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竹马才是人形天灾—— by流初
流初  发于:2023年0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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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汪文渊这么个关系不融洽的普通同学,是无法给他造成什么影响的,他没心没肺惯了,对别人的好意恶意照单全收,多得是人看不惯他。
黎星川打趣:“谁讨厌我,我就得给他眼神吗?这眼神分得过来吗?我迟早得散光两千度。”
季望澄执拗地盯着他:“他惹你生气了。”
黎星川摸了摸鼻子:“是吗?”
季望澄:“是。”
瞒不过他。
刚刚那人让他想起母亲,他的心情便稍微变得黯淡了一些。
“有点吧。”黎星川随口道。
汪文渊走在前往教学楼的路上。
他告诉母亲有些东西留在旧教学楼没拿,回去取一趟,实际上教室早就清空了。他只是不想待在体育馆里,看着母亲像个喋喋不休的祥林嫂,一遍又一遍地和抱怨自己儿子平时何等优秀,高考时又怎样未能发挥出实力。
体育馆后门到教学楼,有一段绿茵繁茂的小路。
明明是七月的中午,风却开始变得冷了,吹动小径边的灌木细枝,摩挲青嫩的草皮。
头顶太阳渐渐暗了下来。
可能是被云暂时遮住了,好像也凉快了点。
汪文渊满不在乎地想。
道路寂静,蝉鸣也渐渐歇息。
天空暗到一定程度,没再继续暗下去,只是建筑物的影子变得淡淡的,莫名阴森。
“沙沙……沙沙……”
身后传来令人不安的细响,他也没在意。
小径边上整齐地排着林木,风一吹,林海随风歌唱,树叶的窸窣声连绵不绝。
鞋带散了,汪文渊低头系鞋带。
鞋面上那鲜明的脚印,刺痛双眼。他想到方才黎星川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撇嘴,皱了皱眉。
再度站起身时,汪文渊终于意识到身边有些不对劲了。
水泥地面上,一道细长的影子竟落在他的脚边。
他惊诧回头,发现那是由树影尖端延伸出来的黑影,距鞋侧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按照常理,它明明该在距离他三米开外的地方停下,此时却蜿蜒出了不该有的长度,像吐着信子的蛇,悄悄地跟随猎物,跃跃欲试地准备狩猎。
汪文渊惊得一激灵,拔腿就跑。
而那地上的影子,也精准而迅速地向着他袭来!

罗颂脸上尽是八卦神色,描述得绘声绘色,仿佛他就在撞邪现场。
“出分之后,他突然像疯了一样,在学校里乱跑,自己摔下楼梯,差点把肩膀摔脱臼,脚踝扭了。身体倒是没太大事,就是精神上好像出了问题,声称自己被鬼缠上了……”
黎星川:“演的吧。”
罗颂:“演的怎么了!人生如戏……不过我也觉得,他就是考差了不愿意面对事实,想给自己加戏呢。”
黎星川:“有这功夫不如去复读。”
罗颂:“就是啊。”
两人就这方面的看法达成一致。
汪文渊‘中邪’究竟有几分真,是无从得知了。
但伴着烈日与汗水,少年们最无忧无虑的高三暑假,终于走向尾声。
不出意外,黎星川和季望澄被玉大计算机系录取。
网上查询到录取结果的那天,外婆笑得合不拢嘴,以往一周只跳两回广场舞锻炼身体,现在每天晚上准点到小区门口报道,以一种力争全勤的姿态出席。没过多久,半个小区都知道黎星川考上了玉大。
黎星川他爸郑远,从邻居的亲戚的朋友口中辗转知道这件事,爹颜大悦,额外转了两万块作为考学的奖励,试图用金钱进一步修复父子关系。
他也不拧巴,便宜爹白给的零花没不收的道理,收完就去找季望澄,请他吃饭。
至于黎星川他妈黎淑惠女士,自然没有任何表示。
黎淑惠和郑远的婚姻是一场恋爱脑下嫁和凤凰男上门的强强联合,老公是上门女婿,房本加名还给买车,儿子跟她姓。
在完成对男方的定点扶贫后,俩人婚姻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
其实,婚姻存续期间,郑远并未出轨,只是感情破裂。
黎淑惠疑神疑鬼,坚定认为是外面的狐狸精迷了他的眼,找了个算姻缘极准的大师帮她作法挽留丈夫;
大师掐指一算,说你和你老公这姻缘是走到头了没救,不过看你灵感颇高是个易学奇才,交五万学费我收你为徒吧……经此一役,黎淑惠遁入玄门,走上神婆道路。
神婆成长之路从折腾自己儿子开始,黎星川小时候没少受她折磨,由此养出一身反骨,厌恶玄学,顺带讨厌一切与之沾边的东西。
比如星座,比如塔罗牌,连企鹅空间的锦鲤图片都不会转发。
虽然早知道黎淑惠完全不在意他,但对方不闻不问至此,黎星川心里还是有些微妙的黯然。
连带着在季望澄家打游戏的时候也分了心。
经过一个暑假,累计五十多个小时的游戏时长,他们终于成功将这款游戏首次通关。
季望澄:“为什么叹气?”
