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屿闻言放轻了力度。
“可以用水洗了。”余风说。
谢安屿洗完脸,余风给他递了张洗脸巾,谢安屿擦着脸看了一眼镜子里的余风,说:“哥你还挺精致的……洗脸的东西这么讲究。”
余风的洗漱用品大部分都是品牌方送的,他每天跟模特明星打交道,有时自己也要参加品牌活动和时装周,要化妆要弄造型,家里有这些东西不奇怪。
不过精致确实跟他搭不上边。
“难怪你身上这么香。”谢安屿忽然揉了一下鼻子说。
余风一愣,看了他一眼,说:“那不是我身上的味道。”
作者有话说:
谢家牌狗狗鼻,嗅嗅,再拱拱。
余风的话让谢安屿有点想偏了。
谢安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是谁身上的味道?这他问不着,属于人家的隐私了。
余风问谢安屿:“你现在是白天小熊, 晚上恶鬼?”
谢安屿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余风说的是他白天扮人偶晚上扮鬼的事, 他被逗乐了,笑着点了点头。
“不累吗,一整天连轴转。”
“还好。”谢安屿拿洗脸巾擦了一下被打湿的鬓角, “白天休息的时间挺多的,传单发完了就能歇。”
他看了眼余风, 笑了笑说:“我也不是一直都小熊,有时候是小狗。”
“跟小狗过不去了这是。”
谢安屿笑着没说话。
余风感觉谢安屿是有点慢热,跟生人接触久了之后就没那么拘束了, 还挺爱笑的。
余风想了想,还是直接问谢安屿:“你很缺钱吗?”
谢安屿嗯了一声:“要还债。”
“很多?”
“还好,不是特别多。”
余风点了点头, 没再多问。
如余风所言, 他有时要出差,没过两天余风就出远门了,去哪儿谢安屿不知道。
家里好几天只有谢安屿一个人,那天谢安屿休息,难得晚上早早在家, 门铃响了,他以为是余风回来了,去开门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如果是余风, 应该会直接开门进来,不会按门铃的。
谢安屿透过猫眼看了看外面, 门外站着一个打扮得很漂亮的女人, 留着一头大波浪卷发, 身边还跟着一个男的。
谢安屿把门打开了,他看到门外的女人表情明显一愣。
艾琳有点疑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谢安屿,忽然笑了一笑。她没问谢安屿是谁,只是问了句:“余风不在?”
谢安屿点了点头,看着面前这个妆容精致的女人,他不由得想起了余风那天说的那句话——
“那不是我身上的味道。”
谢安屿那天本来就想偏了,这会儿像是联想得到了印证似的,顿时有点拘谨。
“他出差了。”谢安屿说。
“还没回来?”
“嗯。”
“我过来给他送个东西。”艾琳吩咐旁边的助理,“拿进去吧。”
助理把脚边的箱子抱起来,谢安屿侧身让开,助理抱着箱子扭头问艾琳:“艾总,放哪儿啊?”
“拿客厅去吧。”
艾琳看着一脸状况外的谢安屿,表情似笑非笑:“主人不在,你就这么让我们进去了啊。”
谢安屿表情有点僵,绷着一张脸没吭声,本来他对着生人就容易社恐,再者他觉得这人可能是余风的女朋友,所以不敢贸然发言。
艾琳见他一副生人勿扰的样子,笑着从口袋里摸出烟,没再说话。
助理放完东西很快回来,艾琳转身就走,谢安屿沉默地目送他们离开。
艾琳把烟咬进嘴里,跟助理一起进了电梯,出电梯后她把烟点上,给余风打了通电话。
这是她给余风打的第三通电话了,余风终于接了。
“怎么不接电话啊。”艾琳抽了口烟说。
“刚才在忙。”
“你还没回来?不是昨天就回国了吗。”
“回了,我来海州了,这边有个展。”
“你看中的那个镜头给你捎回来了,搁你家客厅了,记得给钱。”
余风闻言一愣:“你去我家了?”
艾琳吐了口烟,笑着坐进汽车后座:“我刚下飞机,顺道把东西给你捎过来,本来以为你在家,给你打电话又没人接。”
听艾琳说话这上扬的语调,余风就知道她肯定见着谢安屿了。
助理递过来一个烟灰盒,艾琳往里面掸了掸烟灰,问余风:“家里那个是你男朋友?”
