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青出了国,顾商就没有玩得比较好的朋友了,杂七杂八的聚会也邀请不到他头上,平常就正山、千灯湖两点转,只有在回到家后看到江堰心情才好一些。
顾商躺倒在江堰的腿上,无聊道:“在干什么。”
他一来,江堰就合上了电脑,似乎有什么不见得人的秘密。
顾商撑起身体,掐江堰的侧脸,“什么东西?”
江堰撇过头去,不和顾商对视,“没什么。”
顾商直起腰来,探究地盯着江堰,慢慢凑近,蓦地沉下脸,掐住后者的脖子摁在沙发上。
两人的脸凑得极近,顾商压迫性极强,眼神发冷,“不要让我发现你在搞什么小动作。”
江堰连忙说:“不是,只是……在写日记。”
顾商又看了他一会,手上力度不减,反而加重了,“你是我的人,听见了吗?”
手心下的喉结上下滑了下,江堰扬起脖子亲了亲顾商的鼻尖,“嗯。”
顾商松了手,又变得缱绻起来,他跨坐在江堰身上,吻江堰的下巴,“你什么日记我不能看?写我的坏话?”
“不是,”江堰低声说,“总之你不能看。”
挺奇怪的,要之前,顾商才不在乎小情儿写什么日记,写几十万字出来编成一部小说他都不感兴趣,可现在的他竟然有些不开心,像是江堰有事瞒着他一样。
江堰两个星期后在R国有三场演唱会,因此最近特别忙,一个星期后就要出国,提前到达去熟悉场地和排练,之后再呆一个星期。
顾商真是杀了傅沙的心都有了,要是无事,他就跟着江堰一起去,当旅游。可不赶巧的,他作为负责人,正在忙体操世青赛的体操服设计一事。
临出国的前两天,江堰在练习室排练,顾商先行回到千灯湖,刚吃完饭,他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说有个家具正在配送。
顾商以为是诈骗,毫不犹豫地挂了。
那头几乎瞬间就回拨,换保安接通,表明的确有东西在配送,单子上写的是他的电话和姓名。
可能是江堰买的,于是顾商让保安检查下没有危险物品就放了行。
不一会,电梯门开了,四个身穿工作服的人抬了个跟冰箱差不多大的箱子上来。
包裹得很严实,顾商懒得拆,等江堰回来了才躺在沙发上指示人去干活,“什么东西?”
“买给你的。”江堰一边说一边剪开纸箱。
顾商站在旁边看,是一台按摩椅,还挺高级,看着不便宜,果然是赚了钱。
江堰不好意思说,他还攒了一段时间的钱,因为太贵了。
之所以买这个按摩椅,是因为这段时间实验表明,顾商被人摸着会比较容易睡着。
好几次他们都没做,就单纯地躺着睡觉,江堰手痒忍不住,面对面抱着睡时就揉顾商的背部和屁股,背后抱着睡时就揉顾商的小腹和腰侧,他道:“只有这台有按摩肚子的功能,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以睡在上边。”
江堰去亲他,“不要去找别人……我很快就回来了。”
顾商被啄得后退,他笑着,“同你稳定之后我哪里还找过别人?”
江堰似乎是不相信:“真的?”
“骗你做什么?”自从和江堰做过后,其他人都缺点意思。而且,之前那些适配度很高的人,现在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没江堰好看,身材没江堰好,硬件没江堰大,性格没江堰好,没待在江堰身边舒服。
总之哪哪都不及江堰。
江堰:“以后也不能找。”
顾商笑,“就找你。”
江堰继续吻他的下唇凹陷处,问他:“你24号有没有空?可以来尼西娅找我吗?”
尼西娅,R国的首都。
只去几天当然是有空的。
R国同泾南不在地球同一边,泾南盛夏,R国便是寒冬。
顾商不喜欢冬天,很冷,但如果江堰盛情邀请,他去一去也不是不行,“嗯……你撒撒娇我说不定就有空了。”
江·猛男·堰面无表情地呆坐了一会,憋出几个字,“你来吧。”
顾商大爷似的躺倒在他身上,“说点我喜欢听的。”
江堰:“什么?”
“嗯……”顾商佯装苦恼地想了,“喊我一声好哥哥听听?”
