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章弯着眼睛笑了起来,亲了亲奚容的头发,“容容既然不喜欢他,便早日打发他吧,听说蓬莱有灵庙,哑奴伺候你多年,也是劳苦功高,我亲自派人送他去。”
太好了。
也不用杀了这厮惹得奚容不快,本就是个阉人,如今让他去庙里做了和尚更好。
那蓬莱远在海外,往后一辈子也见不着奚容。
“嗯。”
奚容对此没什么异议,应了一声便疲倦的闭上了眼。
魏章心疼得要命,连忙用毯子将奚容好好盖着,轻轻的吻他的手掌心,“都怪我不好,容容打打我,宝贝容容疼不疼啊,再给我瞧瞧,要不要上点药。”
疼倒是不疼,只是难受和疲乏。
魏章不知道来之前是什么打算的,做好了万全准备,正好是用上了,小心翼翼的没有让奚容疼,但是奚容一度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坏掉了。
仔细看他嘴唇都有些红肿,不知道被亲了多少次。
奚容说:“不疼,我想睡睡。”
魏章连忙闭了嘴,将被子又换了和法子盖,枕头垫得软软的,让奚容睡得更舒服。
而后又悄悄的睡在奚容身边,心里又欢喜又高兴,下了令让人驾着马车去了燕国。
…………
燕国的皇位之争正当白热化,奚容突然回来了!
奚容穿了一身素衣,在先皇灵堂前泪流满面,“父皇!孩儿不孝,竟没有见到您最后一面!”
几位皇兄匆匆赶了过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容儿,你怎么回来了?”
奚容一边哭一边说:“皇兄,父皇病重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如今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父皇驾崩了,我是他亲生儿子,皇兄说得仿佛我不能回来似的?”
奚容漂亮的眼睛如同鬼魅一般,明明在哭着,抬眼看人的时候却有种惑人的魔力,令人见了是无法移开眼一般妖术似的让人心头一震,“还是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不能知道?”
几位皇子的心提起来了,知道这位最小的弟弟看着是漂漂亮亮最是无害,实则最难搞的就是他。
又是暗暗骂楚国的废物,明明听说这家伙要在那边和亲了,怎么连人都没有看住,不仅没看住,还差点惹出了楚国的内乱。
几位兄长一直注意那边的动向,知道奚容这祸害没那么容易死,并且探子来报奚容正赶往燕国,如此便把消息递给了楚国的魏章。
这位凶神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放过奚容?
搞出这么大的事,别说把人宰了,关上几年总是会的。
没想到魏章那废物竟然软趴趴的,没有把人抓住。
让奚容这么快就赶回了燕国。
几名皇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干笑道:“容儿说什么呢,父皇暴毙可是咱们的好兄长‘太子哥哥’干的。”
奚容眼皮一跳,知道他们说“太子哥哥”是故意内涵奚容,从小只要奚容一个人这么喊,但差点把太子弄死。
如今,几位皇兄说太子把父皇弄死了,
奚容问:“人呢?”
三皇子轻轻的笑了笑,一双狐狸眼挑开,“容儿可是问太子哥哥?他呀,畏罪自尽了。”
四皇子笑道,“不知是哪个多嘴的说了,说容儿死在了楚国,咱们太子哥哥恨极了容儿,想必是觉得仇人已死,活在世上了无生趣,如此也自我了结了,容儿高不高兴?”
奚容张了张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漂亮的手一颤,烧了一片纸,不知是被烫到了还是如何,竟又涌出了眼泪。
几位皇子拧着眉头别过了脸,他们知道这个弟弟是个妖精,最会蛊惑人心,瞧着楚楚可怜纯美无辜,实则心肝坏透了,怕他使了邪术自己落得和太子一个下场,都不想接近他。
五皇子甚至目露厌恶,“哭什么哭?少来这一套!奚容,你既然回来的,便好好老实待着!来人啊!看好七殿下,让他回自己宫里待着,别让他出来!”
奚容盯着他,“父皇灵前,你竟然想软禁我?”他的声音软软的,听起来好欺负极了,“我不过是想最后给父皇尽个孝,也不可以吗五皇兄?”
五皇子瞬间炸了,“别乱喊!谁是你哥哥!?你给我老实待着,你要在灵堂便让你呆着,也不怕父皇化为厉鬼掐死你!你们、你还有你,好好看着他,他想尽孝就让他睡在灵堂,别和他说话,免得被他骗了!这个小骗子最会骗人了!”