“不是。”
“那是?”
“租户。”
艾琳轻笑出声,打开窗,往窗外喷了口烟:“遖颩喥徦这是个笑话?”
“不是。”
“行吧。”艾琳就此打住,“你这租户还挺有性格的。”
“你逗他了吧。”余风心领神会,“他不经逗。”
艾琳两指夹烟送到嘴边,笑了笑:“我怎么牙有点酸呢。”
“周末约个牙医。”
艾琳脸上笑意更甚:“挂了。”
余风两天后才回北城,他中午到的家,谢安屿不在,晚上周祎约他吃烤肉,周祎今天车限号,余风就去学校接了他,开车一道去烤肉店。
去的路上余风给谢安屿打了通电话。
“喂,余哥?”
“晚上要不要跟我去吃烤肉?跟我一个朋友一起。”
“你回来了?”
“嗯。”
余风用的蓝牙耳机,周祎不知道他在跟谁打电话,转头看了看他。
“去吗?去的话我来接你。”
“我不去了哥。”
意料之中的回答,谢安屿这性格,不太可能会跟不熟的人一块吃饭,但余风还是想问问,万一人小孩儿爱吃烤肉呢。
“嗯行。”
余风把电话挂了,周祎问他:“谁啊?”
“一朋友。”余风没明说对方是谁。
“稀奇了,除了我你还有能叫出来一块吃饭的朋友。”
“在你眼里我人缘差成这样啊。”
周祎笑了:“少歪曲我的话,我就不是那个意思。所以呢,那人来么?”
“不来。”余风说,“怕生。”
“怎么跟你似的。”
余风和周祎吃完烤肉就打道回府了,周祎知道余风之前在外地出差带回了罐好茶,要去他家尝一尝,顺便解解腻。
谢安屿不在家,周祎也没注意到鞋架的角落里多了一双拖鞋,这个家跟谢安屿来之前相比没有发生什么明显的变化,唯一的区别是更干净了,干净到有点夸张的地步。
余风去厨房冰箱拿茶叶,打开冰箱的时候微微一愣,冰箱里多了很多东西,酸奶蔬菜水果鸡蛋牛奶,还有一些酱料调味料,整整齐齐地分类归置,摆在不同的区域。
不用想也知道这都是谢安屿放的。
余风把茶叶拿了出来,他泡好茶,周祎已经把客厅茶几底下的象棋盘拿出来摆好了。
“来一局。”周祎说。
余风把茶端过去放在茶几上,沙发已经被周祎占了,余风搬了张小板凳坐他对面:“上次来也是我坐的板凳,好意思吗你。”
周祎坐得稳稳当当的,笑了笑说:“余老师你总要尽尽地主之谊的。”
谢安屿八点多到的家,今天有人跟他换班,他晚上不用去当NPC,吃完晚饭就去夜跑了。
谢安屿进屋的时候发现客厅的灯亮着,往里面一走才看到客厅坐着两个人,在下棋。余风坐在一张很小的木板凳上,两条长腿叉开弓着,那姿势看起来有点不得劲。
余风抬了下头,视线看向谢安屿。
谢安屿刚夜跑完,出了一身汗,额前的头发都是湿的,他穿了一件浅色T恤衫,领口有一圈明显的汗迹。他的肤色偏深,是健康的小麦色,没有袖子的遮挡,上臂显出隐隐的肌肉线条。
周祎也转过头来,表情明显一滞,微微睁大了眼睛。
谢安屿一声不响地站在原地,他也有点懵。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余风打破了沉默。
谢安屿咳嗽了一声,开口时嗓音还有些哑:“我去跑步了。”
“晚饭吃了?”余风又问。
谢安屿点了点头。
余风跟谢安屿介绍道:“这是我朋友周祎。”
谢安屿僵硬地点了点头,礼貌地打了声招呼:“你好。”
周祎看看谢安屿,又扭头看看余风,余风这边一副云淡风轻没事人儿的样子,周祎分辨不清形势,不敢多言,回敬一个温和的笑容:“你好。”
招呼打过谢安屿就回房间了,一句话不多说,要是只有余风在他可能还会多唠两句,有其他人在他就没那个兴致了。
余风继续走棋,周祎挡了一下棋盘,盯着他:“你要不要先解释一下?刚刚什么情况,我应该不至于喝茶喝醉了吧。”
“先把这局下完。”
周祎把手拿开,点点头:“行。”
耐着性子下完一局,最后还是余风赢了。
周祎把棋盘端到一边,开始说正题:“他怎么在这儿?我应该没看错吧,是那个‘小岛’吧?”
