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我死遁了—— by虞渊
虞渊  发于:2023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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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柯他怎么了!”
陆知熙用力地甩开时玫的手,愤怒地想冲上前去,却只听到时玫冷冷的声音,“我奉劝你一句,如果不想看小柯死在你手里, 就别追上去。”
“什么?”
“你不知道他刚洗掉了你的标记吗?”
时玫嘲弄地看着他,“现在是排异期,你靠近他,他只会更痛苦。”
陆知熙愣愣地看着这一切,手狠狠地攥紧,仿佛不知道痛一般掐着自己的手心。
这时候的时玫和自己一样,都不希望看到时柯有事,这一点上时玫不会骗自己。
陆知熙用尽全身上下所有的自制力才让自己停在原地,他自己的信息素也受到了影响,时柯是通过手术的方式强行切断了自己和他联系,他的omega就近在眼前,可是他却无法上前。
他眼只能睁睁地看着时家的佣人,把虚弱到昏厥过去的时柯搀扶下去。
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陆知熙痛苦地抓住自己的头发,旁边的时玫却像是丝毫看不见陆知熙脸上的表情似的,无动于衷地下了逐客令:“你是不是该走了。”
陆知熙微微喘着气,让自己不安分的信息素逐渐平静下来。
他望着旁边冷漠地看着自己的女人,突然抬起了眼睛:“你是他的姐姐?”
时玫皱起了眉头,算是默认了。
“你刚才一直在外面听我们说话吧。”
陆知熙沉默了一下,突然笑了笑,气势也在一瞬间展现出了alpha应有的样子,锐利而又咄咄逼人,“你相信他说的话吗?”
同样身为alpha的时玫冷笑一声:“你什么意思?”
“他刚才对我说的话。”
陆知熙直视着时玫的眼睛,斩钉截铁道,“我一个字都不信。”
他说完便直接转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时家。
时玫盯着陆知熙的背影,红唇微微上扬:“……有趣。”
陆峙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难忍,喉咙干涩得冒烟。
他正想起身去找点水,却不想自己只是轻轻挪动,这点轻微的动静就惊醒了身侧正浅眠着的人。
季瑾身上只套着一件薄衫,屋里虽然视线昏暗,陆峙却依然能看见他身上暧昧的痕迹。
他似乎也是刚刚才醒,睡眼惺忪着赤脚踩在地上软软的毛毯上,轻门熟路地倒了杯水,递到了陆峙面前。
陆峙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望着眼前被自己折腾了一晚上的人,此时却依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还给自己倒了水放在面前。
我那样对他,他却这样对我。
陆峙默默地喝着那杯季瑾端来的温水,感受着干渴的喉咙因为温水而逐渐变得湿润起来。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抬头看向季瑾,声音有点哑:“……瑾哥。”
季瑾略略有些诧异地望向陆峙。
“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他紧紧地抱住季瑾,声音也变得闷闷的,“你如果不走,我就不会再锁着你了。”
“我不会走的。”
季瑾轻轻地抚摸着陆峙的头,温声细语道,“你昨天把我弄的很疼。”
他就那样坦然地说了出来,温和地指着自己身上的伤,像是被驯服的兽一样乖顺地垂下了头:“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在床上打我了?”
陆峙整个人都呆了。
他张了张嘴,完全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我在床上打你?”
季瑾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侧坐在床边,这样微微垂着头的时候,细碎的发丝跟着落下来,遮住了脸上的神情。
季瑾不会告诉陆峙,他身上那些骇人的伤口,都是自己在陆峙陷入沉睡的时候,拿被子塞住嘴,然后自己用皮带打上去的。
“我……我不记得我做过这样的事。”
陆峙困惑而又茫然地望着这一切,声音都在发颤,“怎么会这样?”
