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点好了两支同样印着喜庆吉祥文字的龙凤红烛,赵匪转身把楚欣往床上拉。
“好了,现在该进入下一个流程了。”
赵匪双眼泛着凶光如此宣布。
楚欣:“……”
看着房间一点点变得喜庆,原本还挺感动的自己果然很傻很天真。
虽然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楚欣还是不能接受就这样直愣愣的奔向主题,红着脸推拒,“不、不行。”
赵匪眼底藏着笑,故作傻缺地问:“为什么不行?”
楚欣一时窘迫得面红耳赤,手下意识按在膝盖上摩擦,低垂的睫毛颤如蝶翼,咬着唇角不吭声。
他还是像以前那样。
赵匪忽然心软了,也不故意逗他了,把人揽进怀里,长叹一声,故作怅然道:“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这十年里关于你的一切,那还是我来说吧,谁叫我是大哥呢。”
楚欣一愣,傻傻抬头看他,“是这个?”
赵匪纯洁地眨眼:“不然呢?”而后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急着跟我睡觉吗?哎,你怎么不早说,既然如此,那我......”那我就勉为其难地依了你吧。
楚欣羞得想钻地缝,偏偏某人还非要说,他忙扑过去捂住某人的嘴。赵匪顺着力道搂着人就往床上倒,两人变坐为躺,姿势的改变似乎更说明了楚欣急着做某些羞羞事。
对上赵匪含着笑意的眼,楚欣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脑子一短路,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头钻进被子里去了。
赵匪哈哈大笑,抬手往他路在被子外面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然后自己也掀开被子钻进去。
两人在里面打闹嬉笑,狭窄的空间里空气在攀升。
不知是谁先触碰到了对方的唇,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便如水到而渠成。
被翻红浪,大红的喜被起起伏伏间,有摇曳的烛火照着,于是红得愈红,起伏似翻涌不绝的波涛。
忽然,楚欣感受到脸侧有温热的濡湿感。
他从全然陌生的刺激感里分出一丝心神,“赵匪,你哭了?”
赵匪咬牙,把头埋进旁边的被褥里蹭了蹭,哑着嗓子骂:“是汗!是流汗了懂不懂!”
楚欣闭眼,轻轻“嗯”了一声,假装自己分不清是汗是泪。
十年梦境,一朝成真。
真刺激!
这一夜他们都没睡,做完了就靠在一起说话,说对方不在时自己遇到的人,遇到的事。
大部分时候都是赵匪在说。
仿佛要把缺失的十年补上来,急切地渴望填满彼此,从身到心。
这边热如春夏,楚家院子里东厢房中的三只菜鸟却如坠寒冬。
刘哥牙齿打着寒战从窗户边撤回来:“走、走、走了,跳着走的,像僵尸。”
郑哥摘了眼镜,脸色也不太好:“那两个老玩家也没回来,现在就剩我们三个了。”
孙小妹反而是心态最好的,当然,也有可能是怕过头了,就突然不怕了:“随便吧,反正我们的主线任务也算完成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那什么主神空间。”
说起这个,刘哥和郑哥确实缓过一口气。
主线任务,参加冥婚,目前应该算是完成了,好歹能给他们带来一点安慰。
可三个人都是新手,也不知道主线任务完成后是不是还要做什么才能被带走。
孙小妹抱着枕头忽然叹气:“其实我不太想去主神空间,要是可以的话,留在这里生活也挺好的。”
郑哥和刘哥抬头看她。
孙小妹回望:“难道不是吗?我们这次稀里糊涂地通关了副本,看那几个老玩家的样子就知道主神空间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以后还要被迫进无数个副本,直到死在副本里。”
“与其经历那么多胆战心惊和恐惧挣扎,绝望无数次,只把希望落在侥幸上,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继续了。”孙小妹说完,就把枕头铺好,拉着被子躺平。
明知道这就是咸鱼思想,是没有斗志,放弃挣扎的消极心态,可郑哥和刘哥还是可耻地心动了。
自己人知道自己事。
说实话,他们三个人,谁很牛逼吗?
谁有超绝的运气吗?
也没有。
什么都平平无奇,还想一朝变得超级牛逼?
洗洗睡吧!