黎星川:“在想事情。”
他问:“什么事?”
“嗯……”黎星川扯淡,“你说我们会不会是室友啊?”
季望澄语气从容:“会。”
半个月后,开学报道。
黎星川还真顺利和季望澄成为了室友。
宿舍在四楼,他婉拒了外婆帮忙搬东西的要求,打算自己一趟趟运上去,结果突然冲出来两个大块头的哥们,笑容满面地说我们是季望澄请的搬家公司员工,不由分说地把他的行李也一块搬上四楼。
黎星川这才发现,季望澄父母也没来送他。
不过他没问,每次提到父母,季望澄都语焉不详。他完全可以理解,像他这样普通家庭的孩子,家里都能有那么多说了叫人发笑的极品事,小季同学那边怕是更加离谱。
至于另分配到的两个室友,说正常也正常,说奇怪也奇怪。
睡在黎星川正对面床位的叫李玄知,名字还挺像得道高僧,长得稍显成熟,气质也稳重,看着奔三了。
对方往屋里一站,像是博士生导师临本科生宿舍进行指导。
那博导一般的男人开口沉稳:“我是李玄知。”
然后一人给了一罐藏红花,说这是他家里带来的特产。
然而,此人的行为和他的名字气质截然相反。
李玄知整理完床铺,搭上手机支架,专心致志地看起音女主播。
黎星川当然没有窥屏室友的不良癖好,但公然外放“在你怀里撒个娇~哎呦喵喵喵喵喵~”,那魔性的BGM和女声,他想不知道对方看什么都难。
黎星川谢过他,又发现这位哥尽管看女主播看得目不转睛,手里却在盘檀香串,玻璃杯里泡着菊花,一脸显得无动于衷——美女眼中过,佛祖心中坐。说不出的违和。
至于另一个,名叫单白。
这回倒是人如其名了,白白净净的,桌上摆俩黎星川认不得的塑料小人。
单白给他的感觉就像小胖子堂弟,有一双很灵的眼睛,怎么样都闲不住,看着弟里弟气的,换套校服能完美混进初中,说是十四五岁,也有人信。
“我叫单白,单是单纯的单,叫我蛋白也行。”
单白同样给室友带了礼物,包装精美的鲜花饼。
分完之后,又提议:“要不我们晚上一起去吃M记吧?就在学校边上。”
无比自然的一个建议,宿舍破冰往往始于共同进餐。下一秒,单白拿出手机,打开M记点餐小程序,一本正经地对黎星川说:“听说这个新出的巨无霸堡还挺好吃的。”
黎星川一看,那是个全家分享餐,购餐赠某游戏联名的小玩具。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怀疑单白是奔着赠品去的。
“我觉得可以。”他说。
李玄知:“我也行。”
三个人同时看向唯一一个没发表意见的人。
也许是错觉,李玄知和单白有点紧张,似乎提防着什么。
季望澄平静地点点头。
学校门口的M记人满为患,最后四人点了外卖,在宿舍瓜分完了这一餐。
外卖到手的时候,单白面含期待;
外卖刚拆的时候,单白跃跃欲试。
打开之后,单白笑容逐渐消失:“…………”
黎星川:“只有堂食才有购餐赠品。”
单白:“……”
搬进宿舍的第一个晚上,黎星川失眠了。
还没专业分流的新生大军分配在玉大主校区,位于城西,距离他家也就七八公里路,满打满算半个小时的车程。
熟悉的城市,熟悉的地方,高中甚至来过附近商场,却不知道为什么,怎么都睡不着。
他翻了一个又一个身,忍不住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骚扰季望澄。