“是你拿皮带抽的我。”
季瑾这样告诉陆峙,他抬起头,微弱的光线落在那双淡色的眸子里,“你用领带捆住了我的手,不让我在床上出声。”
他迎着陆峙震惊的脸,缓缓地说完:“如果我发出声音,你便会用皮带抽我。”
“不,这不可能……”
陆峙完全没有怀疑季瑾,而是开始怀疑地用手砸向自己的头,“我为什么什么印象都没有?我不可能打瑾哥的,我不会这样的……”
季瑾没有说话。
他知道alpha在易感期后会变得更加脆弱,更加依赖自己的恋人,也更愿意相信他们的话。
季瑾就这样无动于衷地看着陆峙走向自我怀疑,走向崩溃。
他掐着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在瞬间逼出眼泪,又故意抬起头,让陆峙能看清自己眼底一触即碎的眼泪。
他无助地看着陆峙:“……我好疼。”

陆峙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抱歉的话语,然后立刻起身去给齐曜打电话。
齐曜来到的速度很快。
他看着神情焦急、坐立不安的陆峙,语气有些莫名:“你怎么了?你的抑制剂现在还在实验中,现在的易感期我也帮不了你。”
“不是我。”
陆峙声音有些发涩,又有些难以启齿,“是季瑾。他受伤了。”
“受伤?好端端的怎么会受伤?”
齐曜愣了一下,有些古怪地看向陆峙,试探道,“你打他了?”
陆峙说不出话来,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已经告诉了齐曜的答案。
“你——”
齐曜欲言又止,想开口劝一下又没吭声。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峙有些焦躁地扶着额头,“我醒来的时候季瑾就一身伤,躺在我的身边。可是昨天晚上到底发生过什么我完全不记得了,我也不知道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齐曜愣了一下,镇定地说道:“易感期有的时候会是这样。”
“你先上去看看他吧。”
陆峙整个人都看上去非常憔悴,“我自己静一会儿。”
齐曜看他现在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来到了季瑾的床前。
果然如陆峙所说,季瑾的身上都是伤。
季瑾似乎是睡着了,正倚靠在床背上,浅浅地呼吸着。
“你身上的伤,是你自己打的?”
齐曜神情复杂地看着季瑾身上的伤口,拿出药酒来帮他消毒。
季瑾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齐曜说不出话来。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实在无法相信有人能对自己狠心到这个地步,他也从来没想到,像季瑾这样看似温和柔弱的人,居然也有一颗这样执着而坚韧的心。
“我会尽可能安抚陆峙的情绪。”
季瑾冷静镇定地说道,“现在的我还不被允许离开这座别墅,温云云那边,还要辛苦齐医生帮忙。”
“好。”
齐曜点了点头,“她还想再见见你。”
季瑾蹙了下眉头。
现在的陆峙正处于易感期的前后,情绪敏感又多疑,这时候想要和温云云见面是一件难上加难的事情。
“要不算了?”
齐曜看他为难,低声说道。
“没事。”
季瑾抿了抿唇,“我来想办法。”
陆峙的情绪是肉眼可见的消沉和低落。
他甚至都忘了自己在易感期之前对季瑾是怎样的愤怒,每天都心事重重地出现在季瑾的不远处,就那样默默地看着他。
“尝尝这个?”
季瑾把自己做的奶油蘑菇浓汤端到陆峙面前,“你好久没吃东西了。”
陆峙颇有一种失魂落魄的感觉。
季瑾察觉到他似乎在忙碌着做些什么,但当他想询问的时候,陆峙却又是一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陆峙默默地接过碗来,默默地喝着季瑾做的奶油蘑菇浓汤。
季瑾看他喝的差不多,便又坐在陆峙身侧,提出一个请求:“我想出去逛逛。”
陆峙不错眼地盯着他看。
“我想给小猫买点猫罐头。”
季瑾从善如流地抛出自己早就想好的借口,“你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
“不行。”
陆峙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你要买什么,我让管家出去采购。”
季瑾轻轻地挽住了他的手,有些落寞地开口:“可是我都好久都没出去过了。”
陆峙不发一言地看向他。
“自从你把我从H市带回来,我还没下过床呢。”
季瑾说道,“不放心的话你让人跟着我,我不会跑的。”
陆峙深深地叹了口气,还是做出了妥协:“出去透气可以。想买猫罐头的话,我明天带你去。”
“好。”
季瑾弯了弯眼睛,“那我今天去哪里呢?”
