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竹马才是人形天灾—— by流初
流初  发于:2023年0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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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星川:“可是班级同学没事啊?”
季望澄:“那两个人的能力,减轻影响。”
他没报大名,但黎星川奇异地理解了:“李玄知和单白吗?”
季望澄:“嗯。”
“……也不对啊。”黎星川琢磨,“我们之前一起坐地铁、坐高铁,都没有这种情况。……今天是意外吧?”
“不是。”季望澄说
他犹豫片刻,十分委婉地说出了真实原因:“之前……可以中和。”
联想到这两天组织成员和他的对话,黎星川很快反应过来。
他目前由于认知被打破失去能力,“中和”效果也自然消失了。
“原来我真有这么强吗?”他自言自语。
难怪出动了这么多人,如此郑重地对待。
黎星川还没想好要不要加入组织,那些人似乎非常期待,坚信他能有一些非凡的成就。
对于要不要加入这一决定,他自身是相当犹豫的,他不认为自己哪里特别,过高的赞誉带来同样高度的压力,他没有把握,不想让人失望,摇摆不定。
但此刻,黎星川立刻做出了决定。
他安慰季望澄:“没关系,这么大个组织,会有很多人替我想办法,很快就能解决了。”
季望澄脚步倏忽顿了下。
“闪闪,不用勉强。”他说,“我可以处理,需要一点时间。”
黎星川:“我没勉强啊。”
季望澄:“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黎星川打断,踌躇满志,“是时候出手了!”
闪光超人的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这次的模式,和“末世”记忆中的经历大同小异,当一只尽职尽责的小白鼠,由不同的超能力者和他接触,专家组记录情况并分析,及时调整计划。
第一位受害人,又是黄绍辉。
自从昨天再度变身土狗阿黄之后,黄绍辉心灰意冷,认为自己的官二代人生已经降级为《一条狗的使命》,但过了大约二十四小时,他又能正常拟态为别的动物了。
死去的自尊原地复活,黄绍辉信心满满地站到黎星川面前,心想着自己这次一定要报仇雪恨……
接着,又双叒,变成了土狗阿黄。
黎星川:“哈哈哈哈!阿黄,你真的很幽默。”
黄绍辉:“……”
这人是来克他的吧!
黄绍辉立刻变了回来,脸因为怒气而涨成猪肝色:“你这能力压根就没失效,我对上别人都正常,对上你就跟被诅咒了似的!你以为我为什么在你面前一直变狗,难道是因为我喜欢做狗?!”
黎星川讶然:“尊重每一种爱好。”
黄绍辉:“……你特么有病吧!”
黄绍辉骂骂咧咧地走了,没离开几步,不情不愿地折回来,因为任务还没完成。
黎星川觉得他真的很好玩,无能狂怒的鬼样子给生活添了一抹亮色。
第二位是一个有点奇怪的年轻人,穿格子衬衫,戴眼镜,看起来像刻板印象中的程序员。
“程序员”看到他,眼睛发光:“闪神!叫我小唐就好。”
黎星川不好意思:“那个,你也叫我名字就行。”
“不行。”小唐一本正经地说,“人神有别,我不能僭越。”
黎星川:“……”
原来,小唐的行动组一直在追捕一个狡猾的通缉犯,几个人追踪了半年多,欠点运气,总闹得灰头土脸。
结果有一天,通缉犯在偷吃吮指原味鸡的时候,被他一照,现出原形,当场逮捕——几人顿时奉他为“闪神”。
作为技术员的小唐一开始不想掺和他们的行动。
“但是把你的照片贴在电脑上之后,运行程序再也没卡过。”小唐说,“万物有灵,芯片也有,你说不定是计算机之神。”
黎星川:“……这倒也不必吧!”
