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迟懵懵懂懂:“为什么啊,傅离?”
傅离连看一眼他这个弟弟都嫌弃,他厌恶道:“他是个低贱的beta,很坏很坏。”
“可是,念辞也是beta。”林秋犹豫道:“念辞不坏。”
江念辞长得太好看了,很多人见他的第一眼都会把他认做omega,傅离也不例外。
他意外一瞬间,及时补救道:“不是的,念辞,我没有骂你。”
江念辞变了变脸色:“嗯,我知道你没有骂我。”
苏远拉着苏迟:“我们走吧,别待在这里了,继续躲猫猫,这回该我来找你们。”
一行人往花园走,江念辞临近转角的时候,转过头对上傅正亭的目光。
他无声道:“不用谢。”
傅正亭后背靠着木椅,又回想起和江念辞第一次见面那天。
怎么会有人笑得这么好看?
那些降临的阴霾与灰暗都藏匿踪迹,好似数年跋山涉水,终于得以窥见一抹天光。
苏宁依替沈蕴整理好衣衫,抚平上面的褶皱,她眉间凝着些许忧愁:“阿蕴,平安归来。”
沈蕴握住苏宁依的手:“我会的母亲。”
苏宁依还想再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叹口气。
这盘棋下到现在,只有沈蕴能解,其一是傅正亭对他有所图,其二是以兰溪现在的状况,需要一个契机来彻底解决beta与其他属性之间的矛盾,如果和傅正亭正面冲突,只会使事情变得更复杂,说不定还会继续扩大分歧。
这个契机,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沈青时上前拍了拍沈蕴的肩膀,嗓音里含了几分起伏:“沈家的儿子,从不惧怕任何困难。”
和两位长辈道完别,沈蕴看向陆泽:“走吧。”
双方约定,交换地点在一处废弃的大楼。
陆泽情绪一直很淡,路上也保持沉默。
自沈蕴做出决定后,他的心情状态持续下滑,虽然不会跟沈蕴发生争吵,但他会为难自己。
这让沈蕴生出挫败感,他有无数次开口的机会,但最后选择闭口不言。
他想,如果他说,我其实不是沈蕴,很有可能这次去而不复返,你要记得有个异世界的灵魂曾经在这里驻足,陆泽会不会惊讶,甚至和他道个别?
可刚吐出几个字,他就不再往下说了。
陆泽问道:“什么?”
“没什么。”沈蕴否认,他改变主意了,去他的去而不复返。
他一定会阻止傅正亭,平安回来,然后告诉陆泽,我也喜欢你。
“停车。”沈蕴又重复一遍,语气带了点强硬:“停车。”
陆泽踩下刹车,手还放在方向盘上,下一瞬间,沈蕴攀上他的脖颈,莽撞吻了过来。
沈蕴吻得很深,多少有怨气的成分在里面,唇齿相依,难舍难分。
陆泽回过神,搂住沈蕴主动攻略城池,他的举止有些疯狂,像是一把熊熊烈火,要把人燃烧殆尽。
可他又是痛苦的,紧蹙的眉头诉说着他的不舍与隐忍。
半晌,沈蕴额头抵住陆泽的胸膛,呼吸急促。
他说道:“等我回来。”
陆泽一言不发,手掌顺着沈蕴的后背抚摸,那双浅蓝色眸子仿佛有暴风雨在酝酿。
他闭了闭眼,过了一会儿说道:“嗯。”
“恭喜,你被解放了,梁老师。”
废弃楼空地上,傅正亭一行人站在一方,林炽解开绑住梁佩手腕的绳索。
梁佩抿起嘴角看向沈蕴,沈蕴微微颔首:“老师,陆泽会送你回家。”
“好了,我不想看见什么悲伤的戏码,你情我愿的事情,大家高兴点。”傅正亭缓缓开口,摆了摆手:“时间有限,陆上将,你可以带着你夫人的老师走了。”
陆泽深深看了沈蕴一眼,然后对梁佩说了一句先离开这里。
梁佩跟着陆泽上了车,神色有些担忧,听见陆泽说道:“相信他,能够解决傅正亭。”
大抵是对方的语气太过坚定,梁佩一时之际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过了一会儿又听见对方突然问道:“梁老师,梁凛是你的什么人?”
