
“阿珠真的知道错了?”太子挑眉,“上一次,阿珠可还不是这么说的。”他故意学着贾珠的声音,似模似样地说道,“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只是……”
贾珠:“……”
这只是实话实话!
当然,在太子跟前,贾珠还是没敢这么说。给人要是真气坏了,这不得还是自己来哄?
得不偿失啊!
贾珠:“保成,我以后绝对不会……”
“你已经没有信誉可言。”太子打断了贾珠的话,“你发过的誓要是真的管用,就不会屡次三番都这样。”
贾珠搔了搔脸。
又,又摸了摸鼻子。
贾珠:“可是我到现在都还活得好好的,那就说明赌咒发誓是没有用的。”他开始随口胡诌,“这也意味着这世间所谓的神明修仙,说到底,也不过是给自己心中一个念想,真的有用没用,那可未必。”
太子冷冰冰的盯着贾珠。
贾珠咳嗽了声,走到太子的跟前,亲了一口他的眉心,太子一动不动。他又亲了亲他的鼻子,太子的眼睛微动。贾珠一点一点地吻下来,抱住了太子的后腰眼。
他们靠得很近。
贾珠能闻到太子身上的气息,淡淡的血气。也不知道在来这之前,他还去了哪里,才会染上这样的气息。
允礽:“阿珠,你不能每次遇到问题的时候,都想着用这样的办法来逃避。”
贾珠歪着脑袋,下巴搭在太子的肩膀上,为此他还微微踮着脚尖,笑眯眯地说道:“殿下,我想你啦。”
允礽:“……”
他用更加死亡的视线盯着贾珠。
贾珠毫不畏惧。
其他人会害怕太子的眼神,可是贾珠根本就不害怕,他反倒是顶着太子这样的视线,还偷偷摸摸地亲了一口他的耳朵。
允礽:“……”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一手伸进贾珠的衣裳,直接落在了贾珠最害怕的地方用力一捏,在他最怕痒的地方,这疼得他叫出声来。
太子本来就憋着火气,动手的时候根本没有手下留情。
他本意也没想做什么。
可既然是阿珠先挑起来的,那别怪他不客气了。
不到一刻钟,贾珠连拉带踹,气喘吁吁地从太子身边逃开。他的眼角微红,笑声刚刚止住,瞪着太子的眼神就仿佛想把他整个人咬一口。
这要是真的想做些什么也就算了,太子居然想挠他痒痒!
这是何等酷刑!
他都快以为自己没活路了。
贾珠立在蜡烛墙边,手指还有些哆嗦,连忙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整理好。
“殿下,咱还是好好说话。”
“孤本是想和你好好说话,是谁先想出了用歪门邪道的办法来逃避?”
贾珠咳嗽了一声。
允礽没好气瞪了眼贾珠,“越来越过分。”他眼角微微红着,说话的力气也不大,只是莫名的有几分委屈。
贾珠原本已经离得够远,对太子也有几分戒备,可是太子这话说出来,就仿佛受了什么委屈一样,尤其是贾珠……咳咳,本来就心怀愧疚。
“保成,从前的种种虽然有些危险,可是那也是看在有外敌的份上,如今最大的麻烦已经解决了,从此往后再也不会有人莫名其妙的盯着我。”贾珠叹气,总算端正起了态度,“往后的我就会如同所有普通人一样,再也不会有这些莫名其妙的麻烦找上门来,你也无需在我身边安排那么多人。”
他笑了起来。
“有谁会来找我的麻烦呢?我不过是一个京城中最普通的官员,一块匾额砸下来都能砸死三四个的小官罢了。”
太子用手掌拍了拍贾珠的额头,还是一连拍了三四下。用力之大,硬生生将他的额头砸出了一片通红来。
“等你回到京城,以阿玛的习惯,奖赏自然丰厚。”太子撇了撇嘴,“至于你身边的人,想都不要想,那些拨给你的人还是照旧守在你的身边,一切如常。”
“他们本来是御前侍卫,不管是在皇上的身边还是在你的身旁,那都是无上尊荣,可跟在我的身边又没什么出路。”贾珠摇头,“总该还是要让他们回去的。”
太子派到他身边的这些人,原本是轮班的,可是时间久了,总不可能一直有生面孔出入贾府上,久而久之就固定成了那些人。
这些人跟着他闯过了大大小小的麻烦,每次的时候都顶在最前面,虽然赏赐从来不曾落下,可是有些人到底还是谋求着更高的前途。
……跟在贾珠的身边,出头之日可不知是什么时候。
贾珠并不觉得,他们这样的想法有什么问题。世人都有欲/望,也有想往上走的野心。
他们原本前途光明,也是因为他才有了这样的变故。
如今最艰难的阻碍已经度了过去,他的身边,也无需再跟着这么多人。
可允礽却不答应。
“孤可还打算,再在你身边,拨几个人过去呢。”
贾珠:“……之前外出身边跟着那么多人就已经足够显眼,殿下还打算再安排更多的?”他有一种想把太子的嘴巴捂上的冲动。
太子斜睨他一眼,“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你是孤最重要的人,不论给再多,都是不足够的。”他微眯着眼,“阿珠,你这么着急着想把人推回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太子非常敏锐。
贾珠还未问出口的话,太子似乎已经有所察觉。
“殿下和皇上之间是起了什么冲突?”