接下来三天接触到的超能力者,则多是些生面孔,不熟,自然也没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大家按部就班地走流程,打卡完成任务。
黎星川每天抽四小时来基地和不同的人接触,见了几十个人,但除了土狗阿黄,测试过程中,并未产生非常明显的效果。
有些人是打飞的过来见他的,他无法“无效化”他们的能力,千里迢迢跑空的人难免表现出困惑不解,或者微妙的不屑。
他们当然没有明确表达,但失败次数多了,也是一种无形的心里压迫。
这天测试环节结束后,黎星川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手肘搭在膝盖上,低着头发呆。
黎梦娇刚开完会,恰好看到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大概能猜到黎星川的想法。
他是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男生,目前这个状况,大概既茫然又内疚,怀疑自己给别人添麻烦了。
她坐到黎星川边上,缓声问:“是累了吗?”
黎星川缓慢摇头,盯着光滑的地板纹路发呆。
黎梦娇拍了拍他的背,宽慰道:“你可以做到的,要相信自己啊。做不到嘛,也别有压力,组织很多行政岗位,到时候挑一个喜欢的,不想待在组织,可以给你安排个……”
黎星川突然打断:“小姨,那个‘特别办事处’也是你们弄出来的吧?”
黎梦娇一哽,因他黯然的语气产生内疚,态度也没方才那么轻松了:“对……”
这个‘实习单位’有带给他什么压力吗?她想。
会是谁?谁跟他说了些什么吗?……
黎星川抬起头,长叹一口气。
“唉。”
黎梦娇:“怎么啦?”
他将自己真正忧郁的原因脱口而出:“怎么办啊?那现在它没了,还有单位能给我开实习证明、发志愿者工时吗?”
“星级志愿者至少要一百个工时呢,我想加综测分。”
黎梦娇:“……”
她就不该问。
黎星川确实没多大的心理包袱。
他每次去基地,就像去朋友的学校,是纯粹的参观心态。
至于“能力恢复计划”,他按部就班地执行了,希望能取得一些成果;但如果没有,那他也没办法。
每天三点一线的跑,虽然称不上多累,但也确实消耗精力。
黎星川躺倒在沙发上,刚闭上眼,手腕被一截冰冰凉凉的东西碰了碰。
“别吵哦。”他说,“我眯一会。”
黑影便蛰伏在他身侧,当一团安安静静的黑色史莱姆。
十分钟后,黎星川睁开眼睛,它们也“叭”得一下跳上桌子,开始变形。
一会摊成饼,一会分成两半,像一条人来疯的开心小狗,邀请他和它们一起玩。
他一开始给它们起名为“小黑”,影子们特别不满意,跳上窗台假意要往下跳,以跳楼自鲨来威胁他……
虽然不知道它们哪里学来的弱智招数,但是黎星川看它们演得那么努力,实在不忍心戳破,只好奉陪。
它们的新名字也叫“小季”。
他坐起来陪影子玩。
游乐场是一整张茶几,它们拆分成十几团小黑影,玩最简单的捉鬼游戏。
黎星川捉,它们逃。
影子们速度显然远胜过普通人,不过它们躲得着急忙慌,营造出一种双方势均力敌的氛围。
偶尔还会故意被他抓到,在他手心“大哭”,一大团史莱姆往两侧掉黑豆豆。
【闪闪抓到我了!】
【呜呜呜嘿嘿】
【呜呜!哈哈!】
【闪闪!厉害!】
……偶尔能听到这样的声音。
尖细而稚嫩,像小孩子似的。
黎星川问:“它们会说话?”
季望澄端着杯子走过来,手一挥,影子们不情不愿地缩回他的脚下,汇回他本身的倒影中。
“别理它们。”季望澄漫不经心地评价道,“一群傻子。”
这句话似乎激怒了影子们,他身后,落在地上的人影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他面对着黎星川,因此黎星川看得一清二楚——“头”上出现一朵小花,左摇右晃。
像是一只很小的手对他打招呼:【闪闪!】
黎星川弯起眼睛笑了下。
季望澄察觉到什么,往身后看,但它们早就缩回去了。
显然精通做坏事之道。
“……怎么了?”季望澄警惕地问。
“没什么啊。”黎星川若无其事地摇头,对他伸出手,“你泡了什么?可可?”
