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被人胁迫,不如干干净净地走,免得惹了一身骚。所以有五个星君都辞去职位下凡去了。而剩下的两个,怕走了以后真生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只得勉强答应,任由星宫内斗,走向衰败。
“帝君明鉴,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才答应的,星天变成这样,我们也有责任,所有的惩罚我们都愿意接受!”
天枢天璇跪在地上,声泪俱下。
风笙怪不了他们,但是惩罚必须要有。
“看在你们诚心认错的份上,就罚你们把这几百年的账目都清理出来。星天的日常事务暂由本座代管,你们先不要插手。”
天枢天璇大喜:“一切听从帝君吩咐!”
风笙让他们退下后,便去了内殿。
他要去看所谓的“通敌证据”。
自从妖界的卧底险些让风笙丧命,神界对这些妖物查得很严,风笙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宝物,让陸涧冒着风险带回来。
一个普通的箱子。北斗星天对妖界的东西避之不及,除了荧惑,没人打开看过。
是一株珊瑚树。
艳红如霞光,很漂亮。
除此之外,还有几封伪造的往来信件。
“行贿?伪造的还挺真。”风笙看完之后,一团火烧掉。
至于这珊瑚树,风笙想了想,决定带回去,说不定以后还要还给他的主人。
没有了荧惑星君,星天的工作顺利了不少,风笙根据人数和职位,重新划分了每个人负责的工作内容。
就算有什么异议,立即向风笙汇报,都能很快解决。
可就算如此,还是会出现各种问题,毕竟积压了几百年,已经不是从前的北斗星天。
“你先去睡一会儿,这些账目我帮你看。”符岁夺过风笙手里的册子。
风笙已经几天没休息了,眼底都有一圈淡淡的乌青色。
“还好有你帮忙,不然真不知道要看到什么时候去。”
“这种小事就别在意了。”
风笙实在太累,眼睛一闭就睡过去了,一觉起来,符岁已经在看最后一本。
“你怎么看得那么快?”
“帝君,我可是财神啊,看账本是基本功。有错漏的地方我都标出来了,等一会儿拿去给天枢……你在看什么?”
风笙站在窗户边,看见月宫方向过来两个长着兔子耳的小仙娥,手里提着几个大盒子,其中一个打开了盒子在检查,似乎装的桂花酿和月饼,想必是来给星宫的好友送礼物。
“广寒月宫的玉兔使……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好像是中秋。”
风笙走出去,远远看见月宫被月华笼罩,美得如梦如幻。
“你说……冥界看得见月亮吗?”风笙突然问。
符岁想了想,回答:“应该不能吧,冥界的天始终被云雾遮住,日光月光都不能穿透,更别说看见了。你怎么想问这个?”
“没什么。”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见他兴致不高,符岁提议:“既然是中秋,我们去月宫讨一杯酒怎么样?”
“你去吧,我该回去睡觉了。”
他实在是太困了,加上头也有点疼,跟不上年轻人的夜间活动。
“我送送你。”
风笙收拾了一会儿就出门了,也不让符岁跟着,“不用送了,你快去月宫吧,再晚就没酒喝了。”
符岁想说,月宫并不是非去不可,只不过是打发时间的地方罢了,换成哪里都一样。
他只是想和身边这个人待在一起。
“风笙。”
“还有事吗?”
“……没事,明天见。”
“好。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红色的身影渐渐隐于星海,符岁转头看向门边的一个金灿灿的盒子,上面印着团圆的花纹字样。里面是他送给风笙的礼物。
没有发现吗……
符岁有些失落,明明一早就放在那了。
北斗星天的事务繁忙,做完一件事,又有新的问题。
最大的问题,是内部管理不善。星宫本来有一套自己的管理体系,但因为几百年来上层的纵容和打压,无人再严格遵守星宫的宫规。
重新启用宫规倒是不难,就怕这几百年来,这些规则早就被钻了空子。
总之,风笙每想到这个问题,就开始头疼。
符岁很担忧,问:“你头疼成这样,用不用把时烬叫过来帮你?”
