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珠一只手抓住太子的后背,不知是要将他拽起来,还是要将他更用力地按下去。
允礽从贾珠有些失控的动作中觉察出他藏在平静表面下的情绪,心中涌起古怪的感情,这叫他吻得更深,在唇舌间喃喃地说道。
“阿珠,孤在呢。”
贾珠倏地别开头去,只让允礽看着他的侧颜。
好半会,他看到了少少湿亮的痕迹。
允礽微怔,忽而意识到什么,他的眼眸微凉,缓缓压了下去,似要看得更加清楚。
贾珠无意识地躲了躲,不愿叫他看到。
允礽却是不让,死死地抓住贾珠的肩头,将他硬是掰正身子。
贾珠的鼻头微红,“保成,你可真是讨人烦。”他觉得丢脸极了。
“咸乎乎的……”
眼角一点温热,原是允礽舔了舔。
贾珠尴尬地用手背抹了抹,“你做什么……你别……”
允礽将贾珠挡在脸上的两只手都按在枕头的两侧,“别藏。”他的呼吸有些粗重,低下头去,将贾珠的眼泪都吃得一干二净。
这东西分明不比之前任何来得淫/靡,却让贾珠莫名觉得羞耻,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等到太子总算愿意松开手时,贾珠用胳膊挡住自己的眼,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就不嫌……脏吗?”
“脏?”允礽似是觉得好笑,“阿珠浑身上下,哪里不能吃?”
又有哪里会是脏的?
分明那里都是极其美味的。
北静王这些天,当真是倒霉透顶。
直到官兵上门前,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人擅闯了王府,北静王自当发怒,然带兵的人却是康煦帝身边最信任的重臣,北静王勉强冷静下来,却听到他们令人诧异的命令。
他们要带走的人,是朔方先生。
北静王当然记得他。
数年前,他就成为府上的幕僚。
尽管北静王的幕僚众多,哪怕在散去了那么多人后,他的府中还是养着不少清客。朔方先生不过是其中之一。在这么多人里面,北静王居然能够记得住朔方先生,这无疑是因为他得到了北静王的重用。
不然来往这么多人,北静王怎么偏偏就记得住他?
北静王虽是一头雾水,然京城近来发生了什么,他是一清二楚。在意识到这些人上门是为了这件事后,北静王就让管家带着他们去抓人。
可想而知,朔方先生这个人已经消失无踪。
北静王:“……”
他主动让人彻查了王府,当然,官兵也毫不客气地搜查了整个王府,最终还真的搜出来点什么东西,让北静王深夜回想都气得想跳脚。
除却北静王外,忠顺王府那,就是完全相反的姿态。
官兵上门时,是被王府的人赶了出去。
结果,是被破门而入的。
忠顺王府的人一贯高傲惯了,还是头一回被这么打脸。一想起他那边的遭遇,北静王这心里也气顺了些。
不过他私下也抓紧时间,把朔方先生在他府上时做的事情都搜查了一遍,免得他真的做出了什么事情,反倒牵连了他自身。
不过……
北静王的神情略有古怪。
他记得,朔方一直,都对贾珠很是关注。
“孤不吃。”
毓庆宫内,是从一声暴喝,拉开了清晨的序幕。
贾珠起身时,听着这原本不该听到的动静,若有所思地看着王良,“太子殿下看着中气十足,怕是已经好全了。”
王良尬笑,“殿下只是有些不太喜欢拘束。”
养伤的这段时间,太子就像是一头炸了毛的豹子,时常会将自己团在被褥里,连带着贾珠一起。他烦透了时常劝说的宫人,尤其是玉柱儿这几个,王良谢天谢地他这段时日是被安排给了贾珠,不然,他也要惹得太子殿下生厌。
贾珠低头笑了笑,“殿下一旦醒了,这伤口恢复就很快。”
对于把他看做是了琉璃瓦般易碎的侍从,允礽自然是看着不喜。
王良低头帮着贾珠系上腰带,苦恼地说道:“然太子殿下这次……也都是吓坏了。”
太子出事时,就连玉柱儿都被拉下去审问了,更别说其他。这些天虽然照顾着太子和贾珠,毓庆宫内少有探听外界的风波,却也知道康煦帝的雷霆手段。
贾珠往后退了一步,自己接手了王良的工作。
王良就自然而然地往后站了站。
待贾珠慢吞吞去见到太子时,果不其然,就看到太子紧紧缠着一坨毯子就缩在软塌上,乱翘的头发昭示着方才的一片混乱。
玉柱儿惨兮兮地看着贾珠,贾珠险些憋不住笑,踱步而来,“这是怎么了?”
