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事儿现在已经被桌上这几个人知道了,比起在邻居面前出丑,横竖也好不了多少。
陆怿忱心里暗骂了一声“草”,嘴角挂着僵硬的笑眯着眼把沙拉往宋淮手边推了推,嘴里哼哼着:“你丫的快闭嘴吧,多吃东西少说话。”
傅温礼和许灿对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心知肚明,对他们这种暗戳戳眉来眼去的行径早已麻木。
倒是容凡,一段时间没见,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才是喝了酒断片的那个。
身边似乎是发生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事情,这两人之间的氛围还有那些暧昧不清的对话内容,总让人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具体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心里埋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几人吃完饭后,容凡主动提出要给傅温礼帮忙,把餐具都收到洗碗机里,借机寻到了跟人单独相处的时机。
容凡有什么情绪全都写在脸上,傅温礼一眼看出他有话要说,于是靠到了操作台前俯着身子问他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容凡站在水池旁,咬着唇琢磨了半天,最后才支支吾吾道:“陆叔叔和宋淮……”
傅温礼看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猜都不用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还是忍住没有点破,嘴角噙着笑,问他:“怎么了?”
“没事。”容凡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就是感觉怪怪的,但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傅温礼低叹一声,抬手帮他理了理头发,之后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这么笨的脑袋瓜,都看出其中有猫腻了,有些人还以为自己很聪明、瞒得密不透风呢。”
后来趁着几人饭后闲聊的功夫,容凡给宋淮使了个眼色把他带到了楼上。
那些个生意上面的话题他听不懂也不感兴趣,还不如趁机让宋淮跟自己上楼看一下电脑。
之前老师布置的几个PPT作业容凡其实已经做好了,但是查找资料下载图片的时候却总是觉得速度很慢。
不知是不是C盘里装的东西太多了,时间够用的话,容凡想让他给自己的电脑重新做个系统。
容凡把人带到了自己卧室,他现在晚上是和傅温礼睡在一起的,这个屋很久没进人了,空调没开,周身环绕着令人窒息的闷热。
容凡给宋淮拉了把椅子让人坐下,自己则在书桌的几个抽屉里翻腾着开始找空调遥控器。
一些杂乱的物件堆砌在桌角,容凡手头忙活着一眼没注意,却叫宋淮发现了端倪。
那塑封包装还没拆、白瓶上印着黑色logo的铝罐,是一款市面上很常见的润滑。
容凡昨天晚上下楼取了一趟快递,因为时间晚了,拆过纸箱就随手放到了这儿,还没来得及收拾。
顺着宋淮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把润滑剂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放在了桌面上。
大脑闪过一秒的空白,容凡的脸“唰”地一下,从两颊红到了脖子根。
“那个……那个……”
他半蹲在地上磨磨唧唧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后来干脆心一横,伸手把那瓶子抓进了手里,快速塞进了抽屉。
宋淮早些年就跟家里出柜了,接触这玩意儿比容凡早,看他这副掩掩藏藏的模样不禁失笑,轻咳一声道:“你这是把我当外人了?”
“别忘了,我当初可还教你怎么追人来着。”
“没,没当外人。”容凡面上微囧,垂着眸子结结巴巴回道。
他拉了把椅子在宋淮身边坐下,趁着电脑开机的功夫琢磨了一下,还是抵不过好奇,把自己心中那点疑虑问了出来“你和陆叔叔,你们俩……”
宋淮闻言看了过来,容凡凑近,悄默声息道:“是我想的那样啊?”
“跟你有点区别。”宋淮面色平静,眨了眨眼:“我没名分,现在还在试用期呢,随时有可能被换掉。”
容凡狐疑,半张着嘴“啊?”了一声:“还有试用期啊?”