风笙摆了摆手:“他去巡视西海了,至少要半年。”
符岁:“昨天碰见他去天帝那儿复命,提前回来的。”
风笙:“这么快?看来西海平静,巡视很顺利。”
炎神时烬,神界最年轻的上神,飞升之前默默无闻,但在火凤族的选试中一举成名,名副其实的少年英才。
符岁提议让时烬来帮忙,是因为时烬在神界主要掌管律法。
最新的天条都是他参与修改的,重新改个宫规还不是易如反掌?
符岁:“我和他说了你在星宫,如果有空就来帮忙。这个时候……估计快到了。”
风笙微叹,他不想麻烦别人,尽管时烬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小辈。
时烬成为炎神后,就开始着手神界的律法,身居要位。
起初神界众仙很担心,让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小火凤管理神界纪律,是否过于草率,但时烬是风笙亲自选出来的,有鹓雏帝君为他担保,质疑的声音倒不是很多,况且,让神族后裔担任重要职位,也是天帝的本意。
在时烬担任炎神的期间,都是风笙手把手地教,后来天条大改动,也是由时烬负责修改。时烬担任炎神不过一两百年,就参与重要的天条改动,简直闻所未闻。所有人都在议论,炎神修改的天条,会不会错漏百出,一塌糊涂。
新天条一出,所有议论的声音又消失了。
从前那些容易出现矛盾、争议、过时的条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详细的规定,规定之下又有细分,严谨得令人头皮发麻,甚至对最不易严格执行的“天罚”也划分了不同的标准。
最重要的是,看起来貌似很严格的新天条,其实比以前放宽了许多,比如,神界之内解除了“门禁”,只要不妨碍本职工作,可以在九重天内任意走动,只这一条,就让大部分神仙们支持新天条的推行。
天帝大加赞扬,众仙跟着附和。
炎神时烬,真不愧是火凤族的天才。
星宫外,热闹的声音戛然而止。
“到了,看来时烬比你镇得住场子。”
时烬一进星宫的大门,一旁闲聊的星使急匆匆地行礼后逃命一样跑掉,生怕多待一秒,被炎神盯上。
符岁说,当初天帝给时烬的封号“炎神”一定是写错了,应该是严寒的严,不是炎热的炎,因为他一出现,空气都冷了许多。
火凤族盛产美人,时烬也不例外,如果不是那张漂亮的脸上写着“活人勿近”,应该也会受到很多异性的欢迎。
时烬左手持一把黑剑,此剑为神器“不仁”,是他成为炎神之日风笙所赠,后来修改天条有功,天帝赐他特权,与他平级以下的神仙,无论何种错,可就地正法。
就地正法,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在一次灶神诞辰的私宴上,有位上仙酒后失言,说现在这位天帝不配坐这个位子,应该让天帝的兄长回来,否则绝不会让神界陷入危难,顺带对当年差点被妖界攻入的事大为不满,各种指桑骂槐,鹓雏帝君首当其冲。
时烬一言不发,直接走过去把那位上仙丢下了九重天,魂都摔散了。要不是后来风笙向天帝求情,这位上仙应该再也回不来了。
这种事也就只有炎神时烬干得出来,在神界,除了风笙,谁的面子都不给。
时烬走到风笙面前,恭敬行礼:“帝君。”
“巡视西海辛苦了。”风笙颔首微笑。
符岁假装不满:“我这几天也很辛苦啊。”
风笙愣了一下,笑着说:“是,你也辛苦了。”
符岁让时烬这个时候来,正好一起用午膳,吃饱喝足后,符岁得抓紧去处理手里的账目。
“你们先聊,我去天枢那儿交代些事情。”
风笙:“好,你去吧。”
时烬点了头算是回应。
时烬对谁都是冷冷淡淡的,从前在火凤族也是如此,风笙很理解他。
时烬自出生起就无依无靠,在那种混乱的地方出生,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熬到入学的年纪,也不敢与人交流,担心自己过于拔尖会被欺负,正是这个原因,才导致时烬过于自卑,连着几次初选都故意居于人后。
直到现在,时烬也没有朋友,符岁可能算一个,但也是在有关风笙的事情上,时烬会把他当成朋友,如果符岁是和其他人玩得好,那这个人就和他没关系。
风笙对他来说,亦师亦友。
如果让时烬来描述,应该是,最重要的人。
“西海有一个种族,长得像鲛人,会弹箜篌,唱歌很好听,可我听不懂他们的语言……”时烬坐在风笙的旁边,讲述他巡视西海的见闻。
“那是西海的赤鲛,他们擅长乐器和纺纱,是个爱好和平的种族。”
风笙静静地听着,帮他解答疑惑。
“抱歉,我说的是不是太无聊了?”