“太医新开了药,说是和之前的一起服下,太子殿下不愿……”玉柱儿低声快速地说道。
“玉柱儿!”
太子暴躁地骂了一句,玉柱儿立刻就噤声了。
贾珠蹲在软塌前头,戳了戳太子的后背,他蠕动着将自己的脑袋都藏在了毯子里。
贾珠:“殿下,难道都这么大了,你还怕吃药不成?”
太子阴测测地说道:“阿珠不如自己去闻一闻那到底是什么味道。”
贾珠挑眉,他刚才进来时,可是一点味道都没闻到。
玉柱儿早就已经挪到了门边,小心翼翼地朝着贾珠招手。
贾珠起身出去,在门口看到冬雪的手里端着一碗……
“……”
贾珠默默退了回去。
这味道可真是让人难以承受。
刚才他在宫殿内一点味道都没有闻到,保不准是这宫内的人已经用香料熏过一遍了。
与此同时,一个抱枕狠狠地摔在了门上,“滚出去!”
太子暴躁地坐起来,盯着门口。
“除了阿珠,全都给孤滚出去,包括你们手里的东西!”
随着门关上,那要人命的药味总算远去。
就算是贾珠,也说不出那药只要一口闷就能忍过去的话。
那可真是绝无仅有的味道。
“孤怀疑,太医是趁机在里面下毒。”太子恨恨地说道。
贾珠失笑,“殿下分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可你闻闻那味道,难道不是想将我送走?”
贾珠原本的微笑变作是大笑,他压不住喉间的笑声,忍了又忍,才将声音勉强压了回去。他慢吞吞地走在太子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胳膊,“保成,给我让个位置。”
暴躁的允礽看了眼贾珠,往边上挪了挪,让开个位置让贾珠坐下,再暴躁地说道:“孤的伤势都好得差不多了,阿玛总是这般大惊小怪。”
“保成再说一遍。”
太子扫了眼贾珠,将话吞回去,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这伤势是严重了些,可现在不是好了吗?”他捉着贾珠的手摸到自己的后腰,那处窟窿早就愈合了,只剩下凹凸不平的疤痕。
贾珠:“万岁爷怕是要心有余悸好些时间了。”
允礽一想到这个就皱巴着脸。
贾珠:“殿下将心比心,要是出事的人是万岁爷,或者是我……”
“别说这些胡话。”
贾珠笑了笑,“你瞧,你不也会这么说?”
太子斜睨了贾珠一眼表示不满,然后才说道:“阿珠,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没发现这些事,最终的结果是什么?”
太子这是闲得无聊,不想贾珠再把视线放在自己身上了。
贾珠微愣,蹙眉想了想,叹息着说道:“其实我最初,一直觉得他们这举动很愚蠢。哪怕他们能潜伏进京城,可是要在那个场合刺杀皇上,这是何其麻烦的事?”
就算再是分心,这人数摆在那里,这得是多发疯,才会想着在这个时候刺杀皇帝?
不过,直到他们出手时,贾珠方才确定,他们这般有恃无恐的原因是为何。
他们的身后,铁定不只是一只普通的队伍。
这动用的军器,合该是为了万无一失。
哪怕是将士,都不可能在那样连射中躲开。贾珠的身上,就曾经有太子赠予过的小型器具,这是几乎同出一源的东西。
“而后,我开始在想,如果没能发现,那或许……”贾珠顿了顿,到底是没将后面的话说出来,“然对于我,他们的目的,却叫人有些猜不透了。”
贾珠说话时,太子已经卷着毯子,慢悠悠地压在了贾珠的膝盖上。
贾珠不自觉地梳理着太子殿下毛毛躁躁的头发,将它们都打理顺了,又开始卷着发尾,将其缠缠绕绕到自己的手指上。
“阿珠,这京中,自然有帮他们的人。”太子懒洋洋地说道,“真是可惜,早知道孤离开京城前,就应该把手底的人交给你。”
这次贾珠受限于手里没几个人,这才需要找上格图肯。
贾珠笑了笑:“太子要是将手中的牌都交给了我,怕是暴露己身了。”
太子闭着眼,被贾珠摸得很舒服,差点就要睡着了。他闭着眼,拖长着嗓音说道:“总比你出事还要去找格图肯来得强。”
贾珠的动作停住,仔细品味了一下刚才太子的话,有些迟疑地说道:“保成,你这是……”
他犹豫了片刻。
“孤嫉妒,孤生气,阿珠那时候,居然只能去找格图肯!”