-【戳一戳】
-【睡了没,来聊天】
很轻的消息提示音,从隔壁床传来。
【C】:没有
-【明天吃什么?】
【C】:你想吃什么
-【想不到啊,去食堂看看】
【C】:嗯。
天又被他聊死了。
黎星川从这个平平无奇的‘嗯’中,砸摸出一点不高兴的情绪。
夜深人静反刍的时候,容易注意很多被白天忽视的细节。他意识到,季望澄从搬进宿舍开始,兴致就不怎么高。
季望澄不是表达欲旺盛的类型,和他两个人待在一起,话会稍微多点。一旦来到人前,就彻底变成一朵修闭口禅的蘑菇,长在房顶上,冷漠地睥睨众生。
这么久了,黎星川早就习惯他这八杆子打不出一句话来的个性。
他猜测是因为对方之前没住过校。
-【住宿舍不习惯吗?】
【C】:我不习惯。
老老实实地承认了。
几秒后,季望澄又发来一条消息:【不想和他们待在一起。】
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其实挺容易琢磨。
但黎星川,想事情的角度很直,压根儿没往令人遐想的方面深思。
他回忆了一下两位室友的所作所为,恍然大悟,告诉季望澄:【明白了】
接着又说。
-【这样确实不好】
-【我明天提醒李玄知,让他看某音的时候别外放,是挺扰民的】
“……”
季望澄没回。
第二天,班会举行。
理工科专业,班级里男生占了三分之二,由寝室为单位,室友为半径,几个人扎堆坐在一起。
班主任还挺年轻,三十几岁的样子,看着和李玄知是一辈人。
他清了清嗓子:“大家好啊,我是你们的班主任陈昌。”
照例的,班主任以“你们都是天之骄子”、“大学生活会丰富多彩要好好学习”、“今天你们以玉大为荣,每天玉大以你们为荣”为关键词,讲了些没什么用的车轱辘话,最后宣布——
“明天起,为期半个月的军训就要开始了!”
“中午11点,大家在西门操场集合……”
欢快的气氛被终结,底下一片唉声叹气。
玉大体育方面抓得紧,军训管理严格,由此被戏称为“玉城军训大学”,全市都有所耳闻。
黎星川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他肘了季望澄一下,问:“你真不请假么?”
季望澄:“不用。”
黎星川:“每天都有人中暑,你别逞强。”
季望澄说:“我没有。”他补充了一句解释,“现在身体好很多了。”
黎星川不信:“可你是先天性心脏病,根本没办法剧烈运动吧?”
无视了季望澄试图解释的表情,他拍板决定下午和对方一块去附近医院,让医生开个证明。
出发之前,单白好奇地问:“你俩去哪玩啊?”
黎星川:“我陪他上医院。”
一时间,单白语气难以置信,犹豫地问:“去医院干什么——呃,难道季望澄,身体,不好吗?”
“不太好。”季望澄面无表情地开口,“我有先天性心脏病。”
像是在陈述一件和自己完全不相关的事。
此言一出,单白闭嘴:“……”
又在看女主播的李玄知回头,陷入诡异沉默:“…………”
这俩人的反应让黎星川有点看不懂,按理说,他们好歹是室友,这两个人应该表达关心。
但是……
单白语气不太稳定,干巴巴地说:“这样啊,那你是该去开个证明,不要勉强。”
……为什么他们不太相信的样子?
先天性心脏病,难道是什么非常罕见的病吗?