“是他。”余风说着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弓着腿坐了快一小时了,他脚都麻了。
余风点了根烟,走到阳台,打开窗户开始抽烟。
“他没地方住,我就让他住我这了。”余风简单说明。
“你能不能增加一些细节描述。”周祎有点无语,跟了过去,“你这跳跃度太大了,之前还隔着网线聊天呢,怎么一下子还跑你家来了。”
余风吸了口烟,看向窗外:“就这么顺其自然地发生了,没什么特别的故事,也没什么好描述的。他没地方住,我给他提供,他付我房租。”
“为什么没地方住?他不是本地人?”
“不是。”
“家里人呢?家里不管?”
“父母都过世了。”
周祎一怔:“……我记得他才十八吧,那他现在是……不上学了吗?”
余风嗯了一声。
周祎深吸了口气,情绪顿时有点复杂。
“碰见他好几回了。”余风走去客厅,从茶几上拿了个烟缸放在窗沿上,“就带回来了。”
周祎沉思片刻,开口道:“就算要帮他,你不如直接在外面帮他租个房子,反正都是要交房租的,你没必要把人领家里来,我说句不好听的,万一那是个骗子呢,你也太没防备心了。”
“你觉得北城这地方,他要花多少钱才能在外面租个像样的能住的地方?”
“所以你收他多少房租?”
“500。”
周祎哽了一下,冲余风竖了竖大拇指:“您真是大慈善家,要不您租给我吧,我也想来住住。”
余风笑着骂了句“滚”。
“先不说那个小岛是不是骗子,我觉得这事儿就不像你的行事作风。”
余风看了周祎一眼:“不了解情况别一口一个‘骗子’的。”
“行行行,我的错,是我冒失了。”
余风什么脑子,他确实不太可能遇到骗子,什么骗子能骗到他啊。
“对了。”周祎想起了件事,“他知道你跟他网聊过吗?”
余风摇头。
“你怎么个意思?你没告诉他?”
“他玩那个小程序应该只是为了赚钱。”
余风没再继续说下去,但周祎知道他什么意思。
玩那小程序只是为了赚钱,换句话说就是小岛是直的,直男能接受跟一个同性恋同住一个屋檐下吗?这不好说。
就算余风坦坦荡荡,也不能保证对方一定没有偏见。
多一事如少一事,这是余风的决定,周祎没什么好说的。
余风把手伸出窗外,胳膊搭在窗沿上,忽然叫了一声:“周老师。”
“干嘛?”周祎斜眼看着他,“突然这么有礼貌,肯定没好事。”
“能帮我寻摸个比较轻松的工作岗位吗,就那种没什么技术要求和学历门槛的,最好稳定一点。”
周祎下巴朝谢安屿的房间抬了抬:“帮他找的?”
余风点点头。
“要求还挺多。”周祎转过身背靠着阳台,扭头看了余风一眼,“为什么这么帮他,你对他是不是有点太上心了?”
余风半晌没说话。
“嗯?”周祎看着他的侧脸。
夜色正浓,余风暴露在窗外的胳膊感觉到了丝丝寒意,他把香烟放进嘴里,吸了一口,凝望着窗外灯火通明的大楼,说:“我一看见他,就觉得现在这样行尸走肉一样的日子好像也没有那么让人厌烦。”
余风转过头看向周祎,换了个比较文雅的说法:“你懂那种感觉吗,他只要在我跟前,我看着他,我会觉得这个世界还挺美好,是不是挺傻逼的。”
周祎顷刻间就懂余风了,懂他为什么这么反常,懂他为什么会对一个没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这么上心。
其实余风一直没变过,他从以前开始就很容易心软,只不过此时和彼时的出发点不一样。
“这小孩这么有魅力啊。”周祎笑了笑,开玩笑说,“怎么办,我都怕你爱上他。”
余风咬着烟,看向窗外笑了笑:“有可能。”
第27章
余风把烟头按进烟缸里, 端着烟缸回了客厅,周祎走在他身后问:“刚才吃烤肉, 你喊的那朋友就是他吧?”
