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陆雁后有梁佩,沈蕴今晚是怎么也睡不好了,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至凌晨也毫无睡意。
而陆泽也同样没有睡意,他在陆雁的病房待了一会儿,觉得心情有些沉重,生出想出去透透气的心思,哪料脚步却不由自主朝隔壁走去。
沈蕴听见动静,仰起身看过去,发现是陆泽后他缓缓说道:“我有些睡不着。”
陆泽上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衣,袖口挽到小臂,有种不羁的落拓。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他随意拉过床边的凳子,坐在离沈蕴很近的位置,低声开口:“要我给你讲故事吗?”
沈蕴诧异一秒,然后躺得十分直接,眨了一下眼睛:“什么故事?”
陆泽早些年在外听战友讲的故事不少,但他没选其中的任何一个,而是讲了让他印象最深刻的。
温沉的嗓音在房间内响起:“传说在兰溪和思源交界处有一片丛林,那里树木高大,植被茂盛,野兽出没,是公认的禁地。”
“某天,一位兰溪上将执行任务的时候误入了那片丛林,他手里只有一把枪,并且子弹所剩无几,这样危险的情况下,要想走出去很困难。”
陆泽的声音很好听,抑扬顿挫,带了点磁性,沈蕴注意力被他吸引。
“他一直在丛林里穿梭,路途中遇见了毒蛇和野猪,子弹越来越少,直到他误入了猎豹的地盘。”
沈蕴问道:“然后他被追上了么?”
陆泽摇头:“在猎豹的追赶下,他越过朦胧不清的迷雾屏障,闯进了一个梦幻世界。”
“那里没有荆棘与危险,藤蔓缠绕,鲜花馨香,流水潺潺,他感到很惊讶。”
这样娓娓道来的方式还真有讲睡前故事的天赋。
沈蕴示意陆泽继续。
陆泽顿了顿,似乎在措辞:“更让他惊讶的是,忽然听见有人在说话。”
“不远处一潭泉水泛起涟漪,水里出现了一个长发及腰的人,他长相昳丽,清冷又魅惑,像是丛林的主宰者。”
“那个人问上将想不想离开,他有办法。”
沈蕴轻轻打了个哈欠,眼底水光泛滥:“像个神话故事,什么办法?”
“他让上将走到泉水岸边才肯告知,上将半信半疑,但最终还是屈于想离开的心走了过去。”
通常而言这样的故事有两种走向,要么黑暗要么甜美。
沈蕴迷糊地想,长发美人不会是个吃人的怪物吧,先诱惑再猎杀。
遥远的声音紧接着道:“然后他给了上将一个吻。”
原来是甜美风,沈蕴呢喃道:“那最后走出去没有。”
过了许久也不见陆泽回答,床上躺着的人呼吸声绵长。
陆泽食指抚平沈蕴蹙起的额头,然后轻声说道:“没有,上将陷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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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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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雁最终还是没能撑过去。
他清晨醒来后精神爽朗,用了一碗小米粥,喝得半点不剩,是回光返照的征兆。
陆家的人聚在病房里,表情悲伤,隐约有啜泣声,他们知道这大抵是和陆雁见的最后一面了。
陆雁临终前说了不少话,有对生平事迹的感慨,对兄弟子女的叮嘱,还有对小辈们的期望,他语速很慢,细数这一生走过的路,光荣与责任并存,现在是时候去和陆泽的奶奶团聚了,再不走她等急了要生气。
咽气的那一秒,啜泣声变大,陆清宴跪在床边握着陆雁的手叫爷爷,他旁边的陆泽抑制不住地红了眼眶。
小金秋哭喊着太爷爷不要走,他以后会听话。
整个房间漫延着阴霾和难过。
陆雁在兰溪的身份地位很高,他的葬礼有不少人来吊唁,包括兰溪的民众。
黑白画框周围放了许多黄白色的菊花,案台前方香火烟气缭绕,来客们默哀鞠躬以示尊敬。
陆家众人穿着黑色衣服,一部分守在灵堂前,一部分招待过来祭奠的人。
凌月熙和陆泽作为东道主更是忙碌,沈蕴自上午到现在连话都没能和陆泽说上一句,女侍遇见麻烦询问他的意见,他提点了几句,然后去取新的香盒添上,错过不远处掀起的喧哗。
人们遮遮掩掩低语。
“傅正亭怎么来了?”