陆峙愣了一下,闷闷地开口:“你想去哪就去哪。”
季瑾有些无奈:“这周边我也不熟悉啊。”
陆峙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他望着眼前人的面容,心里默默地想。
真的不熟吗?
这里不是你和我住了很久的地方吗?
谎言交织重叠得太多,陆峙一时间只觉得恍惚。
他闭上眼睛,平复了情绪后又重新睁开眼:“我不太舒服。你想去哪就去哪吧。”
季瑾有些诧异地望着他:“你怎么了?”
“要喊齐医生过来看看吗?”
陆峙抬起眼睛,他只看见季瑾一张面带担忧的脸庞,心里却是说不尽的苦涩。
关切也是假的吗?
就这么……想逃离我吗?
一切都是假的吧。
“我心里有些乱。”
陆峙勉强地露出一个笑,“不用喊他过来了,我休息一下就好。”
他转过身去,抱住沙发上的抱枕,把头埋到厚厚的、带着绒毛的抱枕里面去。
陆峙忍不住地想哭。
可他又不想在季瑾的面前示弱。
于是耳边的声音逐渐消失了,脚步声也像是渐渐地远了,他才把通红的眼睛重新露出来,却不期然对上季瑾的眼睛。
——季瑾没走。
他还站在原地,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自己。
陆峙霎那间只觉得窘迫,耳朵和脸蹭地一下就烧得通红,刚支支吾吾想说些什么,却不想季瑾已经俯下身来,垂着眸子吮吸去他眼角的泪。
“瑾,瑾哥……”
陆峙下意识地想推他,季瑾却已经顺势贴了过来,乖巧顺从地坐在了他的膝上。
“别哭了。”
季瑾轻轻地啄吻着陆峙的唇,那样安静地注视着他。季瑾的眸子颜色很淡,此时又是这样认真且专注地望着他,显得格外的深情。
陆峙不明所以:“瑾哥?”
他刚想问季瑾这是怎么了,却不想下一秒就看见季瑾旁若无人地解开自己身上那件单薄的衬衫上面的两个纽扣。
陆峙下意识地去抓季瑾的手:“你——”
他还在惶恐不安中,就看见季瑾垂着头,脸上的神情也是淡淡的,似乎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以一种义无反顾的姿态深深地低下头去。
季瑾半跪在地上,微蹙着眉头,把东西慢慢地含住了。
“你疯了吗?”
陆峙从来没有让季瑾做过这样的事情,此时一下子就急了,声音都带了些哀求,“瑾哥,别这样,你别这样!”
他慌慌张张地把东西抽出来,就看见季瑾扶着沙发,跪坐在地上,神情茫然地看着自己:“你……不喜欢吗?”
陆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季瑾站起来,扶着自己就要朝那里坐下去。
“季瑾!”
陆峙一瞬间只觉得怒火烧心,他分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愤怒还是痛苦,“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
季瑾没说话。
陆峙咬着牙整理好衣服,声音都在发颤:“季瑾,你觉得我只是想和你做这种事?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
季瑾神情漠然地用手用力地抹了一下唇角,“陆峙,你又把我当成什么了?”
陆峙呆呆地望着他。
片刻后,陆峙把头埋进自己的手掌:“我不是故意想限制你的自由,是你一直想要离开我,还在那天在齐曜面前否认你是季瑾……”
“我是谁很重要吗?”
季瑾打断了他,突然说道,声音也变得冷冷的,“你一定要揪着这件事不放吗?”
陆峙彻底呆住了。
——你是谁这件事,难道不重要吗?
“如果你担心我出去会跑的话,那我就不出去了。”
季瑾道,“我先上楼了。”
“等等!”
陆峙急忙转过头去,“我不是说了,你自己出去,想去哪去哪吗?”
季瑾的眼睛里满是嘲弄:“你忘了吗,我身体里有定位器。”
“那个早就失效了。”
陆峙连忙解释道,“不信你看我的手机。”
季瑾半信半疑地走过去看,果然,陆峙的手机上早已检测不到定位器的存在。
季瑾满意地笑了一下,把陆峙的手机还给他:“那我出去走走。”
“等等——”
陆峙挣扎地看向季瑾,不确定地问道,“你还会回来的,对吧?”