余风嗯了一声。
“你是故意不告诉我想给我一个惊喜是吧?”
“你自己今天非要来我家蹭茶喝。”
“那小岛叫什么名儿啊?”周祎问, “不会就叫小岛吧?”
“谢安屿。”
周祎往谢安屿房间的方向看了看:“还真挺认生的,进去快半小时了,还没出来过。我要一直在这儿, 他是不是就不出来了?”
余风笑了一声,没说话。
“他跟你也这样?”周祎看着余风, “也这么躲着不爱搭理人?”
“熟了就好了。”余风说,“他跟你还不熟。”
“那我得去跟他‘熟’一下。”周祎说罢就往谢安屿的房间走,余风拦他不及, 索性随他去了。
周祎敲了敲房门,谢安屿光着膀子坐在飘窗上看手机,听到敲门声着急忙慌套上衣服去开门。
“我走了, 过来跟你打声招呼。”门外的周祎冲谢安屿浅浅一笑。
谢安屿愣了一下, 他越过周祎往客厅看了一眼,余风双手抱胸倚着沙发,看着这边。
周祎打趣谢安屿:“你看他干嘛,跟我说个话还得请示他啊?”
社恐就怕遇到社牛,周祎主动来打招呼, 搞得谢安屿有些不知所措,本能反应之下的他礼貌一点头,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走好”。
谢安屿的反应把周祎逗乐了, 站在门口笑个不停。
余风终于开口:“‘熟’完了就赶紧走人。”
周祎仍旧是笑,看着谢安屿说:“那我们有机会再见。”
周祎走了之后谢安屿还站在门口没动, 余风走过去说:“被点穴了?”
谢安屿僵了很久的脸部肌肉终于动了一下, 但身体依旧没动, 倒真像是被人点了穴了。
谢安屿以前可能是没碰到过周祎这么自来熟的人。
“他人来疯,跟谁都这样。”余风说着,食指中指并拢往谢安屿肩膀上轻轻戳了一下,做了个解穴的动作,“可以动了。”
谢安屿一愣,继而笑了。他进去什么样儿,出来什么样儿,澡没洗,衣服也没换。
“在屋里闷这么久没洗澡,人都捂馊了吧。”余风说。
谢安屿身上的汗都干透了,他本来一回来就要洗澡的,因为周祎在,硬生生在屋里闷到了现在。
“你朋友在,我不好意思出来活动,怕打扰你们。”
“以后会经常见的,在他跟前不用觉得不自在,挺好一人,就是有点不着调。”余风说,“你被迷晕那天就是他开车带你去的医院。”
谢安屿愣了愣:“那天他也在?”
余风嗯了声:“我叫他过来帮忙的,他当时就在那儿附近。你要洗澡就赶紧去吧。”
谢安屿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看到余风在客厅拆东西,就是之前那个大波浪美女送来的箱子。
箱子包得很严实,里三层外三层,余风拆了好一会儿,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相机镜头。他捧着镜头端详了一番,抬眼看到谢安屿,又把镜头小心地放了回去。
谢安屿朝这边走了过来,他换了一件干净的短袖,衣服看起来依然是旧旧的,头发还没吹干,半干半湿的,朝余风走近时,带来了一阵肥皂的香气。
“余哥。”谢安屿喊了一声。
“嗯?”
谢安屿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忽然说:“要不我还是搬出去吧。”
余风神情纳闷:“怎么了?”
谢安屿犹豫了片刻才说:“你是不是有女朋友?”