“不会,之前我去过很多地方,但时间久远,记不太清。你说的这些,让我想起来很多。”
风笙正要再开解他,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钻入脑子里,眼神也有些恍惚。
时烬见他脸色有异,急忙扶住他的肩。
“帝君身体有恙,就该好好休息。”
“老毛病罢了,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风笙凝神闭眼,恢复了过来。
“很重要。”时烬按住他的肩,认真地看着他。
“对我来说,不是。”
“……”时烬眼中似乎忍着什么,风笙拂开他的手,说:“我给星宫拟了一份新的宫规,有些可能会遗漏,你来帮我看一下。”
“好。”时烬将新的宫规粗略翻了一遍,心里有了个想法。
“帝君好像很久没有回南禺山了。”
“何出此言?”
“我从西海回来后,先去的南禺山,守山使说你在星天,半月也不见得回来一次。”
风笙有些意外,时烬身为严守天条的炎神,巡视结束后应该先回神界向天帝述职,怎么先到南禺山去了。
下次得提醒他才行。
时烬问:“这么久了,帝君不回去看看吗?”
风笙回道:“山中的事有人打理,无须担心。”
过了一会儿,时烬又说:“帝君,我觉得……你应该去外面散散步。”
风笙察觉到时烬是想把他支走,去哪儿都行,反正不能在星天。那副不想说谎又要编一套理由的样子,风笙都不好意思戳穿他。
至于为什么要支走他,猜也能猜到了,有些事,他在场反而不好说开。
“好吧,我正好也出去透透气,星宫的宫规,就麻烦你了。”
星宫议事殿。
所有星君星使都要到场。
“炎神亲自来视察星天?什么时候的事,没听说啊。”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想想办法怎么应付,那可是炎神,我刚才就从他旁边走过去,现在都冒冷汗!”
“……”
时烬通知所有在职星君来议事殿召开会议。
“新的宫规已经拟好,各位有什么修改的意见,请在十日内提出,十日后,宫规开始正式实行。”
星君们收到时烬修改过的宫规后,第一反应是——
面目全非。
完全不是之前的宫规!
密密麻麻的字看人得眼晕。
炎神坐在主位,脸色平静,一字一句地开始念:
“北斗星天内,当值者需按时完成每日职责,若未完成,需及时向上级汇报……”
众人屏住呼吸,如坐针毡,也不敢有什么小动作,只是各自腹诽:
“好无聊,我好想打瞌睡……”
“他怎么还有没念完?”
“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时烬念完的时候,众人都觉得仿佛过了几百年。
辰星星君刚上位,虽然现在是风笙代管北斗星天,又有炎神协助,总觉得自己应该代表星天争取点什么。
“炎神,我们之前的宫规其实也很严谨,怎么突然改这么多?”
时烬冷然道:“严谨?既然是宫规,为何不严格遵守,星天的内务都糟糕到让帝君亲自来管理,这叫严谨?”
几句话让辰星星君哑口无言,其他几位星君更不敢开口。
“若是没有什么问题,这十日就当是学习宫规的期限,十日后如有违反,宫规写的很清楚,就不用我再解释了。”
第7章 缘笺(一)
神界有一棵树,从一重天长到了九重天,得名“九天神木”。自神界诞生之时,九天神木就存在了,因此它对神界意义重大。
而在神界之中,只有四季神女中的司春神懂得如何照顾神木。
风笙离开北斗星天后,漫无目的地散步,不知不觉走到了八重天的神木附近。司春神正在神木旁边打理树枝,见到风笙,很是欣喜。
“风笙?难得见你这么有空,快过来坐吧。”
“我随便走走,不用招呼了。”
一走到神木旁,心中的烦杂一扫而光,心情也好了许多。
司春神还是倒了杯热茶,端到风笙面前。
司春神和风笙也是从鸿濛时代起就认识,风笙涅槃之后这些事都忘了,全靠司春神不厌其烦地讲述。
“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还是一个人,符岁和时烬呢怎么不跟着你一起?”
