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我家太子幼崽为何这样—— by白孤生
白孤生  发于:2023年0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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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礽的脸色比他刚才出去时变得更加衰败,死亡的气息笼罩着他,让他看着愈发病弱。
老道凭空捏出了一颗硕大无比的药丸,那看起来,起码都有拳头大小。
贾珠瞪大了眼,就看着老道并指点了点允礽的喉咙,令他的嘴巴不自觉张开后,就要将这拳头大的药丸塞下去。这让他根本顾不得其他人会怎么看,猛地揪住老道的袖口,惊恐地摇了摇头。
人的嘴巴喉咙就这么大,拳头大小的药丸,这可怎么吃下去!
老道朝着贾珠眨了眨眼,忽而将手掌心的药丸丢给他,在他接住后,那拂尘在贾珠的身上扫了一下。
一个太医忽然说道:“贾大人呢?”
“出去了吧?”
“什么时候出去了?我怎么没看到?”
“他不在岂不是更好,在这里还是有些碍事的。”
贾珠握着拳头大的药丸:“……”
王良的眼神从惊恐变成非常惊恐,视线拼命地在老道,贾珠,躺在床上的太子,还有几个太医的身上来回徘徊,怎么回事,难道只有他能够看到吗?
贾大人这不是在呢吗!
“你不想硬塞进去,那你自己喂。”
王良总算头一回听到老道的声音,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仿佛就在耳边,又好像是在远处。听着是苍老年迈的响声,可细听却又是个年轻人。这种混乱奇怪的感觉,让王良的心口狂跳。
昏迷的人几乎是无法自己把药吃下去的。
如果是汤药那还好说,这么硕大的药丸塞下去不是要命吗?可要贾珠自己来喂,却也没有多少好的办法。
他捏着药丸迟疑了好一会,缓缓走到床边坐下。
他取出手帕,摊平放在床边,然后细心地将药丸一点点掰碎,最后变成一颗颗小药丸。
而后,贾珠的身体僵硬起来。
他的视线在老道和王良的身上徘徊了一会,最终尴尬地捏起几颗小药丸。又取了一碗水,他将手掌心的药丸抵在自己唇边,开口吞下后,又含着一口水,最后俯身,吻住了允礽苍白的唇。
咕嘟咕嘟……
粘稠的水声,让王良更加尴尬地移开视线。
尽管他早就知道贾珠和太子殿下是那等关系,然因着贾珠克制的秉性,他们从不曾在外暴露出这般亲昵的一面。
以贾珠的心性,要他在这般多人的面前这么做,定然是一桩非常为难的事。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贾珠在阻止老道时,的确是本能的动作。
然动作后,其实贾珠有些后悔。
后悔的原因是,如果老道真的如系统,或者他猜想中那么神异,其实这一颗药看着古怪,说不得也真的能这么吃下去。
然这药到了自己手中后,贾珠又不可能再塞回去。
他含着水和药,和太子黏糊糊的接触,很快,允礽身体最后的一点点本能,让他的喉咙做出了吞咽的反应。
贾珠心中一松,最起码这是可行的。
他重新取过几颗被搓得小小的药丸,重复着之前的举动,直到最后几颗时,贾珠总算松了口气。
当他捏起来时,耳边传来古怪的动静。
“……万岁,万岁,万万岁——”
贾珠瞪大了眼,下意识看向门外。
与此同时,王良也险些要跳起来。
亲眼目睹神异是一回事,可是当着康煦帝的面又是一回事。
以皇帝对太子的上心,如果不是有不得不处理的国事,他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毓庆宫。康煦帝彻夜处理完,便直接赶了回来。
贾珠的心口狂跳,再回过头,心一横将最后的几颗拢起来吞服,而后含/住最后一口水,旋即俯身吻住允礽的唇。
原本苍白的唇在这多次的接触后,也染上了淡淡的红。
贾珠的舌头竭力勾住太子的舌头,令药物和水一起缓缓送过去,当太子好不容易将最后几颗吃下后,贾珠连忙捂住嘴往后起身,与此同时,康煦帝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太医们也霍然发现了贾珠的踪迹。
细细碎碎的声音回荡。
“……奇怪,贾大人怎么在这?”
“他不是一直都在这的吗?”