季望澄立刻成功被他转移注意力,将马克杯递过去,说:“是热牛奶。”
他低头,目光触及黎星川掌心的刹那,顿时凝住。
手心皮肉上,蛰伏着一些不甚清晰的浅黑色纹路,像是雾气一样,朦朦胧胧的。
黎星川注意到他的异常,收回手掌看了一眼,下一秒,跟着发愣。
熟悉的轮廓,令他联想到“葵厄”。
那致使无数人痛苦不堪的,天灾病毒……此刻,出现在他的手掌上。

第86章
季望澄碰了下他的皮肤,试图将黑雾收回,然而那雾气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刚升腾起几分,又重重地落回去。
这样尝试了几次,均以失败告终。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一小段纹路,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愕然。
季望澄自言自语般念道:“……为什么?”
“你别急。”黎星川说,“再试试看呢?”
没过多久,又是一次失败。
黑雾挑衅般跃动,攒起又散开。
季望澄的脸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下,目光死死地压在他的手心,仿佛恨不得生吃了它。
他脚下的影子沸腾起来,鼓动抽展,如同一根根黑色毒刺,刺破原有的人形轮廓。
它们尖细的声音,饱含怨毒的恨意。
【去死】
【去死!】
【这种小事都做不到?】
【你什么都做不好!!】
季望澄脸色阴沉,嘴唇并成一条直线,眼里酝酿着风暴。
黎星川被他这瞬间露出的表情惊到,试探着喊了声他的名字,问:“……你怎么啦?”
季望澄回神,把马克杯放到桌上,受到惊吓般,眨眼间飞快后撤,与他拉开一整间客厅的距离。
“闪闪,对不起。”他干巴巴地开口,“我……没办法收回来。”
他说话的时候,变回那副稍显笨拙的模样。
黎星川说:“那现在怎么办?”
季望澄想了想,又光速折返,将盛有热牛奶的杯子捋走。
“这个碰过了。”他手足无措地解释,“我们要保持距离,我叫人来……”
黎星川哭笑不得。
隔着几米远,说话都费劲,要用喊的。
“没多大事吧?”他多看了两眼手心的黑雾,稍稍提高声音,“马上就没了。”
季望澄谨慎地说:“不一定。”
“真没关系。”黎星川说。
他走进卫生间,这一过程中,季望澄如临大敌,跟随他的步伐后退,始终保持着一段间距。黎星川打开水龙头,清水过了一遍,又拿洗手液搓了一遍。
经水一洗,这黑雾非但没有像污渍一样无影无踪,反而显得更加鲜亮。
它们仿佛具有生命力似的,寄生在他的手心皮肤上,跃跃欲试地向四周蔓延。
黎星川探头,问:“之前遇到这种情况是怎么解决的?”
——怎么解决?
靠死亡摆脱。
碰到的人全死了。
季望澄语气黯然:“……我没办法。”
黎星川倒也不是很急,反过来安慰他:“说不定睡一觉就好了,明天看看什么情况吧。”
季望澄垂头丧气地往门外走。
黎星川:“你去哪啊?”
季望澄:“我睡外面。”
黎星川:“也不用这样……”
“不。”季望澄反驳。
他看起来有点生气,十分严肃地告诫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危险。”
黎星川:“有多危险?你能生吃方便面面饼不放调料包啊?”
季望澄:“……反正很危险。”
他什么东西都没拿,一个闪身出门,黎星川追上去,还想挽留两句,却发现对方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夜色里。
于是他打电话,一阵忙音,打不通。
黎星川:“……”算了。
现在酒店扫脸就能入住,也不用带身份证,实在不行还能去基地睡沙发,什么好担心的。
黎星川正常地洗漱睡觉,把明天上午的课本提前装到斜跨包里。
斜挎包有内袋,拉链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里面就两样东西:身.份.证,平安扣。
卡片和布袋斜斜地漏出来,他刚准备把它们塞回去,察觉触感有点微妙,又拿出来。
平安扣是外婆去寺庙里求来的,开过光,要求他随时戴在身上,说能替他挡灾。黎星川不喜欢往脖子上挂东西,把它兜进小布袋,一直放在书包的夹层中,一放就是七八年。
他倒出来一看,好好的玉质平安扣,忽然断成两半。
像是冥冥中有应。
黎星川愣了会儿,再若无其事地把它放回原位。
他一遍遍对自己说:“我是唯物主义战神,怎么能封建迷信呢?”