“阿珠不可能知道这件事。”太子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但是他这个回应,却也暗示着什么,“刚才你来的路上就已经问过他们了?不然你不会说的这么笃定,看来孤身边的人还是要再调/教调/教,这涵养的功夫还不够。”
“谁让太子殿下曾经与他们说过,我的命令与你的命令,一并都有同等的地位呢?”贾珠眨了眨眼,“只不过有些时候还是不太好使的。”
他拍了拍太子肩膀,仿佛在扫去什么灰尘。
“毕竟从一开始太子殿下这些计谋安排妥当,唯独将我排除在外,就连离开之后都安排了拦住我的人手……这么面面俱到,可偏偏就忘记了,‘告诉我’这件事。”贾珠笑眯眯地看着太子,“要说麻烦,其实保成,也欠我一个解释。”
——为了你好。
这个理由,这个答案,似乎可以涵盖一切的解释。
但仍是不足够。
“孤和阿玛没吵起来。”太子狡猾地避开了贾珠的问题,而选择回答了另外一个,贾珠必定会在意的事情,“只不过,在同一件事上,有不同的看法。”
“而这件事,与我有关。”贾珠接上太子说的话,“更甚之,这件事,本就是因我而起。”
太子略皱眉,“孤就知道,直郡王去寻你,总是要嚼舌根。”
“说实话,又怎能算是嚼舌根?”贾珠平静地说道,“说起来我还应该感谢王爷才对,如果不是王爷提醒了我,我都还没想到,在引起天家父子的根源,原来就在我之身上。”
“阿珠!”
“保成,皇上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太子略皱眉,“南巡前。”
贾珠颔首:“怨不得。皇上的意思,原本是打算让我死在南巡上罢。”
贾珠的目光微动,摇了摇头。
不对。这是之后的事情。
一开始,太子根本就不想带他离开京城,一直想让他留守……可贾珠不愿如此,他们之间有过几次的冲突,直到后来才子突然改变了主意。
太子为何会改变主意?那个时候他分明看起来那么坚定。
……是因为太子发现就算将贾珠留在京城,也会有无数种方式令他暴毙死亡的方式。
所以太子的确没有骗他,皇帝的确是在南巡之前就发现了这件事。所以,太子才会将贾珠一直带在身边。
只有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安全的。
贾珠:“那我为何还活着?”
他的语气非常平静,仿佛他们在说的不是他的生死。
“你想死?”
“若是能活着,有谁想寻死?”贾珠摇头,“可以皇帝的心性,我现在的确不该还活着,除非是其中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事情。”
当然,太子的身上有无数个秘密。
允礽摸了摸鼻子:“阿珠,你有些时候也会将自己,看得太轻了些。”他背着手在贾珠的面前来回踱步。
太子一直将这件事瞒得很好。
皇帝猜透他们两个的关系,也并不是从太子亦或是贾珠这里泄露出去的。
而是有一天皇帝在和皇太后两个人闲聊的时候。
太后说起他们两个的关系,笑得合不拢嘴。
这些年虽然贾珠进出宫廷的次数越来越少,可是每隔一段时间还是会入宫去探望皇太后,这已经成为了一种惯例。
而每一次他去探望皇太后的时候,太子都会在身边陪着。
一次两次会是例外,可是每一次都是如此,那就只能说明太子是有意而为之。
当时皇太后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满脸笑意。对于这两个孩子,太后娘娘的心中是真心喜爱的。
太后宫里养着别的孩子,五皇子与皇太后也很是亲近,可不知道为什么,太后就总是瞧着贾珠顺眼。
“只是阿珠都这个岁数了,也不知道找个知心人在房里放着。”也就是贾珠在皇帝眼前看着长大的,康煦帝才会跟着顺口一说,“连带着太子也说要学着他找个什么什么知心人才方可成亲。”
皇帝一边说一边摇头,要说生气倒也是没有,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皇太后:“阿珠,从来都是个体贴人的。他既不想,就是真的不想勉强,也是没用。若是能够寻到个知根知底的,彼此情投意合的姑娘,那也可以和和美美。”
皇帝虽然听着,可是皇太后知道,他是不太喜欢这个话题。
毕竟先帝就是一个痴情种。
当初如果不是他所钟爱的妃子还知晓分寸,都不知要闹出什么祸事来,太皇太后在死前对董妃都从未有过改观,仍然认为那是个狐媚子。
皇帝虽然不像是太皇太后那样排斥董妃,但也对情爱这些事儿没什么兴趣。这些年他心中惦记的就只有元后,但是他与元后的情分也就在那几年间,消失的记忆总是最美好的,太子又是他亲手养大。
无论最开始的情感多么复杂,时至今日,众人感慨的都是皇帝对于元后的敬重与真爱。