“可我的手中,也有殿下给的那些人。”
“显然不够,不然何必要找上格图肯?”
“格图肯对殿下可是忠心耿耿,”贾珠一边忍不住笑一边说道,“要是他知道,太子殿下对他居然是这个想法,怕是要难过极了。”
此事中,格图肯在其中可是出力不少。
当然,这也有索额图的缘故。
索额图是不可能让太子出事的。
太子闷闷不乐地团成一大团。
贾珠抱着允礽大团,无奈地将他往膝盖又搂了搂,免得太子殿下真的滑落下去。
过了许久,贾珠摸着太子的毛毛,摸得自己都要坐着睡过去时,他听到允礽的声音响起。
低低的,好似呓语。
“为了阿玛,孤并不后悔。只是临昏迷前,孤却是遗憾,离开京城前,没去见你一面。”
贾珠的手指穿插在太子的墨发里,轻轻地拽了拽他的发根,轻声说道:“我知道。”
太子翻了个身,将头埋在贾珠的小/腹处,声音变得更加低了,“阿珠身上出现的变化,定会引起阿玛在意,不过,有那老道在,这一切都可以推到老道身上。”
贾珠敛眉,低头看着太子。
太子说话时,气息都打在他的身上,叫贾珠有些痒痒。而他,还在说。
“有孤在,阿玛再是在意,都不可能对你做什么。”太子的声音幽幽,带着一股怪异的冷,“除非,他想将自己,和孤,都列入其中。”
在康煦帝和东宫的身上,都或多或少曾出现过神异之事。
自是因为这个缘故,康煦帝才会对贾珠轻轻放下。
贾珠:“保成相信这个世上,有怪力乱神之事吗?”
允礽:“孤身上所出现的,算,还是不算呢?”太子的手在贾珠的后背合拢,轻轻抓住了他。
贾珠思忖了片刻,无奈地说道:“罢了,殿下,还是莫要再想这些穷极人力,难以知晓之事了。”
允礽却好像突然有了兴致,“阿珠难道不想要求仙道,以求长生不老吗?”
贾珠淡定地说道:“长生不老是为了什么?”
允礽:“为了万古流芳,或者见证千秋万代?”
“毫无兴趣。”
贾珠摇头,“这些都并非我兴趣所在,纵然千年万年,都于我无用。”
“那与孤一起呢?”太子似乎执拗要个答案。
贾珠叹息着说道:“纵然和殿下在一起,那百年已经是非常漫长的时间,为何还要再千年,万年?”
人生百年,仅此而已,何须再有那悠悠岁月?
“哪怕仙道就摆在阿珠的面前,阿珠也不愿意?”
“殿下说错了一点。”贾珠道,“我所见那位老神仙,到底是修道之人,还是能人异士,亦或是天上神仙下凡,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所表露出来的,可没半点和仙道有关,若是有何其他的想法,也都是自己牵强附会。”
他的声音平静,毫无半点动摇。
凡人若是想要修仙,想要寻找那些神奇之事,便会将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每一件事都与仙缘扯上关系,可如果人家就只是顺手一帮呢?
若是为了这种事去求神问道,那才是愚蠢至极。
“难道,太子殿下对这修仙一途,颇感兴趣?”
“无趣。”太子慵懒地舒展着腰身,“修道有什么好?动心忍性,修身养性,阿珠啊阿珠,这可跟孤没半点关系。”
他一边说,一边朝着贾珠挠痒,像他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做到完全无欲无求?
他的欲求可大了去了。
贾珠:!
