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清玉仙君一张脸冷冰冰的,只抿着唇说了两个字:“不妥。”
徐掌门心想,清玉仙君乃是修绝情道的修士,可是绝顶合欢宗的人在此格外碍眼?
听闻今日还出了些风波,可是那合欢宗的小弟子名声不好,让仙君反感了?
清玉仙君好一会儿,才说:“清心阁正好没人,让那合欢宗的子弟往后住那儿,别让他和我派子弟牵扯不清。”
徐掌门听了这句话,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之间清玉仙君眉头微皱,好似是厌恶那合欢宗的小弟子,可是怎么又让他住清心阁?
清心阁当初建立时,乃是为了让清玉仙君收弟子时,他的嫡系弟子住所。
修建时格外用心,占据天衍宗最好的一条灵脉,且与其他山脉隔绝得稍微远些。
整条山脉只有清心阁一个小楼,又挖了洞穴以便弟子们闭关所用。
可是现在,清玉仙君竟然把这么宝贵的资源送给一个外人?
难道是为了净化合欢宗的子弟?觉得碍眼,便想教化他?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解释了。
本来今日慕容凌来求他,让那小弟子跟着他这一脉修习,他答应得已经有些勉强。
这些刚刚归属的邪门歪道,还不清楚是否心思纯正,若是白白让人学了术法占了资源,可让人心疼了。
如今还要让他住清心阁,一个人占那么一大条灵脉?
更加心疼了。
但是清玉仙君几乎是第一次插手门派的事,还只是这么一点小事,怎么可能拒绝?
就是不知道明日如何和他那小徒弟说,明明答应好了,突然就变了挂。
这时,清玉仙君又说:“将那合欢宗的小弟子身份牌给我。”
徐掌门觉得清玉仙君已经和那小弟子杠上了,管他是什么原因,只让小童去取便是。
小童来得迅速,清玉仙君也接得十分迅速,拿了身份牌,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寒清玉一瞬间便是飞到了清心阁,他站在宽敞的厅内,在明晃晃的烛光下拿出身份牌一看。
“奚容……”
默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
“原来是叫这个名字。”
明里暗里不愿意告诉他名字,还不是被他知道了?
寒清玉先在清心阁打理了一下,便又飞到了那小竹林里盯着。
那蝼蚁般的修士不过是元婴期修为,奚容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看相处的样子不像表哥表弟,那男人眼睛一直盯着奚容看。
他说话时盯着看、转身时也盯着看、甚至进了屋也盯着人门口瞧看。
两个人还住在同一屋檐下,仿佛要把人扒光了似的。
寒清玉微微抿了抿唇。
只见奚容进了另外一个小屋子里,总算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不是住一间房就好。
他在窗外看了一会儿,突然间从窗户外翻了进去!
慕容凌给奚容领了统一的道袍,领了一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又叮嘱了奚容一些注意事项,这才放奚容去睡觉。
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奚容的确有些困意。
他和别的修士不一样,他不是自己修炼而来的,而是采补了别人增长的修为,因此还保留着练气期的习惯,晚上睡觉。
别的修士一般会打坐或是冥想。
奚容正准备睡呢,突然从窗外钻进来一个人!
这一瞬间几乎把奚容吓得手里的枕头都要掉了。
那个人不止是进了他屋,还猛然把他搂抱起来。
奚容张口想喊慕容凌,却被捂住了嘴。
奚容本来脸就小,寒清玉的手又大又修长,捂住那柔软的小嘴,三根手指就能捂到下巴,仿佛要把他半张脸捂住似的。
奚容只感觉到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还有熟悉的冷香。
下一刻。
那男人冷冰冰的垂下头,身体微微前倾,好似在奚容耳边轻叹,又探出头让奚容见到了容貌。
俊美的侧脸在月下格外的冷。
连声音都冷得掉渣子。
“好久不见。”他的声音又轻又低,“你可是又找到了别的炉鼎,容儿。”
这不是当初被他抓到洞穴里采补的大能吗?