江堰不说话,但耳朵尖又悄悄地红了。
“那就没有空了,”等了一会,顾商一边站起来一边道,“我最近很忙的,要抽时间,没点好处我可……”
“……好哥哥。”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顾商勾起嘴角,好整以暇地转过身看对方,轻佻得像个流氓,“什么?”
江堰则像个被不堪其扰的良家妇女,他一声不吭。
顾商:“什么啊。”
“……”
“没听见。”
“你明明听见了。”
“再叫一声,”顾商催促,“快点。”
江堰在顾商热烈的目光下,突然做出了类似于鸵鸟的行为,他霍地抱住顾商,把脸埋进顾商的颈窝,然后才闷着声音道:“好哥哥。”
顾商的心情特别好。
“可以来了吗?”江堰问。
顾商亲他发烫的耳朵尖,“准时到达。”
顾商的机票是江堰给订的,他没有异议,乐于享受江堰的安排。
一下飞机,顾商就被冷得套上了羽绒大衣,温度很低,但还没下雪,他看到接机处有人拿着个大牌牌,上边用中文写着“好哥哥”三个大字,一看就是江堰的字迹。
顾商猛地笑出了声。
他上了车,司机将他载到了演唱会的地点,今天是最后一场演唱会了,还未开始,门口就站满了拿着银色应援棒的漂亮女孩们。
顾商被带着进场,坐到了坐台的第一排。
每个人的座位上都有一份手幅和应援清单,顾商看着粉丝们声势浩大地进场,坐满了位置,听着A出场时震耳欲聋的欢迎,感受着抒情歌曲时的大合唱。
他不禁感叹,江堰真的不再是那个还要他准备粉丝的小明星了。
灯光往台下照射的那一秒,他准确地同江堰对上了目光。
江堰小小地笑了一下。
粉丝们尖叫起来。
一个半小时过去,演唱会结束,顾商被带到后台,看到了还未卸妆的江堰。
而江堰已经背起了包,看样子没打算同其他人一起离开,他当着众人的面,牵住了顾商的手。
两人上了一辆车,大概半小时后,到达了一个看着像景区的地方。
江堰带着顾商往里走,大概走了十五分钟,顾商看到了一个特别的木屋,整体三角形的小别墅,背靠大山,高高的针叶林环抱着,面前有一面静如镜子的湖泊,水清澈见底,倒映着天上的点点乌云。
很漂亮的景色,让人看了心情舒畅,慢慢平静下来。
江堰用钥匙拧开了木屋的房门,一股暖气顿时扑面而来,解救了顾商冻住了的手。
江堰捂了捂顾商冰冷的脸,然后将后者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快暖暖。”
屋内的装扮是典型的西方风格,柔软的沙发,铺着地毯的木地板,竟然还有烧着火的壁炉,整体非常温馨。
顾商问:“怎么突然带我来这?”
江堰将顾商的手心贴住自己的脖颈,他说:“漂亮,想让你看。”
顾商笑了笑,揽过江堰的脖子同他接了一个吻。
他们刚想一起洗个热水澡,手里都拿着干净衣物了,却忽然听见周围有人惊呼,是这个度假村的其他旅游人士,但木屋与木屋之间隔得非常远,有些直接藏匿在森林深处。
两人原本不在意,直到欢呼声越来越大,江堰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打开房门。
一粒雪花落在他的眼睫毛上。
是初雪。
顾商跟着走出来,看着天空伸出了手,一片雪花慢悠悠地飘到他的手心上,一片形状还算完整的雪花,他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初雪。”
雪划破夜空,从天而降,整体还没大片地落到他们面前,天空一半是雪,一半是泠冽的空气。
身旁的人没接话。
顾商转头去看,看到江堰一向面无表情的脸竟出现了一些类似于懊恼的情绪,满脸写着这雪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雪很快落了薄薄一层在江堰的头发上,他看着顾商,甚至还没卸妆。
顾商突然懂了,江堰是带他来看初雪的。
“尼西娅有一个初雪传说,”江堰低声道,“说见证了初雪的两个人,会在一起很久。”
不远处,白雪飘在湖面上,左手边的冷杉枝叶上也披上了白,雪花从两人之间落下,停在紧紧牵着的手背上。
顾商看了江堰一会,蓦地笑了起来,抬手捻掉了他鼻尖上的雪花,说:“那就一辈子。”
至少这一刻,“一辈子”的念头,他是认真的。
是了,按百岁来算,一辈子也不过剩短短七八十年,他就算养江堰一辈子又如何呢?