他的膝盖一抖,就想将太子给弄下去。
太子一只手抓住贾珠的大/腿,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嬉皮笑脸地说道:“阿珠这是躲什么呢?昨日可是给你逃了,今日却是不能了。”
贾珠很想把太子的厚脸皮给扯下来。
昨日……
昨日那地方,那时间,是能肆意胡来的吗?
太子近来是有点疯疯的……
这病都刚好就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呢!
戒贪!戒色!
贾珠一边在心里腹诽,一边熟门熟路跑路。奈何昨日太子是猝不及防才会给贾珠溜走,今日他做足了准备,贾珠一时间被牵制住,居然不能立刻抽身。
他们两人在软塌上勾勾缠缠,门外响起来一声“万岁爷驾到——”
贾珠一把将太子给踹了下去,然人刚滚下去,他忽然想起太子身上的伤势下意识要去抓,结果没抓住,反倒是两人都一起滚下去了。
砰砰——
康煦帝入门时,就看到太子和贾珠两人卷着毯子在地上滚作一团。
康煦帝:“……”
太子捂着额头爬起来,超大声说道:“阿珠,阿玛来了就来了,这毯子可还被孤压着呢!”
贾珠揉了揉砸红了的鼻子,尴尬地站起来,嘀咕着说道:“臣只是起身得着急了些……”
太子更加大声嚷嚷,“都这么熟悉了,何必那么拘礼?”
太子殿下像是只炸了毛的兽,气呼呼卷着毯子,盘腿坐在地上。
康煦帝好笑地看着他们两人,无奈地说道:“这都几岁了?朕怎么觉得好像是回到你们才八/九岁的时候?”
贾珠干巴巴地说道:“太子殿下八/九岁时,约莫比现在还懂事。”
他看了眼门外的玉柱儿,补充着说道:“最起码,那时候的太子殿下能自己吃药。”
康煦帝狐疑地看了眼太子,只瞧允礽淡定地站起来,淡定地在软塌坐下,“阿玛,你瞧着我做什么?”
“瞧那个不愿意吃药的人,在哪里。”
允礽微笑:“自然是不在这里,玉柱儿。”
门外的玉柱儿被太子这么一叫,当即连后背都发寒,忙不迭地应道:“奴才在。”
“今日的汤药在何处,怎么还不送来?”
玉柱儿机灵地说道:“刚才来时的路上不小心翻倒了,已经着人再去煮一副。”
太子淡定地朝着康煦帝颔首。
康煦帝:“……”
他让贾珠一起坐下,而后才说道:“保成,你和阿珠两人都休养得差不多,今日,阿珠就可以出宫回府去了。”
太子眨了眨眼,“阿玛已经处置好了?”
康煦帝淡笑:“大差不差。”
这天家父子两人交谈间,却是弥漫着不可见的杀气。
贾珠安静地听着。
在太子和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康煦帝当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天牢内关押着的那些人都已经被审问得差不多,被榨出来的线索虽不多,却已经足够让此事有了更多的苗头。
太子冷冷地说道:“可一不可再,既有了这个开头,便得打得他们不敢再有。”
康煦帝:“那是自然。”
他斜睨了眼太子,笑了笑。
“保成,朕想,此事,你定还是愿意自己来办。”
太子扬眉,露出了少许笑意。
只那笑容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真正的微笑。
贾珠在午后就离开了皇宫,回到了贾府。
府上的人直到贾珠回来时,才知道这个消息,一时间,荣宁两府都收到了消息。待贾珠到荣庆堂的时候,一大家子都在那里,热闹得贾珠都有些茫然。
这在贾家,似乎已经成了某种惯例。
贾珠已经不是第一回出事。
往往出事时,最先收到消息的也不会是贾府,而是太子或是皇上,而后,贾珠就会被留在皇宫里养伤。
这么多年来,虽然他们知道贾珠出事过好几次,可往往都没有见识过贾珠出事时的模样,只能等到他好转出宫。
……这一次,也是如此。
却比以往还要惊心动魄。
毕竟没有哪一次,是能和刺杀牵扯上干系的。
贾珠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踪,明眼人都会联想到太子重伤,可不得是谁都找上门来?