当初是见他身受重伤, 又长得好看,便把人关在山洞里,与人双修了。
他本来以为分开以后再也不会见到。
他不过是茫茫人海里一名小小的修士, 像尘埃一样,天大地大的难以寻见。
他当时就生怕这大能若是恢复里功力会不会报复他。
因为这大能可是口口声声说要他好看的。
而现在、看他这模样, 一定是恢复了功力。
大乘期,跌了境界才变成大乘期, 现在就算没有再涨境界,碾死他就跟碾死蚂蚁似的!
奚容小时候体弱多病,又是修炼得不好, 只是在寒清玉这里得了点道行,但是心境和其他一点也没跟上来。
他不过是刚刚成年,少年心性, 一下子被吓得眼睛都红了, 生怕惹了人不高兴突然小命呜呼。
奚容的手都在抖, “我、我没有……”
声音小小的, 气息有些虚。
寒清玉是虚怀着他, 只是刚才掳他的时候搂抱了一下,接着一直似个正人君子般的虚环。
仿佛要故意和登徒子区别一般的,冷冰冰的问话。
那隔壁睡的那个人男人是谁?
那种眼神看你。
像是被你勾了魂似的。
他好像是想要听见“我没有”这个答案的, 但又不满意,想要奚容解释地更多。
低垂这头,高挺的鼻尖似要触碰到奚容的耳尖一般, 却又隔了一寸。
不知是什么香味,离得近就能闻到。
是男人闻了会被勾住魂的香味, 沾一点都不行, 便想在闻下去。
在单薄的羽衣下, 脆弱纤细的脖颈,那似玉一般色泽之下,他知道是如何美妙不可言,也知道是多么的香。
像是尝过的美味再次离得近一点便会忍不住垂涎。
那刚才那男人呢?离得那么近,可是会和他一样?
“没有?”
接着是好一会儿沉默。
奚容也没答他,他以为是答不上话了,什么解释都没有了,才是如此沉默。
他那般多情,看着谁都一副甜到心口的模样,不知在他之前有多少炉鼎,也不知在他没有看见之时有多少男人趋之若鹜。
稍微撒个谎说“没有”,再问时又如何编得下去。
兴许是时间太短了,一时间还没有构架谎言?
而他呢。
便是可笑的,来这儿质问。
像个妒夫一般的,问着明明会说出谎言的事。
在不久前,他是忍着,告诉自己不要见他,却在黑暗的夜里,像只毫无理智的、未开化的野兽般闯进奚容的房间里。
无厘头的说出了犯贱的话。
寒清玉的胸口闷闷的,在想给这漂亮的花心小贼一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点儿错。
他把头探过去点儿,探到能够看见奚容脸的程度时。
竟发现奚容在哭。
是已然泪流满面,却没有任何声响的哭。
一颗颗透明的眼泪,像美丽的珍宝般滴落。
寒清玉的心重重一抽,好像那轻巧的眼泪砸在他心上,将他的心击碎了似的。
寒清玉眼眸微动,连忙把奚容搂在了怀里。
他坐在奚容的床上,将奚容搂抱在自己的怀里,坐在他的大腿上,将人圈着,伸手轻轻拭去他的眼泪。
“怎么哭了呀。”
看着像个冰块似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却分外的轻,像是在哄人似的。
单手搂着奚容,半搂着将人放在床上,微俯身,阴影完全笼罩在奚容身上。
奚容哭起来格外美丽,像破碎的珍宝一般的让人心碎又心动,娇娇小小的乖乖躺在的怀里,看一眼都想把人往死里宠般的可爱可怜。
奚容本是无声的哭着,他一问,终于哽咽起来了,像个小孩般,一说话,满满的哭腔,“别杀我……”
寒清玉的心仿佛被他揪着似的,细细的疼了起来。
他怎么会杀他?
怎么可能杀他?
便是碰掉他一根头发都心疼,一丝伤害他的想法都没有,怎么就怕成了这样?