余风的大脑没跟上谢安屿的脑洞。
“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
余风有点茫然,本来还在回忆是哪个环节出错了,让谢安屿误会他有女朋友,低头一看那装着镜头的箱子,立刻就明白了。
余风视线落在箱子上:“人家不过是来给我送了个东西,你就给我算好姻缘了啊。”
谢安屿意识到自己搞错了。
“那是我同事。”余风说,“我也没有女朋友。”
“话不多,脑洞倒是挺大。”余风从傻站着的谢安屿旁边走了过去,往卧室走,留谢安屿独自一人尴尬地杵在原地。
没多久余风拿了一盒巧克力回来。
仪式感这玩意儿余风基本没有,但出差在外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应该给家里的小孩带点东西回去。
谢安屿会做蛋糕,那平时应该吃甜口的东西。
“吃这个吗?”余风问谢安屿,“我看那边也没什么能带回来的,就买了这个。”
谢安屿看了一眼余风手里的盒子,上面都是外文,包装很精美。
余风说:“是巧克力,你要吃的话就拿去。”
谢安屿是在岛上长大的,他们一家靠海生活,爸妈经常出海,每次回来都会给他带些小玩意儿,有时候是造型奇异的贝壳,有时候是五颜六色的海玻璃,他那个时候年纪还小,收到什么东西都会开心好一阵。
那跟平时收到礼物是不一样的感觉,那些是远归的礼物,藏着更深的惦念。
直到他爸妈出海发生意外,远走的人再也没有回来。
留在谢安屿身边的人本就不多,除了已经离开的爸妈,从来没人会在出远门的时候还想着给谢安屿带东西回来。
谢安屿很轻地呼了口气,接过余风手里的巧克力,低声道:“谢谢哥。”
周祎办事效率很高,余风托他帮谢安屿找个轻松稳定的工作,没过多久他就找着了。
“书店收银员,符合你的各项要求么余老师?”周祎在电话里问余风。
“岗位要求呢?”
“书店老板我认识,一句话的事儿,只要脑子没问题,无前科,能识字儿就行。”
“工作时间?”
“早九晚六,上五休二,周末有人轮班。”
“嗯行。”
“你别光自个儿行,你得问问那小孩想不想去啊。”
“你问吧。”
“啊?”
“这事儿……不好直说,我提不太合适。找个机会一起吃顿饭,你起个头。”
“……你就坑我吧你就,净给我出难题。”
“你不是想跟人家熟一点吗,这不是给你机会了,不跟你抢风头,光伟正的头衔都是你的。”
余风找个机会把谢安屿约了出来,因为周祎之前也算是帮过谢安屿,谢安屿心里挺感激,所以余风说跟周祎一起吃饭的时候,谢安屿没有回绝,还说这顿他请。
周祎知道谢安屿经济状况不太好,就选了一家价格亲民的川味小炒店,就在他们大学旁边的小吃街上。
“这里的爆炒花甲特别好吃。”周祎拿到菜单就神采奕奕,“这地儿还是我学生给我推荐的,这个小炒河蚌肉也可以试试。”
“小谢你吃辣吗?”周祎抬头问谢安屿。
谢安屿点了点头,说:“你点你想吃的就行。”
余风安静地坐在一边,谢安屿问他:“哥你要吃什么?”
“他不吃辣。”周祎说,“我已经给他点了宝宝套餐。”
谢安屿有点纳罕,悄悄瞄了余风一眼,余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下一秒忽然抬眸,对上他的目光。
谢安屿立刻看向别处。
这家店点菜是直接在小本子上写菜名的,周祎写了几个菜,把小本子递给谢安屿:“想吃什么自个儿写。”
谢安屿扫了一眼菜单,发现周祎点了份炒饭和蛋黄南瓜,除了这两样其他都是辣菜,这应该就是余风的“宝宝套餐”。
谢安屿觉得菜够了,就把本子交给了服务员。
这家店虽然店面小,但是生意很红火,来吃饭的大多是年轻面孔,应该都是学校里的学生。
“小谢你喝什么?”周祎站起来问谢安屿。
“我喝水就行。”
周祎去冰箱里拿了两罐冰啤酒和一瓶凉茶,他好像很了解余风的饮食习惯,从头到尾只问谢安屿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并不过问余风。
周祎把凉茶放到余风面前,笑着对谢安屿说:“这家店的口味可不是一般的辣,你一会儿别辣得找水喝。”
谢安屿觉得自己还算能吃辣,但他确实低估了这家店菜的辣度,他刚吃了一筷小炒河蚌肉,蚌肉里夹着辣椒丝儿,一口下去舌头就辣疼了,鼻梁上浮出一层汗。
谢安屿赶忙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水是热的,烫得他差点一口喷出来。
余风扭头看了谢安屿一眼,发现他鼻尖上都是汗,嘴唇微张吸着气。
周祎看着他乐了:“我就说挺辣的吧。”说着他拧开余风还没喝过的凉茶递给谢安屿,“赶紧喝一口,我看你眼泪都要辣出来了。”
余风拦住周祎,按着那瓶凉茶低声对谢安屿说:“这个是苦的。”
说罢他起身去冰箱里给谢安屿拿了一盒牛奶:“喝这个。”
谢安屿接过牛奶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周祎叫了一下服务员:“麻烦帮我们剩下的菜都做微辣的,不要正常辣度了。”
服务员点点头:“微辣是吧,行,没问题。”
半盒牛奶下肚,谢安屿总算是缓过来了,他吸了吸鼻子:“比我想象得辣。”
周祎笑得不行:“要不我也给你点个宝宝套餐。”
“没事,我缓缓。”
后来上的菜都是微辣的程度,谢安屿还算能接受,吃到一半,周祎正准备起头说给谢安屿介绍工作的事,忽然有学生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跟他打招呼。
“周老师您也在这儿呢!”