一连点了十几个凶神恶煞的丫鬟侍卫,下了死命令看住奚容,除了吃喝拉撒和看病,谁也不准靠近他。
这个家伙这节骨眼回来肯定不简单,几位皇子在争夺皇位,奚容一出现就打乱了格局。
他野心勃勃,不属于任何一方,但是杀伤力巨大。
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但是他也是有继承权的。
现在来掺一脚,必然是想要皇位。
几位皇子在对待奚容的事情上完全达成了一致,都不准他插手。
本来是商量着把奚容弄死,可几位皇子犹犹豫豫的,又没下手,说是远在楚国还好,如今回了燕国,他要是死了铁定会被言官弹劾云云。
五皇子冷笑:“对付太子就不怕言官了,怎么一个奚容竟是怕言官弹劾了?可是想做太子第二,往后夺了权再把奚容收了?”
有了嗤笑,“小五,你这么硬气,奚容便交给你处置?”
五皇子出口就是一串脏话。
几位皇子也就在奚容这事上合谋了一小会儿,其余种种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甚至有人将兵马调回了京都。
而这个时候,有人来报——
楚国的魏章趁着皇子夺权带着兵马快攻到燕国京都了!
这一场战役, 在后世的史书里记载,相当的惨烈。
燕国皇子夺嫡,楚国战神魏章带三十万大军攻打燕国, 势如破竹,一路南下, 直逼京都。
京都的城门连一个时辰都没有抵抗过,便被攻破, 直取皇宫。
京都的百姓怨声载道,都怨几位皇子夺嫡,致使国防空虚, 被敌人趁虚而入,但好在魏家军纪律严明,并没有出现什么烧杀抢掠之大事。
百姓们战战兢兢躲在家里, 只听见铁骑从京都的青石板踏过, 再后来便是没了动静, 听说魏章带着军队把整个皇宫都围住了。
那夺嫡的几位皇子倒是四散逃窜, 曾经许诺如何如何为黎民百姓抗下这江山的几位皇子, 为了那皇位夺得你死我活,到了灾祸面前没一个站出来。
反倒是那体弱多病的七皇子,手执长剑站在皇城之时, 高呼大喊——
“尔等可愿与我上阵杀敌——”
“后来呢?”
茶余饭后,闲暇的说书街角,是三教九流贩夫走卒奔走歇息之地, 如此汇聚一堂,说说无关紧要的闲话。
“后来你也知道了, 如今咱们的新皇是谁, 这不显而易见的吗?”
“七皇子殿下真是个能人, 据说他是听闻先皇驾崩归来燕国,不知是为何和几位哥哥发生了冲突。”
“嘘,听说那几位皇子可不是省油的灯,先皇说是被太子害死的,恐怕和几位也脱不了干系,甚至还恼羞成怒对付柔弱的弟弟,可人算不如天算,大难临头,皇子们跑得无影无踪,反倒是身弱的幺弟扛起了大梁。”
“先是一人固守皇城换得良机,不知是怎么办到的,硬生生等到了我军支援,他还亲自手刃了姓魏的杀神,那场面可真是……听说人到了的时候,那魏章死在了殿中,七殿下满身是血,人都不成样子了,生生等着人来了才晕过去的。”
“那年,也是七殿下为了咱们燕国自愿去当了质子,如今大敌当前,仅凭一人之力力挽狂澜,他当皇帝乃是我们百姓之福。”
“听说七殿下是醉心于书画,对皇位了无兴趣,如今他几位哥哥死的死残的残,若他不挑起大梁,燕国皇室便是没人了,文武百官满朝请愿他才勉强登基的。”
“唉,真是苦了咱们陛下了,他还给咱们办实事,登基便是大赦天下,大力减税,眼见的咱们要过上好生活了。”
“咦,你们说那魏章真的死了吗?”
“听说死得不能再死了,咱们陛下还补了好几刀。”
…………
太和殿内每日早朝文武百官如群山般起伏跪倒,待下了早朝,各自归去,又是寂静一片。
丫鬟太监们仔仔细细打扫好,以便尊贵的陛下第二日上早朝。
夜里静悄悄的,那殿堂又大,远远的只有侍卫守着。
两名侍卫如同石柱一般尽职尽责的站着。
一名侍卫稍微皱了皱眉,压低声音问:“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
“仿佛是……哭声。”
这一瞬间毛骨悚然,另一名侍卫瞪着他说:“别瞎说!怎么会有哭声?”
