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竹马才是人形天灾—— by流初
流初  发于:2023年0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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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望澄听着他描述那副场面,冷不丁问:“你呢?”
“我?”黎星川指了指自己,“我嘛……”
还是算了。
糟糕的家庭环境让他对婚姻毫无期望,恋爱一同连坐,大概率是一个人孑然一身孤单到老了。
但黎星川不喜欢把话说太满,因为外婆常常说‘你现在还小以后就会改变观念了’,他不欲与之争执,于是按照习惯,模棱两可地回答:“暂时不考虑吧。”
“暂时”
季望澄缓缓皱眉。
黎星川把话题转回到他身上:“你以后肯定要结婚的吧?家里会安排。”
季望澄维持着一副低气压的状态,没开口。
黎星川发散思维:“如果你有个女儿,我就教她打架保护自己。”
季望澄忽然反问:“你会有孩子吗?”
黎星川疑惑:“?”
他没听出这是一句隐秘的试探,公事公办地回答:“那不取决于我啊,我又不能生。”
对方再度沉默。
明明是闲聊,气氛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沉闷。
黎星川心想他可能不太乐意聊这个,很自然地拐了个弯,说到罗颂和他高中某件鸡飞狗跳的趣事。
确实非常好笑,极具戏剧性,每次朋友聚会必谈。
“……然后呢,罗颂就不乐意了,结果那姑娘翻了个白眼,说他……”
他的声音像流水一样淌过季望澄耳边。
……‘真不要脸!’。
季望澄心里默默接上了下半句,与他脱口而出的分毫不差。
这件事其实已经说过一两次了,他对闪闪分享的每件日常都了熟于心。
听着听着,他走了神。
“闪闪会结婚。”季望澄想,“会和每个‘正常人’一样,和异性组建家庭,繁衍子嗣。”
这是一条社会规则。他知道。
有了家庭和事业之后,他们不再能常常见面,奔向各自的幸福与未来中渐渐老去,夏天的约定消亡于青春期的尾巴。
……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
必须改变这件事。
几乎是闪念之间,不过一秒,天边忽然隆隆作响。
闷钝的雷声蓄势待发。
“哎,打雷了?”黎星川抬头,看到暗色云层间闪过几道电光,转头催促道,“我们快点回去吧。”
刚回到寝室,窸窸窣窣的雨声便在窗外响起。
天色如晕开的墨,晦暗不清。
文艺部的小群突然沸腾。
【部长-杭芸】:有没有人在天鹅池这边?能不能来帮忙搬个东西?
【部长-杭芸】:今天户外篝火晚会的道具没收,下雨了会被泡坏的[流泪]
【部长-杭芸】: 所有人
天鹅池边上有一片露天草地,是木球场,很适合春秋野餐,露天活动基本上都在那办。
那地儿离黎星川宿舍挺近,他本来不想凑这个热闹,只见杭芸又补充了一句“现在只有我和瑶瑶两个”,并PO了张场地图,东西还不少。
想想两个女生运这些东西估计很吃力,于是准备下楼帮忙。
季望澄说:“下雨了,还要出去吗?”
黎星川坦荡地答:“我部长让我帮个忙,马上回来。”
季望澄不说话。
这雨来得有够迅速的。
等黎星川抄着一把伞下楼,雨势眨眼间救从油润小雨转为了夹风的大雨,打在人身上,又潮又冷。
风雨大作,天鹅湖边上,站着一个穿着雨衣、走来走去的人。
是汪文渊。
篱笆围了一圈几平米的草地,上书警示牌:【农学院XX项目,请勿入内】
而他在篱笆内,为地上一小片花草搭简易的挡雨棚,免得狂风暴雨把他的结课作业给摧残了。
为了确保简易雨棚的牢固,他单手提着手电筒,另一只手兢兢业业地作业着。
渐渐的,汪文渊听到了难以形容的声音。
好像是从湖中央传来的。
难以形容的声音,不成旋律,像是隐秘的低语。
汪文渊手上的动作慢慢停下来,站起身,朝着湖边亭台走去。
一步,又一步。
他站在亭台最边上。
在准备一脚入湖的时候,他突然清醒了过来,吓得一激灵:“……我来这干什么?!”