梁佩怔愣住了。
陆泽兀自开口:“我来替你回答,是你的弟弟。”
很平淡的语调,可是梁凛在这平淡里察觉到了不可违抗的气场。
应该是沈蕴告知的吧,她思绪百转千回,动了动唇角,霎时间承认道:“陆上将说的对,梁凛是我弟弟。”
没想到陆泽下一句话让她紧张起来:“他和傅正亭是什么关系,不止单方面喜欢吧?”
梁佩觉得有些无所遁形,陆泽或许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或者说,六年前地下监狱事件,梁凛又参与了多少?”
条条逼问让梁佩哑口无言。
她怎么说得出口,六年前的兰溪浩劫,她的弟弟才是真凶,制造药剂的人是他弟弟,而且一切都是他弟弟自愿的。
她怎么说得出口,他弟弟因为同情那些beta凄惨的遭遇,所以想帮助他们摆脱困境,但却意外造成悲剧。
她只想让傅正亭付出代价,不想让去世的弟弟拉出来被世人鞭笞。
更何况,他弟弟和傅正亭是不一样的,傅正亭的目的可不是帮助那些beta那么简单,他是想称霸兰溪。
可沈蕴救了她,不管是为兰溪还是为陆泽,她都欠了一份情。
看着窗外掠过的树影,梁佩终是打算说出真相:“没错,梁凛医药学天赋极高,是他制造的非人体药剂,他本意是想帮助被迫害的beta变得更强大,但却没想到药剂出了错。”
江念辞去世不久后,傅正亭一度悲伤颓废,甚至丧失生的意志。
他最初把江念辞的死归结于对方父母身上,这么多年来江家一直把江念辞当作交易品,和陈家的合作就是由江念辞和陈源联姻换来的。
后来他又怪陈源,怪陈源没有好好对待江念辞,只是看中江念辞的长相。
怪来怪去,最后他怪上自己。
那时他有强大的执念,认为如果自己是个alpha,那么所有的悲剧都不会发生,母亲和江念辞不会死去。
梁凛看着傅正亭痛苦,他也痛苦,他已经失去一个朋友,不想再失去喜欢的人。
所以他竭尽全力,为了让傅正亭不那么消沉,研制出了能变得强大的药剂。
跟着傅正亭的beta们以为看见了美好的未来,可谁也不会知道是地狱。
那药剂有反应时限,刚开始确实能够让肌肉发达,速度敏捷,就像是变魔术一般可以徒手扳断监狱的钢铁门,可以轻而易举抬起重物。
这样的成功让众人向往,于是纷纷赶着注射药剂。
好景不长,从注射药剂到集体变成非人体只花了八天时间。
梁凛最后葬身于非人体的围杀之中。
梁佩缓缓叙述往事,对于发生的种种生出无力感,好像结局早已注定。
“多么讽刺,最想得到力量的人却没有注射药剂,躲过一劫。”
尽管如此,也不见得傅正亭有多好受,变强已经成了他一辈子的愿望。
陆泽沉默下来,一切悲剧的源头只是因为对beta的偏见与歧视。
在兰溪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多少beta民众被为难却反抗不了?
看来兰溪法律确实需要彻底完善。
沈蕴被带到地下室里,他视线掠过一排排实验仪器,淡声说道:“准备得真充分。”
“当然。”傅正亭点点头,态度温和:“接下来就请陆夫人好好表现,我还为你找了一个帮手。”
“呈远,来见见熟人。”
徐呈远缓步走出来,对沈蕴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沈蕴,有什么需求尽管提。”
沈蕴意外一瞬间,随后又了然,徐呈远是个不受家族重视的beta,被傅正亭拉拢也无可厚非。
他看向傅正亭:“我明天就能给你想要的药剂,你怎么放我走?”