之后忍不住嘟囔了起来:“你长得这么帅,人又这么好,他对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宋淮眼中划过一丝黯然,没急于回答容凡的问题,沉默着扯了扯嘴角。
虽说自己是在“试用期”,但宋淮心知肚明,他现在和陆怿忱之间的关系其实很难界定。
说情人不像情人,说炮友不像炮友的。
他知道陆怿忱在外面花惯了,一时间安定不下来也是必然的,但好就好在自己有的是耐心,大可以就这么一辈子跟陆怿忱慢慢耗下去。
“不知道。”宋淮这么想着,扶上后颈扭了扭脖子叹口气,之后目光不经意间往那塞着润滑剂的抽屉里瞟了一眼,半开玩笑似地对着容凡来了一句:“可能是嫌我总不带套,我们俩那方面不怎么和谐吧。”
宋淮这人有时候也挺没正形的,话随口这么一说,也丝毫不考虑会给容凡这刚入门的小雏鸡造成什么误导。
直到晚上把他们几个人送走后,容凡躺在床上,还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做的时候,下面那个,也需要带套吗?怎么从来就没听人说过还有这方面的讲究呢?
傅温礼洗完澡出来就看见他趴在枕头上捧着个手机在屏幕上敲敲打打的,走过去瞄了一眼,问他在干嘛。
容凡手上动作没听,头也不回认真道:“查东西呢。”
“查什么?”
傅温礼解了浴袍,只剩下条棉制睡裤松松夸夸挂在精瘦的腰身上。
他躺到容凡身边后从人手中一把抽出了手机,不由分说,一个颠倒就把人压在了身下。
傅温礼在情事上算不得多有经验,但他精通心理学。
事前的亲吻总是不紧不慢的,一寸一寸慢慢磨着,非得叫容凡自己难耐地受不了了,主动抬腿勾上来,才肯进入正题。
然而今天的容凡明显不在状态,眼神总是飘忽不定的,回应的时候也不太专心。
傅温礼停下来,替人把衣服拉好,问他究竟是遇到什么事了。
容凡翻身趴在傅温礼胸口上,把自己下午跟宋淮的谈话内容跟人面前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那样子,颇有点神秘兮兮的,还有点八卦:“原来陆怿忱这么讲究啊,还要求宋淮必须要带避孕套。”
傅温礼对于别人床上那点事不敢兴趣,但也搞不明白,这不是很正常?有什么好奇怪的……
被扰了兴致,他正了正身子,眉宇间有些不悦地淡淡道:“有什么问题么?”
结果容凡一句话,乐得他当时就没憋住,吭哧一声笑了出来。
容凡:“宋淮都要戴了,我为什么不用啊?”
第67章 “可以陪你久一点”
医院那边配型手术的时间定下来了,虽然难度不大,但是前期要准备的工作却是一样都不能少。
除了要抽血检查外,还要做心电图、彩超来判断供体的血管条件、以及与受供者体内相匹配的抗原数量。
配型当天早上禁食禁水,待检查完毕后,同样也需要休息几天时间好好静养。
结果是在一周后出来的,傅温礼在医院安插了人手,甚至比容家还要早半个小时拿到检测报告的复印件。
虽然提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必要的时候干预一下检查结果,但是在得知容凡本身就不符合要求、无法成为容嘉鑫肾移植手术供体的那一刻,傅温礼眉间舒展、闭着眼长长呼了一口气,靠回到办公椅的靠背上,悬着的一颗心也终是放了下来。
助理颔首立于桌边,将医院当时的情景原原本本在傅温礼面前描述了一遍。
据说容向哲得知结果后看上去倒是很平静,但容嘉鑫的妈妈却因为受了过度的刺激,当场晕倒在病房里。
助理关上门离开后,傅温礼将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容凡。
容凡最近一边休养一边在家上着网课,剩余的大多数时间都是躺在床上睡觉,傅温礼把信息发出去后就将手机撂回到桌上,拿着手头的文件去了会议室。
可时间一晃直到了下午,手机界面上却依旧是干干净净的。
傅温礼推掉了一个饭局,晚上特地早早回了家,想着陪容凡一起。
小崽子的情绪看上去没有太大波动,只说自己在家饱饱睡了一天,现在头昏脑涨感觉有点闷。
傅温礼放下饭碗后到楼上给他找了件夏季的防风外套,之后把人带到了别墅区北面湖边的花园溜达溜达。
两人手牵着手、慢慢悠悠穿过了蜿蜒的林荫石板路。湖边因为常年有郁郁葱葱的绿植覆盖遮挡,故而气温要比其他地方低上两度。
傅温礼停下来,替容凡将外套的拉链拉直最顶,之后看着人找到一处拴着绳索的秋千长椅,悠闲地坐了下来。
容凡起初是让傅温礼站在后面推着他,后来一个人荡得无聊了,就拉着傅温礼跟自己一起坐着。
容凡歪着脑袋,身子倾斜将头靠在了傅温礼的肩膀上,眼神木木地盯着前方安静了许久,才突然轻声开口道:“你说容嘉鑫他……会死吗?”