刘哥和郑哥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声,然后一起倒下去。
对,睡觉吧,梦里啥都有。
三只躺平的咸鱼就这样放弃挣扎地真的睡着了。
在梦里,他们隐隐约约听见了一道声音问他们。
问的什么问题呢?听不清楚,可奇怪的事,他们就像没听清也知道什么意思,纷纷顺心而为地回答:想回去!
楚姨出去一趟,再回来时才发现,被她视作囊中之物的三个“外来者”凭空消失不见了。
一夜过后,赵匪收拾行囊,准备带着楚欣回江城一趟,“那边的房子还没退,还有些东西得打包寄回来,等我们把咱妈和糟老头都送走了,我再带你去旅游。”
“到时候咱就浪迹天涯,做一对雄雄大盗。”
眉眼间带着几分轻愁的楚欣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词逗得忍不住噗嗤一笑:“什么雄雄大盗,难道你还要去偷去抢?”
赵匪嘿嘿一笑,起身把人搂进怀里使劲占便宜,跟个老流氓一样:“不偷不抢我也能养活你。”
赵匪舍不得让楚欣永远避开人群,可如果让其他人看见,他老婆永远不变的外貌就必定会引来关注。这注定了未来几十年他们不可能定居在一个地方,所以赵匪已经做好每过几年就搬一次家的准备了。
赵匪一向怕麻烦,连自己活着都觉得是种麻烦。可如果麻烦是跟楚欣有关的,他又什么都不怕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就是钱。
首先,他要有钱。
赵匪决定把之前太监掉的坑全部填平。
这可是个大工程。
毕竟就赵匪专栏里那一长溜的坑,单单回顾前文捋清当年写那本小说时的思路设定就有够他头疼的了。
可赵匪精神奕奕,浑身都是用不完的劲儿,一点没觉得头疼。
补完了结尾,就可以得到一大笔压在网站的收益,这些可都是他要用来养家糊口的。
嘿,已婚男人就是这么注重事业,沉稳可靠!
而又一次没能联系上某人的编辑老周气得大骂:“这狗比又驴劳资!”
祝你丫的誓言成真!去做个万年单身老狗吧!
赵匪要走了。
村里不少人都关注起来,一个个也不在赵匪面前吭声,都是背着赵匪跟赵老爷子嘀咕。
“好不容易回来,怎么还能让他走了?”
“是啊,家里没个年轻人怎么行哦!”
“没个良心,这都跟你生多久闷气了,还能真成仇人对待?”
“就是就是,当年那事儿,也不能怪赵老头你是吧?”
此言一出,其他老头老太太纷纷噤声,说话的那个人也反应过来,有些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回头看看天,随便寻了个借口就走了。
其他人也陆续离开,忙活自己的事去了。
赵老爷子依旧坐在井口的石台上,就连望着远处荒废的水库的眼神都没变过。
遥遥间,仿佛回到了那一天。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日午后。
当时整个槐树村都被一个新鲜事炸翻了。
赵家的独苗苗居然跟楚家的独苗苗搞上了!
原来两个不是关系好到能穿一条裤子的兄弟,而是能脱裤子睡觉的那种!
用农村的土话来说,就是兔儿爷,二椅子。
这可是惊天的丑事,被村里一个同龄少年捅破后就炸了锅,赵老爷子万万没想到自己亲手养大的孙子竟然也跟他那早死的爸一样,顿时气得火冒三丈,当即就把人绑了丢到床上抽,抽累了再把门一锁,强行勒令赵匪必须承认错误发誓改正才放人。
可惜赵匪是个犟脾气,非但不知错,还叫嚣着要跟楚家小子过一辈子。
赵老爷子气得神魂发颤,到底年纪上来了,去菜地里锄了会儿草,就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好在被人发现得及时,闹哄哄就给送到镇上的卫生院里了。
也是因为当时村里闹了这一场,大人们的关注度都落在了赵老爷子身上,谁知村里那几个和赵匪楚欣一向不对付的同龄少年能坏到那种程度,竟然把楚家小子以赵匪的名义骗去了水库,然后就是几个人围着楚欣强行要扒人裤子,推搡间竟是把人推到了水里。