方才的质问全部都忘光了,果真如中了蛊一般的,见了人的面连心都变成了软棉花,更何况他还在哭。
寒清玉活了上千年都没哄过人。
只俯身在床上,把人微微的搂在怀里,轻轻的舔舐他的眼泪,哄着说:“别哭了。”
但搂抱在怀中的时候竟感受到他在轻微的发抖。
小猫似的可怜又让人心疼,寒清玉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和背脊,搂搂抱抱轻轻摇了好一会儿,才感知到奚容渐渐安静,浑身放松了下来。
但奚容好像是水做的似的,眼泪舔干净了又湿了一片。
但终于低低泣泣坎坷的说出话来。
“那时、那时我不是故意抓你做炉鼎的,我是受了刺激吓唬你又、又见你长得好看一时间色迷心窍……”
他那时的确是想找个炉鼎练练,以便显示自己长大了、长进了,能独当一面了,而不是将来是个废物一般依附别的世家做赘婿。
但也不是谁都可以。
谁知道随便碰见一个便是极品。
长得好看不说,修为又高,虽说刚开始疼得要命,但后来弄得他舒服极了。
更好的是受了伤,还是不能反抗。
几乎是老天爷送上的小点心了。
一时间有点上头。
哪里还想得到这样的后果,以为人海茫茫找不到了,没想到这才不到一个月,人家就找上门来了。
寒清玉睁大眼睛。
色、色迷心窍?
奚容此时此刻乖巧的躺在床上,美丽柔软的黑发凌乱的铺了满床,眼睛水润润的,像天上的星辰一般,皮肤洁白无瑕,鼻头都哭得红红的。
又漂亮又可爱,说起话来软乎乎的,气息很香,多喘一声、多呼吸一口都香到心口发软。
可怜得不像话。
美丽得不似人类。
真是让人一看就想好好宠爱,无法抑制的想要亲吻。
但是那柔软粉嫩的小嘴竟说出了“色迷心窍”几个字。
竟是因为色迷心窍。
这一刻寒清玉的心软得不行,一瞬间里此前的怨念全部被磨平了。
色迷心窍就是喜欢。
是一见钟情。
他前几日看了本民间话本,上面好几个香艳的小故事,说的就是色迷心窍。
寒清玉露出点儿温柔的笑意。
他本是个端正又入冰寒的雪一般的君子,心里装不得、有人容不得半点儿女情长风花雪月,本是修行绝情杀道的大能。
若是听见任何人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不把人弄死,都会冷着脸训一顿。
他又是个正经人,本应该说一两句,说色迷心窍不对。
但是他根本无法假设自己的情绪,一瞬间就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别哭了容儿,我没有想把你怎么样。”
奚容有点防备的看着他,声音软软的、带着哭腔的鼻音,“你之前说过要报复我,你修为这么高,我怕死……”
说着又委屈起来了,竟一瞬间哭得厉害。
寒清玉连忙把人搂在怀里,一边轻轻的摇一边亲吻哄唤,“不哭不哭,容儿乖,不怕,不会的……我只是见你一言不发走了,觉得是……”
觉得是你抛弃了我。
但这一刻这种话是说不出口了。
这种话什么时候都说不出口的。
想知道当时奚容为什么走。
可是怕他报复,因此才偷偷走了,以为他找不到他?
怎么可能找不到?
两个人翻云覆雨那么多回,奚容的修为都是因为他而增长的,冥冥中会有一丝牵引,而他修为虽然跌落直大乘期,但大乘期也能感知到这一缕牵引。
或早或晚,总会找到。
以为真的能一走了之吗?
若他真的想伤害他,当初便是没有任何可能。
寒清玉美丽的长睫微垂,直直的看着奚容,“告诉我,那个时候为什么走?”
他才刚说完,奚容的门突然被敲了一下。
奚容的情绪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今天晚上又吓得够呛,现在突然有人敲门了,虽然是轻轻的,但是也足以让奚容吓得抖了一下。
上一秒寒清玉还是非常温和的气质,但下一刻已经是冷冰冰的回过头,盯着门口。
元婴期巅峰。
慕容凌。
光凭修为就已经知道是谁敲的门。
三更半夜的,来敲奚容的门做什么?
“容容?”
敲门声是轻轻的,喊人名的时候也是轻轻的。
奚容一听,是慕容凌。
而这时,寒清玉还没从他身上起来,依旧是搂着他。
奚容一瞬间有点儿急了。
慕容凌便是天之骄子,也打不过是元婴巅峰的修为,也许他未来修为会很高,但是如今碰上大乘期的大能,必死无疑。
奚容莫名的感受到了寒清玉身上的杀意。
那杀意不是针对他的,是直直的对准门口,仿佛外面的人再多说一句话,他便弹指间要杀人了。
奚容急急的哽咽了一声,“我、我表哥……”
“表哥?”