“恐怕你得多待几天了,陆夫人。”林炽不怀好意答道:“成品出来后,你要替我们试药。”
沈蕴闻言表情镇定,毫无破绽:“好,我待在这里期间,不希望有其他人打扰,留一个徐呈远就足够。”
徐呈远听见后有些瑟缩,估计是想起了之前的事,不过墙上到处是监控,门口也有人守着,有任何不对劲都能够及时发现,思及此他稍微放松。
林炽答应了。
等众人走后,地下室空旷不少。
沈蕴没再看徐呈远一眼,仿佛把他当做空气,忽视得彻底。
他穿上白色的实验服,戴上手套,拿起玻璃试管,步骤熟练于心。
徐呈远站在沈蕴侧后方,监视沈蕴的一举一动。
知道药剂成功的时候他其实非常激动,他之前进医药学院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可惜学术不精,加上梁佩从中作梗,只好放弃。
没想到上天眷顾,得来全不费工夫,再过不久,他就可以彻底把徐轩踩在脚底下。
沈蕴摇晃着玻璃试管,思绪发散,不出意料,和傅正亭有合作关系的人正逐渐被陆泽悄无声息逮捕,第一步棋已经落子。
傍晚时分,沈蕴停下动作,他脱下手套揉揉僵硬的后颈。
地下室没有窗户,要不是墙上挂着钟表,他根本察觉不到已经接近六点半。
心安理得罢工,沈蕴抬头对坐在凳子上的徐呈远开口:“我饿了,要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再怎么样也得让人去吃饱了才能继续干活不是。
徐呈远站起身说道:“跟我来。”
沈蕴跟在徐呈远身后,被带去了别墅的厨房。
用完晚饭,遇见待在客厅的傅正亭。
“进度到哪了?”
“一半。”沈蕴简洁道。
傅正亭看了监控,沈蕴一整个下午确实很专注,没搞什么小花招,他抬起下颚命令:“继续。”
直到晚上十二点,沈蕴才被允许休息。
而第二天早晨六点他就被准时叫醒,随意喝了碗粥便进了地下室。
不知又过了多久,沈蕴突然叫了一声徐呈远:“你们要的东西,成功了。”
徐呈远立马回过神,他快步上前端详,神色是压制不住的激动。
大厅里站了一堆人,全是有打斗经验的beta。
沈蕴被围在中间。
“陆夫人,让我们大家见识一下,药剂的力量。”傅正亭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沈蕴握着药剂,并不着急注射,他将垂散在身前的头发后撩,清晰地露出外套上的几颗纽扣。
不紧不慢说道:“这药有延迟效应,你今天找来压制我的人没用。”
“哦?仔细说来听听。”傅正亭眯了眯眼睛。
“你知道。”沈蕴和傅正亭对视:“六年前那场事故,是失败的药剂所造成,从正常人到非人体并不是突变的,而需要经历一个过程。”
傅正亭脸上没什么表情,沈蕴说得是对的,他暂且有几分耐心:“是这样,不过这和你的研究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沈蕴接过话题,他举着药剂展示:“六年前制造药剂的人弄错了一件事,虽然分子一模一样,但由于呈现镜像关系,可以说同种分子却是两种不同的东西,效用也各不相同,一种有害,一种无害。”
“正因为将有害的物质添加进去,才导致失败。”
他说完这段话,一时间陷入安静,众人听着觉得有些道理,但又因为是外行人,不敢直接断定。
沈蕴勾起唇:“不信我?”
傅正亭拍了几下手掌:“不愧是梁老师的学生,我信。”
沈蕴笑了笑接着补充:“傅中庭,六年前的事你再熟悉不过,毕竟你可是主导者,好不容易东山再起,还是小心为好。”
林炽觉得沈蕴不太对劲,心底有些警惕,正想让他少说废话,哪料他咬开针管,将针头对准手臂直接扎了进去。
沈蕴举止随意,等冰凉的液体全部注射后,他扔掉装药剂的玻璃管:“别那么紧张,看,这不是替你们试了,等两天就知道结果。”
傅正亭双手交叠:“沈蕴,你这样的天赋,要是六年前换成你,说不定我早就成功了,而不是得到一群失败的实验体。”