“对。”
季瑾深深地望着陆峙的眼睛,笑意浓重,语气轻松,“如果我不回来,你可以像从前那样,把我抓回来。”
有了陆峙的放行,季瑾离开陆宅离开得非常轻松。
为了避免有人盯梢,他特意装不认识路,在这附近绕了半圈,然后凭借着自己的记忆,来到了这附近最近的一个电话亭。
他的记忆一如既往的好,季瑾几乎是不费丝毫力气,便从自己的记忆里找出了温云云的手机号。
他投进去了一枚硬币,然后静静地等待着对面人的声音。
季瑾把见面的事情约定在七天之后,温云云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但她也对此很担忧:“师父,你现在在哪?安全吗?”
“我没事,你放心就好。”
季瑾低声道,“七天后可不要放我鸽子。”
“好!”
听见电话那头温云云确定的声音后,季瑾挂了电话。
他又在四处走了走,然后顺着原路回了陆峙的家。
季瑾出来的时候天上就已经有点飘小雪,现在天色已经完全阴沉下来,雪也慢慢地下大了。
他记得回家的路,踩着微微松软的雪,慢慢地向前走着。
但当季瑾走到门口时,他却是微微一愣。
陆峙站在门口,正向他这儿望过来。
季瑾看着他。
“你回来了。”
陆峙静静地望着他,“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这时候季瑾才注意到陆峙的肩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雪。
他不知道陆峙等了自己多久。

季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胸口酸涩得厉害,鼻子也发酸,好在雪越下越大,身上这些奇怪的反应好像都可以被这一切掩饰过去。
“雪下大了。”
季瑾避而不谈,“我们进屋吧。”
陆峙深深地望着他:“好。”
他们在玄关处抖落一身雪,季瑾低下头,陆峙正好起身,季瑾碰到他冰凉的手掌,两个人俱是一愣。
陆峙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是缩回手,还是上前顺势握住季瑾的手。
他就这样维持着一个动作,直到季瑾低低地出声:“你的手很凉。”
“嗯。”
“等这么久。”
季瑾的手慢慢地覆了上去,温度顺着皮肤一点一点蔓延过去,“要是着凉了怎么办。”
陆峙只觉得季瑾的手热热的,连带着自己的脸颊似乎都跟着发烫。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回答了:“那就,那就着凉了。”
季瑾蹙起了眉头,有些责怪地看向他:“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
陆峙支吾了两声,又像个孩子似的别过头去,“你怎么还是把我当小孩子看。”
“不是这样的。”
陆峙听到季瑾似乎叹息了一声,然后就看见季瑾侧过身来。
他比自己矮,此时要正视自己只能微微抬着头。
玄关外是微弱的雪光,客厅里没有开灯,陆峙好像能在季瑾的眼眸里看见自己的影子。
他想,好奇怪,明明我看不清里面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但似乎总觉得那里面的我一定红着脸。
“陆峙。”
季瑾踮起脚尖,就这样轻轻地捧住了陆峙的脸颊,那样专注认真地看着他,“要好好照顾自己,可以吗?”
陆峙没有说话。
他低下头,季瑾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却在这寂静的夜里,听到了轻轻的一声“嗯”。
“好。”
季瑾说道,“你答应了我。”
“不许反悔。”
陆峙望着眼前的人,眼闭了闭,跟着许诺:“不反悔。”
季瑾微微笑着松开了手,他走上前去,打开了客厅里的灯。
陆峙怔然地看着骤然光明的世界,不发一言地换下自己身上被雪淋湿的衣服。
“明天陪我去买猫罐头。”
他听见季瑾语调轻快地说,“你今天答应我了的,可不能忘了。”
陆峙“嗯”了一声。
“今天天这么冷,涮个火锅吧?”
季瑾已经换好了衣服,踩着那双毛绒小兔的拖鞋,说着便走进了厨房,“我想先做个番茄底的锅,你想吃什么的?”
陆峙已经全然在走神了,直到季瑾走到自己面前,担忧地望着自己时,他才意识到对方在和自己说话。
他勉强地露出一个笑:“我都可以。”
“你怎么了?”