饶是如此,关于“葵厄”的记忆再度袭来。
“葵厄”兼具高传染性和高死亡率,感染者从出现症状的第二天起痛苦不堪,时冷时热,昏迷时做噩梦,自发病到死亡仅需四到七日,体质弱的,两三天就去了。
说完全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心情逐渐下沉,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黎星川一边叹气,一边拉窗帘。
正值满月,今天晚上月明星稀,能见度很高,正因如此,他和季望澄才会被街上的热心群众发现,稀里糊涂进了警察局。
……而他现在,也凭着这月光,看到了非比寻常的东西。
窗户朝南,有一片小树林,其中最高的那一棵,树枝上堆着一团黑影。
会动的黑影。
他能看见对方,对方自然也能看见他。
黎星川拉开窗:“小季?是你吗?”
黑影动了动,没吱声。
黎星川:“季望澄!”
黑影“嗖”得一下窜走,消失了,比野猫逃得还快。
黎星川:“……”
他忍不住怀疑季望澄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难道真的是猪?猪原来真的能上树?
不过,这一段小插曲让他没那么紧张了。
他想,“天灾”本人就在这里,甚至比他自己还要担心他的安危,病毒制造者本尊总归是有办法的。
黎星川很快睡着。
第二天,睁眼的霎那,他立刻看向自己的手掌。
……没有好转,更严重了。
原本只在手心盘踞的黑色丝雾,沿着静脉走向,爬了半条小臂,大有继续扩张之势。
黎星川认命地给黎梦娇打电话。
“喂,小姨。”他说,“我好像有麻烦了。”
黎星川住进了为他量身打造的诊疗室。
平心而论,这个房间还挺不错,什么都有,就是小了点。
侧面开了个密封的玻璃窗,似乎是特殊材质,他能通过这扇窗和外面的人交流,被探监的既视感很强。
“感觉像坐牢一样。”黎星川想。
组织对他的情况非常重视,他们还没给这种病毒正式命名为“葵厄”,但之前折在季望澄手里的人贩子和“深渊”成员,躯体上都带着类似的黑色蛛网纹路。
专家们围在他身边,一个个如临大敌,问题五花八门。
黎星川如实回答。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不疼。”
“也不痒。”
也不知道是处于潜伏期,还是因为别的什么,除了手臂像去纹身店走了一遭,黎星川并未表现出任何临床症状。
各项身体检查的数据,也表明他是个健康的十八岁小年轻。
黎梦娇第一个来见他。
黎星川不知道她刚知道时发了多大的火、有多崩溃,至少她出现他面前的那一瞬间,表现得胸有成竹,仿佛这就是一桩再寻常不过的小事,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解决掉。
“我替你向学校请假了,到时候落下的课记得补上,别挂科。”她说,“下午会有几个医生过来,你好好配合,过几天就没事了。”
黎星川嬉皮笑脸:“我成绩你还不晓得啊?别忘记给我弄实习证明。”
黎梦娇笑骂:“什么时候了还惦记这东西,小瘪三。我马上找人事给你敲。”
下午,黎星川见到了两位治愈系超能力者。
治愈系超能力者拿他的情况束手无策,也不知是能力被他无效化,还是无法对抗“天灾”蛮横的力量,两人努力很久,情况没有丝毫的好转。
他们离开后,耿医生走进来。
耿医生:“你好啊,黎同学,我们之前见过的。”
黎星川:“您好。”
他单方面地对她熟悉,毕竟这是在末世里朝夕相处的心理医生。
耿医生和他平心静气地闲谈。
片刻后,她拿出一枚怀表,背壳是铜制的,像电影里催眠师常用的道具。
“来,看着这个。”她说,“接下来,按照我说的做……”
黎星川隐约猜到她要做什么。
之前,她用怀表催眠了他,改写他的认知,让他拒绝末日的到来,现在大概是想进行同一性质的尝试——但他已经发现其中的关窍,不能再像一无所知时那样配合了。
耿医生也铩羽而归。
而季望澄,是最后一个来探望他的。
这时候其实已经相当晚了,他在病房里消磨了将近一整天的时间,由于运动量不足,精神还清醒着,恨不能出去溜达两圈打打球。
黎星川在病房里打转,散步,准备等困了睡觉,完全不像个“病患”。
不一会儿,外间门被推开,季望澄出现在玻璃墙外。
他穿了件深色的衣服,反衬皮肤愈加苍白,泛着陶瓷般的无机质感。
“闪闪。”季望澄很轻地喊了声他的名字。
声音被墙壁滤过,传达时不甚清晰,要结合口型才能辨认出来。
黎星川:“你怎么才来呀?”