周祎扭头看了一眼,笑道:“巧啊。”
对方是个女生,旁边跟着同伴,她跟周祎说起话来一点也不拘束:“您下凡来啦?怎么来这儿吃饭?”
“你这话说的,我不经常下凡么。”
女生笑了起来,笑声清亮,她看了看跟周祎坐一桌的另外两位男士,毫无顾忌地说:“周老师,您朋友都是帅哥呀。”
“怎么,要我帮你要微信啊。”
女生眨了眨眼睛,跟他开玩笑:“可以的话,也不是不行。”
“给你根杆儿你就往上爬,明天上课问问题第一个喊你。”
“我靠早知道不来跟您打招呼了,我这给自己挖了大坑了。我走了啊,不打扰您用餐了,明天千万给我留条活路,要问也提个简单的问啊。”女生边说边挽着同伴往外走,“千万千万给我留条活路啊周老师,拜拜拜拜!”
谢安屿朝外面看去,对上那女生的目光,对方离开前还朝他挥了挥手,这一幕被余风和周祎都看到了。
谢安屿低下头去吃菜,周祎见怪不怪,因为谢安屿颜值是挺高的,放他们院,估计能评个系草什么的,那帮孩子就爱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名头。
他们院有个系草,传闻中的,不知道是评出来的还是瞎叫出来的,那男生也是他的学生,模样跟谢安屿差挺多的。
“现在的学生都没个学生样儿了。”周祎说。
余风瞥了他一眼:“你这个老师也没个老师样儿啊。”
谢安屿低笑了一声。
周祎切入正题,再不说正事这饭都快吃完了,他看向余风,开始表演:“对了,忘了问你个事儿。”
余风迎上他的目光,知道他要开始表演了。
“什么?”
“我有一朋友开了家书店,最近招收银员,他托我介绍个知根知底的人,你那儿有没有认识的合适的人?”
这戏余风演不下去,太假太尬了。
“没有。”余风拿着烟盒站了起来,他怕多待一秒自己就要破功,“我出去抽根烟。”
余风转身就走,周祎没承想这唱戏的台子刚搭好,演戏的就跑了,他瞪着眼睛目送余风去了洗手间,坐在位置上独自凌乱,心里把余风骂了个遍。
周祎叹了口气,这戏还得接着演,他伟光正的头衔不能丢。周祎若无其事地看向谢安屿:“小谢,你现在有工作吗?”
“周老师,”谢安屿垂眸看着桌上那瓶凉茶,“是不是余哥让你帮我找工作?”
周祎心道这戏是彻底演不下去了,他甚至才起了个头,连话题都还没展开。
周祎嗯了一声:“你俩认识没多久,你倒是挺了解他了。”
谢安屿抬眸看着周祎:“我以前没遇到过他这样的人。”
周祎笑了笑:“他人挺好的吧?”
谢安屿点了点头。
“他一直都这样,好得有点傻。”
所以老是不开心,周祎在心底说。
但凡心里装的都是自个儿,就不会活得这么难受了。
“我出去一下。”谢安屿起身道。
周祎点点头:“嗯。”
谢安屿走了出去,余风在外面靠墙站着,仰头看着天,嘴里叼了一根烟。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余风转了下头,跟谢安屿四目相对。
余风把烟头摁在水泥墙上蹭了蹭,开口道:“那工作挺好的,轻松稳定,上下班时间也正常。不过选择权都在你,你自己决定。”
谢安屿走过去站到了余风身边,也抬头往天上看了看,今天的月亮被云层遮住了,朦朦胧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