“可惜我和你不是一路人。”沈蕴游刃有余回道:“野心太大不见得是件好事。”
傅正亭笑意里参了冰霜:“说的也是,当遭遇凄惨却被无视的时候,那就只好自己做定规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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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妈妈咪鸭,一鼓作气,明天完结。
气氛肃穆的会议室内,军方的人坐在屏幕前聚精会神调整信号。
没过两秒,清晰的画面投向幕布,里面赫然是傅正亭与沈蕴对话的场景。
沈蕴衣服上的几颗扣子,其中有一颗是军方用的高级摄像器。
中庭需要拿出真实的证据来证明傅正亭是六年前天字地下监狱事件的主谋,只有这样才有理由说服那些大多数支持傅正亭却是盲目支持的beta民众,要让他们明白对傅正亭采取的一切措施都是合理的,是为了兰溪安稳的未来。
如此,完善兰溪法律也就指日可待。
现在拿到了指摘傅正亭的证据,沈青时松了一口气,他郑重对其他人说道:“从现在开始,中庭上下全体警戒,凡是被傅正亭收买或者拉拢的人,有任何异动,直接退职处理。”
“还有,军界已经开始行动,等沈蕴提示,立即联系那边接应。”
“好的,沈中庭。”
宽阔的房间里,沈蕴和衣而躺,他看着窗外的天色发呆。
得想办法接近傅正亭,不能这样拖下去,否则对方会等不耐烦,之后的事情就更难办,唯有主动出击。
他翻了个身,凝眉思索该怎么寻找机会。
除去他用掉的那支,药剂一共还剩十八支,但其实傅正亭手上只有十七支,因为他神不知鬼不觉留了一支。
他需要和傅正亭见面,然后才能按计划进行第二步。
只能利用中午用饭的时间试试了。
今天中午带沈蕴去厅堂用饭的人是林炽。
林炽一直看沈蕴不爽,总觉得对方身上存在某种难以言说的古怪。
可能这就是气场不合。
沈蕴用餐用得很慢,细嚼慢咽,不时还拿起餐巾纸轻擦嘴角。
林炽不耐烦地看了他好几眼,差点就憋不住叫他赶紧吃,别磨磨唧唧的。
沈蕴动作突然停顿,他莫明其妙对林炽说了一句:“我要见傅正亭。”
林炽冷哼一声:“干什么?等你试药成功自然就能见到我们老大 ”
沈蕴装作没听见林炽的话,又说道:“如果药剂有问题怎么办?”
林炽立马变了脸色追问:“什么意思?”
“没什么。”沈蕴低下头,并不正面回答。
“你最好给我说清楚。”林炽恶语道:“什么叫有问题?”
他手拍在餐桌上,表情难看,咬牙切齿道:“你从头到尾都在耍我们?”
过了几秒。
“是的。”沈蕴嗓音平淡,承认得毫不犹豫:“我骗了你们,我在地下室做的药根本就没有变强大的能力,我只是不愿意替你们制造药剂而已。”
“你完了,沈蕴。”林炽神色危险,他吐字清晰:“你真的完了,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完他抽翻整张餐桌,餐盘落到地上四分五裂。
下一秒,他上前掐住沈蕴的脖颈,把他重重抵在墙上。
沈蕴背嗑在冰冷的墙面,林炽的右手的力气在逐渐变大,导致他呼吸有些不顺畅,即便如此他也依旧冷静。
“杀了......我,就....没人能够知道过程了,只有我......”
林炽早就想教训沈蕴了,现在终于抓住机会,他继续加大力气,白皙的脖颈被弄出红痕。
他凑近沈蕴恶意说道:“真想把你这纤细的脖颈掐断啊。”
沈蕴已经说不出话来,他转了转眼睛看向林炽。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林炽轻声开口:“如果你再耍花样,我不能保证你会不会缺胳膊少腿。”
“到那时候,你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明白了么?”