寒清玉的眼神瞬间又被拉了回来,在奚容的耳边轻轻的问,“该不会是小情人吧?”
奚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他觉得寒清玉好像有点儿醋劲。
但又不像,显然是想搞什么事,或是从他身上找回场子。
总之是没有想要杀他。
奚容连忙摇头,“不是、不是小情人,是亲表哥,他还给我写了引荐信。”
“哼。”寒清玉轻轻哼了一声,但看奚容急着解释,又怕自己表现出不高兴,又把奚容吓哭了。
外面的慕容凌又敲了两下,“容容,哥哥有事和你说。”
“容容?”
“容容?”
奚容看了寒清玉一眼,终于扯着嗓子回了一句,“表哥,我睡下了。”
外面的慕容凌一听奚容的声音,连忙说:“就是几句话,容容开开门,就一会儿。”
奚容看着寒清玉,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那看人的小模样,是谁也不会拒绝的。
“我表哥、找我有事,你起来,可、可以么?”
寒清玉什么也没说,却是听话的起来的。
他高高大大的站在奚容床边,看见奚容从床上爬起来,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若你表哥见你大晚上屋里有个男人,该做何感想?”
奚容下意识的的回了一句,“你赶紧藏在柜子里!”
寒清玉:“……”
奚容:“!!!”
他刚刚说了什么?竟敢让大乘期的大能藏在柜子里!
刚刚还是小心自己的小命,这会儿稍微放松了点儿,竟然让人藏柜子里?
不要命了吗?
他刚想说些什么补救一番,便听那衣柜咯吱一响,寒清玉竟然真的进了衣柜。
还关得严严实实。
奚容一瞬间头皮发麻。
但又不说不下的,外面的慕容凌还在敲门。
他只能应着头皮,打开了房门。
…………
房门只打开了一点儿缝隙,奚容的房间里的蜡烛并不明亮。
开门的一瞬间露出奚容的脸。
仿佛迎面暴击一般,慕容凌的心脏漏了一拍。
“怎么了容容?怎么……好像哭了?”
眼泪是没有在脸上,但整个人水水润润的,长长的睫毛还有点儿湿,鼻头红红的,眼尾和脸颊也是新鲜的红色。
长长的黑发有些乱的披落在肩头。
美丽得想夜里勾人的妖精。
又想深夜里,在房间等他的小妻子。
往后,他们俩成了婚,应该也是这样的吧?
他若是半夜才回来,他美丽的小妻子会不会担心得睡不着?
奚容小声的说:“方才……做了噩梦。”
奚容进房里不久,而一般修士是不怎么睡觉的,慕容凌没想到奚容真的睡了?
他并不是真的有什么事。
而是,略微听见奚容的房里传出一点细微的声响,总觉得不放心,便是来看看。
没想到奚容说睡了,还做了噩梦?
仔细看奚容的确像是在梦里哭过一般,只是唇色稍微有些红,好像是被谁亲过一般的水润红艳。
慕容凌不自然的别过头,又是轻轻的说,“容容若是害怕,今天晚上哥哥陪你睡,可好?”
你这是想死!
虽然衣柜里没有任何动静, 但是奚容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寒清玉是什么表情,那双眼睛铁定冰冷的剑一样盯着这边。
慕容凌再多说一个字可能就是血溅当场。
说什么陪他睡?
虽然是正人君子的慕容凌可能不是那种意思,而且姑姑也让他照顾自己, 可能是真的怕他不适应做噩梦。
奚容比他小那么多,如今才是刚成年不久, 在已经一百多岁的慕容凌眼中像小娃娃一般,可能他真的以为做噩梦要陪着睡, 哄小孩似的。
慕容凌的眼睛缓缓转过来看向奚容。
一看又愣了愣。
太像被吻过的唇了。
一个人在哭,唇色红润,脸颊水润润的, 气息香得离谱。
“我……”慕容凌满脸通红,“我有点担心你……”
竟然还像小孩一样会睡觉,还会做噩梦。
好可爱。
真的好想抱着他睡, 可是奚容好像没有已经是他的小媳妇的自觉。
明明他母亲应该是和奚容说过很多次, 他们这样的关系, 准备亲上加亲的表亲, 双方父母隐约的认可, 奚容自己也是知道。
是不是他没有上门提亲,奚容还不确定?