傅温礼侧了侧身,将容凡放在膝盖上的手包裹在掌心里,目视前方平静的湖面,眼中闪着幽光:“这种事情,不是你我能决定得了的。”
他道:“人的生死各有命,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即使容嘉鑫的生命可能会永远停留在某一刻,但活着的人还是要朝前看、继续往前走,你说对吧?”
道理容凡都明白,他其实也没有多伤心,只是因着容嘉鑫患病这件事突然就体会到了生命的脆弱,人活在这世上、一生时光有多么的短暂。
想得多了,难免生出几分惆怅与伤感。
他抬手箍紧了傅温礼的胳膊,后来觉得挨得不够近,又换了个姿势搂住傅温礼的腰:“总有一天我们都会死的对吧……”
容凡说着音量逐渐弱了下去:“甚至你可能还要比我早一点。”
在容凡一贯的认知里,年龄加著在傅温礼身上的,是自己所不具备的稳重与成熟。
这个男人得到了上天的垂怜与眷顾,尽管比自己多走了十二年的路,但时光仿佛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直到此时此刻,容凡才恍然觉察,原来年龄的差距真的可以成为横跨在两人之间、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容凡垂着眸子,语气始终蔫蔫的:“以前经常在电视上看见一对老爷爷老奶奶牵着手出去买菜、拿着退休金去环球旅行。当时不觉得有多羡慕,可现在想想,等我60岁的时候,你都已经72了,我70岁的时候,你都82了。”
容凡原本想说到那个时候傅温礼都不一定走得动路了,可谁知傅温礼所想到的竟是比现实还要残酷上许多。
“82岁。”他嘴里喃喃地说着,突然淡笑了一声:“估计没多少人能熬到这个岁数。”
他这边话音落地,容凡下一秒却直起了身子,在他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你能不能别自己咒自己啊!”
“我说的是事实。”傅温礼揉着痛处无奈失笑。
看着容凡逐渐黯下去的目光,傅温礼心中不由得跟着一揪。
人都是短短这一辈子,对于超出能力掌控范围的生死之事,他原本是很看得开的。
可现在有了容凡,有了牵绊,傅温礼时常感叹,自己竟也开始贪恋这个光怪陆离的尘世。
怔忪间,他揽过容凡瘦弱的肩膀沉声开口道:“我没有办法向你承诺你70岁的时候我还会陪在你身边,但我能保证,会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健康作息加强锻炼。”
他一边说着一边顿了顿,之后郑重其事道:“争取尽我最大的努力,可以陪你久一点。”
即使经历过再激烈的狂风暴雨,在天边第一抹朝阳升起之时,湖面浪息,一切终是要回归平静。
经过短暂的休整,容凡很快便恢复了在学校正常的生活作息。
与傅温礼之间,两人谁也没有再提起与容嘉鑫有关的任何事情。倒不是刻意回避这个话题,只因结果确不是人为所能控制的,便没有必要再为此耗费过多的心思。
况且,容家人现在最不需要的,恐怕就是他们的关心与同情。
有司机定时定点在校门口接送着,容凡每天下课后还是会回家。
由于之前一段时间的耽误了不少工作,傅温礼办公桌上的文件越积越多,即使已经压缩了大量的休息时间,也连着好几个周末没有好好陪过容凡了。
容凡也是到现在才愿意相信,他之前连着几天不回家或者早出晚归致使两人碰不上面,确不是为了躲着自己而特意寻的借口,他是真的很忙。
周五下午放学以后,容凡回宿舍收拾了一些东西,之后给傅温礼去了一通电话。
原本是想着周末了,问问他要不要一起出去下个馆子逛个街之类的,毕竟从确定关系到现在,两人还没有正儿八经约会过一次。
结果说话间隙,电话那头时不时就传过来助理敲门、在旁汇报工作的声响,被打断几次后,容凡霎时致趣全无,在话筒里跟人怏怏敷衍了几句,便要挂电话。
傅温礼听出了他情绪上的不对,将办公室里的人都支了出去,对着电话轻声细语解释了好一会儿才把人哄好。
他向容凡承诺,说是等明后天事情忙得差不多了,下周开始就可以空出来许多时间陪着他。
到时候他想去哪想做什么都可以,只是今晚自己这边确实脱不开身,让他回家先好好把饭吃了,晚上也不要多等,困了就先睡,空调记得开定时,切记不可以整夜对着床头吹。
电话挂断之后,容凡在宿舍床边坐了一会儿,提着包刚准备出门,结果和从外面回来的宋淮正好碰上。
自从上次的“避孕套”事件闹过笑话以后,经过傅温礼的耐心科普,宋淮现在在容凡心目中的形象突然就变得伟岸了起来。