风笙谢过她,说道:“他们在北斗星天,我出来转转。最近睡不好,所以到神木这里散散心。”
司春神一听好友身体不适,关切地问道:“睡不好?是不是白天容易困,夜里多梦?”
风笙想了一下,回道:“嗯……是啊。”
司春神:“集中不了注意力,头痛比之前更频繁?”
风笙点头:“差不多是这样。”
司春神:“最近吃得怎么样?”
风笙:“没什么胃口,只想喝水。”
那就对了。
司春神笃定:“你这是发情期快到了。”
发情期?
藏在红发下的耳羽动了动。
他明明自断了情根,怎么还会有发情期?
“它是在提醒你该找个配偶。”
“……”
忽然意识到这个话题不太合适,可话都到嘴边了,不吐不快,于是她正经地说道:“就算不想找,也该有个固定的伴侣,发情期可是很痛苦的。”
风笙捡起从神木枝头飘落下的花,一片一片地将花瓣摘下:“我知道,又不是没经历过。”涅槃之后有过两次发情期,第一次是他的心上人楼兰自尽后,第二次是陸涧离开神界。
都是他不想再回忆的经历。
司春神明白,因为楼兰仙君,风笙一直很抗拒这件事,可是又不能看着他一直这样下去。
“风笙,没有人想勉强你,这只是朋友的建议。”
“谢谢,我会考虑的。”
这种话,司春神听过很多次了,每次都是不了了之。
希望这次是真的。
自从知道自己快到发情期,风笙每天都焦躁不安,吃了安神药也不起作用,一早起来发现脸色差得吓人。
连着好几天没去星宫,符岁来南禺山找他。
“辰星托我来问问你,什么时候把时烬弄走。”
“时烬怎么了?”
“没怎么,辰星说他们每天汇报工作像在上刑,希望你快些回去。”
“……再过两天。”
符岁见他状态不佳,道:“你要是身体不适,可以不去,又没人逼你。”
风笙勉强一笑:“我还没虚弱到那种程度,过两天一定回去。”
“你怎么了?”
“只是这几天没休息好,不碍事。”
越是这样说,越觉得可疑。符岁坐到他身边,仔细的看着对方的脸,想找到说谎的证据。
散发着淡淡金光的手指撩起风笙脸颊边的红色发丝。
“有什么事连我都不能说?”
风笙噌地站起来,捂着发红的耳羽。
“真的没什么,别问了。”
转身拿起玉盘中冰镇的果子,咬了一小口,减轻身体的燥热。
好像真的得考虑一下了。
再这样下去,会出大问题。
广寒月宫,神界最高寒偏远的地方。
月宫历任掌管者被称为“月神”,掌管月光与潮汐。月宫中还住着掌管六界姻缘的月下仙子和红鸾仙子。
“拜迎鹓雏帝君。”
月神左右各有数名玉兔使、月桂使,在宫门外迎接风笙。
“月神无须多礼。”
“多谢帝君。”
月神本名月娇奴,自幼与天后沉雪关系要好,早些年在凡间被情所伤,回到神界后,沉雪赐她月神之职,远离凡间,永守月宫。
“真是稀客,帝君怎么想着到这冷冰冰的月宫来?”
月娇奴与风笙并不如司春神那样熟稔,所以并不敢直呼名讳,但她知道这位鹓雏帝君从不摆什么架子,也就当一般好友对待了。
“我来找月下仙子,不知她可在月宫?”