“傅正亭来干什么?他和陆家没有交集吧?”
“何止没有交集,应该说是敌对的那一方,沈中庭和他可是明面上的不对付,而沈中庭的儿子是陆泽上将的伴侣,可见其中利害。”
“那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不会......是想破坏陆老先生的葬礼吧?”
“这可使不得啊,赶紧去告知陆家的人。”
傅正亭不是一个人,他身后跟了十几个黑衣保镖,那副衣冠整洁漫不经心的架势不像是来祭奠的,倒像是来砸场子的。
众人纷纷避开。
临近灵堂,傅正亭散漫地抬了抬手,径直拿起所剩无几的香,引燃后准备上前祭拜,哪料被一声站住制止。
陆清宴直起身,神色不大好看,这是他爷爷的葬礼,爷爷一辈子为兰溪鞠躬尽瘁,怎能容忍傅正亭这样的心思不正的人出现。
他冷声道:“傅中庭,您是否来错地方了?”
傅正亭吹了吹手里的那柱香,光火明灭。
随后才看向陆清宴,他不认识陆家的小辈,但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不用想肯定是表示不欢迎,因此他短促地笑了一声:“陆老先生的事迹谁人不知,我感叹不已,所以想以后辈的身份同他老人家告个别,不妨事吧?”
陆清宴压低声音:“虚伪,我爷爷可不接受你的吊唁,小心燃到一半熄了火。”
傅正亭回应道:“这位陆家小少爷,我不信什么鬼怪灵异。”他半点没把陆清宴放在眼里,认为对方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陆家子孙,意味不明把话补全:“熄灭了再点燃就是。”
“哼,我偏不让你上香。”陆清宴态度坚决,拦在路中间。
局面有些僵持。
“这是在干什么?”清泠泠的声音含了几分质问。
沈蕴拿着香盒站在不远处,脸上没什么表情。
参加过陆泽婚礼的人都知晓,沈家的儿子才年满十八不久,还未结束学业,面相看着是个温柔的omega,冷不丁一见到他这样,都有些怔愣,没想到那气势倒是与陆泽十分相像。
傅正亭见到沈蕴,对上香就没那么执着了,他顺手递给陆清宴,缓缓开口:“梁老师的学生,不对,我应该称呼你陆夫人。”
沈蕴身姿直挺,白色胸花别在身侧,黑发及腰,给人一种雨中氤氲的冷。
他扫了一眼那十几个陪同的beta,启唇道:“光天化日之下,行得正坐得端,傅中庭这番举动,怕是不够诚意。”
傅正亭早知道沈蕴是个不好对付的人,他好暇以整抬起下颚,笑意未达眼底:“你的老师时常夸你聪明,果然如此。”
沈蕴闻言眸光微闪,陈述道:“是你。”
“是我。”傅正亭承认得大大方方。
周围的人完全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就跟在打哑谜似的,让人满头雾水。
傅正亭话锋一转:“梁老师为人太过正直,陆夫人,实话说我有点为难,只好来请你帮忙。”
接下来的话不适合在公众场合讲,沈蕴明白过来傅正亭是在利用这个契机和他谈条件,对方绑架了老师以此威胁他,而且看样子已经被梁老师拒绝过了。
他直直看进傅正亭的眼睛,开了口讥讽:“难为费心了。”
“哪里。”傅正亭到岸贸然地颔首:“应该的,毕竟陆夫人是个好学生。”
老师的安危很重要,只有先稳住傅正亭,之后的事情再慢慢计划,沈蕴正想着要怎么回应,这时他的肩膀搭上了一只宽大的手掌。
“我夫人不劳你操心,陆家也不受你的礼。”陆泽嗓音沉稳,姿态居高临下,他仅仅只是站在那,气场就让人无法忽视。
他给了旁边的杨若一个眼神,杨若了然地接话道:“走吧傅中庭,我送你一段路。”
这是在赶人走的意思了。
傅正亭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再花费时间在这里拉扯,他眯了一下眼睛,像是下最后一个通告:“陆夫人,仔细考虑,你的老师所剩时间不多了,我只给你三天。”
说完这句话,他看了一眼陆泽,扯开嘴角:“送就不必了,陆上将,来日方长。”
傅正亭一干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僵硬的气氛恢复如常,众人也接着做刚才的事情。