季瑾敏锐地察觉到了陆峙的不对劲,眉头也跟着蹙紧,“身体哪里不舒服吗?不会发烧了吧?”
他走上前去,眉头紧锁,用手去碰陆峙的额头试温。
陆峙下意识地颤了一下,想要躲闪却又对上了季瑾那双关切的眼睛。
“……我没事。”
陆峙道,“可能是饿了。”
最后季瑾还是做了菌菇和番茄两个口味的,两个人在楼下的落地窗前吃热气腾腾的火锅,外面下着雪,别墅外面的小花园都镶了一层浅浅的银边。
陆峙很想说些话。
比如他们曾经也在这样的下雪天里吃过火锅,夜晚时他牵着季瑾的手,在街边买一串甜甜的冰糖葫芦。
他会在灯下帮季瑾整理围巾,而对方会看着他温和地笑。
从前从来不觉得有多么值得记住的过往,现在却在记忆里若隐若现,闪闪发光。
季瑾也没有再说话,他安静地吃着碗里的菜,听着锅里咕嘟冒着泡,还有窗外细微的雪声。
这个夜晚就这样悄无声息而又平静地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季瑾便被陆峙全副武装好,裹得严严实实的去买小猫的生活用品。
“穿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季瑾迟疑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哭笑不得,“外面应该不会这么冷吧。”
“现在正化着雪,是最冷的时候。”
陆峙板着脸,几乎是脱口而出,“这还是你从前对我说过的呢。”
他刚说完就后悔了,因为季瑾脸上原本带着的浅浅微笑,一下子就消失了。
陆峙捏了捏自己的手心。
——不要再提从前了。
从前再好,都已经过去了。
他应该向前看。
季瑾沉默了一会儿,站在镜前重新摆弄了一下围巾,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我们走吧?”
陆峙望着他,点了点头。
陆峙开车去的地方是一家开了时间挺久的店,他之前也和季瑾一起去过,此时正是轻门熟路。
季瑾坐在副驾驶上,微微垂着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峙看了他一眼,主动提出话题:“瑾哥,陆以克婚礼那天,我们一起去吧。”
季瑾略略有些诧异,迟疑了片刻说道:“陆知熙也去吗?”
陆峙停顿了一下,笑了笑:“他去……不过,你问他做什么?”
“我只是为他们感到难过。”
季瑾很快地说道,“他们明明是有情人,却不能终成眷属……”
“是吗,瑾哥。”
陆峙道,“你为什么不为我们感到难过呢?”
季瑾愣愣地看着他。
“我们也是有情人。”
陆峙轻轻地说道,“为什么,我们不能终成眷属呢?”
季瑾怔住了。
他刚想说些什么,在看清眼前的变故脸色突然一变:“小心!!”
一辆飞车不知道从哪里夺路而出,此时正疯了一般,从陆峙的车后迅速上前。
陆峙紧皱眉头,死死掌控着方向盘,一脚轰下油门躲避,那飞车却不依不饶,不要命一般别着他们的车,大有同归于尽的气势。
“陆以克?!”
季瑾终于看清那个不要命的人是谁,不由得脸色骤然剧变。
那个意图将他们逼到护栏上、车毁人亡的人,脸上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仿佛他不是在拿自己的命飙车。
陆以克的脸上只有冷酷和漠然。
“你疯了吗?”
陆峙狠狠地咬牙,侧过头看向陆以克,“你不要命了吗?三叔四叔那两个老头子到底给你说了什么,你这么为他们拼命?”
陆以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再次狠狠地踩了一脚油门。
陆峙的车已经被完全逼向了马路中间的护栏,眼看着就要撞上去,陆峙咬着牙,死死地踩住了刹车。
制动的轰鸣刺耳得令人心悸,车在陆以克的操控下果然撞上了护栏,车里因为剧烈的碰撞而弹出安全气囊,季瑾这时候才注意到,陆以克已经在这时候将他们逼上了一座破旧的桥!
“我本来就是个疯子。”
陆以克喃喃自语,弃车而下,把东西朝着陆峙他们的车扔过去,“你们也不是第一天就知道了。”
陆峙和季瑾这时候正从车上狼狈地下来,还没来得及站稳,季瑾便看见陆以克朝他们的方向扔东西的动作。
他瞳孔骤然收紧:“快走!”