他看宋淮手上掂着一个塑料袋,下意识完了身子抬手去接,之后才发现里面装的竟然全都是啤酒。
宋淮说是小炜一会儿要过来,趁周五宿管查得不严,外卖点几个凉菜可以边吃边打游戏,问他要不要一起。
容凡原本是要回家的,可经对方一提醒这才想起来,前一阵子事赶事忙得晕头转向的,倒是把小炜这一茬给忽略了。
容凡心里记挂着人家当初照顾自己的恩情,一直想着还回去,即使对方不需要他这边特意做些什么,至少也得跟人当面好好道个谢。
容凡撂下包,当即拍了拍胸脯说今晚由他来请客,拿出手机又点了好些饮料和零食,还多叫了三份水果切,到小炜进门的时候,宿舍桌子上已经被各种各样的食物占据得满满当当的。
酒店最近要兼并的风声传了出去,傅温礼今晚两三点趁着收尾的时候要盯一会儿盘,才好进行下一步决策。
8点多助理给今晚加班的所有人订了宵夜,顺便给傅温礼也送过来一份。
陆怿忱是跟着助理身后同时进门的,今晚本身没他什么事,平时还没下班就随时准备开溜的主,今天这个时间点还出现在公司,实在是叫人有些匪夷所思。
傅温礼手头整理着几份文件,抽空抬头瞟了他一眼:“大晚上的不回家,陪着我义务加班来了?”
“屁。”陆怿忱扭了扭脖子,在沙发上坐下来:“老子是嫌回家太无聊,来看着你加班找点乐子。”
“无聊了让那姓宋的小子陪你。”傅温礼说罢将手中的钢笔转了出来,在一页纸上利落签下了大名:“别在这儿烦我,忙着呢。”
“他今晚没时间。”陆怿忱头枕在沙发靠背上哀叹一声,面对着天花板:“说是发小来学校找他,刚好拉着小容凡三个人一起在宿舍喝酒打游戏呢。”
听见“喝酒”两个字,傅温礼笔下的动作顿了顿,但很快,他的关注点就落在了另一件事上。
“发小?”
一道凌厉的视线朝着陆怿忱射了过来。
他坐起身“嗯”了一声,之后想了想,道:“你应该也认识吧,就外环奶茶店,之前收留容凡那男孩。”
陆怿忱话音落地,“啪嗒”,随即便听到了一声笔盖被合上的脆响。
傅温礼敛着神色,眉眼间的情绪难辨,沉默了半晌之后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陆怿忱看他手里拿着车钥匙像是要出门,也跟着站起来问道:“你这是干嘛去?”
傅温礼懒得跟他多解释,淡淡回了一句:“出去一趟。”
说完朝电脑的方向给人一个眼神示意:“你替我在这儿盯着。”
陆怿忱现在挺后悔,自己下班不赶紧走,干嘛还要贱兮兮地非要来这儿转上一圈。
但老板既然已经发话了,他这头也没法拒绝,只能不情不愿“哦”了一声,追着人屁股后头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陆怿忱声音挺大的,但傅温礼就像是没听见一样,话都来不及回,急匆匆闭上了门,就这样把他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陆怿忱朝身旁的椅子踢了一脚:“妈的,我就不该来。”
抱怨归抱怨,之后还是叹口气,老老实实坐了下来。
第68章 “老公~”
学生宿舍的关门时间是晚上十点,傅温礼开着车一路七十迈赶在九点之前赶到了离生活区最近的学校北门。
站在楼下抬头往上看,整栋楼分布着密密麻麻亮着灯光的近百扇窗户,一时叫人很难分辨出究竟哪一间才是容凡的宿舍。
傅温礼拿出手机给人打了两通电话,均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思索片刻过后,他将手机揣回了兜里,定平了一张脸,迈步上了楼前的台阶。
彼时宿管阿姨正坐在值班室嗑瓜子,从窗户边看见有一个年龄30多岁的男人就这样堂而皇之走了进来,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上前把人挡住。
“哎,我们这边不允许外来人员出入的。”
宿管阿姨比傅温礼个头矮了一大截,说话的气势却丝毫不弱,表情严肃凝着双眉,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戒备。
傅温礼站在她对面,目光不着痕迹地朝楼道里瞟了一眼,须臾之后,语气温和且十分有礼貌地对人解释道:“您好,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
宿管阿姨因着傅温礼这话将他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之后有些半信半疑地问道:“你是学生家长吗?”