沈蕴收回视线,对上陆泽的视线:“老师在他的手上。”
陆泽点头缓声道:“我知道,我会把你的老师平安带回来。”
其实如果陆泽没及时出面,沈蕴大概率会答应傅正亭,他压下心中想说的话,觉得再思虑一下和陆泽说也不迟。
陆雁的棺按期下葬,陵园之外,两界一庭的人目送他最后一程,随着石门被封上,陆家上下抽噎不止。
至此,兰溪又一代英豪陨落。
两人之间的怪异就连思维缓慢的陆清宴都能察觉。
陆雁去世后沈蕴和陆泽需要在陆家老宅住满七天。第三天两人因各执己见而无法达成共识。
陆泽向来绅士,尊重伴侣的一切,但这件事他坚决不赞同。
沈蕴想答应和傅正亭做交易,冒险将梁佩救出来。
其实何止这么简单,沈蕴的最终目的是以身诱敌,解决傅正亭这个定时炸弹。
房间内,沈蕴靠在落地窗前,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而陆泽站在不远处,抿起嘴角跟着沉默。
他们刚才再一次讨论这个话题,而气氛也再一次陷入僵局。
半晌,沈蕴低着声音开了口:“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老师等不了,兰溪也等不了,不如我去拖延时间,你们再想办法。”
陆泽否定地很快,他淡声说道:“不行,我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让你去冒险。”
上次沈蕴被方逸为难的画面记忆尤深,他不想体会第二遍。
就算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也绝对要护住沈蕴。
对于陆泽强硬的态度,沈蕴能理解,正是因为对方在乎他,害怕他又陷入危险,所以才会反应这么大。
但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他和老师交换,关于药剂只有他和老师知晓,而老师处境不利,处处受到限制,还跟傅正亭有恩怨,怎么看这步棋也不好走。
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份,傅正亭应该也考虑到了,比起兰溪特的一位教授,显然中庭之子与陆家夫人作为人质的筹码更大。
正因为如此,他就能够利用傅正亭对他的重视,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而且,他不能置身事外。
父亲为这件事已经身心交瘁。
想到这里,沈蕴对陆泽说道:“我有一个办法,既能稳住傅正亭,又能先确保老师的安全。”
陆泽抬眼看着沈蕴。
“我答应傅正亭的条件,但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
戒备森严的别墅里,,大厅中央聚着好些人,他们全都凝神盯着桌面上放着的通讯器。
傅正亭坐在椅子上,目光扫了一眼表情难看的梁佩,不紧不慢扬起下颚开口:“说说看,你的要求。”
通讯器里的话语声十分冷静。
“你想要的药剂,我有八成的把握能够制造,但是我需要在制造出来之后再和你做交易,期间如果老师遭遇任何不测,我会终止交易。”
八成的把握。
傅正亭手指敲了敲光滑的桌面,沉吟片刻启唇道:“你在拖延时间么,陆夫人,我很怀疑你的要求别有所图。”
沈蕴背往后靠,承认得很快:“我是有所图,毕竟我惜命,我怎么能够确定在你的地盘活到药剂研制成功呢?”
双方都有顾虑,只好各退一步。
不过傅正亭可没那么容易松口:“既然你有八成把握,我就给你十天期限,到时候你亲自带着药剂来和梁佩交换。”
似乎想到什么,他语气含了警告:“别想耍小聪明,否则你的老师很快就会和他弟弟团聚。”
说完傅正亭又变得温和:“现在还有反悔的余地,陆夫人。”
沈蕴依旧淡定,他回答道:“我从不反悔。”
下一秒,通讯器被挂断。
作为被威胁的对象,沈蕴实在毫无被威胁的自觉,林炽冷哼一声:“老大,万一他真有阴谋怎么办?”