奚容连忙说:“表哥,你快去睡吧, 我没事,我只是有些想家里。”
慕容凌露出有些温柔的神色。
在东海的时候奚容可没有想家的迹象,那说明他已经把慕容家当成自己家了。
慕容凌轻轻笑道:“过些日子休沐, 哥哥带容容回家看看。”
他说着已经迈了一只脚进了奚容的房间,奚容连忙拦住他 , “表哥!你方才说是要说什么事的?”
慕容凌已经沉浸在非常温和的情感之中, 他似乎觉得只要过些天他去合欢宗提亲, 奚容就是他的妻子了。
而现在他们是兄友弟恭的表戚,是自家人一般的关系,自然可以进房间的。
奚容今天晚上也随意进过他的房间,这说明进房间没什么。
他根本没有想到奚容会拦住他。
奚容一直说话温言细语很是轻轻,这会儿竟然有些大声了,看起来有点急。
慕容凌的眼眸一动。
略微察觉到有些什么不对劲。
他比奚容高半个头,眼神可以轻易越过他,看见奚容身后的床。
奚容的床单很是凌乱。
就像、就像有两个人在上面睡过似的……
奚容长长的黑发铺散在肩头,美丽得像夜里的精灵,但仔细看,衣服竟还是白天那身,连身上的首饰都没有取下来。
慕容凌虽很多年没有正儿八经的睡过一晚,多数是在修炼和冥想,但是睡觉的时候连首饰都不取吗?
衣服很是凌乱,看起来像是匆匆把领口合拢似的。
手稍微放开,可以看见精致的锁骨。
气味香香的,但仔细闻,还夹杂着一丝别的气味。
刚才他开门的时候全部的精力都在看奚容了,脑子没法像正常一样运转。
奚容的气味很香,很大程度能掩盖别的气味。
陌生的气味。
好像是陌生男人的气味。
就停留在奚容身上。
慕容凌忍不住盯着奚容的唇看了两息。
气息不自觉略微粗重了。
刚才,这个屋子里,是不是有个男人在亲吻奚容?
是不是刚才就是被亲哭了。
那个贱人该不会还藏在这间屋子里?拿着奚容什么把柄威胁,在房间里轻薄奚容,把人弄得哭得稀里哗啦。
细微的声响被他听见了。
而这个人,威胁着奚容,以至于奚容此时在帮他隐瞒?
那慕容凌更要进去了!
慕容凌冷着脸在奚容的房间里环视了一圈,最终定在奚容的衣柜上。
那衣柜比他高一点,藏个男人是绰绰有余。
奚容这一刻紧张极了,几乎是喊出声的,“表哥,我要睡了,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你、你快回去吧。”
看起来很急。
是生怕他翻衣柜了。
这个人是谁?
奚容认识。
且在帮他隐瞒。
是被威胁还是自愿?
都被弄成这样了,还帮着隐瞒。
慕容凌冷冷的盯着衣柜,“方才敲门本是没有什么话和容容说,只因哥哥在隔壁隐约听见容容房间里有异动,怕有什么贼人闯入,担心容容的安危,便是过来看看。”
“能、能有什么贼人啊,这可是天衍宗……”
仔细听,声音没那么有底气。
慕容凌往前走了一步,奚容连忙挡在柜子前面。
慕容凌眼眸沉了下来。
看来那狗男人真的就在这柜子里。
奚容有些慌张的说:“柜子里全是我乱七八糟的衣服,表哥,我真的、真的想睡了……”
慌张的样子格外惹人怜爱,甚至连语气都略到祈求的样子,今天一天,奚容都是软软的温温柔柔的,没有这样慌乱过。
慕容凌这一刻几乎被他弄心软了,心里酸酸涩涩的,一抽一抽的酸。
再过去,奚容都要哭了。
慕容凌退后两步,一瞬间放软了态度,“容容别担心,我回去,你好好睡。”
奚容松了一口气,他跟着慕容凌,刚想把人送出去,没想到慕容凌突然折返,把他的衣柜打开了!