这地方可是死了不少人的,那楚国的名将魏章更是死在血泊里,那眼睛像恶鬼一般不能瞑目,来收尸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如今隐隐约约听见哭声,只能默念南无阿弥陀佛。
“唔……呜呜……”
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至高王座,那是权利的象征,坐上既是万人之上的天子,天下都踩在脚下。
可白日里神仙似的天子,在夜里披头散发,咬着殷红的软唇,轻轻低泣。
一身华贵的月光似的雪缎里衣,包裹着粉玉似的美丽躯体。
夜里的太和殿没有烛光,木格窗透过的月,如是一地的霜雪倾泄而下,映照见了燕国最尊贵的漂亮陛下。
好似夜里不安分的妖精般浅浅低吟,勾魂似的让人瞬间如了魔。
将他抱在那至高无上的尊贵龙椅上,纤细雪白的双手比月光还要白皙美丽,细瘦的腕子被一只大手握了全,牢牢的按在头顶,无论如也挣脱不了。
“容容真的狠,真的要我死……”
低哑的声音如同夜里鬼怪的魔咒,喷薄的热气在耳边,不一会儿精致雪白的耳朵都被湿润的汽水晕染红了。
晶莹剔透的眼泪从他美丽的眼眶里流落,那可怕的恨意仿佛从耳边一点一点晕染开来蚕食他的心智。
奚容一声声哽咽,“放……放过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魏章的声音低低的,又好似有无穷无尽的爱意,在秾艳的午夜里粘稠不堪,他自嘲般低笑一声,轻轻的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
文武百官求了又求,几乎每个早朝都奉劝着陛下广纳美人,挑选秀女。
陛下病恹恹的,看起来就很让人担心,得尽快留下子嗣才好。
不仅如此。
主要是陛下太漂亮了,总是惹得人频频想看,新科状元,榜眼探花路都走不动了,每日觐见陛下,都一副要被陛下临幸般,打扮得清清爽爽,花枝招展。
边境回来的大将军也不走了,甚至摆明了表示可以将兵权易主,还给陛下说了好多男男之间的趣事。
几个老臣真是操碎了心,生怕陛下被男人哄骗得团团转,从此走上了不归路。
如此忧心忡忡好些日子,陛下突然招了名美人宠幸,不久便封为贵妃了。
后宫唯有这位美人,再无其他,听说是位书香世家出来的清贵佳人,陛下南巡时对他一见倾心,便带回了宫。
眼花的老丞相瞧了好几眼,喃喃道:“贵妃娘娘真是长得高大,瞧着这骨架子……”
能把陛下弄坏。
另一名老臣说:“你懂什么?这样的姑娘才好生养,来年必然生几个大胖小子、啊不皇子!”
此时此刻奚容气冲冲的找上了门,推开云露宫的门就喊了起来——
“魏章!你能不能给我消停点!”
奚容才进了院里,很快就被人抱起来了。
魏章快乐的从门内迎了上来。
那可不是一般后宫妃嫔娇滴滴的小碎步,是三步作两步走大步流星的瞬间蹿到了奚容面前,行云流水一般吧奚容搂抱在怀里。
“陛下,你终于来看臣妾了!”
奚容的脸红了起来。
就算魏章不害臊他都要替他脸红了,为什么“臣妾”自称得如此自然而然?
还抱着他又亲了一口,要是他父皇有这种妃子,早酒店打入了冷宫。
这也是为什么奚容每次来这里不带别人的原因,要不然他的威严全部会掉。
谁见过哪个皇帝被贵妃抱着亲来亲去的?
弄也弄不死,赶也赶不走,他还想了办法入了宫,当了贵妃。
如今一人称霸后宫,奚容连跟只猫贴贴都要吃醋。
他不过是在殿前和状元郎多说了几句话,魏章这边就急急忙忙派了太监去找他。
说得还特别大声。
“陛下!贵妃娘娘今早吐了三次,如今在请太医!”小太监压抑着喜悦,“娘娘压着不说,但自我感觉是有喜了!”
有喜个屁!
他能生出孩子来才有鬼!