任由江堰去做什么。
想去环游世界,行,他给钱。想做巨星,可以,他继续捧着。想去一个舒服的地方躺着,没问题,他买房子。
当然,现在的他是不可能放手,他喜欢着呢,分开几天都想得很,不然他怎会千里迢迢、坐十个小时的飞机过来寻他的小鸟?
他是从来没有想过江堰会离开他的事,江堰怎么敢?也不会有人将主意打在江堰身上,任何人都休想觊觎他的小鸟。
他的,小鸟。
江堰只用了点力气,顾商的嘴唇就被压得自己张开。
舌头伸出来,接触到空气,冰冰的,好像也尝到了点雪的味道。
直到顾商被冻得打颤,两人才重新进了房间。
江堰抿了抿唇,还是觉得有些可惜,他查了好几个天气预报,无一例外都说初雪明晚才到来。
他预想中的画面特别美好,木屋门前是木地板搭出来的小平台,上方有遮顶的小棚子。两人那时已经吃完了晚饭,他会让顾商坐在带软垫的躺椅上,还要将暖和的毯子盖在顾商身上,将顾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他为此特别预定了带软毯子躺椅的木屋。
他们面前会点燃一个小火炉,往里边添加柴火的那种,桌子上也会放上一点甜品或者瓜果,他就坐在顾商旁边,或许看着火发呆,或许盯着雪花出神,总之不会像现在这样。
初雪来得突然,他什么都没准备好。
顾商冷得肩膀缩起,他看了江堰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可心性本质还是个十九二十的少年啊,他说:“一来到就碰上初雪,看来我们挺好运的。”
一句话,让江堰的心情从低谷稍稍回温了。
是啊,也不算太坏,起码他们赶上了初雪,没有在昨天或者路上就下了。
顾商凑到壁炉前,脱掉了江堰给他围上的围巾,他挑着眉尾看对方:“我去洗澡了,你要一起么?”
江堰:“要。”
床在二楼,跟小阁楼差不多,就是三角形的尖尖,顾商踩着木质楼梯上来,第一感觉是逼仄,黑漆漆的,只吊着一盏暖黄小灯,干净倒是挺干净,至少他没有感觉到不舒服。
江堰紧随其后,楼梯相对窄且陡,走得比较慢,他一抬头,面前就是顾商那一段被浴袍勒住的细腰。
顾商正踏上最后一节阶梯,忽然,他双脚腾空,一股巨力拦腰将他抱起。
“操。”是背后抱,顾商吓了一跳,反射性地反手抓住江堰箍着他腰的手臂。
江堰带着他,两人双双摔到床上,虽然前者垫了垫,但还是砸得他眼前都在晃。
暖气很足,衣服堆在锁骨上,顾商被逼到角落,出了汗,他眼前只有那一盏不停在摇晃的灯,以及那副背着光的宽肩。该说不说,昏暗拥挤的环境的确做起来不一样,有种在偷情的感觉。
顾商喜欢。
“困了吗?”江堰俯下身,亲了亲顾商的眼皮。
顾商带着鼻音“嗯”了一声,他手背贴着江堰的侧脸,笑道:“你还是现在好看点。”
江堰单手撑在他旁,注视着他,等他说下半段话。
“你知道当我看你站在台上,底下好多人在欢呼的时候,”顾商说,“我在想什么吗?”