水面上骤起波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游动,影影绰绰。
天鹅湖里有不少锦鲤。
可按照那波纹的深广程度,又不像是几尾锦鲤能弄出来的。
再凑近一看,有一条体型巨大的东西,在水下游动,似乎是鱼,带着鱼类特有的阴冷而滑腻。
它的身影完美融进夜色下漆黑的池水,隐约能听见令人后背发寒的湿黏声响。
汪文渊倒吸一口冷气,果断后撤。
却在下一秒,看见一张巨口自水面跃起——
“卧!槽!——!”
作者有话说:
小季感到大危机,开始思考怎么应对了,并且无意识的搞出来一些异常()
汪:md怎么倒霉的又是我啊

来了几个部员,搬东西的速度顿时快起来,没过几分钟就都运回了文艺部活动室。
欧若瑶打着一把伞,往侧边一看,若有所思地问:“我好像有人喊‘救命’?”
黎星川:“有吗?”
欧若瑶:“天鹅池那边,你没听到吗?”
黎星川只能听到雨声。
玉大对游客开放,偶尔会发生女生被尾随的事情,多是有惊无险。
天鹅池到木球场草坪的有一条近路,树荫繁茂,曾经发生过一些不好的事情,作为补偿,受害者额外得到了保研资格,因此被戏称为“保研路”。
“两步路就到了,去看一眼吧。”黎星川建议。
两人沿着小径,往天鹅池走去。鹅卵石路细窄,欧若瑶在前,他紧随其后。
等走到小径出口的时候,欧若瑶脚步忽然一顿。
有着伞面和周围树荫的遮挡,天色又很暗,黎星川并不能看见池里的情况,只隐约听到哗啦哗啦的嬉水声,而这个天是不能有人在湖边玩水的,很可能有人意外落水。
欧若瑶猛然回头,忙活一天又淋了点雨,口红早已脱妆,她的嘴唇毫无血色,配合上神情,俨然是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还没等她开口,黎星川意识到什么,收起伞,打开手机自带的照明,一个箭步冲向临水亭台。
“黎星川!”欧若瑶讲话向来细声慢气、温温柔柔,此时展露出前所未有的紧张,大声喊道,“——快回来!”
黎星川突然在水边停下。
刚刚跑过来的时候,他把挂在廊柱上的救生圈顺手取了,准备救人用。
此时单手抱着救生圈,另一只手打光,陷入诡异的沉默。
原因无他,池里这个人整个脑袋在水面上,不像溺水。
而且长相还特别眼熟。
天鹅池四周水浅,中间水深,最深的地方2米左右,至于水亭边上,大概是1.2-1.5米,一个身高正常的成年男大学生,是怎么样都不可能溺水的。
黎星川:“……汪文渊,你在这干嘛?”
汪文渊正在失神,瞳孔涣散,听到他的问题,一时半会儿没能答上来。
足足过了一秒钟,他才打了个冷战,深吸一口气,手脚并用地往岸上爬。
“水里……水里有很大的鱼!”汪文渊声音颤抖得语不成句,“刚刚,它把我拖下去……它想吃掉我!”
“我没有骗人,是一条黑鱼!!特别大的一条!……就像是……”
陈述时,汪文渊手脚并用地比划着,不断表示那条鱼是多么滑腻恐怖。
说着说着,他根本控制不住情绪,生理性地抽泣,眼眶慢慢变红。
哪怕努力控制泪水,还是止不住地迅速抽气,身体反应无法作假,是吓得狠了。
黎星川原本将信将疑,看他这副狼狈的样子,心里纳闷,难道真有什么怪鱼?
于是,又朝前走了几步,手电筒的光落在湖面上,只能看到雨滴绽开的涟漪,以及一两尾不甚清晰的锦鲤影子。
欧若瑶也跟着探头探脑地观察。
等了两分钟,黎星川得出结论:“没有什么怪鱼啊。”
他转头询问欧若瑶:“你刚刚看到了吗?”
欧若瑶眉心紧锁,目光狐疑地看着湖边,被他一问,露出一个稍显僵硬的逞强笑容:“没有啊,我就看到这位同学好像溺水了。”
她给自己找补:“我以为你要跳水救人,想提醒你水深,所以刚刚让你先回来,不要冲动。”
汪文渊失声:“不是!是它把我拖下水的!”