“他们两个孩子一直都是同进同退,要我说啊,阿珠要是个女孩,那就好了……”皇太后叹息了一声,“能够劝着太子,又拎得清楚,还是个可人疼的……”
皇帝听了皇太后这话,笑得前俯后仰。只是笑着笑着,他的脸色突然就变了。
康煦帝眉头微皱,看着非常严肃。他不再是之前放松的表情,连手中端着的茶杯也迟迟没有放下。
片刻后,他突然站起身来告辞,“太后,朕突然想起来有一桩急事未办。”
“皇帝呀,如果你手头有什么事情,就快些去办吧。”皇太后神色不变,笑着道,“允祺也快回来了,有他陪着呢。”
皇帝匆匆离开之后,慈仁宫就陷入了一片寂静,皇太后低头吃着热茶,仿佛根本没有觉察到,皇帝这一次离开显得多么古怪。
过了许久,皇太后才放下了茶杯,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叹息声复杂非凡,令得原本守在边上,沉默不语的嬷嬷忍不住欠了欠身。
“太后娘娘,可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奴婢让人去请太医过来?”
“哀家不过叹息一声,怎么就要去请太医了?”皇太后被嬷嬷这急忙的话逗笑了,“只不过想起了一些事。”
一些已经许久不曾想起来的事情。
只是伴随着皇帝的离开,皇太后又不期然想起了那些曾经的过往。
有些事情不早不晚,偏偏是得在某个时间说出来才是刚刚好。
晚了,就错过这个时机,早了却还没有到火候。
“皇上,刚才太子殿下已经派人回禀,事情已经处理完了。”
梁九功小心翼翼说道。
太子要去办的事情有些危险,皇帝原本是打算安排其他人来做,可是太子却执意要自己来办,而且还点名要了贾珠参与。
要来解决这个麻烦,就必须在一个月圆之夜。
也就是今天晚上最合适。
皇帝答应了太子,就挥手让他滚了。
结果他这一滚,就滚到了今晚上宴席之后,太子只在宴会上露了一面,又消失不见了。
“梁九功,你说,朕是不是太心慈手软了?”
康煦帝幽幽说道。
梁九功莫名感到了寒颤,仿佛此时此刻有人拿着一把刀,缓缓划过了他的后脊椎。不知在什么时候,那把刀就会贯穿他的喉咙,令他感觉到了刺骨的寒意。
“皇上,奴才斗胆直言,此事……或许也怨不得太子殿下。”
“怨不得太子,那是要怨上阿珠了?”
“那,也怨不得贾大人。”梁九功都想给自己擦一把汗。
他是知道万岁爷在说什么的。
要是让太子以为他想对贾珠动手,那他这条小命可真就活不到明天早上了。
“皇上,奴才这些天一直在想……这太子和贾大人之间存在的关系……是不是太过紧密了?”梁九功道,“您想想看,早年间贾大人为何会入宫?便是因为太子,所以才会产生了这份联系。”
他竖起一个大拇指,隐晦地点了点上头。
“可是为何太子殿下就需要贾珠在呢?这话可不是咱们说的,而是那两位说的。”这位梁总管一边说着,一边又把大拇指收会来,竖起了两根手指。
“这世间总有一些说不清楚的事情,说不定这两位之间,本来就有些……”梁九功原本想说缘分,但一想到皇帝芥蒂的是什么,就立刻把那个词给吞了下来,“所以这怨不了太子,也怨不了贾大人。”
康煦帝慢吞吞说道:“按照你说的,这怨不了太子,也怨不了贾珠,还只能怨这贼老天了?”皇帝这话不紧不慢,可是梁九功却不敢接了上来,只能讪笑。
归根究底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毕竟太子跟贾珠也太有缘分了,若说这其中真没点什么,他一点儿都不信。
只不过这话可不能当着皇帝的面说,他还要这条小命呢,总不能在太子那边能活下来,却自个儿一头撞死在皇帝的桌前。
康煦帝不言语。
要是放在几年前遇到这种事情,皇帝不说暴跳如雷,那也是要把太子抓过来,狠狠骂上一顿,关禁闭,甚至暴力处理……
可偏偏皇帝是在太子受伤,才知道这件事。
那也正是在太子有救之后。
太子出事,满朝震惊。
就连这宫中也没几个人能安定下来,不管是希望着太子能活下去的,还是盼着早点死的,那些天,整个后宫都充斥着一种可怕的氛围。
皇帝的面上不说,可实际上这心里一直绷着一股弦。直到太子这病情,奇迹般好转了之后,皇帝才总算歇了口气。
经过这大起大落,有一天起来,康煦帝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突然发现自己的鬓发已经有了花白,虽然只是寥寥几根,可是皇帝知道自己已经不年轻了。
太子醒来后,康煦帝清楚地意识到他的伤势好转必定和贾珠有关。而他所做出来的牺牲,又足以令皇帝记下这个情。
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皇帝原本为了放松去皇太后的慈仁宫,却在稀松平常的对话中,骤然有了一个灵感。
一个不如不来的灵感。
……如果这些年,兜兜转转,这两个孩子的关系已经到了一种他们不敢想象的地步了?