贾珠被兄弟姐妹们围着,几乎都没能插得上话,耳边全是他们的问候。
贾母任由着贾珠深陷在那其中,过了好一会,这才将他给救出来。
贾母将这些小的都赶出去,只余下荣宁两府的主事人。贾珠看到连东府的贾珍都在,就知道此事的确是扰得两府心绪不宁,心中到底有些愧疚。
不待贾母发问,贾珠便径直说道:“太子殿下已经没事了。”
这是最要紧之事。
贾母听到贾珠这么说后,呼吸微微停顿,片刻后,缓缓放松说道,“甚好。”
康煦帝将太子的消息封锁得很紧,除了那一次早朝,后宫曾有传闻太子醒来,令得康煦帝立刻丢下朝会,直接去了东宫。可后来,再没有太子的消息,这无疑让文武百官心中惴惴不安。
康煦帝这些天仍是低气压,京城的严打也还在继续,这无疑是一个信号。
不少人认为,这定是太子还未好转。
贾珠:“我回来时,车马都是稍稍伪装过,皇上的意思是,令我暂时在府内待着,莫要外出。”
贾政缓缓说道:“难道皇上的意思,是打算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这一步,在我还在皇宫内时,应当已经做好了。”贾珠轻声说道,“如今待的是,瓮中捉鳖的时机。”
贾母挑眉,只觉得贾珠说的话,似乎另有深意,“珠儿,你的意思是……”
“我们府上,或许也有内奸。”
“什么!”
几道声音从四处响起,皆是不同的人。
“这是何意?”贾母沉声问道。
“朔方先生跑了。”贾珠有些疲倦地说道,“他在出事前,曾经去过县衙,当时我觉得他言行举止似乎有些奇怪,就顺带提了一提,岂料,官兵去搜查王府时,发现他跑了。”
贾政的脸色伴随着贾珠的讲述一点点铁青起来。
朔方先生……
贾政与他,某种程度上也能算是至交好友,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居然会……
贾赦阴阳怪气地笑起来,“朔方先生,这不是珠儿的启蒙先生吗?说起来,他和二弟的往来,也还算是密切,难道……”
“大伯父,我与朔方先生,也曾有书信往来。”贾珠淡淡说道,“我那时,并未看出来他的问题。如果不是他冒然前往县衙,我怕是迄今都看不出来他有问题。”毕竟,那是这么久之前,就出现在荣国府的人。
贾珠虽然和贾政有过好几次争吵,可是也不愿意叫贾赦嘲弄贾政。若他大伯是个有能为的,他自然不多说什么。
“皇上是怀疑,咱府上,除了一个朔方先生外,还有可能埋伏着其他人?”
“可能有,也可能没有。”贾珠笑了笑,“祖母,这是谁都说不准的事。不过,我出宫,回到府中,除了宫内的人,就只有贾府的人知道。这接下来几日,看看便知道了。”
贾母自然明白贾珠的意思,他这是要封锁自己回来的消息。
怨不得刚才在贾母清人时,贾珠就已经先行请张夫人将他回府的消息下了封口令,不许任何人往外透露。
贾珠将发生的事,捡了能说的,告诉了几位长辈。而后,才说起自己昏睡不醒的事。
他言语间,将自己长睡不醒的事情一笔带过,根本没有详细讲,只说或许和老道有关。
然关乎那个老道,以及贾珠身上发生的事,才是贾府人最是关心的。
毕竟太子殿下没事,那他们会在乎的,可不就只有贾珠了吗?
贾珠花了点时间,才勉强让他们相信自己真的没事。然对于那个老道,贾母却有不同的看法。
“甄太太家里,当时遇到的,可是这位老道人?”