傅温礼颔首轻咳,看了过来:“我是学生家属。”
他这边刚一说完,宿管阿姨当即就接话道:“不管你是什么,都得在外面等着。”
对方说罢往门口的方向指了指:“你给你要找的同学打电话,让他出来见你吧,我们这边有规定 ,不能放你进去。”
傅温礼沉着眸子顿了顿,没有急着与对方理论,半晌之后突然话锋一转,直直对着人问道:“那我不找人了,举报总可以吧?”
宿管阿姨望向他,目光略带不解,之后只见傅温礼眯了眯眼,一脸正色道:“209宿舍有社会闲杂人员混了进去,几个人在宿舍里喝酒打游戏,这样算不算违反了你们的规定?”
宿管阿姨眨眼犹豫了一下,看上去不是很相信他说的话:“你是怎么知道的?”
“您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傅温礼说罢勾唇淡淡笑了笑:“您可以先上去确认一下,就知道我说的究竟是不是事实了。”
看他也不像是在信口胡诌,宿管阿姨折返回值班室拿了红袖标,还是决定去209宿舍看一看。
傅温礼望着对方上楼的身影,站在原地等了片刻,最后拿出手机给容凡发了条信息,说自己就在北门外等,之后没多停留,转身出了宿舍大门。
学生宿舍虽然每天进进出出的人挺多,但大多都能跟宿管阿姨混个脸熟。她敲门进去后的一瞬间,当时就一眼认出了小炜这个生面孔。
容凡几人被勒令收了桌上的啤酒,之后在宿管阿姨的亲自监督下,不得不暂停游戏,把小炜送出男生宿舍。
容凡下楼之后才看到自己的手机上竟然有两通未接电话,还有一条说在北门等着的短信,皆是来自傅温礼。
借着送小炜回去的功夫,三个人一齐漫漫悠悠溜达到了学校北门口。
路边停着一辆扎眼的迈巴赫,那车牌号对于在场的几个人来说都是再熟悉不过。
看容凡着急着上前,小炜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将人拉住。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从车里傅温礼这个角度看过去,两人的距离却是近到几乎贴在了一起。
小炜道:“我给你帮忙的事情,你跟你叔叔解释清楚了没?”
容凡做事一向有些迷迷糊糊的,要不是小炜这么一提,他还真就忘了还有这么一茬子事在他和傅温礼之间横着。
他张了张嘴,过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道:“还……还没。”
小炜沉默了片刻,因着容凡这个反应,又不由得联想到今天自己来宿舍玩、刚好就遇上了宿管阿姨查寝的“巧合”,于是微微叹了口气,对着容凡嘱咐道:“记得解释一下,别让他再误会了,对你不好。”
容凡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事,点点头“嗯”了一声,之后跟二人摇手道了别,朝车跟前走了过去。
回去的一路上,傅温礼都保持着安静开车的状态,脸上的表情绷着、方向盘却握得死紧,等红绿灯的时候甚至还在禁鸣区按了两声喇叭。
容凡隐约察觉到他心情不好,但是没往深处想,又以为是那两通未接电话闹的,于是一到家就屁颠屁颠跟着人步伐后头进了卧室,拽着他衣角一通解释:“当时宿舍有点吵,我没听见电话响,不好意思啊。”
傅温礼把钥匙撂在床头,发出一声“啪嗒”脆响,用余光瞟了一眼容凡才淡淡“嗯”了一声:“知道了。”
听着这话里的味道不太对,容凡想了想,忽然明白了什么,赶紧又扒着人胳膊,踮脚仰头把自己的嘴往傅温礼鼻尖送:“我也没喝酒,不信你闻。”
其实从刚刚容凡上车起,傅温礼就闻出来这崽子没喝酒了。只是他介意的点根本就不在这儿,所以任容凡再怎么费劲解释,脸上的神色依旧没有缓和。
“我说真的!”容凡以为他不相信,跟傅温礼面前一个劲找补:“他们知道我酒量不行,所以只让我喝饮料。”
听到“他们”两个字,傅温礼总算是有了点反应,眼神忽地一黯,转头看了过来:“奶茶店那小子好好的怎么今天想着过来了?”