半晌,像是知道自己别无选择一样,沈蕴微不可见点点头。
这回,林炽才放开他。
“咳咳......咳咳.....”沈蕴咳得撕心裂肺,眼眶里浸了眼泪。
林炽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讥讽道:“老大要晚上才回来,你自己好好想想要怎么面对他的怒火吧。”
沈蕴捂着脖子上的伤痕,在看不见的角落勾起唇角。
傅正亭听见林炽说沈蕴弄了个骗局的时候,一向心平气和的他蓦然笑出了声。
似乎是觉得很有趣,他视线落在沈蕴身上,看出对方的狼狈以及脖子上的掐痕,隐去笑意:“沈蕴,你知道么,你浪费了我两天的时间。”
沈蕴站得很直,他沉默以对,并不回应。
在傅正亭看来,对方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自命清高与顽固不化。
真让人火大。
傅正亭难得口出成脏,唾手可及的成功就这么化为泡影,之前的高兴全部白瞎,浪费表情。
他忍无可忍,站起身大踏步来到沈蕴身前,居高临下暴力地扯住沈蕴的衣服领口。
他警告道:“我的耐心很有限,劝你不要继续挑战,不然你的伴侣连你的尸体都找不到。”
沈蕴这回才终于有了反应,他垂着脑袋动了动右手,摸到一截玻璃管。
下一刻,他趁其不备举起药剂,紧紧抓住傅正亭的手臂,瞄准对方的侧颈,快速扎了进去。
他这一举动出乎众人意料之外,防不胜防。
幸好傅正亭反应得快,他往后退几步,推了沈蕴一把,但即便如此,也有三分之二的液体被注射了进去。
傅正亭嘶了几声,皱起眉头,手摸上针眼处:“该死的。”
沈蕴一鼓作气踢到傅正亭的腿弯处,趁他屈下身时紧紧箍住他的脖子,针头对准他的脑门。
“你们最好别动。”沈蕴沉声道:“傅正亭被我注射了六年前致使非人体的药剂,不想他死就待在原地。”
林炽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不可能。”
沈蕴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们很好奇,但我必须说一句,在我给自己注射药剂之前就已经打过解药,而傅正亭能不能活到我给他解药的那时候,我就不清楚了。”
他厉声道:“现在立刻马上,退后。”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林炽不甘心地说了一句:“听他的,退后。”
“解药呢?”傅正亭想要挣脱禁锢,气急败坏:“我问你解药在哪!?”
沈蕴的力气有些制不住,他说道:“解药在陆泽那,你跟我过去,我给你。”
“呵。”傅正亭几秒后开口:“你又骗我是吧,沈蕴,没门。”
他摆脱桎梏,同时对林炽说道:“把他抓起来。”
沈蕴骂了一声,扔掉玻璃管转身就朝外面跑。
要是沈蕴跑了那就没有对抗沈陆两家的筹码了。
林炽一看急声喊道:“抓住他!”
“抓住沈蕴!”
沈蕴一路飞奔到一楼,驻守在别墅周围的人全被惊动,他打倒了两个,左顾右看,最后往花园跑去。
“砰!”
“砰砰砰!”
枪声忽然响起,是傅家的人和陆泽的下属在对战。
天色渐暗,花园里全是黑影,沈蕴猫着腰寻找躲避的地方。
“去哪了?”
“一溜烟不见踪影了。”
“你去那边找,我去这边找,我就不信了,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沈蕴屏息凝气,他没想对傅正亭下死手,解药也的确在陆泽手上,现在只有等陆泽出现,至于最后怎么处置傅正亭,由中庭的人来做决定。
傅正亭的手下明显处于不利的一方,再加上分了人手去找沈蕴,对抗起来有些力不从心。
林炽给了杨若一枪,子弹打偏了,他顾及着傅正亭:“老大,要不先撤吧,对面人太多了。”
傅正亭深深吸了口气:“今时今日,怕是撤不了了。”
沈陆两家想跟他硬碰硬,连民众反对的呼声都不顾,那肯定是想彻底铲除他。
“先找到沈蕴,别让最后的底牌跑了。”
“是。”
周围全是人,沈蕴尽量把自己缩在灌木从下。
“我这边没有。”
“我这边也没找到。”
他悄无声息想往里面在挪一点,突然咔嚓一声惊响。
“听!有动静。”
“我也听见了,就在这附近,嘘。”
沈蕴心跳有些加速,那些人手里有枪,他却手无寸铁。
周围变得安静,连自己的呼吸都可闻,汗毛竖起。
“陆夫人,抓住你了。”
只见灌木林外六七个枪口对准沈蕴,将他包围地密不透风,根本无法反抗。
沈蕴握紧了拳头。
别墅大厅门口,傅正亭正和陆泽一干人对峙。
但其实看起来是傅正亭被围堵。
傅正亭甩了两下手,缓解疼痛,开口道:“我听陆夫人说,他有一份解药,在陆上将你那。”
陆泽微抬起下颚:“是,六年前致使非人体的解药。”
陆泽神色寡淡,没什么情绪,好像在表示不屑于骗人,傅正亭心下一跳,沈蕴给他注射的药剂可能是真的。
六年前细碎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他额头有细汗冒出。
随后他镇定道:“从陆上将光临这里开始,好像就没见到陆夫人,他去哪了呢?”
他尾音上挑,听起来有几分挑衅的意思。
“老大!”
“老大,我们把他抓住了!”