“她就在月宫的姻缘阁,我马上叫她过来。”月娇奴道。
“不必麻烦,我去找她就是。”他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月娇奴觉得这位鹓雏帝君真是平易近人,越发有好感,亲自引路去往姻缘阁。
“见过鹓雏帝君。”月下仙子见到风笙,上前叩拜。
“不必多礼,起来吧。”
“帝君找我有事?”
这可奇了,除了楼兰仙君那次,风笙几乎从不会到月宫来,今天居然专程来找她。
风笙:“有个小忙,需要仙子相助。”
不等月下仙子回答,月娇奴便抢先问:“是什么事?”
“是关于……”
在两位异性面前谈论自己的发情期,就算是活了上万年的风笙也觉得难以启齿。
月下仙子对月娇奴说:“要不然,你先回避一下?”
“好吧……”月娇奴失望,风笙好像有什么秘密,但只愿意告诉月下仙子,她都准备好瓜子了,看来只能等会儿再去问。
月神离开后,风笙简单说了自己的请求。
月下仙子眉间微蹙:“原来是这样,帝君是想找一个短期的伴侣,而且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是这样吗?”
风笙问:“很难办?”
对方神情凝重:“不,帝君的要求,整个神界能找出来许多,只不过一旦产生了缘分,这便是两个人的事,若是一方不愿舍弃,会很难控制。”
很难控制……
这个答案,并不是风笙想要的。
“怎么这样麻烦。”
“感情之事最难以克制,帝君应该深有体会。我可以帮您找到符合条件的伴侣,之后的事……”
之后的事,风笙需要自己负责。
风笙轻叹:“知道了,后面的事我自会处理。”
月下仙子见他拿定了主意,便问道:“那我就开始了。对于伴侣,帝君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
“最好是少有过交集的。除此之外,没什么了。”
只是短期的伴侣,风笙也想不出来什么明确的要求,只希望交集越少越好,但月下仙子作为姻缘神之一,即使是短暂的缘分,也要认真为对方挑选。
参考之前的失败案例,总不能和楼兰仙君一样又傲又倔的。
那就挑个听话的?
风笙这样好的性子,应该会相处得很愉快。
月下仙子站在一个池子前施法,风笙面前出现了数张缘笺。
缘笺,是上一任姻缘神发明的一种小法器,用来指引有缘人的木牌,为世间有情之人建立缘分,为了公平起见,缘笺不会显示姓名,而是指引求缘之人去寻找。若是找得到,就说明真的有缘分,若是错过了,就说明有缘无分。
她让风笙随意抽一张。
风笙刚把手伸出去,就有一张缘笺主动飞到他手中。
月下仙子惊喜:“看来真是有缘啊!”
一共六张缘笺,单单是她看好的那个被选中了,或者说,是他选中了风笙。
月下仙子取下缘笺,解字。
“帝君,这个人就在第二重天,您往西去就能碰见了。”
风笙:“可我并不知道他是谁。”
月下仙子:“您遇见后自然会知道。”
倒不是月下仙子故意想卖关子,而是缘笺只有大概的指引信息,她也不确定选中的人是谁。
风笙离开后,月下仙子看着剩下五张缘笺,无奈道:“这几个要怎么办呢?”
这五张,虽然不太符合风笙的要求,但也是风笙的有缘人。她正拿着这几根缘笺发呆,忽然被月神从身后一把抓了过去。
月下仙子严肃道:“别闹,这是缘笺。”
月娇奴看了看手中的五支笺:“我当然知道是缘笺。原来帝君在找意中人啊,你帮他找到了吗?”
月下仙子:“这是机密。缘笺还给我,我要拿去封存了。”
月娇奴:“封存?你还想着下次继续用?”
月下仙子:“万一他不喜欢呢?得一个一个试才知道。”
月娇奴嘴角一弯,将剩下的缘笺全部开启:“一个一个试太麻烦了,一起吧!”
月下仙子大惊:“喂!你疯了啊,被发现了怎么办!”