“真的吗,他不是出去……”
“是啊,他一直都在这。”
有些混乱的思绪,令几个太医的神情都变得古怪起来。而王良望着正低头拼命擦着自己嘴角的贾珠,只觉得此事实在是太过奇异,那个老道……
王良耸然一惊!
那个老道呢!
他怎么从刚才意识到贾珠在喂药开始,直到结束,这整一个过程中,压根都没想起来过那个老道的存在!
王良的视线在屋内匆匆地扫过一眼,根本没有发现那个奇怪的身影,而在这时,贾珠已经平静地抬起了脑袋,跟着其他人一起跪下行礼。
贾珠淡然的模样,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这到底是不可能的。
贾珠的眼角带着淡淡的红,唇被反复亲吻和自己的摩擦后,也带着一种奇异的红肿。他跪拜下来,深深地低下头颅,不仅仅是因为帝王的存在,好像更是要掩饰自己的身形。
“都起来罢。”
康煦帝的声音透着疲倦,毕竟他一宿都没睡。
“阿珠,你在这。”
皇帝看向贾珠,声音里带着笃定。
贾珠轻声细语地说道:“万岁爷,臣……”
就在他要说话时,身后的床榻忽而有了异动。贾珠根本再顾不上康煦帝,猛地转身看向床边,只见床上的太子正面露痛苦之色地抓着自己的喉咙,那略显癫狂的力道很快将他的喉咙抓住了几道血痕。
贾珠大步跨去,一下子飞跃上了床榻,用力掰开允礽的一只手压在枕边,“殿下,太子殿下——”
他的声音尖锐,透着紧张。
皇帝也快步地走到床边,正要和贾珠一起压住太子。
允礽身上的伤口根本没有愈合,他这剧烈的挣扎,一下子就将伤口扯开崩裂出血红,那血腥味一下子又浓重起来。
康煦帝的脸色难看得很,“太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太子疯狂挣扎时,太医根本上不得前,也没办法给太子诊脉。就在贾珠的神情都带着几许压抑的疯狂时,允礽忽而朝着床边翻身,嘴巴一张,就猛地呕出大口大口的黑血。
那些黑血全都喷在了康煦帝的身上,散发着古怪的腥臭味,然康煦帝根本没有让开,反倒连声音都颤抖起来,“保成……”
太子这模样,无疑会让人联想到太多不好的结果。
允礽的呕吐并非一时,除却他的嘴巴,就连眼,鼻,耳朵,都逐渐流出了黑色的血。
他大口大口的吐着黑血,叫人都害怕起来,人的体内有这么多血吗?
那些散发着古怪味道的黑血顺着床沿低,滴落下去,粘稠得很。
贾珠眨了眨眼,一点晶莹的泪就猛地砸了下来,猛地啪嗒在了太子的鼻尖。
就在此时,太子疯狂扭动的身体猛地软了回去,一时间,再无任何的动静,就好像刚才的疯狂全部都是假象。
“……保成?”
贾珠此时的姿势太过奇怪,只见他是横跨太子殿下的身体,虚虚地跪在他的身体两侧,整个身体弯下去,两只手还带着刚才染上的黑血,手背忍不住轻轻拍着太子的侧脸,“……保成?”
他的声音里夹杂的颤抖,比起刚才康煦帝情急之下的撕裂,也好不了多少。
康煦帝抓着允礽的胳膊猛地用力,一时间,这位帝皇的脑袋也煞是空白。他的身上全都是太子刚刚吐出来的血,然他们最是关切的那个人,却是失去了反应。
皇帝见贾珠的身体颤抖了下,好似快撑不住地倒下,却又险险地撑住,抬起右手,手指缓缓地落在了允礽的鼻息处。
一下,两下……
“有……呼吸……还活着……”
贾珠终于忍不住喉咙的哽咽,颤抖着说道,“皇上,保成还活着,他没有……没有死……”话尾轻轻的,好像连出声,都怕击溃了这个梦。
愣了片刻,康煦帝猛地按住太子脖颈处,直到那平稳的,突突直跳的感觉从指尖传回来时,皇帝才总算有了实在感。
贾珠和康煦帝对视了一眼,他慌忙地从太子的身上退下来,然后站在了床边,“皇上,还是让太医来看看吧。”
刚才情急之下,他们两个生怕太子伤势崩裂上前,其实本该让太医来办才是。
康煦帝颔首,起身让开道,让太医们围上来。
此时此刻,他们两人的身上都撒发着古怪的气味,可他们却没有心思去处理,眼睛只注视着床上的太子,几乎分不开神。
所以,贾珠花了点时间,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康煦帝在和他说话。
“……当年,你也是这样。”
贾珠惊讶地看着康煦帝,“皇上说的,是什么时候?”