他几步走过去,但他一往前走,季望澄就后退,仿佛对他避之不及似的。
“你不要过来了。”季望澄说,“我身上不干净。”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难过,像是做错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正在挨训,尽管黎星川根本没有怪罪他的意思。
黎星川问:“你哪里不干净?”
这场面,有种说不出的好笑。他轻松道:“我不信,除非过来,我看看。”
季望澄双脚钉在原地,一动不动,脸色是与医院灯光如出一辙的冷色调。
气质沉郁,如同阴影般黏附在背后的墙上。
他摇摇头:“不行。”
“别那么紧张,我不觉得哪里难受。”黎星川哭笑不得,甚至想给他表演个原地虚空投篮,“我一点也不疼,也没不舒服。”
但季望澄完全没听到他的话似的。
“我在想办法。”他低着头,自顾自地说下去,“闪闪,对不起,我没用。”
“不会让你等很久的。”
黎星川最怕他这副自说自话的样子,他太偏执了,容易钻牛角尖。
“你别这么讲。”他说。
显然,他没法靠三言两语扭转季望澄的想法,对方依然阴郁得像倒挂在屋檐下的蘑菇。黎星川直觉他的状态不太对劲,让人很不舒服。
像潮热的阴天,闷得喘不上气,呼吸困难。
“哎呦。”黎星川装模作样地弯腰,“我有点不舒服……”
季望澄霎时间望过来,往前靠两步,立刻突破了他为自己划定的安全界限。
他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了半秒,突然转身,离开前不忘解释:“我去叫医……”
“别叫。”黎星川站直身体,理直气壮道,“我装的。”
季望澄没有被骗的恼怒,反倒十分紧张,皱眉道:“……真的吗?”
“真的。”黎星川说,“我没事,哪里都好,你也不需瞎想了——你不是天天说我比你厉害吗,能不能信我一次啊?”
季望澄:“但是……”
黎星川:“你的意思是我比你弱。”
季望澄:“没有。”
黎星川:“我更厉害,那就没有好担心的了。”
季望澄欲言又止,半晌,不情不愿地点了下头。
黎星川又说了一箩筐冷笑话,全方位向他展示自己的健康与无聊,等到十一点多,把人劝回去睡觉。对方听话地走了,但黎星川觉得他不会这么消停,可能又猫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偷偷观察。
他洗了个澡,躺到床上,把面对着窗的那面帘子拉好,确保睡眠隐私。
黑雾还在攀着他的皮肤爬行,目前爬了大半截,估计次日醒来时就会涂满整条小臂了。他目前感觉一切良好,可明天如何,实在是说不准的事。
黎星川呼吸绵长,意识逐渐模糊。
尽管拉上了帘子,走廊上的光还是会透过大玻璃窗漏进来,眼皮上蒙了一层光亮,并不是全然的黑暗,对于刚酝酿出来的睡意,是一种相当可恶的打扰。
他翻了几次身,决定起床,找办法把走廊上的灯关了。
黎星川骤然起身,猛地拉开窗帘。
四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窗外,脸上保持着弧度如出一辙的微笑,直直地盯着他看。
光在他们背后,由此他们的脸上蒙着阴影,眼珠一动不动。
像是商场里的假人模特,阴冷而虚假。
黎星川被眼前景象吓得忘了呼吸,瞬间喊了声“卧槽!”,踉跄着往另一侧退去。
他这辈子没经历过这么诡异的场面,肾上腺素飙升,跳窗逃跑的心都有了。
“季望澄!!救命!”他嚷嚷道,“季望澄!!”