接着,他向他们展示小腿上的伤痕。
小腿靠近脚踝处,一圈手腕粗细的青紫,还有几道细伤口竖贯皮肉,此刻还在渗着血,看起来十分狰狞。
黎星川半秒便地出了一个合理的真相:“你掉下水的时候,在台边磕了一下。下去又被水草缠住,挣扎间划伤了。”
汪文渊又气又害怕,指着自己的伤痕:“你看啊!这像是磕的吗?”
黎星川:“怎么不能呢?”
欧若瑶若无其事地说:“他可能太害怕了出现幻觉,人没事就好。”
黎星川:“我也觉得。”
“我没有骗人,我差点就要死了。”汪文渊欲哭无泪,“那边有监控,我们可以调监控,水里真的……”
黎星川不相信。他早在暑假就听罗颂说这人因为考试失利、精神状态出现了问题,抑郁症会反复,其他精神疾病应该也不能一时半会治好。
他很想嘲讽几句,但出于人道主义关怀,只是说:“你洗个热水澡,早点睡觉吧。”
黎星川把救生圈挂回原先的柱钉上,快步走回木球场。
【欧若瑶】:天鹅池这边出现了异化鱼,把一个人拖下水,差点出事
【欧若瑶】:鱼在黎星川出现的时候逃走了,不知道是看见人太多躲起来,还是害怕他
【欧若瑶】:有没有空过来一下
李玄知两眼扫完消息,熄屏,把手机装到口袋里。
“在这守着。”他抄起一把伞,对单白说,“我去处理点麻烦。”
单白惊悚:“……我一个人撑不住啊!”
李玄知:“我去去就回。”
李玄知果然是个冷酷的出家人,说完就离开了。
留下单白独自面对这座学校后方的山。
自校园内远远看去,它是一座矮小的山丘,在夜色下只剩起伏的轮廓——那是单白模拟出的幻觉假象。
事实上,山丘上的林木,此刻正疯狂地抽芽,每一根枝条不断地向上生长,又被彼此挤占生存空间,不由扭曲缠绕起来,像是一群黑黢黢的鬼手,像是要捕捉什么。
令人后背发麻的诡异景象。
黎星川回到宿舍。
他把汪文渊落水的事,跟季望澄分享了一通,做出评价:“我觉得他最好别接着上学了,应该先休学去看医生。”
季望澄:“……嗯,是的。”
黎星川没注意到他不自然的表情。
他想到另一件事,关于那条长不大的小鱼“噜噜”。
噜噜这种迷你鱼,寿命短则一两个月,长则三四年。
季望澄对它相当厚道,给它丹买了一个一米多长的鱼缸,住几十条鱼都绰绰有余,这么一套豪华鱼别墅被噜噜独享。
有钱人寿命长,有钱鱼也一样,它坚强地活了很久。
季望澄出车祸同一年,噜噜死掉了。
他对黎星川道歉:“对不起,闪闪,我没有照顾好它。”
黎星川觉得没什么,寿终正寝,再正常不过。
两个小学生准备给鱼举行简易葬礼,就埋在季望澄家后院,黎星川特意手工打了一个刻着噜噜名字的木牌作碑。
下葬的时候,噜噜遗体被一块毛巾包裹着。
不太对劲,它只有拇指大小,看轮廓大小,毛巾里像是包了一条鲫鱼。
黎星川接过,打开看了一眼,顿时被这条鱼丑到了。
到现在,他记不太清那条黑鱼的具体样子,依稀记得是非常狰狞的,牙齿尖利,鳞片密密麻麻,看一眼就犯恶心,像是长相随意的深海鱼。
“什么啊这是?”他手一抖,那条魔鬼般的鱼丢到地上,“……好恶心!”
季望澄一愣,像是做错了事那般,低下头去,小声说:“……这是噜噜。”
黎星川十分震惊,他当然不会把噜噜和眼前这条怪物鱼联系在一起,瞬间有了合理的猜测,难以置信地发问:“噜噜……被它吃掉了吗?是谁把它们合在一起养的啊?”