若是当时在场的少年能反应过来及时跳下去把人救起来也就算了,可也不知道谁起的头,说是楚欣是变/态,喜欢男人,谁去救了他,谁就要跟他搞对象。
就这样,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就在几个少年的注视下没了。
事后赵匪发了疯,拿着砍柴刀一家家找上门,被打得满头满脸的血,也还是在当家男人的阻拦下砍伤了那些少年。
因为其中牵扯着一条人命,村里谁也没敢把事闹到警察局。
而作为唯一有资格上诉的苦主,楚家的女人却异常平静,这事除了赵匪,其他人就在这样诡异的平静下默契地将之翻了篇。
这之后,那几个少年的父母都怕把孩子留在村里会被赵匪这个疯子盯上,他们能护孩子一时,总有护不到的时候。于是他们准备或是把孩子送走,或是自己在外打工的把孩子一起。
赵匪没吭声,只是在他们走之前偷跑了出来,去镇上买了点东西。
东西还没放出去,就被赵老爷子发现了,当时老头子把人关起来,自己厚着脸皮找上了楚家,之后从楚欣出事就再没出现过的楚家女人走了出来,见过赵匪一面后,就关闭门户,自此再没跟村里人有过来往。
要不是偶尔有人路过,能站在高处看见楚家院子里有人影晃动,槐树村的人怕是都要以为楚家人死绝了。
也是那次过后,赵老爷子再没强行把赵匪拘起来,而是放人离开了,哪怕之后十年都没联系过。
赵老爷子人老,心不老,知道楚家有古怪。
——一个人,怎么能十年不跟外头来往呢?楚家,又有多久没见到过烧火的烟了?
可他没吭声。
他也知道村里许多人没吭声的原因。
大概都跟他一样。
想起来那件事就亏心。
赵老爷子没敢说出口的是,自己曾听见过那几个小子私底下说要把楚欣骗出来耍着玩儿的事。
那时候他是怎么想的?
他养大的娃,从没有过像娃他爹那样细声细气像个娘们儿的征兆,肯定是被楚家那当作女娃娃养大的小子带坏的。自家娃抽得皮开肉绽,别家的娃他不好意思上门收拾,就让这些小子欺负欺负,当是出口恶气。
村里还有人。
或是看见过楚欣在水库边被那几个小子纠缠推搡的画面,或是在楚欣去水库的路上遇到过,随口鄙视唾弃了几句的,也有知道楚欣是被骗出来,赵匪根本不可能被放出来约他的。
总之,各有各的亏心。
于是就默契地当作没出过这事儿,没见过这人。
不知坐了多久,赵老爷子才起身回屋。
楚家院子里。
赵匪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看着东厢房有点儿纳闷儿,心说丈母娘在家还挺勤快的,把没人住的东厢房都给打扫出来了。
搞得跟最近才有人住过的一样。
堂屋里。
楚欣在跟他母亲说话。
母子两其实并没有太多话说。
楚母死气越发明显,楚欣不知道该说什么。轻飘飘一句放下?可那是支持母亲熬过三千多个日夜的执念。
最后他只能说:“昨晚我们......的时候,我有感应到天意,他们不会再出现了,您为我做的,也已经成功了。”
以外来者为祭,虽然楚欣不知道其中还有没有其他缘由,他得到的感应是这个世界摆脱了某种控制,冥冥中的意志告诉他,他在赵匪余生结束前,可以鬼修身份存活在这片天地间。
听到这句话,一早上都没转动过眼珠子的楚姨终于抬了抬眼。
楚欣知道,这是母亲不再跟他生闷气,怪他非要与她对着干这件事了。
想了想,楚欣又说:“赵匪准备带我回江城一趟,大概一个星期左右,之后我们还会回来。他说,要在村里生活几年,等赵爷爷离开后再带我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身为鬼修,楚欣能看出来一个人是否临近寿终。赵老爷子大概还有个三年左右的寿命。
至于他母亲,楚欣没有说。
因为按照寻常人的说法,他母亲早就算不得活人了。
楚姨哼了一声,拧着脖子又望向已经空了的香火台,也不知道是表示高兴、赞同还是不屑一顾、不在意。
楚欣笑了笑,上前给了母亲一个拥抱,“妈,谢谢你。”
这份爱太深太重,他能说的,能做的,实在太微不足道。
强抢民男的土匪这狗比居然开始填坑了!
终极网男频的读者们大为震惊!