傅正亭的眼镜在吊灯的照耀下反过一道光,掩盖住了眼底的情绪:“梁佩只是万千棋子中的一颗而已。”
听到这句话的梁佩蓦然抬头看着傅正亭。
十天期限,时间紧迫。
沈蕴一头扎进实验室,那八分把握其实是假的,只是为了让傅正亭更加容易答应他的要求而已。
两界一庭已经开始商量对策对付傅正亭,一旦他这边有进展,那么就可以将计就计。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找到致使非人体药剂的关键点,也就是说区别于正常药剂,哪一种成分出了错。
沈蕴一直待在梁佩的实验室,他将所有的药剂成分列成清单,一个一个筛选排除,白纸上写满了各种方程式。
此前有老师鼓励与指导,如今是孤军奋战,所遇到的挫折与打击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
几天以来毫无头绪,他已经写废了十几张稿纸,有时连饭也没胃口吃,就守在仪器前不停地试错。
而在这几天里,极城也发生了一些乱象。
“据知情人称,那位beta母亲为保护儿子寻路无果,最后选择携带刀具跟随生事者,但伤人未遂,最后被控制送往政界........”
屏幕里的画面继续播放着,声音小了许多。
沈青时收回视线,徐徐开口:“傅正亭开始有动作了。”
杜若岚神色严肃:“这件事我们防无可防,被人钻了空子。”
自傅正亭成为中庭以来,似乎在有意放大beta与其他属性人之间的分歧。
屏幕中母亲的儿子是一位beta,被alpha强制标记并锁在地下室半个月,直到事情快要暴露,alpha才将人放走,还用言语威胁警告对方。
beta是不受信息素影响的,所以也没有标记之说,alpha的举动纯属是在beta身上留下印记。
beta被送往医院的时候,后颈一片血淋淋,并且身上全是伤口。
事情本没有发酵,转折点在母亲为儿子报仇未成功后被送往政界。
政界做出的判定是偏向alpha,准备让alpha赔偿几笔就息事宁人,也没提惩罚的事。
紧接着就像是膨胀的泡沫那样,一戳就破。
beta和alpha之间的关系本就敏感,经此一事,众多beta在街道上聚众游行,讨伐如此不公正对待的现象。
那些人也不全为受害者说话,只是兔死狐悲,难免想到自己的境遇。
但这些都是表面现象,谁又能想到做判定的人被傅正亭收买,一切都有预谋,就连受害者也不是被迫受害,而是算准了alpha的所有举动,推波助澜罢了。
众人坐在会议室沉默。
杜若岚突然说道:“不能坐以待毙,现在beta心里对我们有质疑,比起反驳解释或许承认错误更有效。”
有人思考几秒后回应:“目前来看这个办法较为稳妥,至少不会再次激化矛盾。”
沈青时点了点头:“我赞同。”
政界和中庭同时在星网上发出宣告,对近日以来发生的悲剧表示难过,并进行深刻反省,做出不合理决定的相关人员将被处理,并且会重点关注受害者,如此后再有同等情况,希望大家积极反映。
此外,沈青时也郑重表示,兰溪法律会重新修订,更加广泛地保护beta的权利。
又是一日疲倦。
沈蕴心情逐渐沉重,就差临门一脚了,但总是不成功。
他回到房间仰躺在软榻上,就连休息也在思考问题出在哪。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他将搭在眼睛上的手放下,陆泽的身影映入视线。
“还好么?”