季望澄不敢进一步回答。
于是这番沉默,被顺水推舟地当作默认。
黎星川纠结片刻,还是把那条丑鱼下葬了——毕竟噜噜在它肚子里。
李玄知和欧若瑶正在翻看监控。
真实的监控录像中,正在池边搭雨篷的汪文渊忽然起身,脚步漂浮地走向湖边。
然后,一条巨大的黑影跃起,咬着他的脚踝,一把把他拖进合理。
汪文渊扒着亭台边缘,不断挣扎,大喊救命,那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像是因为缺氧而精疲力竭。
在他沉底之前,黎星川冲了过来。
突然之间,水面平静了。
李玄知把这一段放慢,又看了几遍,基本上确定了这条怪鱼的体型。
在他看监控的时候,已经有人飞快做好了‘汪文渊失足落水’的新录像视频,并替换到后台。
李玄知沉吟:“水抽得怎么样了?”
欧若瑶:“我去问问。”
她走到门口,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号码是刚刚李玄知给她的。
两分钟后,欧若瑶神色古怪地回来了。
“池子抽空了。”她一字一顿地说,“……那边的人说,池子里只有正常大小的鲤鱼,没有看到那条怪鱼。”
这场雨下了半个晚上,一场秋雨一场寒,天气显著变冷了。
文艺部的部门活动暂时告一段落,接踵而来的是篮球队。
校篮球队首发有一位大四学长,找到实习之后搬家到公司附近,半退队;来自二队的大二学长顶替了他的位置,黎星川则顶上了二队的名额。
黎星川:“坏了,我成替身的替身了。”
林锦荣哈哈大笑:“套娃呢?”
之前和黎星川一起在军训基地罚跑的林锦荣,也在校队。
他个子接近195,得天独厚的身高优势加上不错的球技,让他直接拿下中锋位,目前和另一位打中锋的学长轮换上场。
校队每周训练两次,一次在周日下午,一次在周三晚上,场地分别是室内篮球馆和健身房。
运动显然是加分项,校队不少男生都有女朋友,训练结束的时候来门口等他们。
黎星川……黎星川有季望澄。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大家就开他们的玩笑。
林锦荣:“哟,你这生活有够西化啊!”
副队:“星川啊你那小‘女朋友’在门口等你呢,快去。”
打后卫的学长骑自行车路过他们身边,吹一声口哨。
直男最喜欢开这些gay里gay气的玩笑,高中时候一群直男常常叠罗汉,反正没人会当真。
真正的gay只会在边上对这群傻鸟直男翻白眼。
黎星川态度坦荡,对于这些玩笑照单全收,勾着季望澄的脖子,反问队友:“我‘女朋友’好看不?这得是校花级别吧?”
队友也笑:“你‘女朋友’怎么比你高啊?难道你才是女朋友?”
黎星川:“我喜欢高的。”
队友走了,季望澄把他的胳膊扒拉下来,微微蹙眉,唇线紧抿。
黎星川以为他是嫌弃自己刚运动完没洗澡,结果对方说:“刚刚有五个人碰过你。”
黎星川:“……你这话好怪啊!”
季望澄移开视线,神情冷恹。
黎星川试着回忆了下,刚刚打球的时候,好像是有四五个人跟他发生了肢体碰撞,于是挑眉,问道:“你怎么知道的,鼻子那么灵?”