“阿珠刚入宫时,懵懂得很,也不知道入宫是为何,不过,朕还记得,那一回,保成也是在床上因病哇哇大哭,不管是谁,都哄不好他。而你在那时候,灵活地躲开宫人和太医的阻拦,就跟条灵活的小鱼般滑上了床……就和今日一模一样。”
康煦帝的声音逐渐低沉了下去,因为太医已经起身,带着一种震惊和怪异的眼神看了过来。
康煦帝的喉咙滑动了两下,缓声说道:“太子,如何了?”
太医的表情就好像是在做梦,恍惚地说道:“太子殿下/身体的毒……被清/理了……臣……”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同僚猛地推开,另一个太医扑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抓住太子的手腕。他那动作之快,好像根本不相信前一个太医所诊断出来的结果。
康煦帝没在意这人的莽撞,因为他也怀疑自己刚才听到的话……保成体内的毒性消失了?
这怎么可能!
如果太子没事,皇帝肯定高兴不已,然总不该如此奇怪!
就在康煦帝炯炯的目光下,一个又一个太医步来给太子诊断,最后得出了一个相同的结论。
太子殿下仍是身受重伤,能不能醒过来还是未知,然他身上那要命的奇毒却是消失不见了!
这个结果,不管是太医还是皇帝,都只感觉到荒谬。
康煦帝看着自己身上脏兮兮的模样,忽而灵光一闪,“难道刚才保成吐出来的这些东西,就是他体内的毒?”
是时,床上那一片脏污,已经被清/理干净。
太子脸上的黑血也都被擦掉,有位太医眼下正在检查太子殿下方才流血的几处,生怕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
太医院院首岁数有些大,然说起话来,却是个急性子。他命人将这些黑血全都收集起来,沉声说道:“如果从此来说,倒是有可能。然万岁爷,臣难以明白的是,为何这些毒性会被逼出来呢?”
“或许是太医们的某一种办法起了效用,将毒性给逼出来了?”梁九功蹙眉,试探着说道。
院首摇了摇头,“从昨天到现在,臣等的办法,也不过是徒劳无功,就算有点用,也不可能有这样的奇效,能够把所有的毒性都逼出来。”
见康煦帝看着他,院首耐心解释,“万岁爷,假设一个人被毒蛇咬了,就算立刻清/理伤口,挖掉那块肉,吃下解蛇毒的药,然体内或多或少还是会有余毒。”
他说的话,让康煦帝点了点头。
院首继续说道:“毒一旦进了五脏六腑,就算能及时吃药清/理毒性,可还是会留下残余的。这余毒,就需要时间慢慢来调整,随着时间过去好转。然您瞧,方才臣等却无法从太子的身上脉出任何的异样,便是某一种办法起了效用,也根本没办法将太子身上的毒逼得这么干净。”
太医院院首自然知道这是何等殊荣。
只要有人,或者太医院承认了这件事,定然会让皇帝龙颜大悦,还会有数不尽的赏赐。
然他更知道,这是他们做不到的事。
此次神乎其神的解法,如果叫康煦帝以为他们有这个能耐,若是遇到下一回,他们要是做不到,那岂非自寻死路?
可不能让万岁爷对他们有过高的期待。
这太医院院首深谙中庸之道。
康煦帝蹙眉,然心中又有难以遏制的愉悦。在去了这奇毒后,太子虽不能彻底脱离险境,可最起码,也总算是有救,比必死之局要好上太多。
正此时,响起一声尖锐的叫声。
“大人!”
康煦帝猛地回头,就见自从刚才交谈后,就一直站在角落里的贾珠软倒在王良的怀里。这太监抱着贾珠,惊慌失措地拍打着他的脸,力道轻轻的,声音里满是焦急。
“大人,大人,快醒醒……”
康煦帝的眼眸微沉,在某个瞬间,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眉头微蹙,可说话的语速却很快,“还愣着作什么?还不快些过去!”
康煦帝一声令下,那些太医自然不敢懈怠。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贾珠放平,而后为他诊脉,可旋即,他们蹙起眉头,疑惑地说道:“万岁爷,臣……大人无碍,看起来只是睡着了?”