“来找宋淮啊。”容凡脱口而出,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那你呢?”傅温礼凝着眉:“下午挂了电话不还说要先回家?”
听他这么问,容凡又想起自己满心欢喜等着约会却被放鸽子的事,遂有些不悦地撅起嘴,低着头小声喃喃:“我原本就想和你一起出去吃饭的,可你又不在……”
“所以我不陪你,你就找他陪?”
傅温礼话直着就出来了,语气有点冲,听上去很明显就是在质问。容凡被吓得在旁微微愣了一下,但也就是这时,脑子里突然想起了刚才上车之前小炜对自己的叮嘱。
至此,容凡算是明白过来了,心里忍不住有点小激动,还有点说不出来的开心。
他定了定神,憋着笑缓缓凑近傅温礼,歪头打量着自己面前的人:“你是因为这个生气啊?”
他说完用手指戳了戳傅温礼的脸颊,看过去的时候眼神颇有些得意。
傅温礼侧着头躲开,却引得容凡越发来劲,变本加利地“欺负”了过来。
他两手向上环住了傅温礼的脖颈,将腿卡在在傅温礼的腰上,活像只挂在树上的考拉。
因着他这么一跳,傅温礼怕人摔跤,连忙抬手托住他的屁股。紧接着,耳边就传来了一声低笑:“傅叔叔,你是不是吃醋了?”
“是。”
傅温礼回答得足够直白,摆明了就是在等人来哄。
容凡心里头就跟抹了蜜一样甜甜的,主动贴上去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小声咕哝着:“我和小炜之间没什么的。”
“可你让他拉了你的手。”
见人听了自己的话无甚反应,傅温礼帮着他回忆:“刚刚在学校门口的时候。”
“那个啊……”容凡哦了一声,眨眼的时候睫毛忽闪忽闪的:“他跟我说事情呢,让我跟你把误会解释清楚。”
“误会?”傅温礼出声询问,语气冷冰冰的:“什么误会?”
容凡抿着唇斟酌了一下,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傅温礼脸上的表情,生怕真把人给惹急了:“我找他帮忙来着,让他说喜欢我,就是想故意气气你。”
“当时我们看见你走过来了,就是拿那话刺激刺激你,没谁当真了的。”
傅温礼不傻,知道容凡对那男孩没意思,可架不住对方会惦记他,于是这事就像颗雷一样一直埋在心里,今天一见着对方拉容凡的手,差点就炸了。
容凡话说得有理有据,但傅温礼还是不太放心,掐他屁股上的肉把人怼到了墙上,沉着一张脸再三确认道:“你确定那小子没想跟你假戏真做?”
容凡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我确定。”
该解释的都解释清楚了,傅温礼面色稍霁,心情却没由来变得更为复杂。
没想到有朝一日也轮得到这小崽子给自己下套了,而且细细回想起来,自己还确实钻得挺快,着实被气得不轻。
单凭容凡那直来直去的脑袋瓜子,绝对想不出这么损的主意。傅温礼敛着神色舒了一口气,须臾之后,开口问:“这主意谁给你出的?”
“别告诉我是你自己。”
他上下两句接得快,一下子就把容凡未出口的话给堵了回去。
心知瞒不过,容凡撅了噘嘴只能老老实实承认,声音小得不能再小,道:“宋淮。”
傅温礼心中约摸有个答案,现在一经证实算是彻底把前因后果给捋清了。
他勾着唇,露出一抹让人琢磨不透的笑:“好得很。”
容凡看他这样子心里没底,扒着人的肩膀,故意放软了语气,想跟人撒一撒娇:“我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你就别生我气了,好不好?”