——这也太夸张了。
季望澄闭口不答。
当天晚上,黎星川歇得挺早,刚闭上眼睛不久,突然听到隔壁床轻轻喊了一声:“闪闪。”
黎星川:“怎么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似乎在犹豫,似乎在措辞。
最后直接提出了要求:“可不可以,不要去校队。”
黎星川突然就精神了。从小到大,季望澄对他几乎是有求必应,从来没对他要求过什么。
“为什么呢?”他好奇地问。
真正的理由站不住脚。
季望澄答不上来,于是沉默震耳欲聋。
黎星川只能一个个猜——校队某个人有离谱的瓜?校队有黑幕?首发水很深?……
外面有风在吹,对方的呼吸绵长而均匀,久久不说话,像是睡着了。
打着远光灯的车经过,摩擦地面发出哗哗声,宿舍昏暗的天花板短暂地流转过一层薄光,他们躺在各自的床上,脑袋挨着脑袋,并不能看到彼此的表情。
空气中弥漫着安静浅淡的冷香,仿佛极北之境的冷风。
黎星川突然心神领会。
季望澄的想法有时候很好猜,他这个人纯粹得像是没有经过任何社会化,行事风格有种非黑即白的执着。
对于不感兴趣的,一律远离;对于不喜欢的,一律拒绝。
他不喜欢社交场合,并非由于害怕社交,而是不屑。
哪怕十分端正地坐在那,也像是离人千里,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所有人。
如果黎星川告诉他一些默认的潜规则,比如社交软件要留着同班同学的好友,他也会照本宣科般照做,就像玩家遵守某种系统宣读的游戏规则——但玩家会在乎小NPC死活吗?不会的。哪怕抬手捏死,也不会产生任何负罪感。
黎星川从来都不缺朋友,他性格开朗又真诚,和谁都能聊几句。他这样需要从外界中获取社交能量的人,反倒很难理解自成宇宙的内向性格。
他努力尝试着理解季望澄了,并得出一个结论——他好像从来没长大过。
退出校队,也不是不可以。篮球对他来说,并不是分毫必争的荣誉,更多只是为了消磨时间、锻炼身体的爱好,季望澄难得向他提一次要求,让对方失望,多少有点不忍心。
但这个要求背后折射出来的东西,让黎星川十分担心。
“你希望的话,我可以退队,明天就去找教练说这件事。”他慢慢地说,“但是,小季同学。”
“……我们以后,都是要有自己的生活的,你觉得呢?”
话说到这里,黎星川觉得足够了,留白部分就让季望澄自己去思考。再多说,就像在指名道姓地指责他了。
对方的呼吸声骤然变重,过分安静的夜里十分明显,几秒后便恢复自然。
黎星川看着天花板上的吊扇,有点无奈,有点内疚,渐渐冒出了一个念头:“其实季望澄如果不结婚的话,我和他一直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
作者有话说:
小季的想法更加简单——
——闪!闪!不!要!我!(准备发疯

防汛短信收了七八条,一刷各大软件首页,全是台风警告。
一般来说台风都会提前半个月预警,也不知道这次为什么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玉城市人民政府】紧急通知:10日-18日有暴雨,预计未来24小时全市将迎来100毫米以上强降水,伴有雷电大风,请市民们做好防雨排水的准备!
【玉城市防汛办】海洋级台风登录,请各位市民非必要不出门,注意防范!
【中心气象台发布今年首个‘海洋级’台风预警!A9号台风‘蓝焰’登录……】
“今日凌晨到中午,玉城市临江区、庆林区到出现了40厘米到80厘米的风暴增水……”
黎星川注意到这次台风是‘海洋级’。
看来是有点严重的。
上一次被评为‘海洋级’的台风,是18年前的台风‘白金’,直接引发多市洪灾。玉城市既沿海又临江,汛情比其他城市严重,一场台风卷走了上百人的生命,造成数以亿计的财产损失。
那年的年份直接成了海洋级台风的代名词,提及便是“白金大洪水那一年”。
黎星川惦记外婆,给她去了个电话。
外婆:“诶,闪闪啊!”
黎星川:“外婆,台风来了。”
外婆:“我看到了,不用担心老太婆。昨天才去超市买了一批蔬菜,你又没在家,我好吃一个多礼拜了。”
黎星川:“真的?”
外婆:“真的,我等下微信拍给你看。你在学校有饭吃伐?”
黎星川放心了几分:“我在学校又饿不死的,过两天雨小点我回家。”
外婆:“你不要乱跑,新闻联播都讲了,好好待在室内。”
接着,外婆又一次说起她那年是如何应对白金大洪水,表示她对此有经验,根本不需要孙辈额外关心。黎星川没办法,只好依着她说,在一声声叮嘱中挂了电话。
停课通知也下来了。
黎星川就着窗口看一眼雨势,光凭想象,他都知道自这里去食堂一趟会把鞋子踩湿。
懒惰战胜饥饿,他随便泡了个面对付掉午餐,发现下雨后竟无事可做。
大雨天的,李玄知和单白不知道去哪里了,他们两人向来有些神出鬼没。
他拍了拍季望澄的床边:“醒了没?起来打游戏。”
季望澄:“我不想打。”
黎星川:“那也该起来吃饭了,你不饿吗?”
季望澄:“我不饿。”
黎星川:“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呀?”