如果不是近在咫尺,他们能确定贾珠真的完全失去了意识,他们都要以为贾珠是不是在装睡。
康煦帝看着贾珠,又是,没有任何异象的异样吗?
皇帝令人将昏睡的贾珠重新送回偏殿,再叫人为他更换衣服,就在王良要跟着离开时,康煦帝叫住了他。
王良的心口一跳。
就在方才,贾珠昏迷过去前,在众人的视线都凝聚在康煦帝和太医院院首身上时,贾珠低低和他说了一句话。
“若是皇上问起昨夜发生了什么,不要隐瞒。”贾珠声如蚊蚋,如果不是他们的距离这般近,王良都差点要听不到贾珠说的话,下一刻,又听到一句,“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不该说?
王良抬头,猛地看到贾珠微红的耳朵。
然后意识到贾珠说的是什么,立刻闭上嘴巴连连点头。
现在太子殿下有以后了,自然是要……
可还没等王良将这段话想清楚,贾珠就猛地软倒下去,好像在这一瞬,让他强撑着的理由消失了,他立刻失去了意识。
王良抱着贾珠时,心都要颤起来。
可别太子殿下刚有曙光,大人这边又出事了!
得亏太医说了那番话,才让王良放下心来。然眼下他被康煦帝带到一边去,除了皇帝和梁九功外,此处再无其他人,王良在觉察到这点时,便知道接下来就是自己的麻烦。
或许,也算不得麻烦。
康熙帝已然换过一身衣裳,刚才的脏污和怪味已经全部消失,皇帝看起来神采奕奕,早前时的疲倦已经消失不见。许是因为太子的好消息,让康煦帝一下子扫清了倦怠。
他吃下一口浓茶,听到梁九功开口。
“王良,昨日/你守在贾大人的身旁,直到今日清晨,这期间,可曾发生过什么?”
王良斟酌了一下,决定快速跳过那些根本不重要的地方,低头说道:“大人醒来后,便想去看看太子殿下,奴才和大人提及了太子的情况,而后,大人就在殿中守着殿下直到后半夜。后来,许是压不住情绪,大人打算外出走走,就在宫墙处,我等遇到了一桩奇事。”
他飞快地抬头看了眼康煦帝和梁九功,声音含着淡淡的惊恐,“奴才看到宫墙上坐着一个人,是个老道,穿着破烂的道袍,手里甩着一把拂尘……”
“老道?”
康煦帝蓦然出声。
王良立刻停下话头,“是,乃是一个老道。”他犹豫了一下,“奴才觉得,那个老道,好像是太子殿下救下来的那个。”
太子身边发生的事,几乎没有康煦帝不知道的。
王良这么一说,皇帝立刻就想起来是那件事。
“继续说。”
康煦帝的威压,让王良感觉背后爬满了冷汗。
“是,奴才就看到那个老道跳下来前,和大人说让他要慎之再慎之,然后他们说的话,奴才就再也听不到了。”哪怕王良已经知道那个老道或许是个好的,可怪异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也难免会感到害怕,“奴才的耳朵好像在那时候被人堵住,塞了一团棉花,怎么听都听不清楚,只能凭借着他们说话时的口型,好像是大人想要做什么……来救殿下,可这会危及到大人的命?”
他胡乱猜测。
因为那时候就算他看着双方的嘴型,其实也根本没看懂。因为贾珠和他说可以实话实说,所以王良便也把自己胡乱猜测的东西说出来了。
“然后,那个老道甩了甩拂尘,好像是说服了大人,就带着我们往回走。可一路上,毓庆宫的守卫好像根本没有看到那个老道,我们一路回去,他们只能看到大人与奴才,却无视了那个老道。等回到殿内,奴才才发现,来往的人虽然看不见老道,可是却会在要撞上他时不自觉地移开步伐,让其畅通无阻,然后,奴才就见他取出了一颗拳头大的药丸。”
王良不自觉伸出了自己的手比划了下,毕竟那药丸可真是老大,他这辈子可真没见过这么硕大的玩意。
如果贾珠不阻止,王良肯定也要阻止的。
这么大一颗,怎么可能吃下去!
可不得噎死!