慕容凌的修为比他高那么多,两个人的速度是天差地别,他要是把这房子拆了奚容都阻止不了。
这一瞬间奚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生怕下一刻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这种未知的恐惧让奚容根本无从反应,他的脑海里在这一刻浮现出了各种可怕的事。
他以为里面的寒清玉会在被打开衣柜门的时候出手杀人。
或是慕容凌发现柜子里有个男人的时候会惊怒。
接着是血溅当场。
柜子里竟然是空的。
慕容凌仔细看了两眼,发现的确是空的,这才关上了柜门。
但回头一看,奚容慌张得已经哭了。
慕容凌的心好像被戳了一下,连忙要去哄奚容。
谁知道他一接近,就被奚容推开了。
奚容很是生气,甚至在他面前已经不装了。
“你走!赶紧走!谁叫你乱翻我柜子的!”
慕容凌终于彻底的慌张起来。
他没有看到过奚容这个样子,看起来真的是生气了,但是比起生气,他更想让奚容别哭。
“容容我错了,你别哭啊,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打开你的柜子……”
回应他的是奚容在推他。
把他推出房间。
眼里有些生气和恼怒。
慕容凌想哄好他,一直不想出去。
奚容的力气小小的,轻轻一推是推不动他的,纤细雪白的手推着他的胳膊,竟然是一阵酥麻,仿佛被羽毛拂过一般。
他顺从的退了两步,免得奚容推不动会更生气,但是又不完全出去。
奚容索性不推了。
完全要撕破脸皮的样子,“我知道了,表哥,这个院子是你的,所以可以随便翻我的柜子吗?”
慕容凌手足无措的解释,“不是的……”
莫名的危机感已经悬在他头顶,紧接着就听见奚容说:“我明日去宗派里申请一间小宿舍,今天晚上可能需要叨扰表哥了。”
慕容凌的心仿佛被重重一揪,他慌忙说:“容容,不是的,我不是,我错了容容,你别生气……”
本来不是什么会顺从别人的人,在今天之前从来没有道过歉,根本不知道怎么哄人。
根本没有任何技巧,只能反反复复说着道歉的事连解释都解释不清。
最终只能站在门外,紧接着一声大响,门关了起来。
慕容凌满怀愧疚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今天晚上估计是不能睡了,只想着第二天早上起床该什么哄人。
完全忘记了刚才自己为什么会去翻柜子什么狗男人的猜测,心里只有容容好像生气了,容容要讨厌我怎么办?
…………
奚容锁好了门,站在门背后大喘气。
吓死他了!
刚才他以为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他连忙去柜子里翻了翻,寒清玉真的不在。
他刚刚明明看见他进了柜子的?
奚容翻来翻去没见着人。
但是突然被人搂了一下。
奚容下意识抖了抖,偏头一瞧,竟然是寒清玉。
寒清玉浑身冰冷,仿佛方才在特别冷的环境里一般,他将奚容搂了起来,怀里又是热乎乎的。
把人搂抱在床边,吻了吻他的眼角,“容容别怕,我不会让别人发现的。”
那个贱人都把奚容吓哭了!
刚才他差点就要动手杀人。
但是还是忍住了。
奚容可能就是不想看见这样的场面,因此才让他藏起来,又是那么紧张他被发现。
那个人男人对他很重要吗?
看来是的。
都把奚容弄哭了。
不是因为担心他而哭,而是因为担心他那个表哥而哭的。
是怕他把他那表哥弄死吧?
奚容惊魂未定,这会儿乖乖的让寒清玉哄,瓮声瓮气的问,“你刚才去哪里了?”
寒清玉说:“我怕他翻柜子,便藏在房粱上。”
一般人藏在房粱上一定会被发现,但是寒清玉藏在哪里都不会被发现。
他就在知道那个贱人会翻柜子,便事先去了其他地方。
从慕容凌进来的那一刻他就盯着他。
奚容这个表哥好像真的把奚容当做自己的人了,仿佛他不久就能和奚容成婚似的。
能把奚容弄哭的家伙,不顾奚容意愿要打开柜子,怎么可能得到奚容的青睐?
幸好是忍住没有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