走道上的灯闪了闪,忽明忽暗,刺啦刺啦。
下一秒,窗外的医生们一齐倒下,落到地上,闷闷的声音。
隔着遥遥一扇玻璃窗,季望澄出现在他的视野中,身形修长,黑影如同游动的蛇影般,环绕在他的四周,令他整个人看起来说不出的阴冷。
“闪闪?”他说,“还好吗?”
黎星川深吸一口气,讲话有点抖:“没……没什么……就是被吓到了。”
“……这几个人,怎么回事啊?”他问。
季望澄看了眼地上的人,解释道:“他们被控制了。”
黎星川:“……哦……”
他立刻联想到了“潘多拉”。
大概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报复戏弄他。
……心有够黑的,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样上不得台面。
黎星川缓了整整半分钟,心终于跳得没那么快了,再抬头看向季望澄,对方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冷漠表情,气质冷峻,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这种怪异感似曾相识。
像在很多年前,季望澄经历那次“车祸”后,再次见到他时那样。
他会说一些奇怪的话,做出叫人难以理解的举动,自己却毫无意识,黎星川能感受到那隐隐约约的区别。
好像变了个人,又好像没变,熟悉又陌生。
他怎么了?

第87章
“病房”本来就是与各种灵异怪谈挂钩的场所,经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吓,再心大的人也睡不着。
“我坐在这里。”季望澄说,“不要怕,睡觉。”
黎星川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当然希望季望澄不要走,但于情于理,嘴上还是得虚伪地劝说一下:“没关系,你回去吧。”
季望澄:“我不。”
黎星川点到即止,不劝了,生怕他真的听进去。
他小心翼翼地往窗边走,探头探脑地,去看被放倒在地的医生,不过以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几角衣摆。
“连医生都会被控制?”他自言自语道。
季望澄拉了张椅子,坐到最中间,占据他视线的中心位。
两人猝不及防对视。
季望澄手背托着下巴,抬头仰望他,角度和顶灯的光线都十分死亡,五官的立体度依然一骑绝尘。
皮肤是冷色的,眼珠是润的,态度和缓,让人生出安心感。
刚才显露的陌生冷酷感,仿佛只是由于远看带来的错觉。
黎星川:“他们有病吧,为了吓人搞这么一出。”
季望澄:“嗯。”
黎星川:“你来的好快。”
季望澄:“我在楼上。”
黎星川:“我想吃火锅,要油碟。”
季望澄:“明天吃,现在不行。”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唠了二十分钟,黎星川出走的睡意终于归来些许,眼皮撑不太住了。
黎星川:“这几个医生怎么办?”
季望澄:“我会处理。”
黎星川打个哈欠:“……哦……”他迷迷糊糊地抱怨道,“我好讨厌‘潘多拉’,那群人太恶心了……”
他像泡在温水里,有人陪着,安全感环绕周身。
然而,朦朦胧胧间,心里总觉得非常不安。
黎星川眯着眼睛,对方的轮廓逐渐模糊,他困了。饶是如此,之前被忽略的问题再度回到他的面前。
被涂黑的照片、对于过去过激的态度。
他劝说过一次,希望季望澄去看心理医生,结果转移话题,不了了之。
他不清楚这算不算一种心里疾病,毋庸置疑的是,季望澄似乎一直惦记着过去,也许是曾经某一件事使他心里有疙瘩,但黎星川竭力回忆,想不出是什么样的事能叫对方耿耿于怀那么多年。
等到明天,再问问他,好好聊一聊吧。
这样想着,黎星川慢慢睡去。
次日醒来时,季望澄从窗边离开了,由几位新安排的医生护士轮流陪护观察他。
这间病房特意布置过,据说由好几位佛道教的超能力者联手打造,封印一层又一层,在里面住几天六根清净原地看破红尘剃度出家,对于天灾病毒,更是有了不得的压制。
可这一切在黎星川身上失效。
再一天过去,他的身体情况进一步恶化。
黑雾延伸过肘关节,向大臂进发。
由四肢蔓延向心脏,这是非常危险的讯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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