江堰用了点力,挨着顾商的手,“什么。”
顾商半眯着眼,“我想,你只在我的房间唱歌给我听,只跳给我看。”
江堰闻言,眼里的情绪稍稍凝了起来,他没说话。
顾商俨然不知自己的小鸟起了异心,还去逗他,“好不好,不当明星了,就跟着我。”
或许是昏暗的灯,江堰此刻的眸色比平常要深。
不,不好,他绝不会。
如果连仅剩的这一点底气都失去的话,那么他就只是一棵单纯依靠顾商生长的菟丝花,顾商想丢掉他的时候就更容易了吧,拔掉就好了,他甚至没有二次攀附的能力,只能歪在地上枯萎。
“怎么那么严肃?”顾商点了点江堰的鼻子,“我要真想这样,哪还用得着跟你商量,直接去做就好了。”
是了,江堰压下,堵住了顾商的唇,他没有闭上眼,而是看着顾商眉上的那颗小痣,所以他更要强大起来,至少……到顾商无法轻而易举就做到的地步。
等顾商睡着后,江堰才想起来,屋顶上有一片大木板是可以打开的,就在两人的正上方。
他找到了开关,木板从尖尖往四周下收,视野顿时开阔起来,只可惜上边已经被一层薄薄的雪覆盖住了。
等明天顾商醒来,他再去清一清。
顾商在尼西娅待了三天,两人白天去森林里转了转,还遇上了一只小狐狸,其余时间就同江堰在木屋里厮混,两人拥着看了一部电影,就是这投影幕布感觉一般,但江堰看得津津有味的,算了。
他是早上的飞机,江堰还要去R国的另一个城市,后者叮嘱他:“再等我三天。”
顾商朝他摆手,转身就要进去。
江堰忍了又忍,说了怕顾商烦,不说又怕顾商真去,半晌,他还是道:“你别去找别人。”
顾商“啧”了一声,“到底要说多少遍,再说就逆反了。”
他没有回头,因此没有看到江堰的表情。
顾商回到泾南的第一件事就是同组员开了个两小时的会,组员们这几天去实地考察了下体操队员们的外形,还量了身体的具体数据,好巧不巧地遇上了Muss的人,他们在做同样的事情。
竞争对手相遇,火药味浓烈。
顾商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他并不惧怕,他相信公平竞争,Chansan不会输。领头人表现得淡定,组员们也渐渐放松下来,散场前大家还一起头脑风暴了下,果然想出了一点有用的元素。
会议结束后,秘书过来同他汇报了这几天的事,还有江堰下一周的行程。
顾商现在对江堰很放心,他大致听了听,觉得没什么问题。
江堰买的那个按摩椅的确挺好用的,舒服是舒服,顾商有事没事就爱躺在上边按一按,但久了会疼,底下的机械手凹凸不平的,又硬,转身都难,更别说在上边睡了。
于是他便专门雇了个按摩师,江堰不在时就过来给他按摩,等他睡着了再自行离开。
谁都没想到江堰为了提早见到顾商,竟买了凌晨的机票回来。
大晚上的,江堰的伪装一个不少,粉丝们都以为A会是明天白天的机票,所以还未到达战场。
他一路风尘仆仆,从机场回到千灯湖,绷着的脸都能看出满心欢喜,他刷了卡,进了电梯。
电梯上的数字慢慢地从1变到6,门开了,客厅没有开灯,只有睡在饭桌上的雪人跳下来迎接他,现在已经凌晨三点,顾商估计睡了。
江堰看了一眼靠近阳台的按摩椅,不在,他换了鞋,将手中的礼物放在地上后,放轻手脚往卧室的方向走。
顾商的卧室门没有关紧,往外透着微弱的光。
还没睡?睡不着吗?
他悄悄推开门,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猛地定在原地,他完全反应不过来,心脏就仿佛被一颗巨石套住,一秒砸坠在地上,他瞳孔都缩到了极致———
顾商光着上半身躺在床上,而床边站着一个陌生男人,那个男人的手正放在顾商光裸的肩膀上。
江堰好像站了有一会,随即大脑才“腾”的一声被火焰吞没,他身体动作快于大脑,没有留力地一拳挥到了那个男人脸上。
顾商本就浅眠,按摩师痛叫的同时他就睁开了眼,头还没抬起来,就重新被人狠狠地摁回枕头上,他看到了江堰满是愤怒的脸。
顾商皱起眉,张了张嘴,想喊一声小鸟。
下一秒,他直接被江堰吼清醒了,江堰用那种捉奸在床的语气:“你们在干什么!”
“……”
顾商看了看眼前的事态,很快弄懂了江堰到底在乱想什么,可无论是江堰这语气还是这话,都让他觉得不舒服。
被质疑、被指责、被误会。
他沉下脸,要不是被摁着,肯定一巴掌就挥过去让江堰醒醒,他气极反笑,“你觉得我穿着裤子,能干什么?”