“什么?”
陆峙还在状态外,只看见刺眼的光,听见一声爆炸的巨响,火光四起的同时他终于看清楚,那四处炸裂的金属外壳正朝自己的方向落下!
陆峙一时间忘了反应,却不想这时候季瑾却冲上前来,猛地一把推开了他:“你疯了吗?!”
陆峙瞬间只觉得失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季瑾把他扑倒在地,那样尖锐的金属外壳刺透了他的肩胛,鲜血瞬间如注。
那样一直沉默着的人突然在这时候鲜活了起来,他的身上满是血,脸上满是愤怒:“你疯了吗?!为什么不躲?”
陆峙颤抖地望着眼前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手哆嗦着去捂季瑾肩上的伤口。
为什么,为什么要替我挡下来?
陆峙绝望地想。
为什么我想放你走的时候,你又要这样决绝地护着我?
我怎么还能松得了手?
季瑾……你才是真的疯了。

第71章 愿者上钩
陆峙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样拨打电话,又是怎么样红着眼睛,把季瑾送往医院。
他几乎是失魂落魄,好几次都险些跌倒在地。
“少爷……”
老管家忧心忡忡地望着他,“季先生会没事的,您就算信不过,也应该信得过齐医生啊。”
陆峙在病房外缓缓蹲下,慢慢地抱住了自己的头。
“少爷?”
老管家很久没有看到陆峙这个样子了,想上前却又犹豫着停在原地,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陆峙似乎正对着什么喃喃自语。
老管家听不太清:“少爷,您说什么?”
他不由得侧下身去,费力地去分辨陆峙说了什么,可是在看清眼前这一幕时,整个人却愣在原地。
——陆峙正抱着双肩,在无声地哭。
伤口缝合完成后,陆峙终于再次看见了他的瑾哥。
齐曜站在一边,看着他和季瑾,神情复杂:“恕我直言,就算你们真的开到河里去了,他的身上也不该有这么重的外伤。”
他委婉道:“陆峙,你想留住他,不该采用这样的手段。”
“不是我做的。”
陆峙声音嘶哑,双眼通红满是血丝,情绪极度的不稳定,“我,我不会这样对他。”
“瑾哥是为了救我,才会受伤的。”
齐曜听着陆峙讲述了当时的现场,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古怪。
他看着讲完后不发一言的陆峙,欲言又止。
齐曜看了看床上沉睡着的季瑾,又看了一眼沉默的陆峙,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他还需要吊几天水,我去给他配药。”
“你是不是也觉得是我拖累了瑾哥。”
陆峙在齐曜身后突然出声,声音发哑。
齐曜闭了闭眼睛:“陆峙,还是那个问题,你能确定他就是你的瑾哥?”
“还是说,你的病情又加重了?”
陆峙苦笑了一声:“我倒真希望,我是真的疯了。”
季瑾再次睁开眼时,只看见头顶上陌生而又熟悉的洁白天花板。
“动作小一点,病人还在睡。”
齐曜的声音在不远处低低响起,伴随着注射器和瓶罐碰撞的声音,“输液管上不要加报警器,一会我去盯着。”
季瑾若有所觉地低下头,看见针头埋在自己的手背里,冰凉的药液正顺着输液管流淌进黛青色的血管。
肩上的伤口已经被缝合,显示是被妥善处理过了,季瑾又把目光投向这间宽大的病房。
他上次还是因为被陆峙做晕过去才被送到这里来,没想到旧地重游,竟是为了替陆峙挡伤。
他动了动手指,低低地咳嗽了一声。
季瑾的动静自然惊动了齐曜。
他穿着白色大褂走上前,端给季瑾一杯温水:“你醒了?”
“听陆峙说,是你替他挡的伤?”
季瑾端着齐曜送过来的水,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齐曜意味不明地开口,“这也是演的吗?”
季瑾微微一愣。
散落的记忆在片刻间回笼,他终于记起来,在那场陆以克精心设计的阴谋里,自己出于本能,替陆峙挡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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