书评区书友们纷纷线上打赌,赌这厮到底是被人魂穿了还是查处绝症临终前突然良心发现了。
不管怎么说,在无数掉落坑底数年的书粉们的见证下。
九年前太监的第一本《屠尽人间》结局填上了。
都不算是结局。
毕竟谁家结局能有五十多万字呢?算是续尾,前期被虐,被天下人辜负,以至于中期堕入魔道大杀特杀的疯魔男主在续尾之处,在偶然之中追忆初恋时发现了端倪,一番追查之下,居然找到了给予他人生中第一缕阳光的初恋。
黑暗的人生有了一点光。
这点光的亮度越来越旺盛,最后在四十万字跌宕起伏中成功让魔头男主再次顿悟,竟是转魔为仙。
书评区。
盖楼最高的话题楼。
#友友们觉得这个结尾怎么样?#
“1楼:e.....这他妈叫人怎么说呢?为父先占个座儿想想[思考者.jpg]”
“2楼:要说他是强行胡扯八道,可又跟九年前的某些伏笔前后呼应,要说他理应如此,他喵的这疯批男主居然还能救回来?!贫道只能念一声艸他老狗大□□子!”
“3楼:呜呜呜呜感动到爆哭,当年我就看得特别压抑绝望,可偏偏剧情太好了又舍不得丢,太监之后的九年里赵楚都还是我的意难平,感谢匪哥愿意在九年后给他一个圆满[大哭.jpg]”
......
“11楼:嗨,就我一个人纳闷儿白月光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吗?怎么匪老狗都不描述描述?就光开场的时候朦朦胧胧描述了一下仙姿玉质,就是长得很仙呗?”
......
“17楼:11楼兄,我劝你好好审视一下自己的内心,为什么你会怀疑白月光是男的?莫非你......[坏笑.jpg]”
下面一溜烟儿的排队+各种号码的。
不管怎么样,大家对于匪老狗时隔多年终于良心发现,给他太监掉的每一本书,每一个主角一个结局。
关键是时隔多年,这厮居然还能保持跟前文基调、风格甚至文笔习惯不断层,就算是内行人看了也不得不佩服地说一声:匪老狗牛逼!
专栏里已经填上的小说下书评区一片调侃嬉笑,整得跟过年一样,还没轮到的小说地下书评区也热闹非凡。
因为匪老狗在专栏上挂了通知,还发了毒誓。
说是今年之内要把所有坑填完,否则就让他上不了老婆的床。
嘻嘻,够绝!
唯独编辑老周满心狐疑,特意给赵匪打电话。
“你小子又骗狗进来杀?你丫的哪来的老婆?”明明就是万年单身狗啊!
差点累死在电脑前的赵匪立马来了精神,得意到眉毛都要飞起来了,“之前我不是跟你说了要回老家结婚嘛,怎么,老周你失忆了?”
老周一噎,那不是以为你他娘的又找借口玩失踪吗?
谁能想到突然来真的呢!
“你小子可以啊,这么快?相亲认识的?”
老周再不想相信,到底念及被填上的坑,选择了稍稍相信那么一点点。
赵匪正急着找人炫耀呢,可算是问对了,“那哪能,咱是谁,能相亲结婚?”
“真的?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嘿,说了你还不信,人是我打小一起长大的,在村里等了我十年,就等着我回去跟他结婚呢!”
嚯?这么痴情!
老周回回上当回回不长记性的老毛病又要犯了,将信将疑:“她为什么要在村里等你?”
赵匪随口就吹:“那不是家教严嘛,他妈当初对我可不乐意了,我老婆从十七岁就跟我谈对象,对我那叫一个死心塌地,就跟我说,让我等他到二十八的时候他妈肯定答应。”
这倒是一个脑回路清奇的法子。
你不让我嫁给我喜欢的人?行,那我就硬熬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到时候你就同意我嫁给他了。
老周这么一脑补,还有点小感动,“那这回你填老坑的事,也跟你老婆有关?”