江堰握紧了拳头,他的头嗡嗡叫着。
挺厉害,按摩师至今还捂着脸躺在地上发傻,足以见这力度不小。
上来就是动手,对于这点,顾商是真的有点出乎意料了,毕竟江堰在他心目中还是比较冷静理性的人。
“按摩师衣服齐全,我们能干什么?”顾商说。
江堰的手指没有松开,按摩师……?
行,就算是按摩师,但他看到别人的手放在顾商的身体上,心里也一阵难受。
“用脚?”顾商说了一个词,他看着江堰的脸色,越说越粗俗,“用胸?还是我给他口?”
小狗有占有欲很正常,他乐于也纵容同江堰玩一些情趣,但要有个度,特别江堰现在还是公众人物,万一在别的场合,看到类似画面,也直接打过去?
顾商不想把话说得那么重,他也并不是这样想的,只是相处时间还有这么长,敲打一下并无不可。
他不在乎按摩师怎么样,赔点钱就好了,其他的也不是重要的,让顾商觉得最愤怒的是江堰竟然不相信他,他说了同他稳定下来后没找过别人,他也真的完全没想过,而江堰的态度活像他只要对着个男的就能发情一样。
那个按摩师又不好看。
顾商说:“你今晚滚去沙发睡。”
第二天,顾商没见到江堰。
江堰也没去公司,而是打车来到一个片场。
像这种私人行程,他不用也不需要报告给公司,因此傅沙不会知道。
导演张一邻在试镜场地看到他挺开心的,也惊讶,“江堰啊,真的高兴你能来,当时没收到你的试镜还以为你拒绝了,但你怎么通过私信联系我啊?我助理的联系方式直接发给你公司了啊。”
是的,江堰没有办法,选择用社交账号私信了张一邻,他一开始还怕张一邻不看私信,都在心里将认识的人想了一遍,看谁有可能认识张一邻的了,好在两天后,他收到了回复。
这部电影就是冲着拿奖去的,无论是国内的奖还是国外的,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他不想任何人触碰顾商。
他要更出名才行。
第29章 “不想签包养合同。”
加上江堰,一共有七个男演员来竞争男二的位置,男二的人设是整条街扛把子的混混,因家人去世而迷途知返,试镜的片段是男二叼着烟插着兜,自认为很帅地出场,实际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小弟拿回十三块钱。
这一小段戏要同小摊贩起冲突,导演看得便是这时的张力。
周围有十多个工作人员,干从未尝试过的事情,怯场是正常的,江堰硬着头皮上了。
他没有演过戏,作为男团也没有上过任何有关演戏的课,要单讲表演,他是绝对大不如其他人的。
idol的本能是要捕捉镜头,演员则需要忽视镜头,idol要表情管理,演员则要真情流露。
张一邻很喜欢江堰的外形,是这七个男演员里边最符合男二形象的。可这演技如果不练,的确上不了台面……唯一的优点就是江堰出场时走路走得很帅,气场很足,真有种大佬出街的即视感,他看到自己这边的人眼睛都不约而同地亮了下。
毕竟是最近大火的明星,走路肯定是练过的。
江堰好像听到有个男演员控制不住地笑出了声,他不在乎无关的人怎么看他,他静静站在原地,看剩余的人演完。
他入选不了。
如果在之前,他肯定就这么算了,他本意对演员没有兴趣,不擅长同他人竞争,更不擅长处理职场关系。
助理站起身拍了拍手,感觉下一秒就是回去等通知。
江堰举了举手,礼貌道:“导演,我想再争取一下。”
张一邻颇为意外,他哈哈笑起来,有野心才会有进步,“别急!还有一场呢!”