沈蕴坐起身,慢慢摇了摇头。
陆泽看着沈蕴眉头一直蹙起,想来肯定不好受。
他上前几步,坐在对方旁边。
过了几秒他开口说道:“我十七岁那年接到一个任务,任务地点在兰溪边界线,那是我离死亡最近的时候。”
“敌人是一个二十七岁的成年alpha,作战经验丰富,名声远扬,当时驻守兰溪边界的不少人被他狙毙,爷爷第一次劝我放弃。”
“大抵天生反骨不愿被人看轻,我远赴边界线,想证明自己的实力。”
“奈何花了三个月的时间,不仅没有和那个alpha对上面,还差点连累队友。”
“我一直没放弃,等到第四个月终于有了一些眉目,我想方设法吸引敌人的视线,甚至不惜外传身份。”
“果然,我被盯上了。我和他在丛林里对战四天四夜,腹部,小腿和肩膀各挨一枪,他觉得我必死无疑。”
沈蕴忽然把头靠在陆泽左肩。
陆泽停顿两秒继续道:“人的意志力有时候很强大,强大到超出意料之外,我成功反杀他,坚持到救援队找来。”
不是安慰胜似安慰,陆泽的肩膀宽阔温暖,好像天塌下来也能够支撑。
至少陆泽会陪伴在他身后,没有什么可怕的,他心想。
“嗯,谢谢。”
实验室里的废纸已经从垃圾桶中溢了出来,玻璃试管也装满了各种各样的溶液。
沈蕴盯着纸张,三分之二的成分被排除,还剩三分之一需要验证。
他又将那剩余的三分之一细细浏览,在看见倒数第三行的时候眼神突然一凛。
有没有一种可能,原本制造药剂的人方法没有错,所有需要的成分也没有错,只是对方弄错了一样东西。
同分异构体。
镜像关系。
呈镜像关系的两种构型可能有不同的效果。
比如一种有效,另一种有毒或者拮抗。
他立即丢下笔重复之前的实验,只不过这次稍作调整。
因为这样的发现可能会是关键点,沈蕴拿着仪器的手都有些抖。
整整一天的时间,给小白鼠注射之后,他守在笼子前观察动态。
此前等了八九个小时小白鼠才变异。
如果这次成功,可能也要等八九个小时。
但直到第三天,小白鼠也毫无动静。
沈蕴的心沉了下去,难道不是因为这个?
离傅正亭约定的期限所剩无几,他该怎么办?
“不要试图更改差错,我们根本无法预料后果,比起这个我更想让你研制解药。”
“解药?”
“是的,解药。”
老师的话浮现在脑海,他看着活蹦乱跳的小白鼠,将那支致使非人体的药剂注射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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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啥,弱弱地说一句,所有和医药学相关的都是我瞎编的,镜像关系是借鉴的当时高中老师讲的知识点。
采访会上,灯光闪烁,各个报社的记者举着摄影机对准台上的人。
沈蕴朝众人点头示意,然后他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向四面八方。
“各位好,感谢大家参与这场参访会,我是兰溪特医药学院的学生沈蕴。”
“经过几年时间的研究,我和我的老师研制出了一种药剂,不仅能够增强身体素质,还能够延长寿命,这是一个伟大的进步,我相信等这种药剂成批问世,大家的生活将会变得更加有希望。”
说到这里沈蕴闪了闪眸光,转折道:“但是,关于药剂成批制造的问题以及其中的一些瑕疵,我想还需要再商讨,所以请大家耐心等待,我们已经向前迈出第一步。”
台下引起激烈的质问。
“什么?竟然有这种药剂?”
“我没听错吧?居然能够延长寿命,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天啊,应该不会是假的吧,毕竟是兰溪特的学生,而且还是陆上将的夫人。”
“虽然不可置信,但陆夫人肯定不会骗人,那可是代表沈家和陆家的脸面。”
“真的能够延长寿命吗?那意思就是说我可以活到一百岁了?”
“而且还能增强身体素质,那就不用生病了吧?”
“没听见吗?还有问题没解决,估计有的等。”
..........
沈蕴见大家如此激动,抬起手安抚道:“大家有什么疑问可以向我提,我尽量解答。”
下一秒,记者开始疯狂提问。
“沈先生您好,我想请问一下您所说的增强身体素质是指?”
沈蕴从容答道:“比如肌肉变得更发达,行动速度更快,反应更灵敏,同时听觉嗅觉更敏锐。”
台下又是一阵喧哗。
“沈先生!沈先生,我有一个问题,您说成批制造,到时候会漫天要价吗?”
“不会。”沈蕴立即否认:“还有其他问题么?”
“这里,沈先生,您有没有考虑过,如果这种药剂成批问世,会不会造成社会动荡。”
沈蕴看着那位记者启唇道:“是个好问题,关于这方面陆泽上将和沈中庭会给你答案。”
“沈先生,我还有,请问您说的瑕疵是什么意思?”
沈蕴答道:“目前的药剂不够纯粹,我们正在想办法完善。”
.......