月娇奴安慰她道:“这种小事,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走啦走啦,去听我新排的曲子~”
第二重天,往西是白虎洞。
白虎洞是神界存放神兵利器的地方,现由四神君之一的白虎神君珀光把守。
珀光并不喜欢这份工作,要不是上一任白虎神君受了重伤,白虎族中只有他开了天眼,族长这才让他临时受命。
也就是说,等有了新的人选,就会把他换下来,而他将来何去何从也要听候天帝发落。
如果没有新的人选,珀光就要守着洞窟里的兵器,重复地过完百年千年,直到下一个继任者出现。
他就像一个被关在精致笼子里随时会被判死刑的牢犯,毫无自由可言。
抱怨归抱怨,每天还是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巡视领地是否有外来闯入者。
珀光巡视得很认真,自他上任这两年,白虎洞平静无事,只要把冰川湖泊巡视完,今天的工作就结束了。
巡视到冰湖附近,警报突然响了起来——有入侵者!
从警报的剧烈程度来看,入侵者的实力并不低,甚至是完全碾压他。
珀光化成人形站起来,他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警报,同时有点害怕,白虎洞只有他一个神仙,万一……万一对方要置他于死地怎么办?
前辈跟他说过,白虎族都是神界的战士,面对敌人,死都不能退缩。
珀光觉得自己并不是一头合格的白虎,他怕死。
但是,临阵逃跑,白虎族的脸面也会丢光。
左右纠结了一下还是去了冰湖,悄悄藏到一块巨石后面,观察外面的情况。
湖水中有一只鸟。
那只鸟全身绯红,站在冰蓝的湖水中仔细地梳理着红艳如火的羽毛。
随后张开一对赤羽,抖落了一身水珠。
珀光看着那只美丽的红色生物,心头扑通扑通直跳。
紧张状态下,耳朵和尾巴也悄然冒了出来。
他在二重天从未见过这样的神鸟,与朱雀族相似,但又完全不同,也许是住在九重天的上神偶然到这里。
还是不要打扰了。
珀光不舍地转身,无意中踩到地上的树枝。
细微的声响惊动了风笙。
“谁在那儿?”风笙化为人形,火焰长鞭从手中飞出,缠住了珀光的手臂,轻轻一扯,就把他从石头后面拉了出来。
“我只是路过!不是故意偷看……”珀光捂着眼睛,急欲解释,却发现对方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
风笙看着对方的白虎耳朵,毛茸茸的,忍不住揉了一下。
“等等等一下,不要碰我的耳朵!”珀光从风笙的手中挣脱出来,紧张兮兮地躲到一边。
看着面生,新来的。
“别怕,我没有恶意。”风笙收起火焰鞭,“你是新来的……白虎神君?”
“没错……你是谁啊?”
“鹓雏风笙。”
珀光只是懵懂地哦了一声。
居然不认识他。
风笙问:“其他人呢?”
珀光:“这里只有我。之前还有一位白虎前辈,不过他受伤了,暂时由我代职。”
风笙:“看来没错了。”
珀光好奇地看着风笙,问:“前辈到这里来是做什么呢?”
风笙思索着怎么开口,总不能说,我在找我的发情期伴侣,然后找到了你?
小朋友会被吓坏吧……
看来得用一点点手段。
“知道,不能让外人进白虎洞,除非打败洞口的守卫。”
“嗯,很好。”风笙微笑道,“我是来进白虎洞的。”
凤焰砰地一声炸开,珀光的腿瞬间被炸开一道口子,血流如注。
风笙也不理会他,转身就走。
“你不能进去!”珀光忍着痛,用力扑向他,被一道掌风击退。
风笙飞到空中,俯视地上的白虎:“白虎洞是神界的兵器库,强者自取,本座要杀你根本不用第二招。”
珀光自知抵不过,还是颤着身子站起来。
风笙:“若是不想死,就别动。”
珀光咯出一口血:“我怕死,但是……就这么逃走,活着有什么意思。”
“前辈要进白虎洞,我拦不了,只是守卫白虎洞是我的职责所在,我是不会逃的。”
珀光一步一步向前挪去,挡在洞口前。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风笙暗自高兴,这只白虎小小年纪,却敢于面对死亡。
他很满意这个伴侣。
不过刚才似乎有点吓到他了。
珀光见他伸出手,认命地闭上眼。
但为何迟迟没有感觉到头颅爆裂或者呼吸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