次日下午,若干辆大巴车,载着全体新生抵达军训基地。
光看外观,军训基地和学校也差不多,几幢楼拥簇着一个大操场。但住宿条件远不如学校,女生六人间,男生八人间,没有独立卫浴,一层楼共享一个大的淋浴间。
班主任提前给大家打过预防针,大巴车上,大家一路妖魔化军训基地,到了地儿,发现比想象中要好一些,起码洗澡的地方有隔间,而非正统的北方式“坦诚相见”大澡堂。
建筑物外墙看起来特别旧,但内部设施也翻新过,没有学长学姐们描述的那么夸张。
第一天主要练习站军姿。
已经是九月初,气温却没有半点消停的意思,向操场上的学生们展示着自己的余威。
黎星川倒觉得训练量还行,就是太无聊了,几十分钟,不能说话,不能动,光杵在那里发呆,站得不直还会被教官训。
他身高刚到一米八,在整个班级里算是偏高的,站在倒数第二排的边上。
这个位置,恰好能看到树荫下休息的同学。
季望澄就坐在那。
虽然开具了能够规避军训的证明,他还是得跟着大队伍当气氛组,同吃住,大清早的早早起床,也要整理内务,训练的时候杵在边上看同学操练。
黎星川时不时扫一眼,每次看过去,发现季望澄都直勾勾地盯着他。
视线一旦碰撞,对方又会低下头,佯装若无其事。
这让黎星川找到乐子。
他微微偏头,时不时给季望澄一个挑眉,或者眨眼wink,找回了初中时罚站对底下同学做鬼脸的快乐。
然而,军训教官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发现这小子鬼鬼祟祟的动作。
“哟,还挺高兴呢?”
教官猛地拍了下黎星川的后心,差点没把他整个人拍飞出去,“冲那边的美女放电很开心是不?要不要让你过去给人家唱个歌?”
周围的男同学偷偷笑。
黎星川试图自证清白:“教官我没……”
树荫处确实坐着几个休息的女同学,但他看的是季望澄啊!
教官:“闭嘴!站好!再说闲话就去跑圈!”
全班都安静了。
第二天,树荫下多了几个脖子上挂着相机绳的学长学姐。
正逢军训,学生会新闻部,以及各学院的宣传部,要逮着这个时机出几篇推文。
有镜头盯着,黎星川知道丢人,不敢随便造次,老老实实站了一整天。
军训的累是累加制的,前一天身体的疲惫还没恢复,次日的高强度训练又接踵而来,别提有多折磨了。
晚上,虽然有自由活动期间,但又不许出基地大门。
“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黎星川抱怨。
单白不能更同意了:“坐牢还有人探监,我们没有。”
有个男生说:“……我们有来探监的新闻部学姐?”
“她大几了?”
“腿好细。”
“这么漂亮应该有女朋友吧?”
一谈到女生,话匣子突然打开了。
军训的八人间,四个人是隔壁寝室并过来的,他们兴致勃勃地聊着漂亮姑娘,反观黎星川宿舍的几个人,一个比一个没有世俗的欲望。
男寝夜晚的畅聊,必然伴随着兄弟、吹牛、异性和感情经历。
轮到最后一环,另外四个人把自己乏善可陈的感情简单提过,室内突然陷入安静。
良久,有个人试探性地问:“黎星川,你有女朋友吗?”
黎星川:“……没有。以前也没有,母胎单身。”他转了个身,把话茬子抛给季望澄,“你也是吧?”