那贾珠舍己为人,就有了不可捉摸的含义。
康煦帝没有证据。
可一个皇帝倘若开始怀疑起什么事情,他需要证据吗?
他只需要一种感觉。
太子是康煦帝的儿子,贾珠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虽然他未必多么清楚这些孩子的想法,但是真的想要去辨别……真的一无所知?
他一点一点印证了心中的想法。
起初,皇帝是暴怒的。
他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怒气冲天,的确是险些废掉贾珠,但随后,他想起这两个孩子都躺在床上起不来身呢。
一个的伤势虽然去掉了毒性,可是还是需要好好将养,另一个更是昏迷之后大病初愈,身子底都亏空了。
……康煦帝沉默了。
他的好太子为了救他而险些丧命,贾珠又是为了救太子,不惜一切代价。而整个刺杀案,如果不是有贾珠在,未必能这么顺利解决……这么一个闭环下来,皇帝突然就动不了手。
说不上心慈手软。
只是一份又一份情谊叠加上来,再加上事情刚刚发生,皇帝心中的震荡还未消失,就骤然得知此事,再是铁血无情,也做不到翻脸就杀人。
康煦帝那个郁闷啊!
他想发火,可是一个两个看着,都还没从危险边缘拉回来,可能都未必需要他动手,都熬不过来了。可是这火不发吧,憋在心中,皇帝心里难受。
那段时日,乾清宫里伺候的人可真是倒了大霉。
亏得是后来,忍到太子身体好转,忍到皇帝放长线钓大鱼,忍到康煦帝终于不忍了,将那些个人等一网打尽了!
康煦帝判处的刑罚,都比以往要重不少。
该死的死,该杀的杀!
就连那些熟悉皇帝的大臣们,也都以为这一次万岁爷是因为太子刺杀这件事,雷霆震怒,下手才如此狠绝。
却不知除了这个原因之外,皇帝的心头一直憋着一股邪火呢。
等到这股邪火被狠狠发泄出去之后,皇帝也冷静下来。
这一次,灭杀白莲教一事,贾珠的功劳甚大。如果不是有他在,伤亡如何,还不可得知。
更甚之,皇帝也从王峥嵘和贾珠的对话中,觉察出贾珠此人的重要性……那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关乎那些虚无缥缈,琢磨不透的存在。
哪怕皇帝不相信这些,他也不可能冒着风险将贾珠杀了。
只是让皇帝气得牙狠狠的是,他这心里可没想做什么呢,太子就将人护得严严实实的,这是恨不得藏在眼皮子底下,埋在肚皮里带着走吧?
康煦帝气得吹胡子瞪眼,只想把这臭小子抓过来,狠狠踹上几脚。
他们岁数还年轻,年轻就意味着大有可为。
年少时的一时糊涂也算不了什么,该着眼的是未来。
康煦帝就不信了还!
“哈湫,哈湫——”
睡在一个被窝里面,两具赤条条的身体抱在一起。太子趴在贾珠的胸膛上,听着那有些躁动的心跳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嘀嘀咕咕。
“难道是阿玛在背后又骂我了?”
“殿下做了什么事情,让皇上逮着您就骂?”
“那这样的事情可多了去了,从小骂到大,孤就没想出来两三件能好的。”太子懒洋洋地说着,手指不太安分地拨弄着那颗小东西,“也许是因为孤实在是太令人惦记了吧。”
贾珠有些气喘吁吁,说话的嗓音还带着一种黏黏糊糊的气息。
“这可不得怪太子殿下?从小都是这个臭脾气。”他轻轻埋怨着,但也发现了自己声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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