季望澄:“没有。”
很平静的回复,对答如流,AI般的精准,工业级的冰冷无感情。
“好,原来是生气了。”黎星川想。
他知道八成是自己昨天晚上说的那句话,让季望澄不高兴。
这确实是他的心理想法,哪有成年人没有自己的社交圈子,只想着和唯一的朋友天下第一好呢?
如果不点破,那他就是只希望季望澄和自己玩,不盼着朋友好,太自私;点破了,又会叫季望澄多想。
黎星川觉得自己没做错。
长痛不如短痛,现在俩人短暂地闹会儿别扭,以后就会好了。
他思索三秒,从鞋架上拎了一双最防水的篮球鞋,套上袜子、穿鞋,下楼。
黎星川没有自己的伞,买一把就丢一把,到后来索性不买了。小雨中雨,兜帽一戴直接冲,以他的速度一般也不会太狼狈。
所以今天拿的是季望澄的伞。若干年前,黎淑惠女士差点折掉一把,据说是某个国外名牌伞的定制款,一把就要大几千。
“啊!好大的雨啊!”
“怎么还没走到!”
路上,到处都是伞骨被风吹折的狼狈学生,只能双手抓着柄,把伞面尽力调整到不容易翻折的方向,大家在暴风雨中跌跌撞撞,像在演绎青春片的分手桥段。
黎星川终于发现了这把伞的妙处,明明不重,却极其抗风,伞骨岿然不动。
他甚至都感觉不到风要从他手里夺走伞,仿佛暴雨和大风只青睐他一个人,暂时在他周遭的这一小片区域偃旗息鼓。
旁边的女同学看起来快被风吹跑了,男同学索性把折伞塞回包里一路狂奔。
黎星川四平八稳地撑伞路过,内心感叹:“哎,贵有贵的道理啊。”
由于台风,食堂窗口只开了固定几个,他打了份盖浇饭,折返回寝室。
没有很狼狈,只是裤腿湿了半截,这海洋级台风的威力,也没传闻中那么强大。
黎星川顿时更放心了,提着外卖上楼,敲了敲季望澄的床边杠。
“喂?闪闪外卖,您的盖浇饭到了,签收一下。”
季望澄原本背对着他,整个人埋在被子里,闻言转过来,露出一张无可挑剔的脸。
“现在不想吃,你放下面。”他说。
黎星川:“不行,我亲自买的,你给我马上吃。”
一条不成文的约定,吃完就算和好了。
季望澄:“不要。”
黎星川:“由不得你说不要,快吃,排了二十分钟呢。”
季望澄:“不。”
黎星川和他进行了一番小学生级别的斗嘴,打包盒被两只手推来推去。
十分突然的,季望澄用的力道稍微大了一些,黎星川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装着盒饭的带子猝不及防滚落。
季望澄手指一勾,地上的影子闻讯而动,正欲窜起,又在黎星川看过去时,像被打散的墨汁,重新融合进地板。
“砰”、“啪嗒”。
连盒带塑料袋地上滚了一圈,半盒饭撒在袋子里。
这一下,黎星川心情也顿时黯淡了,浮夸点来说,好像摔在地上的是他的心一样。
他默不作声地把打包袋捡回来,放回到自己桌上。
拉过椅子,戴耳机,开电脑。
没有去看季望澄的反应。
耳机降噪效果特别好,环境音几乎一点都听不见。
黎星川赌气般直接开了把游戏,没注意到几分钟后季望澄悄悄坐到床边,盯着他看。
对方难得褪下了一副拒人千里的高冷面具,因向下看的神态,小半琥珀色的眼珠被睫毛掩着,表情和动作一起静止,显得有几分僵硬。
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玉大行政楼B,二楼的某间办公室。
三个人围着一张圆桌坐着,表情都不太好看。
单白:“那条怪鱼还是没找到,周围的土也挖过了,都挖到管道了。”
欧若瑶:“也就是说,怪鱼很大概率凭空消失,或者变回了原先的正常样子。”
单白:“那么能印证一个猜测,黎星川的超能力是取消超能力,甚至还原异化种。”
“他的超能力发动条件可能是‘被亲眼看见’,他走到池边的时候,鱼就消失了,这也是我亲眼所见。”
单白反问:“照你这么说,这场由天灾磁场引起的雨,为什么没停?他肯定看见了。”
欧若瑶略一思索,信誓旦旦道:“那就是有一定的作用范围,比如几米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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