奚容知道他什么心思,气不过便匆匆来找他麻烦。
没想到一进门就被高高的抱了起来。
“宝贝容容,我是怕你饿着,做了好吃的想让你来吃。”
奚容被他气的一点胃口都没有了,但魏章抱着他去了房间,瞧见了几样菜色,又有些馋。
魏章不知是有什么本事,那次战乱本以为他是死了,没想到竟然从尸山血海里爬了出来,把奚容吓了好一阵子。
那阵子奚容恍恍惚惚的,被哄骗着做了许多羞耻的事,他以为是见了鬼,便是乖乖的听话你,才做了皇帝,生怕被鬼害死。
后来才知道他没死,可这人手段通天,待在他身边竟然做了贵妃。
如今日子长了,也是罢了。
魏章安心在他后宫做个嫔妃,他的兵马都放回了楚国,给要他们新帝掌控了,一心只陪在奚容身边。
除了心胸不开阔,其余都还好,甚至能在白日给奚容练兵。
他知道燕国兵弱,确实需要一名强将练兵。
况且,他也不爱与人亲近,魏章亲近惯了,便是由着他。
他还会做饭。
自打他来了,奚容吃东西也多了些,身子比以前好太多了。
奚容日理万机,也难得安静的吃个饭。
云露殿里气温适宜,奚容在这儿很是舒服,吃了饭看了会儿书,便在魏章这儿午休。
魏章的床完全是按照奚容的喜好来的,奚容在哪里睡都没关系,无论他是回去睡自己的龙床还是魏章的床都一样魏章总会爬上来和他一起睡。
久而久之,便也不阻止了。
况且他怀里舒服。
奚容昏昏沉沉的睡着,一睁眼就到了傍晚。
窗外是一旁艳丽的晚霞,奚容呆呆的看了一会儿,被搂抱在一个宽阔的胸膛。
魏章也不说话,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晚霞。
许久,等晚霞落幕,夜幕降临,魏章在他耳边轻轻一吻。
“往后晚霞多的是,我每日都陪着你看。”
…………
晚霞是多。
但月有阴晴圆缺,不知哪日是晴哪日是暴雨。
人生来来回回不过是几万天,回想起来不过只看了几回日升月落。
魏章五十岁那年突然重病,一病不起。
他称霸了这么多年后宫,惹得多少人怨恨,神仙似的美丽的陛下被他独占了这么多年。
如今虽是已过年华,但那至高无上尊贵的陛下缓缓走来时,依旧是美丽无双。
他坐在床前看着重病的魏章,如同一捧安静的月。
魏章年轻时受过重伤,如今身体重要支撑不住了。
一个人躺在床上好多天,听着太医来来回回奔走,想撑起来走动,却吐了一口黑血。
狼狈不堪。
怕奚容瞧见他这丑陋的模样,又望眼欲穿般希望见见他。
如今也许真是病入膏肓了,竟见奚容坐在他床前。
他狠狠的喘了几口气,伸手如同恶鬼一般想拉住奚容。
原本以为奚容会嫌弃的躲开,却是瞬间感受到手心里温软的纤纤玉手紧紧抓住了他。
他张口想说什么,倒是奚容先出来时声。
“别怕。”
那一辈子虚无缥缈般的爱,不知道这硬心肠的帝王可有过分毫。
他像一根定海神针般的,轻飘飘的一句话,竟让魏章真的不怕了。
原本是不想吃药的,直接死了算了,如今倒是乐意的吃。
奚容总是陪着他,安静得像只猫一般,有时候会拉住他的手,但魏章又怕自己的病气过给他。
如此积极的吃药,配合太医治疗,本以为会好些,没想到竟是越来越重。
当日那太医说他活不过七日,却又多活了一个月。
但命数已尽,无论如何挣扎都续不了命。
临终混沌之间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如何,突然迸发出巨大的力气,扑过去抓住了奚容。
他此时已经形容枯槁,如同恶鬼一般可怖。
双眸混沌,不知看不看得清人,像是被执念折磨的的鬼怪一般紧紧的搂住奚容。
太医和下人们连忙喊:“救驾!快救驾!”
魏章声音沙哑,绝望的喊:“我不想死,容容!容容,我不想死!”