“……大人阻止了老道将一整颗塞进去的动作,将药丸搓成一小颗一小颗,然后给太子殿下喂了下去。奇怪的是,大人动作时,其他人根本没有发现。”王良皱眉,“就在万岁爷来之前,大人刚给太子殿下喂完。”
康煦帝听完这古怪的事,却神色不变,只淡淡说道:“所以,你认为太子殿下/身上的毒,是那个老道给的药丸解开的?”
王良点头,惊叹地说道:“殿下刚吃完,就吐出了那么多毒血,奴才以为,这肯定是有关联的。”
康煦帝隐晦地看了眼梁九功,他悄然地退了出去。
“你方才说,阿珠打算一命换一命?”
王良眨了眨眼,苦笑着说道:“万岁爷,奴才也不知。奴才那个时候不知被什么法门堵住了耳朵,根本看不清楚大人和那老道说什么……”他犹豫了一下,“不过奴才觉得,那老道说的话,应当是为了阻止大人才是。”
不然不会叫贾珠慎之,再慎之。
康煦帝也是这般想。
尽管刚才王良说的话透着万般古怪,然这细节处却是一一可以对应上。
贾珠昨夜到今晨的所作所为,都有人盯着。
早在康煦帝到毓庆宫前,就已经一一知道。包括他在宫墙附近徘徊,又回来,再加上殿内的太医似乎也有须臾以为贾珠不在,这种种的迹象,都说明了在无知无觉时,的确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尤其是……
康煦帝皱眉,这个敏锐的身份,立刻触动了皇帝敏/感的神经。这般神乎其神的手段,再加上太子现在的状况……
那一对僧道?
康煦帝的神情严肃得很,而王良已经将能说的话都说完了,现在根本不想冒头,便低垂着脑袋站在角落里。这处的寂静,直到梁九功回来后,方才打破。
梁九功的脸上带着奇异的红,轻声说道:“皇上,昨日入宫时,因为一时忙乱,的确是直接将那昏迷的老道直接带入了皇宫。因为太子殿下曾吩咐要治好这老道,管事就自作主张地将老道安排在了太医轮班的院子里。如今,这老道,的的确确不见了。”
杂乱无章的记忆呼啸而过,仿佛凌厉的破空声。
他在梦中走了许久,长途跋涉,才终于从冰冷的冬雪,走到了春风拂面的暖处。
他坐在树下,手中却抓着一把长剑。
这剑锐不可当。
连血,都不能沾染。
本该如此。
然这瞬,他却看到无数猩红的血液从剑锋冒出来,如同浪潮将他狠狠淹没。这味道本该叫人憎恶不喜,然他沉浸在血海里,却蓦然升起一种怪异的喜悦。
那焦灼的狂喜与疯癫叫他在血海中都紧紧抓着那把长剑,他要……
他要什么来着?
“……”
耳边轻轻的,带着柔和的呼喊。
“……保……”
本要落到海底的他睁开眼,万事万物在血色中扭曲成妖异的模样,他死死地盯着前方。
“……保成……”
触底的瞬间,铿锵一声,却是剑尖抵/住了海底。
有那么一刻,他好像能在海底看到无数张扭曲癫狂的脸,每一张脸,都是他,都是充满恶意,在剑尖戳到的瞬间,无数张面孔齐齐睁开了眼,怨毒地盯着他。
下来……为何不下来……为何不和他们一起……
充满恶毒的蛊惑在他的耳边响起。
他看着那每一张面孔,却根本不觉得他们和自己会是同类,这种蛊惑的声音虽然挥之不去,却让他的心中升起焦躁的不满。
那些怨毒,唾骂和诅咒,听着刺耳,然他却好像习惯了一般,将他们挥之不理。
他不该在这。
这里少了什么……
他应该回去。
顺着那道断断续续的声音回去才对。
他嫌弃地丢开那把长剑,脚底一踩,就在血海中转身,朝着海面游动。
那把从头到尾都跟着他的利器,就被他这么随意地抛弃了。沉重的铁器带着那些弥散的血雾,缓缓地坠落到了海底。
他毫不留情,甚至不再看上一眼,朝着那道呼唤的声音游去。
那声音在海面上,在另一处,好似贴着他的头皮,在轻轻地呼唤着他。当他总算挣脱了这血海,猛然探出头的瞬间——
太子醒了。
他睁开了眼,却在下一瞬又痛苦地闭上。
哪怕是浅薄的日光,都险些刺痛了太子的眼睛。他昏迷了太久,甫一睁开眼,就受到了刺激。
然哪怕只是这么一瞬,可守着太子的人,还是立刻看到了这睁眼,惊喜地叠声叫道:“殿下,太子殿下,您可算是醒了……”
太子闭着眼,觉得这人尖锐的声音几乎是擦着他的耳膜在大喊,这家伙是谁,孤要割掉他的舌头。
“殿下,殿下,奴才玉柱儿啊……”
太子:“……”
算了,揍他一顿就得了。
太子缓了好一会,才慢吞吞地睁开眼,那酸涩的刺痛感犹在,不过比刚才要好上太多了。
他的视线缓缓地扫过身边的人,“孤……昏迷了,多久?”