七八个人压着沈蕴走过来,那枪口抵在沈蕴腰间,后颈,太阳穴。
陆泽瞳孔微张,脸色蓦地沉了下来。
傅正亭看见沈蕴,心中有了底。
下一刻,他拿枪指着沈蕴的手腕,态度强硬朝陆泽说道:“我要那份解药,不然就断了他的手。”
有人喊道。
“别冲动!”
“放下枪,别冲动!”
给了傅正亭解药,相当于失去一个牵制的筹码。
周围的人都看向陆泽,等待他做选择。
无论如何,沈蕴都会相信陆泽,他垂下眼沉默不言。
陆泽视线掠过沈蕴,没有犹豫地从衣兜里拿出解药,朝傅正亭扔过去。
傅正亭接过药,立即给自己注射。
现在,主动权又掌握在他的手上了。
他又提出第二个要求:“让你的人全都离开,你把枪扔掉。”
这下大家心里都有些踌躇不定。
陆泽点头应声道:“好,我把枪放下。”
他弯下腰作势把枪扔到地上,千钧一发之际。
“唔。”
“嗯。”
围住沈蕴的人全都闷哼倒下。
是狙击手,沈蕴反应迅速立即逃跑。
傅正亭立刻用枪指着他扳下扳指。
“砰!”
销烟弥散。
傅正亭的手臂中了一枚子弹,陆泽拿着枪,给了周围的人一个眼神。
局势反转。
傅正亭见大势已去,他用另一只手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枪,抬起眉眼笑了笑:“老天爷,你还真是从来没有对我心软过啊。”
幼年失去亲人,童年经历欺凌,再长大点失去爱人,朋友,想做的事做不成,一生荆棘坎坷,圆满从来就不属于他傅正亭。
远方的狙击手蓄势待发,对能在傅正亭有所动作之前阻止他胸有成竹,可是,他看见傅正亭把枪对准了自己。
一阵风吹来,傅正亭好像又听见江念辞在说话了。
“正亭,我等你。”
那个雪夜非常寒冷。
明黄的灯光透过玻璃窗映照在皑皑的雪地上,松树挂着闪烁的小灯笼,食物的馨香从屋子里飘出来。
“傅妈妈,我要吃饺子!”
“好好好,等会儿林秋。”
“傅妈妈,待会儿吃完我们可以放烟花吗?”
“当然可以,但是要去外面哟。”
“傅妈妈做的饭真好吃啊,我还想再要一碗米饭。”
“妈,南瓜饼快熟了。”
“傅离,你拿个盘子装一下。”
傅正亭站在外面,搓了搓冻得没有知觉的手。
“傅妈妈,为什么不让傅离的弟弟进来坐在一起吃饭呢?”
“念辞,犯了错是要受惩罚的,不然下次还会再犯。”
“可是,外面很冷。”
“念辞,你去帮傅离夹南瓜饼好吗?”
傅正亭低下头踢了踢堆积的雪,他已经习惯如常,并不觉得有多难受,只是肚子咕噜噜叫唤,让他不得不认清傅离的母亲又在为难他。
他心里数起羊来,想转移一下注意力,这样就不会有饥饿感。
有鞋落在雪上的沙沙声。
傅正亭抬起头望向声源,江念辞给他比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
此时的江念辞就像一只四肢不稳的小羊羔,手里拿着碗碟和木筷,小心翼翼行走在湿滑的雪地上。
“嘘,我悄悄跑出来的,跟他们说我去洗手间了。”
傅正亭估计江念辞说第一次说谎,神情还有点紧张。
江念辞把碗递给他,小声说道:“你吃点东西,饱了才有力气罚站。”
傅正亭接过碗,终于问出了他一直想要问的问题:“你为什么帮我?”
江念辞对于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奇怪:“因为我们是同类,我们都是beta。”
傅正亭吃了一口南瓜饼,听见这句话不知道想到什么,接着狼吞虎咽起来。
江念辞有些着急:“你慢点吃,我没有拿水。”
可能是饿狠了,傅正亭将碗里的东西一扫而光,最后他对江念辞说了一句谢谢。
“没事。”江念辞摇摇头,开口说道:“我先回去了,不能待太久。”
傅正亭闷声:“嗯。”
哪知江念辞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又折回来认真说道:“这个世界不开心的事情太多了,但你不在乎就伤害不了你,希望你能快快长大,离开这个让你伤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