那双眼睛执念般盯着奚容,“我不准,不准你离开我,你跟着我,别离开我——”
好似要把奚容拖入深渊般,要带着奚容一同死去。
奚容美丽的长睫微微垂下,在混乱和嘈杂中,只轻轻说了一个字。
“好。”
魏章轻轻颤抖了一下,蓦然间流出了眼泪。
目光竟是清明起来。
他怔怔的看了眼奚容,枯黄的手轻轻抚摸奚容的脸,“容容……”
“你要……你要没病没灾,长命百岁……”
“你要好好的,安享晚年……”
他张了张口,仿佛想说更多,那千言万语间包括了给奚容规划的未来。
他在燕国的后宫横行霸道的一辈子,强行占有着奚容,不准他和别人发生一丁点关系,看得是紧紧的。
他不知道奚容是否喜欢他,只是执着的在他身边。
如今他要死了。
他若是死去,他也是愿有人陪着奚容,好好照顾他。
他也许会在奈何桥上等着,也许这世上也根本没有鬼怪和地府,他死了便如一缕烟一般,泯灭得无影无踪,只能堪堪蹭在奚容的衣角一瞬。
他伸了伸手,想最后抓住奚容的手。
但最终又放了。
…………
贵妃娘娘薨,陛下好几天不再早朝。
文武百官都知道贵妃娘娘横行霸道,霸占了陛下几乎一生,如今驾鹤西去,朝臣们心心念念给陛下挑选新人。
可陛下迟迟不见来上朝。
太监来宣口谕,“诸位大人请回吧,贵妃娘娘薨,陛下正伤心着呢。”
大臣心说,贵妃娘娘平日里管得陛下太过了,如今陛下总算是自由了,也不见陛下多爱这位贵妃,到是像被娘娘管住似的。
而且也生不出孩子里,如今也只能从宗室挑选了人做储君,小太子平日里都由陛下教养,如今贵妃娘娘薨,竟也让小太子披麻戴孝。
大臣说:“还请公公传达,陛下自己要保重,贵妃娘娘明日出殡,也叫他好好歇息。”
虽是贵妃,但是谥号抬成了皇后,葬礼也是皇后的等级。
陛下竟然乱了规矩,作为未亡人也亲自相送。
宫人抬着轿子,只见他冷冰冰的坐着,丝毫不见流泪,完全没有传出来那般伤心。
待到了皇陵,贵妃娘娘被抬了进去放好,一切礼仪完毕,只等守陵人关上石门。
这时,尊贵的陛下突然说,“朕再去看看他。”
虽不合规矩,但陛下执意要去,无人能劝阻他。
只见他从轿子上下来,慢悠悠的进了石门。
瞧不见是不是悲伤,但见背影,像任何一次去云露殿去吃个饭一般。
只是陛下。
这一去再也没有出来。
【世界八·终】
刚出来就落入一个怀抱。
冰冷的、异常坚固, 奚容感觉到冰凉的发丝轻轻拂过脸颊,他略微抬头,看见一张俊美的脸。
无机质的眼睛垂眸看着他。
“阿尔法……”
见过孩童模样和年少时阿尔法的模样, 第一次见到阿尔法的成年体。
高等智能机器人拥有一副完美的男性躯体。
无论是俊美到无可挑剔的面容,还是严格的黄金比例的男性躯体, 一切都要真实到肉眼无法分辨。
就算是触碰,也没有违和感。
无法分辨出他并非人类。
只是无机质的金色能看得出是不属于人类的冰冷。
“阿尔法愧对宿主, 上个世界出现了意外,导致阿尔法无法与宿主交流。”
奚容是个世界的确没有得到阿尔法的任何信息,只是在进入世界的时候把人设和人物任务发给了他, 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阿尔法的声音。
“宿主放心,阿尔法会补偿宿主,宿主想的话, 可以在游戏基地停留半年。”
无论多么高的积分也只能停留三个月, 停留半年几乎是不可能的, 一般的玩家都不喜欢进入游戏, 因为一旦进入游戏就代表着可能死亡。
而游戏基地几乎是绝对安全的。
奚容没有立刻回答。
他怔愣了一下, 感觉到阿尔法将他抱了起来。
奚容见过的阿尔法年少时的躯体,和他差不多高或者高一点点的样子。
成年的阿尔法比奚容高了大半个头,几近完美的男性躯体比奚容大上一圈, 他轻而易举就能把奚容抱了起来,几乎是让奚容坐在他的手臂上。
他的动作很温柔,以至于让奚容有些恍惚。
他像只轻巧的小猫一样被阿尔法搂抱着。
奚容这才看到了周围。
竟像是走在一条黑色的路上。
“这是每个世界的端口, 因为阿尔法的失误,过早被世界排斥在外, 无法直接传送宿主去游戏基地。”那双无机质的金色眼睛深深的看着他, “宿主无法在端口行走, 只能由阿尔法抱着走完。”
奚容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路,那条黑色的路竟像无底的深渊一样,阿尔法就像行走在深渊的上端。