一个小时后,沈蕴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接着开口说道:“今天的采访到此结束,后期有任何新的进展我们会在星网上发布,到时也可以继续交流。”
话毕,几个穿着军装的alpha立刻上前,护送着他离开。
留给众人一个纤瘦但又坚定的背影。
“我台报道,兰溪特医药学院学生沈蕴研制出一款能够增强人体素质,以及延长寿命的药剂,只是目前还有待改进,兰溪民众将有望于提高生活质量,这里是景山星网视,后续将为您持续跟进........”
“大家好,这里是景山观察,今日,兰溪特医药学院学生沈蕴公然宣告研制出一款药剂,该药剂不仅可以使人变得更加强大,还可以延长寿命,不过关于药剂的成批制作与研发,目前而言还是个问题,景山观察将为您持续跟进........”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
傅正亭按下暂停键,画面静止,停留在沈蕴转身的那一刻。
他拿起茶壶替自己倒茶,清脆的声音响起,逐渐沉闷,半杯水都洒到了杯子外面。
可见心有多么不静。
他放下茶壶,将杯子随意推开。
六年了,六年。
念辞,你看见了么?
我终于要成功了。
傅正亭低头凝视那枚戒指,神色温柔。
“傅离,你过来。”
“母亲,什么事母亲?”
“待会儿家里要来几位客人,他们都带了小孩,你要担起主人的角色,好好陪他们玩。”
“客人?是小朋友吗母亲?”
“是的,注意点,别让那个私生子冲撞了客人。”
“好,我知道了母亲,放心吧,我会让傅正亭滚得远远的。”
“我是傅离,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江念辞。”
“你呢?”
“我是苏远,他是我的弟弟苏迟。”
“还有我还有我,我是林秋,我们一起来玩捉迷藏吧好不好?”
傅离不是很感兴趣,但碍于母亲的话,他答应道:“好啊,那我来找你们,我数到二十,你们快躲起来。”
小朋友们四处分散,在花园里找藏身的地方。
江念辞其实对这个游戏也不是很感兴趣,他东逛西逛,结果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
“你以为你是谁?只不过是一个私生子而已,松手,再不松手你就完蛋了。”
傅正亭死不松手,神色凶恶说道:“把东西还给我,还给我!”
“我去你的,真把自己当成傅家的少爷了,我说没拿就没拿,有本事你去跟夫人告状,看她是什么反应。”
傅正亭被推倒在地上,咬牙切齿,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一条钻石项链,是他和母亲最后的羁绊。
他爬向那个人,一口咬住对方的小腿。
“你他么属狗的?”
随着一句气急败坏骂人的话,拳头落到傅正亭单薄的脊背上面。
“你惹恼我了,我告诉你,那稀罕物就是我拿的怎么了,我就不还给你。”
“不准再打了!”
长工表情震惊地抬起头,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长得很好看的omega。
这样的穿着,肯定是哪位贵客,他收了手,撒谎道:“这孩子是家里的下人,办事不利,我正在教训他呢,客人您站在这会脏了眼,快回去吧。”
江念辞直接戳穿道:“我是傅叔叔请来的贵客,我听见你们的对话了,把东西还给他,不然我就跟我父亲说。”
他气势很足,还真就把长工唬住了。
长工低声骂骂咧咧,算他倒霉,他把项链扔在地上,又踹了傅正亭一脚,才解气地离开。
傅正亭的背很疼,手也很疼,哪里都疼。
但他不顾身上的伤,将失而复得的项链拾起,小心翼翼地护在心口。
身前出现一片阴影。
他抬起头,一张唇红齿白的脸落入视线,对方抿起嘴角,似乎是在同情。
但这样的情绪消失得很快,对方伸出手,眼尾带着笑意:“我叫江念辞。”
那笑颜明媚,仿佛能将一庭春雪消散。
“念辞,念辞,原来你在这啊!”
“傅离太厉害了,我们全都被找到,但他一直找不到你,我们怕你走丢了,就一起来找你。”
林秋看见傅正亭,咋咋呼呼道:“这是谁?怎么摔在地上?”
“别过去!”傅离扬声说道:“别理他,我们走吧,离他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