电影的第一个门槛,就是市场的大门,作品的口碑,更是社会价值的体现。能拿奖的电影票房不一定高,但所带来的社会传播价值和给人们留下的思考一定大。
而冲着拿奖去的这个剧本,讲的便是抗癌,主角与病魔战斗后赢了,可男二的妈妈却没有那么好运。
男二的人设鲜明又矛盾,如果可以演好,有可能比主角还吸睛,因为这是一个由恶变善、还带有浓厚悲剧色彩的一个角色。
江堰看了看这段戏的内容,这很好演,只要将躺在地上的假人想象成舅妈就好了,他甚至不需要入戏。
同刚刚那尴尬到脚趾抓地的表演对比,原本不对江堰有期待的工作人员都有些被惊讶到了,从毫无灵气的印象到还是有那么一点灵气在的。
这一次他的表现拉回了一点分数,虽然没有逆袭,但就看张一邻愿不愿意为了整部戏的完美而多付出一点去指导了。
这次是真的散场了,张一邻对他好像还挺满意的,问他如果演的话,剃寸头愿不愿意,公司会不会给。
江堰点点头说没什么问题,正想问结果什么时候出时,张一邻的助理匆忙跑过来,看到江堰动作一顿:“额,刚刚有人爆你校园霸凌……”
有丑闻的主角团,这可是大忌。
江堰立刻说:“我没有。”
张一邻道:“没有的话就赶紧打电话问问公司,看怎么解决。”
人红是非多,自从A有点小名气起,大大小小的脏水就开始往他们身上泼,最离谱的是有次成钦被爆嫖娼,虽然公司出声明否认了,但总有人相信了,说男人百分之九十都嫖过。
江堰看了一眼,原文的热度很快上升到几百条评论,上边说他和另一个团的男idol是同校,高中时期一起霸凌他人。
他联系上了经纪人,后者告诉他,“消息源头已经没有了,顾总那边好像压下去了。”
再去看,上边指控的就只剩下那一位不认识的男idol了。
就这么点时间,顾商那边应该是有人时时刻刻盯着他在网络上的风声。
好半天,江堰才“嗯”了一声。
他不是第一次切实体会到有金主的好处了,他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很感谢顾商,因为顾商真的一直在保护他不受到伤害,最直观的,如果这次没有顾商,电影试镜可能就黄了。同时,他又觉得很无力,他不想再被以小情儿的名义庇护着,却没自保的本事。
他痛恨无用的自己。
顾商发现,自那天喊江堰去睡沙发起,后者就有些奇怪,说冷战也不是,就是有些别扭有些冷淡。他都要气笑了,他开始想自己是不是把江堰宠过了头,都敢给他甩脸色了。
还是说,那天教训得过了?小鸟觉得委屈?顾商罕见地有些搞不懂,头疼地敲了敲太阳穴,可他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同江堰的合同还有半个月就到期了,他重新拟了一份,今晚带回去给江堰签好了。
“我不想,顾商。”江堰说。
顾商被这个笃定的答案打得猝不及防,他从来没想过的回答,他怔住了,似乎是不可置信,“什么?”
江堰垂着眼睫,“我不想签这个包养合同了。”
四周一片寂静,只能听见雪人挠沙发的声音。
顾商反应过来,他沉下声音:“你他妈再说一遍?”
感觉到顾商的怒气,江堰沉默了一瞬,想开口解释———
“你知道我的脾气。”顾商说。
不签了?江堰有了别的想法?要离开自己?找到别的金主了?还是说,觉得已经够红了,不想再被包养了?这些想法,无论哪一个都让顾商产生了极大的烦躁与暴虐,明明在尼西娅还好好的,就因为让他睡了沙发?
不,怎会因为这一件小事就突然这样,是早就有怨气?
不听话了?跟他示威?
江堰怎么敢的?
“我不想用什么手段来对付你,”顾商眼神冷厉,道,“我会先从你的队友下手,你知道的,毁掉一个明星,有多容易。”
江堰一愣,顾商很久没这样威胁他了,这弄死蚂蚁般的高傲语气让他屈辱地抿紧了唇。
像回到了最初,两人刚认识、顾商用权势压人的时候,这句话又一次提醒了江堰,他不过是顾商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东西罢了。
他竟还痴心妄想同顾商有平等的关系,江堰的嘴彻底闭上了。
“给你三天的时间,”顾商有些难受,呼吸不畅,他以为自己是被气到了,“很宽容了,不过你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江堰没有看他,更没有看桌子上的那份合同,抗拒的意味浸入骨子里再散发出来。
这副倔强的模样越发地激怒了顾商,他狠狠扯过前者的衣领,下颌线绷得冷硬,“滚过来服侍我,合同没到期,你都还是我的鸭子。”
两人做了有史以来最生硬的一次爱,可因为契合度到了极致,哪怕顾商心里不痛快,他那不争气的身体仍然爽得小腿肚抽搐。
江堰看了顾商一会,之后用指腹擦掉对方流出来的生理泪水,然后俯身,侧头深深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