赵匪探头探脑往书房外张望,确定人还没过来,继续放心大胆吹牛比:“男人嘛,结了婚就得担负起养家糊口的责任,是吧?而且我老婆这个人,我跟你说,他人单纯得很,还特有正义感,讲究责任,说我挖了这么多坑却不给写完,就是不负责,知道以后就跟我撒娇,让我一定要填。”
老周理解地点点头:“对,是这个理,弟妹是个明白人。”
老周已经打起了把弟妹联系方式给弄过来的主意。他当然不好意思私底下跟人联系,不过他可以让他老婆跟弟妹做个网友嘛,回头再约出来一起吃个饭认识认识,就顺利从网友变成了朋友。
以后这老狗再玩失踪,他就可以让他老婆帮忙把状告到弟妹面前了。
老周为自己终于找到了高效率催稿途径而高兴,赵匪为终于吹牛吹了个爽而开心。直到挂断电话,书房的门徐徐打开,楚欣面带微笑地一手抹布一手扫帚地站在门口。
“我等你回来娶我?我还撒娇让你填坑?”
赵匪一哆嗦,手机掉到书桌上,发出啪地一声突兀的响动。
此时此刻,赵匪脑海里只有一行大字:吹牛一时爽,事后悔断肠......
填坑这事儿,虽然确实有楚欣监督,但起因绝对不是所谓的老婆撒娇。
事实上,楚欣只说了一句:主角后来怎么样了?
楚欣出事前,他就是学校里的乖学生。赵匪还会偷偷看点带颜色的小说什么的,楚欣却从来不看,要看也是看古今中外的名著。
十年的时间,槐树村一成不变,外面的世界却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离开槐树村后,赵匪就把自己的手机拿给楚欣,让他用来上网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
知道赵匪这十年都是靠写网络小说挣钱,楚欣拿到手机后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终极的那个app图标,找到赵匪那个当初没什么想法,现在想来却羞耻度爆表的笔名,从他写的第一本小说开始看起。
楚欣又不用睡觉,在车上也不方便叫别人看见,所以一路都隐着身跟在赵匪旁边没日没夜地看。
当又是转车又是飞机地终于回到江城出租房的时候,楚欣已经看完了第一本五百多万的小说内容。
这本小说是赵匪第一年写的,不算长,明明都要结尾了,却忽然失踪。
再过不久再出现,就是直接开第二本小说。
第一本小说的读者跑来问,他也不理。
当时他就是个新人,第一本成绩很好,却在有一本成神的潜质时闹这一出,圈里人都说他是撑不住这爆红的运气,可惜了。
那会儿也确实招来很多骂声,也跑了许多读者。
可赵匪不管,依旧我行我素。
后来他剧情好,文笔也流畅,风格还自成一体,第二本在编辑没多少关照的情况下还是爆红了。
很多第二本入坑的读者都很会给他上一次的太监找借口。
“第一本书设定没把握住,后面不好写了很正常。”
“谁不是一点点进步的?这一本写得这么流畅,我相信老匪肯定会写完。”
结果啪唧,他们维护的正主把他们的脸打得啪啪作响。
一年又一年,一本又一本,强抢民男的土匪这个坑品爆烂的作者成了终极网甚至全网小说爱好者们都知道的无良老狗。
不少人都用他来警醒自己喜欢的大大:做人别做匪老狗,要不然哪天失踪了都没人帮忙报警。
这些关于赵匪的被读者们又爱又恨爱恨交织的历程,每一个陈年老帖楚欣都翻了一遍。
然后赵匪就迎来了他亲亲老婆的通知:今年不填完,明年我就回坟里闭关一年。
就这样,赵匪还没搬完家,就迎来了日夜兼程勤敲键盘的苦日子。
因为他坑得实在是太多了!
就算他手速一向很快,一天最高能写三四万,要想完成这一目标,还是有很大的压力。
在出租屋收拾了三四天,该打包寄走的都寄走了,最后一天,赵匪带着楚欣约了编辑老周出来吃饭。
因为约的时候没说带家属,老周也就没能实施那个“曲线催稿”的计划。
到了约的地方,一看赵匪和楚欣,老周也没往那方面想,只当是赵匪的朋友。
直到他刚坐下,急匆匆喝了一口水,坐他对面的赵匪就一揽楚欣肩膀,冲他得意挑眉:“老周,这就是我老婆,楚欣。”
“?——!”老周弯腰捂住嘴,刚喝到嘴里还没咽下去的水冲鼻孔里喷了出来。
还好他及时用纸巾捂住了,只是自己呛得难受,没在弟妹....呸!那啥面前丢丑。
总之,跟着赵匪一起从小周熬到老周的老周很震惊。
一顿饭吃得也是云里雾里。
直到分别后老周才缓过神来,在手机上给赵匪发了满频的感叹号以示震惊。
“!!!!”