“宿主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阿尔法说着,又动了动手臂,另一只手轻轻的按在奚容的背脊,像是保护他不从他怀里掉落,又像轻柔的安抚,奚容双手攀在他宽阔的肩,能看见他银色的发丝一根一根的细软而真实,如同黑色道路上一地的月光。
他穿着一身白袍,质地柔软,奚容在他怀里很舒服。
“很舒服……”
隐约听见阿尔法一声轻笑。
那条路长长的不知道尽头,奚容刚刚经历过一个世界,混沌之中关于游戏里的情感被封锁,思维有些缓慢,阿尔法轻轻的搂着他,“睡吧,到了游戏基地,阿尔法会叫醒宿主。”
奚容疲惫的眨了眨眼,恍惚间感受到阿尔法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抱着他。
…………
奚容睁开了眼。
他在一个小房间里,看起来不是之前他看守的宅子。
“阿尔法检测到宅子的主人裴先生出了游戏,宿主没有义务在他在家的时候还帮他看守,于是将宿主传送到了其他地方。”
奚容转头看见阿尔法冷冰冰的站在窗前,
他的躯体高高大大肩宽腰窄,容貌俊美无暇,一头银色的长发和金色的眼眸,如同遗落在世间的美丽的神。
他打开门,“这是阿尔法在游戏基地申请到的房子,阿尔法有永久使用权,宿主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奚容从房间里出来,发现这竟然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
一个房间是放满了储存卡和书籍的房间,客厅也十分宽大,放了各种柔软的沙发和椅子,摇摇椅和吊床都有,厨房也非常整洁明亮。
相比之下主卧算是最小的,整套房子的面积很大,但是只有一间卧室放了床。
两米的大床又软又舒服,被子的质地非常好,是躺下去如同在云朵一样的棉花里一样。
奚容走出房间,客厅里更加宽敞,他走到落地窗前往外一看,第一次看见游戏基地的全貌。
居然是这个样子?
粉蓝的天空和粉色的爱心云朵,没有太阳和月亮,房子也建的非常梦幻。
美丽的尖塔城堡,游乐场一般的梦幻颜色
他之前也出去过的,记忆中游戏基地不是这个样子吧?
之前还很正常,像个小镇一样的游戏基地,奚容在河边和市井饭馆停留过。
难道是看的角度不一样,所有没有发现?
阿尔法这套房子的视角的确很高。
但是他当时在裴先生家中也能看见天空。
也没看见天空是这种颜色?
奚容打开手机看了看论坛。
#妈呀!主系统是不是要搞死我们!#
[瑟瑟发抖,从游戏里出来发现游戏基地都变了样,充斥着少女的恋爱气息,救命啊谁懂,这种不正常的世界颜色越粉砍人越狠]
[哭唧唧,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玩过那个著名的莉莉丝游乐场副本,就和这个很像!是不是游戏基地也不安全了??]
[我玩过!太可怕了,我现在回想都毛骨悚然,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怎么感觉这破游戏要让我死?]
阿尔法:“……”
阿尔法:“宿主不要太相信论坛。”
奚容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外边,“我记得之前,游戏基地好像不是这样的?”
阿尔法:“……主系统最近、最近有点儿运行过量,有时候数据会紊乱,会造成一定的外观改变,宿主不要太在意,这是没有危险的。”
主系统已经在恋爱的余韵里找不着北,现在精神和亢奋,因为进入设定规则内的世界会没有记忆和意识遵从人设行动,但是从副本里出来就会记起一切。
那个家伙此时此刻可能在反复观看副本的影像记录。
阿尔法因为是那个家伙的分.身,因此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心情和精神状态,以至于整个游戏基地都是冒着香甜气息的恋爱风。
他无法接触到奚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