太子的声音暗哑得几乎听不见,不过几个宫人都已经欣喜得跪下来,自然能听得到。春华连忙说道:“殿下昏迷了半个月,不过太医说了,只要殿下能够醒来,身体就无大碍了!”
听着她飞快的语速,足以感受到其喜悦。
太子做不出点头的动作,就也懒得做了。过了一会,他攒足够了力气,才又说道。
“阿珠呢?”他道,“孤怎么,听到过,他的声音?”
方才还高兴得不行,嘻嘻哈哈的几个宫人立刻就僵住。他们面面相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似乎都在绞尽脑汁往后躲,不肯做那个开口的人。
允礽冷声说道:“说话!”
哪怕是有气无力,却还是叫这毓庆宫的宫人冒出了一身冷汗。
王良艰涩地说道:“大人,迄今都,还未醒来。”
自打贾珠在殿内昏迷后,他就一直沉睡在偏殿,再不曾醒过。

第145章
康煦帝听闻太子醒来时,正在上朝,听得毓庆宫的太监来报,丢下满朝的文武直接就回去了。
梁九功留在朝上,扯着嗓子叫着无事退朝——
而后转身也匆匆跑了。
康煦帝难得这般着急,然朝中百官也甚是明了皇帝的心思。
太子殿下昏迷这么久,一直没见醒来。
总算得了个好消息,康煦帝如何不高兴?
退朝时,就见王子腾的身边也跟着好几个官员,他们看着言笑晏晏,然彼此交谈间,却能听得出这话里话外的机锋。
王子腾笑吟吟地将那些话四两拨千斤地弹回去,直到出宫上了马车,神情才稍稍变化。
太子……可算是醒了。
半月前,皇帝回朝,当街遭到刺杀。
此事震惊朝野。
太子殿下为了保护康煦帝身受重伤,危在旦夕。康煦帝震怒,京师大肆搜查,惹得满城戒严,皆是风雨。
王子腾无疑是希望太子平安。
一来,贾府和他们是姻亲,府上贾珠和太子的关系交好。此乃拔起萝卜带着泥。二来,王子腾起码面上是个保皇派……尽管王仁曾做过蠢事,然好就好在,王仁只不过是他们的侄子,而贾珠又是个最懂事的,不会为此牵连到王家。
然,如果此事就这么结束,那也危及不到王子腾,可偏偏并不是就此落下幕布。
太子出事的翌日,王夫人就派人来寻他,说是贾珠失踪了。
王子腾吃惊之下,花费了好些天的功夫,却始终找不到贾珠的踪迹。然除了贾府外,不论是贾珠任职的县衙,还是这京城内,可都没有半点风声。
直到后来,王子腾才从某个特殊的渠道知道贾珠入了皇宫。
虽不知康煦帝到底让贾珠入宫的原因是为何,然王子腾隐隐觉得,这或许和太子殿下有关。
贾府从王子腾处得知消息后,这才谨言慎行,将那些四处搜寻的人手都撤走。
不过……
这个时候就已经有些太迟了,贾府那两日无头苍蝇般乱撞,到底是稍微走漏了消息,有些灵通的人便已经知道。
这明里暗里,可不就想找王子腾试探什么消息。
至于贾府这个时候又遭遇了些什么,王子腾可就没工夫去想了。至少他家那位老太太在,总是能坐镇得住的
王子腾坐在马车上转着核桃,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远处。
近来,京城可是不安生。
不只是是康煦帝这番搜查,可不只是装装样子的,几处王府,连忠顺王府,北静王府都遭到了搜查,就更别说这底下的了……谁又敢和眼下险些遭遇丧子之痛的康熙帝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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