季望澄:“嗯。”
单白突然松了口气:“我也。”
李玄知似乎已经睡着了。
那男生说:“嗯……也很正常嘛,高中都忙着读书。不过现在大学了,你这个条件,想找对象,应该还挺容易的。”
黎星川随意地笑笑:“那也要人家看得上我。”
刚过完军训第一周,这句话就应验了。
突然之间,黎星川一天能收到好几条好友申请,男女都有。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个人信息泄露了,手机号被推销的盯上,一条都没搭理。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罗颂给他发消息。
罗颂被玉大土木学院录取,成为一名光荣的提桶跑路预备役,宿舍就在他们对面楼。
【罗颂】:闪哥,有姑娘问我要你微信,我们班的女生,我推给她行不
自从这胖子知道他的小名起,“川哥”就变成了“闪哥”。
黎星川很纳闷,他高中的时候也享受过这待遇,要么是在篮球场,要么是校园十佳歌手结束那天,但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是为什么要啊?】
【罗颂】:就看到那篇学生会推文了呗
【罗颂】:[分享链接]
黎星川打开一看,推文里给了几个高颜值新生特写,他那张拍得还挺帅,果断长按保存。
他不要脸惯了,保存完,喜滋滋地反手转发给季望澄显摆,还要煞有介事地说:“你闪哥上新闻了。”
季望澄就坐在他边上吃饭。
军训基地食堂的饭菜,又咸又淡,处于旱的旱死涝的涝死的水平,能吃但不算好吃。
大家饿得狠了,都在胡吃海塞,由此把季望澄的从容动作衬托得莫名优雅,铁盘子堂食竟吃出了高级餐厅的感觉。
他向来是捧场的,放下筷子,一目十行扫过推文,停在了黎星川的照片前。
“这张很好看。”
他说着,若无其事地按下保存。
黎星川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了:“对吧?我也觉得。”
季望澄接着滑动界面,脸色也慢慢沉下来。
推文底部的评论区,学长学姐大方地夸赞新生,也不乏一些同届。
【欢迎来到玉城体育大学~】
【这届新生颜值好高,一个个的,真青春啊[doge]】
【这两天又35度了,学弟学妹们还好吗?这就是我校的福报啊】
热度降序,越到下面,大家越是自由放飞了起来。
【图7帅哥给我帅清醒了】
【图7好像是计院的?】
【首先我不是女同,斜刘海的那个妹妹好有气质】
【姐妹们,我今年60大寿了,图7帅哥lxfs来一个】
【哦莫,这不是我学弟么,玉城一中的】
季望澄皱了皱眉,关掉推送界面。
旁边的黎星川,正在回复罗颂的消息。
他没贴防窥屏,亮度调得很高,手机字体也偏大,一眼扫过去,能把软件界面看的明明白白。
-【别推了吧,今天好多人加我,我不想聊,到时候还害你尴尬】
【罗颂】:装起来了嗷?
【罗颂】:无事,爹不尴尬
-【算了算了】
-【军训结束去吃小龙虾不】
【罗颂】:走起!旧车站门口那家?
-【你懂我!】
季望澄收回视线。
他知道罗颂是谁,这个人在高一时和闪闪成为朋友,高中三年一直在同一个班,几乎每天都能见面、说话,关系非常好。
而相识十多年的发小,说到底,也就是一年见几次面的关系。
每一年的暑假,他回到玉城,听黎星川谈论身边发生的小事,分享学校里的趣事,以及偶尔泛泛的吹水自己有多么受欢迎;此前,他并未真正参与进黎星川的生活,只是故事的倾听者,听过,笑过,没有真正设身处地的思考过。
集体生活,在此之前,对季望澄来说是陌生的。
现在他开始有概念了。
——有很多人……想抢走闪闪。
作者有话说:
单(shan第四声)白,可以直接叫蛋白
您的小季开启警觉状态,并且在什么都没发生的情况下已经变得不爽。

一整个晚上,季望澄周身围绕着低气压。
他这人,大部分时候表情都淡淡的,难以直观判断情绪。
黎星川和他一起回宿舍,洗完澡回来,李玄知竟然开始念经了。
原先被女主播霸屏的平板,改贴为木鱼的图片,李玄知双目闭阖,单手敲着屏幕上的赛博木鱼,另一只手不紧不慢地转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黎星川乐了:“这是在干什么?”
剩下四个临时舍友,以及单白,坐的坐躺的躺,被李玄知念的经所吸引,像是听到什么仙乐一样,脸上的表情安详且幸福,一动不动。
季望澄倒是无动于衷。
黎星川:“……你们怎么了?”
五个人终于注意到他回来了。
一个人双手合十:“正在听高僧诵经,勿扰。”
另一个附和道:“不知道为什么,听李玄知唱一段,感觉好安静,什么杂念都没有……”
单白念念有词:“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一点小爱好,见笑了。”李玄知停下动作,明明是同黎星川说话,目光却时不时落在季望澄身上,“天气炎热,念的是清心咒,戒骄戒躁。”
黎星川很新鲜,坐到床边和其他人一起听他念经。
清心咒的调子很平,过了刚开始那阵劲儿,他也就失去了兴趣。
此时一转头,所有人的表情都像是被清心咒超度了似的,全员灵魂出窍,莫名的虔诚。
黎星川:“……?”