贾母对凭借着一己之力,拉扯着自己女儿的甄夫人非常敬重,在她们一家搬出去后,逢年过节还会邀请他们来府上小住几日。
对于他们家里曾发生的事,贾母自也是记忆犹新。
贾珠敛眉:“或许是有联系的。”
贾母一想到这里,就狠狠皱眉,“张氏,你晚些时候,派人去甄太太那处,寻个理由,请他们来府上暂住几日。”他们一家寡母孤女,也没什么人看着,在外边儿生怕出了事儿。
张夫人起身,“是,老太太。”
甄家发生的事,在座的人也不是不知道。贾母的视线在他们几人身上扫过,缓缓说道:“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然信与不信,都要做好准备。若是有人走了歪门邪道,只专注这些事,也莫要掉以轻心。”
一直笑呵呵的贾珍扬眉,露出少许阴冷之色,“就看看他们可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贾珍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有些惹人烦,可他对于贾府的事情却是非常上心的。谁敢伤害了贾府的人,伤害了贾府的名头,对他来说就是要了他的命,他自然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而贾母再做这样的强调,也不过是生怕他们疏忽,对于他们的上心程度倒是不担心的。
自古以来世家门第就是这样,家族内的子弟必须上下齐心协力,方才能够长长久久。
等贾珠将能说的事情全部说完之后,他的脸上已经流露出了疲态。他这些天在皇宫内,可是天天都被盯着,就生怕他休息不好。这人躺着的时间久了就容易变得疲乏,这一日之内接连两次谈话,他还是有些累的。
贾母看了眼贾珠,正要让他去休息。却突然想起一件事,稍显犹豫。
“若是你在府中休息,那外头……”
贾珠一下子就知道贾母在说什么,他在皇宫已经待了好些天,如今回到府中,可是衙门的事儿,却还是等着他处理呢。
贾珠叹了口气,“皇上只说让我莫要担心,有人会跟进。”
他心中自然也是有些着急,可是皇帝显然已经有了计划,他不能打乱皇帝的步调,免得破坏了计划。
一听到皇上将这点小事都记挂在心,贾母自然感恩戴德,不再挂记此事。
然后她就赶忙将贾珠给轰去休息,明令其他人不许去找他。
贾珠慢吞吞回到自己的院子,这院子里他虽然不在,却是时时刻刻有人清扫,他进来的时候,沉九等人,也跟着入内。
这些天,他在皇宫之内,这几个人也被格图肯强留在了府中,直到这个时候才跟着一起回来,不然有他们,在贾府也不至于连贾珠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
不过其他人也就罢了,这些天沉九还是在外面跑动的。
沉九跟着贾珠进了门,“大人,之前你让卑职去盯着朔方先生,可是他着实灵敏,怕是提早就已经有所觉察,早在官府上门之前就已经溜走了。”
“他怕是从上门的那天开始,就知道自己早晚会被我所知,所以离开之后,也不一定会回去王府了。”贾珠摇头说道,“找不到也是正常的。”
沉九皱眉:“他在大人身边这么多年,却是一点儿都没露出马脚。”
贾珠:“他若是对我怀有敌意,不可能等到这个时候才露馅,从小至大,他这么多年,若是真的想动手,他有那么多的机会。”
毕竟小的时候,贾珠的身上可没发生过这么奇怪的事情,贾府也没有像这个时候那么戒备森严,如果那个时候朔方先生动手或者将他给带走,那都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又怎么会拖延到这个时候呢?
可如果他没有恶意,那个时候从他的床铺里搜出来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贾珠有些出神。
那个东西也未必是朔方先生放的,可是若没关系,他不应该逃走才对。
难道他那一日的言行,其实反倒是来刻意提醒他的?
贾珠思绪万千,过了好一会儿才叹息了一声。
他躺下来的时候,沉寂了许久的系统,总算开口说话了。
【当初就是那位老神仙跟在允礽的身边,所以才会令你被他察觉到入了他的梦境。】
“你在宫内,后来怎么都不说话了?”
从那天系统提醒贾珠关于太子的重伤,再到当时贾珠想要牺牲自己换取太子活下来的机会后,那个系统就再也没有出声说过话。
如果是按时间推论,应该就是在那个老道士出现的时候,系统就闭嘴了。
【若是那位老神仙在,他会感觉到系统的存在。】
“你可以瞒得过他?”
【那是自然。】系统开口的时候带着一股莫大的自信,【系统与他们分属不同的派系。】
贾珠疲倦地说道:“我倒是希望你们二者都莫要出现太过频繁。”
可想而知,他身上所发生的很多事情,都和那两位老神仙有关,好像是白莲教对他们蠢蠢欲动,总会追寻着和老神仙有关的人或事物。
甄英莲身上发生的事情是如此,他身上出现的事情也是如此。难道他们就从未想过,有人根本不愿意牵扯到其中去吗?
神仙如何,凡人又如何?
贾珠对于这些事情从来都不感兴趣,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