“好小子,原来你喜欢男的!”
“所以前几天你吹的那些牛比又是在驴我?!!!”
“果然不会再相信你了!”
过了一会儿,又发来几条信息。
“不是,你喜欢男的,那你怎么被传撩粉睡粉?”
“还有你微信上那些美女?打游戏时的聊/骚?”
这个天气热得烦人。
楚欣没感觉,依旧清清爽爽。爱出汗的赵匪就不行了,回到家就马上进浴室洗澡去了。
刚开始赵匪的手机叮叮响,楚欣没太关注。
等他给赵匪拿了衣服,回来时刚好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最新消息内容。
聊/骚?
已经陆续明白很多新词汇的楚欣脚步一顿。
赵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刚才洗澡的时候还闹了一会儿的老婆忽然就变得冷淡了,等他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就得到他老婆的一个冷眼,以及当着他的面关上的书房门。
赵匪“???”
怎么了?刚才送衣服的时候还被他闹得面颊泛红眼含秋水又甜又软的老婆怎么没了?
直到他打开手机,看见老周发来的一系列信息。
赵匪:“......”完了个蛋!
搬回槐树村后,又是改线又是拉网,一直忙活了小半个月才算是消停下来。
而这小半个月,赵匪都没能成功享受到已婚男人该有的快乐。
直到他又哄又骗,把楚欣哄得迷上刺激战场,赵匪在游戏里又是送装备又是拼死保护的秀了一波,才算是把老婆哄回了被窝,开开心心享受起新婚的快乐。
对于赵匪的彻底回归,村里的老头老太太如何议论,赵匪和楚欣都没去在意。
赵家的位置在村尾,不算特别偏僻,有的人要上山干活都要路过。
赵匪舍不得让楚欣一直躲着人,就干脆搬去了山坳里位置更偏僻的楚家。
赵老爷子自然也是要跟着搬的,一开始他还不乐意。
赵匪直接问他:“难道你怕别人说咱爷孙吃楚家的绝户?”
怕被人议论。
这简直就是戳赵老爷子的心窝子。
他这一辈子,因为怕人议论,不知失去了多少,又悔恨过多少。
被唯一的孙子这么一问,赵老爷子哆嗦着要找扫帚抽他,然而当年会第一时间跑掉的臭小子现在也不跑了,还特别贴心地主动给老爷子递上驱赶鸡鸭的响竹竿子。
本来就只是做个样子吓唬人的赵老爷子:“......”
算了!随便吧!
赵老爷子也在人生即将抵达终点的时候终于学会了一个时髦的词儿:摆烂!
搬去楚家院子住被村里其他人议论?摆烂!
在搬去楚家后的某个晚上看见早就死了的楚家小子突然出现?摆烂!
楚家饭桌上永远只有他和孙子两个人吃饭?摆烂!
反正就这样吧,老头子也没几年好活了。
炎热的夏夜。
院子里的槐树花凋谢之后结的槐实嫩绿可爱,挤挤挨挨地,时不时就被风吹下来几片,调皮地贴在人脸上。
目前是赵老爷子住的东厢房外石榴也结果结得很好,一个个绿色的鼓包坠在枝头,已经可以预想到它们成熟时如何甜美多汁了。
赵老爷子躺在他从家里搬来的那把老式躺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破蒲扇,旁边的木几上摆着切开的西瓜。
旁边,一个马上要奔三的青年带着气质腼腆的少年风风火火喊打喊杀。
“上上上!”
“老婆给我奶一口!”
“看我五连绝杀!”
“嘿,你还跑!老婆,弹他!”
他那个人到中年依旧不咋靠谱的孙子喊得最厉害,结果顺利拖家带口一起被反杀了。
赵老爷子哼笑一声,假装自己没偷看。
“爷爷,吃口西瓜。”
等待的间隙,楚欣给赵老爷子递过去一片西瓜。
赵老爷子顺手接了,然后一手西瓜一手蒲扇,悄悄抻着脖子去看两个孩子玩游戏。
虽然花花绿绿的他也看不太懂,反正他孙子操控的游戏角色被杀了他能看懂就够了。
另一边,肢体越来越僵的楚姨直挺挺地站在院子中间,跟着月光的移动而蹦跶着,不看表情的话,蹦跶的身影似乎格外活泼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