哥们几个都那么捧场的吗?演得好像啊?
他又等了一会儿,发现大家居然不是演戏配合,而是真正的全身心沉浸在佛音中,十分震惊。
但黎星川从小见惯别人把他那不靠谱的骗子妈吹成神婆,丝毫不意外,心想唯物主义的全面普及任重而道远,接着便毫无负担地做起自己的事情,收拾凌乱的衣柜,把换下来的衣服丢到脏衣篓里。
全宿舍就他一个人走来走去,对比听经入迷的其他人,简直像个油盐不进的多动症。
十分钟后,李玄知的‘清心咒’念完了。
黎星川毫不走心地鼓掌夸赞。
然后看见两位室友的表情,略显微妙。
黎星川:“怎么了?”
单白:“你……为什么完全没反应?”
黎星川疑惑:“我需要有什么反应吗?”
单白:“呃、就是,感到精神上得到了真正的升华?进入四大皆空,无欲无求,我佛慈悲的状态?”
这描述,让黎星川眼神瞬间古怪起来。
他咳嗽一声:“……好好讲话,别乱开车啊。”
单白:“?我是在好好讲……不是、你想到哪里去了!!”
大学生们的注意力转移得很快,推文热度没能持续多久,过了那个晚上,莫名其妙的好友申请逐渐消失。
但黎星川还是成为了这一届新生中比较受瞩目的那位。
休息的时候,隔壁系的女生结伴路过他们排,会悄悄张望,压低声音,告诉同伴:“喏那就是黎星川。”
就像高中时候故意路过某个班门口。
军训基地严进严出,新生想出门凭请假条,学长学姐进来也需要审批。
第十天,继上次新闻部学姐之后,一位新面孔出现在树荫下。
新来的学姐非常漂亮,巴掌大小的一张脸,云似的黑色蓬松长发。四点钟左右就来了,工作牌挂在胸前,表情一本正经。
下午休息的时候,男生们讨论的话题变成了新来的美女学姐。
“感觉是大三大四的,好有气质。”
“也是新闻部的吗?带了Go Pro。”
“好兄弟,去要个微信推给我。”
“呸,你小子怎么不去?”
等到五点解散活动的时候,大家渐渐散场,她叫住了黎星川。
“黎同学,你现在方便说话吗?有点事想找你聊聊。”
黎星川确信自己没见过她,但对方出口邀约了,他也不好拒绝,于是对身边的人说:“你先去,我等会忙完了过去。”
刚走出两步,季望澄突然拉住了他的小臂。
对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很难想象,如此炎热的天气,他的掌心居然是微凉的,像是某种质地莹润的玉石。
黎星川:“怎么了?”
季望澄并未立刻回答。
“……那你,要么等我一下?”黎星川想了想,猜测他是不想一个人去食堂排队,好声好气地解释道,“也不知道她找我什么事,我尽快。”
季望澄审视地盯了他一秒钟,缓缓点头,松开手。
操场边上就是行政楼,这座基地本来就由一所废弃高中改造而来,所谓行政楼,布局和高中也差不多,一层是架空层,二楼朝上改成办公室。
跟着学姐去架空层的路上,仅仅不到一分钟,黎星川想了很多种可能。
比如说,他其实不是黎女士的亲生骨肉,从待遇上来看他确实像个充话费送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外婆可能会很伤心,不管怎么说……
学姐:“黎同学,你有没有考虑过加入哪个社团?”
黎星川:“啊?”
学姐亲切地笑道:“我是学生会文艺部部长孙玉。我们部的金芮,也是玉城一中毕业的,她说你在高中时期是校十佳歌手第二名,还给我们看了你的表演视频,我们都觉得你非常优秀。等到十月份,院十佳结束之后就是校十佳……”
黎星川听明白了,这是文艺部提前挖墙脚来了。
学校社团的‘百团大战’在军训结束、正式开学之后,但学长学姐们就像秋招期的HR,会提前混进新生群,悄悄给自己的部门打广告,想尽办法拉拢学弟学妹。
黎星川也正有此意,他唱歌确实不错,也想趁着大一闲的时候加个校园部门体验生活,顺带混混综测分,于是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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